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的最無奈之處,就是不管多麽依依不舍,離別都是勢在必行的。


    千手柱間默默注視著親人們離去的背影,心想:年輕的時候……和、幸子、繁,還有……千世,就是這樣注視著我離去的背影嗎?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奔赴戰場需要勇氣,但是,誰說在家兀自等待就不需要勇氣了呢?


    ……哎呀,看來他可能是真的有些老了,居然會有這樣的感慨。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自嘲,不過千手柱間很好地收斂起了這些情緒,笑著對門口的孩子們說:“好了,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父親。”千手幸子說,“不然我今天請假迴來陪你?”


    千手柱間被這話逗笑了:“幸子,你當我是照顧不了自己的小孩子嗎?”其實,重傷之初,幾個孩子就提出過想迴來一起或者輪流陪伴他,但是,都被他給拒絕了。


    真沒到這個地步。


    而且,就當是“父親的倔強”吧,他並不想在孩子們麵前表現得那樣脆弱,想要一直做孩子們眼裏心裏那能夠支撐起一切的巨樹。


    “……”


    “好啦。”千手柱間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又環視了眼其餘晚輩,笑著說,“別胡思亂想了,散了吧散了吧。”說罷,他雙手抄袖,施施然地離開了。


    看背影,與平日裏沒有半點區別。


    但是,也許是因為他平時身邊總是帶著某個少女和一隻狐狸的緣故吧?這會兒看著難免覺得有些形單影隻。


    千手幸子默默注視著千手柱間,驀地說道:“父親……對星和對我們不太一樣呢。”


    “幸子……”千手和有些訝異地說道,“你這是……”


    “啊,不是。”千手幸子反應過來,連忙解釋說道,“我沒有說星不好的意思,也不是在嫉妒什麽。隻是覺得……嗯,父親雖然一直待我們很親近,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注意在我們麵前維持形象。但是,星的話,似乎見到了許多二叔才能看見的父親的另一麵呢……”


    “嘛……畢竟朝夕相處日常陪伴……”千手紀子說道,“這也是正常的,而且,比起晚輩,對父親來說,星也許是他忘年的朋友也說不定呢。”有句話她沒有說,那就是——也許實力相近的人,才更容易產生友情吧。但是,對於父親來說,這樣的友情真的太難得到了。


    “也是。”千手幸子露出了個欣慰的表情,“但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會更好些,因為父親也許真的需要一個朋友。”畢竟,父親他心心念念的某個朋友,在數月前……


    北原萬理抬起手在妻子的肩頭拍了拍:“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父親也不是死要麵子的人,若是真的需要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提出來,對吧?”但是,他的心卻是想到了另外一樁事,前幾日迴去時,身為族長的父親問他——


    “你覺得,柱間大人有沒有娶那位星小姐為續弦的意思?”


    他當時覺得有些滑稽。


    但是仔細想想,這件事也並沒有那麽滑稽,或者說,相當順理成章。家除了他之外的人,似乎都有些被父親和二叔的態度帶偏,將那少女當成了自己的同輩人。


    隻是此刻再看再聽再想,他們所見所知的……真的就是真相嗎?


    而在二叔他們去而複返後,事態又會怎樣發展呢?幸子隻是柱間大人的女兒,就算父親再娶,對他們倆的生活影響也不大。但是,和、紀子他們……


    “說的也是。”完全不知道丈夫這會兒在擔憂什麽的千手幸子笑了笑,“我們也去上班吧。唔,迴來的時候去逛逛街,看看有沒有能討父親喜歡開心的小玩意。”


    北原萬理笑著點頭,將一切盡數藏於心。


    另一邊。


    千手扉間等一行人也正式開始出發。


    雖說想著早去早迴,但既然是做居調和的“調解人”,那該有的派頭還是有的。


    千手扉間、千手繁和少女乘坐著最前的一輛車,前者的名弟子走在車的兩側,之後的幾輛車也是差不多的安排情況。


    雖然時令是冬日,但因為還沒有下雪,所以道路並不難行。


    “哇唔……”少女趴在車子的窗戶上,好奇地朝外張望,“這就是木葉村外麽?”她從天而降於千手祠堂內,這還是失憶以來第一次出村。


    “星。”千手扉間放下手的書,從封印卷軸取出一件厚實的披風,自身後幫人披上,“冬日風大,小心著涼,別總把頭伸出車。”


    “嗯,謝謝,扉間大人。”少女迴頭笑了笑,也說,“扉間大人也盡可能不要在搖晃的車裏看書,傷眼的。”


    千手繁沒忍住吐槽:“你們這對話壓根沒啥意義嘛。”


    兩人:“?”


    “星還是會好奇地看外麵,二叔你也還是會無聊地看書,不是嗎?”千手繁攤手。


    兩人:“……”


    跟隨在外麵的人聽到這話,也有些忍俊不禁。


    “那你說怎麽辦?”千手扉間有些無奈地問小侄子。


    “星好奇的話,就讓她出去走一走唄。”千手繁開口說道,“反正她是忍者,不可能因為走一會兒就著涼,真要冷了累了,她自己會迴來的。至於二叔你,”他“嘿嘿”一笑,從身後取出一個卷軸解開封印,赫然出現了一張棋盤和兩罐棋子,“咱們爺倆來一局?”


