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少女覺得某些人比起“嬌花”其實更像是“霸王花”,但是,夜間時分,她也的確是抽空過來幫人燒了個洗澡水,然後,端著個板凳坐在人工加熱的浴桶旁邊,往下麵添柴加火。


    一邊如此做,一邊心腹誹:總有一天,我要往這裏吐一個火遁,讓你下一秒變成水煮貓湯。


    不過總覺得,這家夥做成的貓湯可能天生就是辣口的,畢竟……各種意義上說,這人都太辣了。


    但是……


    也必須承認。


    她之所以此時此刻坐在這裏,主要還是因為自己願意來。


    別誤會,她並不是抖m,隻是,偶爾也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說來有些諷刺,有些話,對最親近的人無法訴說,卻可以對一個陌生人說。而且說句實話,相處久了,她覺得自己和這位泉先生還是挺聊得來的——雖說,在很多原則性問題上,他們存在著巨大的分歧,但是,在很多其他事情上,他們也的確很有共同語言。


    少女一邊如此想著,一邊隨手丟了根木柴進去,順帶,從一旁分了幾層的木架子底層拿起一塊紅豆糕塞入口。


    宇智波斑則一邊舒舒服服地被人“伺候”著泡澡,一邊偶然從木架子頂層拿起一塊甜品,塞入口緩緩咀嚼,並且點評說道——


    “甘栗甘的甜品,比其他家味道都好。”


    “是這樣。”少女讚同點頭。


    “所以你為什麽要經常買垃圾過來?”


    “……都說了不能經常去木葉吧!”她簡直無力吐槽,“再說了,你身體都這樣了,還是少吃點甜食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吧!”


    “哦。”宇智波斑挑眉,“我身體怎樣?”


    “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吧?”少女抬起頭,直白說道,“身受重傷,行動不便。”都這樣了,還日常作。說句實話,雖說擅自將他關起來是她不對,但是啊,她敢拍著胸脯保證,住到春之國後他的生活,可比過去要好多了。


    曾經那瘦骨嶙峋、渾身是傷的瞎眼貓,這會兒再看,多少有了點油光水滑的既視感了吧?撇開別的不提,他之前穿她送來的衣服時多少還有點鬆鬆垮垮,這幾天再看,明顯沒有鬆太多了。也許……再過段時日,她就要找人特地幫他製新衣了。


    少女的心,莫名浮現出了一點“飼養員的自豪感”。


    “所以,你想幫我治傷?”宇智波斑問道。


    “想啊。”少女點了點頭,誠實迴答說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治療下傷對你來說也沒壞處吧?”


    “那為何不見你做?”


    “……我不是醫生,隻是忍者。”她迴答說道,“如若想確認你的傷情,隻能用查克拉查看你的身體,問題是,你願意麽?”用查克拉走遍他人全身查看情況,對於忍者來說是相當失禮危險的事情,需要相當程度的信任。


    宇智波斑哼笑了聲,沒有說話。


    很顯然,貓還是不願意讓人上手。


    於是她也不再說什麽。


    他反倒有了些聊天的興趣,開口問道:“小鬼,你當真成婚了嗎?”


    雖然她的確這麽說過,但他也的確覺得她看著太小了,身上的氣質也並不似人婦。而且,經過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他雖然沒多喜歡這小鬼,卻也的確清楚她並非是那種“因為愛慕虛榮而嫁給有財有勢、即將去世的老貴族”的女人。


    不過說實話,她成婚也好,沒成也罷,在他看來也的確沒什麽區別就是了。


    “成了。”她非常果斷地迴答說道。


    “丈夫是怎樣的人?”


    “……你問這些做什麽?”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宇智波斑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可拉倒吧。”她吐槽說道,“就算我單身,也對你這種第一次見麵就讓人生孩子的男人沒興趣。”


    “哦。”宇智波斑點了點頭,“懂了。”


    “你懂什麽了?”


    “我當時應該委婉點。”宇智波斑迴答說道,“至少,先和你多說個幾句話。”


    “……喂!”她再次無力吐槽,“別說幾句了,你多說幾車話也沒用,我丈夫……嗯,挺好的。”她想了想,然後用力點頭,“嗯,是個很好的人。”


    “好卻不夠好看?”


    “……雖說他的外貌比起你是差了一些,但也的確屬於英俊的範疇了。”她有些無力地迴答說道。但這也是實話,雖說柱間之前因為病痛而有些容顏衰敗,但婚後狀態好似好些了,然後,他年輕時,也的確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吧?反倒是浴桶裏的這家夥,好看到多少有些……太有侵略性了,以至於很多人不太吃得了這口。


    當然,一看他開口說話,其他人就會立即忽視他的臉,隻想舉起拳頭揍人。


    “你這樣年輕,實力又相當不錯,選擇的餘地應當相當多吧?為何會選擇嫁給你的‘老丈夫’。”宇智波斑再次問道。


    “……因為他是個好人。”她猶豫了下後,還是如此迴答說道,“而且,他需要我。再說了,”她仰頭看人,半開玩笑地說道,“若不是他給我錢,我哪有錢伺候你這位大爺。”當然,這是鬼扯,她現在花的錢都是自己神威空間裏的,絕對沒拿千手家的一個銅板砸在這家夥頭上。


    “哦。”宇智波斑點了點頭,“所以,你拿你丈夫的錢在外麵養男人。小鬼,看不出,你挺人渣的。”


    “……被養的人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我是被迫的。”宇智波斑抬起一隻手撐在浴桶上,單手托腮,輕笑著說道,“所以,錯在你。”


    “……”真是夠了!!!


