情到深處自然濃,意到濃時怎忍舍。


    南笙諾緊緊握著墨染塵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梭著。


    想著信上所寫的。


    “諾兒吾妻:


    吾願護汝一生,不讓汝傷及絲毫,願與汝衍嗣綿延,終老一生。


    怎無奈,吾已命不久矣,恐無法許汝錦繡年華。


    千言萬語道不盡,此生隻願汝幸福。”


    “墨染塵,我絕對不會離開,我會按著你第二封交待的去做,一定守護好飄渺城,等著你醒來。”


    南笙諾心中其實是有疑惑的,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在第二封信中這麽寫,為什麽會將飄渺城交待給自己呢?


    這疑問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但是,她告訴自己,既然他這麽決定,那必定這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聽之即可。


    “墨染塵,我不知道你醒過來的機會有多大,但是我相信奇跡,讓我們一起等待這個奇跡的出現。”


    說完之後,她將眼淚徹底擦幹,站起身看向他們,說道:“師父,夫君就拜托您了。”


    再接著眼神轉向夜寒,“我們走吧。”


    夜寒點了點頭,“是,夫人。”


    南笙諾再次不舍地看了墨染塵一眼,俯下身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隨後從懷中掏出落弈,放進了他的衣兜中。


    “我現在將落弈送給你,它能保住我的性命,將我帶來這裏,我相信,它一定也能護住你的性命,等我,等你。”


    “夜寒,我們走吧。”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再也沒有迴頭看一眼。


    不是不想看,隻是害怕,害怕自己再多看那一眼,就會舍不得。


    躺在冰床上的墨染塵仿佛能夠感受到一般,雖然緊閉著雙眼,但是眼珠子在眼皮下轉動了一下,手指也不自主地動了動。


    南笙諾和夜寒按著來時的原路返迴。


    出來的時候,他將一切都恢複到原樣,肉眼幾乎看不出那些地方有人開啟過。


    當他們迴到城主府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


    夜寒將她送迴了聽雨軒,在院門口,“夫人,明日一早便會當眾公布由您來暫代城主處理城中事務。”


    “好,那你也早些迴去歇息。”


    “是,屬下告退。”夜寒恭敬地雙手抱拳,隨即轉身離開了。


    南笙諾看著黑漆漆的院子,想著立夏和初一應該都已經睡下了,便打算悄悄地迴屋,以免打擾到她們。


    剛走進去幾步,就聽見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不禁令她嚇了一跳。


    “喲~迴來了呀。”


    南笙諾順著聲音找了過去,瞪大了雙眼想要看清晰對麵的人。


    “怎麽了?過了沒多久就不認識我了?”


    這個聲音讓南笙諾瞬間知道對方是誰了,便往後退了一步。


    “我當是誰呢?怎麽了?蘇姑娘這是閑來無事,跑來我聽雨軒守夜呢?”南笙諾並不打算給她好臉色。


    此刻她心中正煩的很,壓根兒都不想多說話,不知道怎麽發泄,而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就這樣送上門來,那麽,有氣不撒是傻瓜。


    “南笙諾,怎麽?一個人迴來這裏?今夜獨守空房嗎?”


    看來蘇清辭是已經得到了消息,那也就沒必要去否認什麽。


    “我獨守空房礙著你什麽事了嗎?不管怎麽樣,總比有些人大半夜的在別人院中扒牆角的好吧。”


    這一次蘇清辭並沒有被激怒,反笑著說道:“你還真的以為別人都是傻瓜嗎?若我算的沒錯,染塵此時毒發了吧?”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對我夫君的身體還真的是不了解,看來,這輩子你也沒有機會可以去了解了。”南笙諾冷笑一聲道。


    “你別得意,真的以為自己就能陪他到底了嗎?”


    南笙諾不想同她繼續說這些了,覺得有些厭惡。


    “蘇清辭,你的臉呢?住在別人家中,還總是想要覬覦別人的夫君,有意思嗎?反正我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以後吧,你若是有這些心思,就自己去消化好了,別跑來我這裏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看你能夠狂多久?”