    千手扉間看向少女:“星,你怎麽說?”


    “要出去!”她笑嘻嘻地舉手。


    “那就去吧。”千手扉間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自由去做,然後,拿起裝著白棋的罐子,“老規矩,你先下。唔,這次要我讓你幾子?”


    “個吧。”千手繁一邊說著,一邊非常自覺地開始往棋盤上擺黑色棋子。


    千手扉間有些無語:“你怎麽不讓我讓十個呢?”


    千手繁一本正經地說道:“如若二叔你願意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千手扉間想,繁在這一點上真心是完美遺傳了他的父親——人菜癮還大,好在,他不沉迷賭博,否則,這個家可真不夠他們父子倆聯合起來一起敗的。


    而少女,則輕笑著將剛才千手扉間披在她身上的披風還到了他身上,然後,抱著橙色小狐狸撩開車簾跳了下去。她的腳才剛落地,九尾就迫不及待地也跳了下去,爪子觸地的瞬間,它的心油然而生一種喜悅——


    聞到了!感受到了!外麵的氣息!自由的味道!


    ……但也就是聞一下感受一下,本質而言,它並未獲得自由。


    但是沒關係,它活得長壽命也足,隻要繼續維持現在的狀態,總歸是能夠找到好機會的。


    與此同時,其餘人都目光警惕地注視著這隻橙色狐狸,能夠隨同千手扉間出行的人,自然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九尾的特長是感知惡意,但它並未將這些目光放在眼裏,隻是蹦蹦噠噠地跟在少女的身邊。走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四下裏沒什麽人了,它仰頭問:“星醬,走累了的話,我可以載你一程。”


    少女原本想說不累,但又有些好奇:“載我?怎麽載?”


    “就是我變大一點然後帶著你唄。”九尾甩了甩九條蓬鬆的大尾巴,抖了抖耳朵,神色自然地說道。它不是什麽騎獸,也向來很有尾獸的尊嚴,但是,要恰飯的嘛~討好契約者,不丟人,至少,她脾氣比宇智波斑好,身上還承載著它的希望呢。


    騎……騎狐狸?


    還沒騎過呢!


    少女頓時來了興趣,卻也知道不能擅自為之,於是連忙跑到車邊,一躍而起扒拉著車窗朝裏麵喊道:“扉間大人,扉間大人。”


    千手扉間:“……”他萬分無奈地看著再次掛在窗邊的少女,心想,小姑娘,你這個毛病怎麽就改不掉了?他一邊如此想著,一邊說,“可以。但是,不要離開車隊範圍,不要驚擾到他人。”他其實很清楚,九尾驟然變大這件事會驚嚇到車隊的其他人,但是,總歸是要提前習慣的。


    畢竟,帶九尾過去,就是想給其他村子的人看看。所以,九尾在那期間,是必然要保持原型的。


    “嗯嗯,謝謝扉間大人!”得到了應允的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跳下了車。


    千手扉間含笑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伸出手抓住小侄子偷偷換子的手,沉聲說道:“繁,棋品如人品。”


    “對啊,二叔,我棋品不好人品也不好,所以請務必讓我。”千手繁非常厚臉皮地迴答說道。


    “……”千手扉間不禁扶額,這孩子,跟誰學的?就算是大哥,多少也還是要點臉……的……吧?


    “嘛,嘛,”千手繁安慰他,“都說侄女像姑姑,所以,也許侄子像叔叔?”


    千手扉間反手就給了這臭小子一個暴栗:居然敢內涵起他了,真是找打。


    千手繁一邊抱著其實一點兒也不痛的腦袋“哀嚎”,一邊心暗想:二叔啊,你不會真的對自己在村外的名聲一無所知吧?不會吧?我說自己像你,真的一點也沒毛病呢~


    且不論這邊車廂內叔侄倆這“感人肺腑的親情互動”,另一邊少女則帶著九尾走到了稍微遠離車隊的方向,畢竟,狐狸很肥……不對,很大,萬一變大的時候撞到車子就不好了。


    “星醬,我變了哦。”


    伴隨著這句話語,九尾再次恢複了原本的體型,它四爪踏地,仰首望天,九條巨大的尾巴宛若綿延不盡的火焰般迎風招展,整隻狐就是一個大寫的“肖申……不對,木葉的救贖”,它就是主角狐安迪。


    頃刻間,最強尾獸的氣息展露無遺。


    相對的,千手扉間能清楚地感覺到,整個車隊驟然變得緊張的氣氛。此時的情勢,說是一觸即發也是完全不為過的。毫無疑問,很多人都想起了……


    那一天被這隻尾獸攻擊村落的恐懼、無力和絕望。


    就在這樣的氣氛……


    千手繁撩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評價說:“果然,九喇嘛這家夥,變大了顏值就殘了。帶點橘的生物,還是小一點更好看。”


    耳朵特別尖的九尾轉頭就罵:“臭小子,我是橙色,不是橘色!”


    千手扉間:“……”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感慨於小侄子的傻大膽,還是吐槽這一人一狐的重點沒一個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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