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國似乎用了非常大的力氣,從嘴裏麵蹦出來了一句話:“對,沒錯,我,我就應該千刀萬剮。”


    他整個人仿佛都變得無比滄桑和憔悴起來了。


    他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深遠了起來,應該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了。


    船艙裏麵,除了聽到外麵的江水撞擊船身的聲音之外,居然變得寂靜了起來。


    到今天為止,顧正朝也是第一次聽到許曉慧和洪興國之間的恩怨情仇,所以,對他來說,也算是非常震撼的一個事情。


    郭金浩雖然知道許曉慧和洪興國之間的仇怨,但是也不知道她的母親曾經受過洪興國的淩辱這個事情,所以,他聽到之後,也是覺得非常震驚的。


    洪興國咽了一口口水,滋潤了一下非常幹澀的喉嚨,用帶著滿是愧疚和歉意的表情,對許曉慧說道:“我第二天醒來,以為,以為這個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我......我後來看到她沒有再來上班,我知道她,她肯定是因為那個事情,從此後再也不會......唉......!”


    他懊惱地悲唿一聲,伸手在自己的頭發上抓了一把。


    跟著繼續說道:“我當天晚上就出發去了外地忙工作,可是,我在路上遭遇到了車禍,足足昏迷了好幾天的時間,後來還休養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才算徹底恢複過來,所以,我......”


    許曉慧咬著牙齒,怨恨地說道:“所以,你壓根就不知道我家裏因為你的一個畜生行為,因為你的獸欲,弄得家破人亡,讓我和我六歲的弟弟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就失去了我們的父母,洪興國,你造了這麽多的孽,憑什麽到今天你還能夠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憑什麽你還能夠擁有榮華富貴?你有什麽資格去安享晚年?”


    洪興國的身體搖晃了兩下,想起自己當初那些行為,讓許曉慧在一夜之間失去了雙親,讓他們姐弟倆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股子懊喪和無地自容的感覺,瞬間就蔓延了他整個身心。


    許曉慧繼續控訴說道:“你不單止不配享受這些物質上的一切,你也不配為人夫,為人父,為人親長,甚至連個人,你也不配,你就是個畜生,是個隻有獸欲的畜生。”


    她用充滿憤怒的聲音,控訴著洪興國對她們一家做的事情。


    此刻的洪興國,除了露出一臉的愧意和遺憾之色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麵對許曉慧聲淚俱下的控訴了。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錯誤和遺憾,他當年的那些行為,害死了兩條人命,活生生地拆了一個家庭,即便說他是一個劊子手,似乎也並不過分。


    他終於從自己那布滿血絲的雙眼裏麵,流下了兩行的淚水,他哭泣著,對著許曉慧說道:“對,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你幹嘛不下去對我的爸媽說對不起呢?”許曉慧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非常淒涼悲愴。


    在這一刻,她心裏麵,隻剩下了仇恨。


    積壓了二十年的怨恨,終於宣泄出來了。


    她恨,恨洪興國對他們一家做的事情,她恨不得吃洪興國的肉,拆了洪興國的骨頭,將他碎屍萬段,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洪興國聽到她的話之後,無比慚愧和愧疚地低下了頭,悔恨的淚水,不停歇地滑過他的臉龐。


    他也知道,這悔恨和愧疚已經來得太遲了,可是現在,他又還能夠做些什麽呢?


    許曉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唿了一聲,看到洪興國此刻的樣子,想到自己姐弟倆過去二十年來走過的那些歲月,頓時怒從心起,一個轉身,伸手將顧正朝後麵的砍刀拔了出來,對著洪興國的身體就直接飛甩了過去。


    小強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看到她擲刀的動作,大喝一聲:“小心。”


    他的手迅速伸過去洪興國的身上,將他的手臂一拉,整個身軀都拉了過來,那把砍刀從他的身邊飛了過去,撞到了一張椅子上,然後掉落在了地上。


    小強暗道一聲“好險”。


    洪興國似乎已經麻木了一樣,對此居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流露出來。


    許曉慧看到小強將洪興國救開了,不由怒喝:“姓莊的,你是不是一定要趟這個渾水?”


    “許小姐,我知道你對洪總有深仇大恨,可是現在,我們的問題還沒有全部解決掉,洪總作為我的雇主,我應該承擔起他的人身安全。”


    一頓之後,又道:“再說了,許小姐剛才不是說了不想讓他今天死在這裏嗎?那你又何必......”


    “可是我想讓他在這裏受點皮肉之苦。”許曉慧怨恨說道。


    “我當然明白......”


    “你不明白,你怎麽明白我十來歲一夜之間就沒有了雙親,沒有了依靠的痛苦呢?你怎麽明白這些年來,我為了要找他報仇,我受了多少苦難呢?你知道我嫁給他的時候,我每天夜裏躺在這個老畜生的懷裏麵,我有多恨嗎?你知道他騎在我的身上的時候,我想到的是我的母親,被這個畜生欺辱的場景嗎?”


    許曉慧的身體也開始了劇烈的顫抖,但她是屬於激動和憤怒才顫抖起來的。


    看著許曉慧此刻的樣子,小強不由輕歎一聲:“當你決定要找他報仇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些都是你需要麵對的一切了,我明白的是你的報仇心切,你在這報仇的過程之中,受了多少的委屈和不甘,你自己心裏才清楚,我想,你也不需要我一個外人來明白你那些感受,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你還是決定要趟這次的渾水?”許曉慧對小強投來的目光,居然也帶著恨意了。


    就在這一刻,洪興國突然開口了。


    “莊先生,算了,這次的事情,我認了,付出的十個億,我也不想再收迴來了,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也不要了,許......你如果覺得今天要將我的命留在這裏,我也無話可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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