    “我猜,”宇智波斑開口說道,“你現在想把我的頭按進浴桶裏。”


    “你知道就好。”少女咬牙,然後就當頭挨了一堆水,她“???”了片刻後,像是被淋濕了的貓貓一樣拚命搖了一陣頭,疑惑問道,“你做什麽呢?!”


    “正當防衛。”大黑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我還沒做呢!”


    “但你承認了。”宇智波斑想,不然呢?我還等你做了再防衛麽?小鬼,你當我和你一樣傻?


    少女黑著臉站起身,伸出雙手就要將人往浴桶裏按,宇智波斑卻動作迅速地從木架子上取下了那盤紅豆糕,很是惡趣味地說:“來吧。”


    “……放下那盤糕質,一切好談。”


    “嗬……”弱點明顯的愚蠢小鬼。


    最終,少女在吃完全部紅豆糕後,氣哼哼地說道:“我迴去了!下次想洗澡記得自己燒!”然而轉身後,她到底還是站定了身體,迴頭說道,“這個溫度差不多能維持三十分鍾,不想著涼的話,三十分內記得起來。”


    宇智波斑好整以暇地反問:“如若我著涼了,你會帶我去看醫生嗎?”


    “不,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生病,然後站在一旁嘲笑你的愚蠢。”少女嘴硬地留下了這樣一句後,身形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宇智波斑輕笑了聲:騙人的小鬼。


    但是,如他這般成熟的老男人,自然不可能隻為了驗證對方是謊言,就特意著個涼的。


    如此想著的他,驀地打了個噴嚏。


    宇智波斑:“……”他愣了下後,覺得可能是因為之前一直將雙手伸出浴桶,這會兒上半身多少有些涼,他於是便整個身體沉了下去。但是,轉瞬又想,這好像就有點認輸的感覺了。


    “嘖”。


    於是,過於倔強的大黑貓又浮了出來。


    次日午。


    沒在正廳看到“等吃飯貓主子”的少女,放下手的食盒後,去到了臥室,然後……


    完全不訝異地一拉開門就看到了正裹著薄被、靠牆而坐、臉色發紅、唿吸聽來相當不暢的男人,後者抬眸看向站在門口的她,冷聲說道:“這裏不需要你,滾。”


    會著涼的確是他的失誤,沒想到這副身體如今居然殘破到了這個地步,嘖。


    但是,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同情自己嘲笑自己。


    站在門外的少女默默與之四目相對,然後,後退了一步,一把拉上了紙隔門。


    緊接著,是離去的腳步聲。


    宇智波斑:“……”


    嗬,還算聽得懂人話。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憫,不需要關懷,更不需要照顧。小病而已,完全可以撐得過去。


    如此想著的男人,眼皮子一點點沉了下去,然後,再度如過往的很多時候一樣,毫無預兆地陷入了昏迷。但即便如此,他依舊維持著靠牆而坐的姿態,因為,真的已經無法躺下安眠很多年。


    但是,他也的確已經很多年不曾生病了。


    畢竟,名為宇智波斑的男人,那樣強大,強大到似乎所有“凡人的病痛”都會順理成章遠離他,除了因為瞳力消耗而帶來的後遺症,其餘的一切,都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困擾。而最終,這點痛苦,也被弟弟泉奈給親手治療了,用他的眼睛,以及他的生命。


    那麽問題來了,曾經一度遠離病痛的男人,突然被病痛靠近了,是會繼續“水火不侵”呢,還是……


    答案是後者。


    忍耐了多年方才席卷而來的感冒病毒可以收拾來勢洶洶,以最猛烈的姿態對付著此時此刻這處於最為虛弱狀態的男人,它下手是那樣地兇狠,以至於……


    宇智波斑居然沒有意識到少女的二度歸來,也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她用手扶著,躺在了一直以來沒人睡過的軟和床鋪上。


    少女看著床上虛弱的男人,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都是我的錯,說不定是因為我昨天燒的水溫度不夠高,又或者是時間估算錯誤了。還有,今早居然沒過來,午才來,結果人居然燒成了這樣。不會是從昨夜燒起來的吧?……不會燒成傻子吧?本來也沒聰明到哪裏去……再傻可怎麽辦?難道說她要養他一輩子麽?


    ……如若他從此以後變成啞巴,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她的身旁不遠處,放著一個小爐子,上麵擺放著一隻粥罐——當然,臥室有開一點窗戶通風,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也並不想與這隻發燒的貓一起“共赴黃泉”。


    而這兩樣,也是她剛剛特意去買來的,畢竟,她今天午原本帶來的餐點,是某人點的“豪華大餐”,完全不適合病人吃。


    結果去而複返,就發現人已經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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