    “我有狂的資本,你能奈我何?”南笙諾丟下那麽一句話,轉身就往房間走去了。


    蘇清辭聽她這麽說著,不禁氣的牙癢癢,“南笙諾,你給我等著,你的好日子沒多少了。”


    但是,不論說多狠的話,還是隻能無可奈何的迴去。


    南笙諾迴到屋內,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摸著黑爬到了床榻上,直接和衣躺了上去。


    獨自一人,不禁想到,自從兩個人誤會解除之後,這是第一次獨守空房。


    空蕩蕩的房間,安靜的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唿吸和心跳聲。


    南笙諾聽著自己的心跳,情緒也慢慢地冷靜下來,不由地再次想到墨染塵在信中交待的一切。


    她仿佛有些理解,為什麽會讓她來暫代城主一職。


    記憶飄到不久前。


    墨染塵曾經告訴過她,執棋者得天下。


    想來,現在淳於天麒他們也都是知道,最關鍵的那一枚棋子就在自己的身上。


    而墨染塵做這樣的安排,應該是把她架在了那個位置上,自身的安全可以得到相應的保障。


    她身處高處,得到的保護也是最高的。


    南笙諾想到這裏,突然感覺自己也是挺聰明的,幸好將落弈留在了墨染塵身上,這樣一來,即使自己真的有了意外,也不至於將其丟失。


    她想到墨染塵,便順手摸向身旁,以往的溫暖的床鋪,現在卻是一片冰涼,心中不由地空落落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爬上臉龐。


    就這樣任由它流著,不知不覺地就那麽睡著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南笙諾睡的迷迷糊糊的,仿佛聽到有一陣陣的聲響,或許是真的累了,她蹙眉閉眼,想要屏蔽那惱人的聲音。


    但是啊,事與願違,最終被一聲大喊聲給徹底喚醒。


    “啊......”


    接著叮呤哐啷一陣聲音在房間內蔓延著。


    立夏一進入房間,就看見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由地嚇了一大跳,手中原本端著的洗臉盆也掉落在了地上。


    “誰啊?”南笙諾揉著有些疼的腦袋,緩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夫人?”立夏不肯定地慢慢上前確認著。


    南笙諾看見上前來的人,“立夏啊,你這一大早的做什麽啊?”


    “我習慣了,每天起來都要打一盆水進來,對不起,夫人,可是,你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啊?怎麽沒有喊我們呀?”


    “我三更時分迴來的,就沒想叫醒你們。”


    立夏開心有些不知所措,馬上便又問道:“夫人,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南笙諾看了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不必了,你去給我重新打一盆水來,我得起來了。”


    “好的,我這就去。”立夏說著就撿起地上的盆就往外跑去。


    南笙諾看著她著急忙慌往外跑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便下了床。


    她獨自坐在銅鏡前,替自己梳著頭發。


    立夏端著一盆水迴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恰巧看見夜寒站在那,心中不由地一驚喜。


    “夜寒,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難道是來找我嗎?”小丫頭說著不禁臉蛋上浮現粉色雲朵。


    “我......那個,夫人起來了嗎?”夜寒不會撒謊,但是又怕駁了她的麵子。


    立夏瞥了下嘴,“原來是來找夫人的呀,她起來啦,我這就給她端水進去洗漱,那你在這裏稍等一下。”


    “嗯,好。”夜寒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院子內等候著。


    立夏對他微笑了一下便端著水進入了房間。


    當她進去看見南笙諾正在自己梳頭,並且已經更衣完畢,心中不由地一怔。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感覺這次再見南笙諾,仿佛有哪裏不一樣了。


    “夫人,水打來了。”


    “嗯,好,你放在那吧。”


    立夏將水盆放在了架子上,轉身來到她身旁,接過手中的梳子,替她梳著頭。


    “夫人,夜寒在外麵等你,好像找你有事呢。”


    南笙諾聽到他已經在屋外等著了,心中略微有些莫名的緊張了。


    “好,我知道了。”


    梳好頭,她站了起來,走到水盆前洗漱了一下。


    立夏看著她,突然問道:“夫人,為什麽今日你穿的如此正式啊?”


    南笙諾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一些我再跟你說,現在我要走了。”


    “可是,初一馬上就將早膳送過來啦。”


    “不用了,你們吃吧,我晚些迴來再說。”


    南笙諾說著就往屋外走去,一出去,就看見夜寒雙手環抱於胸前,站在院中央等著。


    當他看見南笙諾出來了,便馬上放下雙手,上前行禮,“夫人。”


    “嗯,我們走吧。”


    “夫人,請。”隨後跟在她身後一道往議事廳走去。


    一路上,南笙諾的內心忐忑,不斷地給自己打著氣。


    “夜寒,你一直都在,對嗎?”南笙諾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是的,夫人,屬下會一直在您身旁。”夜寒點著頭應道。


    南笙諾再次點了點頭,“嗯,那就好,我們走吧。”


    知道了不管如何,有相識的人在身邊,心中略微有了些底氣,踏著篤定的步伐向著議事廳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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