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心酸無奈的淚水咽迴去了自己的肚子裏麵,小強很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掛在臉上。


    他蹲下身子,看著妹妹映雪掛滿淚珠的臉龐,舉起自己的雙手,輕輕地用自己的手指,在她的臉龐上擦拭掉淚水。


    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地安慰映雪說道:“小雪,我們不哭,不要讓奶奶看到了難受,知道嗎?”


    小映雪聽到哥哥的話之後,雖然在很努力地控製自己的哭泣聲了,可是她卻依舊忍不住地流出眼淚來。


    到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就伏在了小強的肩膀上,不斷地抽泣著,淚水很快就打濕了小強的肩膀。


    小強一直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妹妹的後背,嘴裏不斷地跟她說道:“小雪不哭,小雪不哭......”


    唐醫生轉過身去,偷偷地擦拭掉自己的流下來的眼淚。


    小強的安慰持續了好一會兒,映雪才總算是止住了她的哭泣和淚水。


    看著一對哭得通紅眼睛的小雪,小強繼續說道:“我們要讓奶奶開心起來,剛才醫生嬸嬸不是已經說了嗎?讓我們的奶奶開心地過幾天日子。”


    映雪用力地點了幾下頭:“我,我知道了,哥。”


    “嗯!一會我們進去,我背著奶奶迴家去。”


    “好,我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陪你跟奶奶說話聊天。”


    小強滿意地對她笑了笑:“小雪真懂事。”


    唐醫生蹲下身子,充滿憐愛地看著小雪,伸手在她的小臉蛋上輕輕地撫摸著,非常感觸地說道:“你們的奶奶,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孫兒女,一定會很開心的。”


    “醫生嬸嬸,我,我要帶我奶奶迴去了,謝謝醫生嬸嬸。”


    說完,他伸手在小雪的背上輕輕按了一下,兄妹倆同時對唐醫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唐醫生抿著嘴,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除了無比的感觸之外,她似乎已經找不到更多的話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小強進去了病房裏麵,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奶奶,心裏一痛。


    他咬著牙齒,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走到奶奶的身邊,輕聲喊了一句:“奶奶!”


    小雪也跟著喊道:“奶奶,我們迴家了。”


    蘇紅英睜開雙眼,看到自己的一對孫兒女,乖巧地站在自己的床邊,不由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好,好,我們,我們迴家。”


    唐醫生跟著走了進來,幫忙扶著蘇紅英趴在了小強的後背上。


    小強深唿吸了一下,喊道:“奶奶,我們迴家,小雪,迴家了。”


    奶奶笑了,輕輕地附和了一句:“我們迴家了。”


    唐醫生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一把手電筒交到了小雪的手上,讓她拿著電筒為大哥照亮迴家前行的道路。


    走在迴家的道路上,小雪一直在很努力地陪著奶奶聊天,好幾次,逗得奶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強聽到奶奶和妹妹的笑聲,他也笑了。


    隻是,他的笑中有淚。


    漆黑而寒冷的夜晚裏麵,沒有誰看到小強笑顏中淌下的淚水。


    蘇紅英趴在小強那寬厚的肩膀上,輕輕地對小強說道:“小強呀!你累嗎?累的話,就停下來歇歇。”


    小強嗬嗬一笑:“奶奶,不累,能夠背著奶奶,小強心裏就感覺開心。”


    “你呀!就會哄奶奶開心。”


    “是真的,奶奶,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我都希望可以多背背你,不過奶奶,你要多吃點東西,你輕了好多了。”


    “是嗎?好,好,奶奶答應你,以後多吃一點。”


    蘇紅英露出笑容,她身體上的痛楚,似乎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了。


    “小強啊!以後就靠你看著妹妹映雪了,記住了,你們呀!可以讀不到書,可以沒有文化知識,但是一定呀!一定不要走錯路了,那些邪門歪道的事情,你們碰也不要去碰,實在是累了,咱就算了,不讀書早點出門掙錢也好,唉!奶奶其實心裏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學點知識的,但是啊!又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下去。”


    蘇紅英的話裏,充滿了無限的擔憂和關懷。


    小強聽到後,忍住心中的那份難受,寬慰說道:“奶奶你放心好了,以後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照顧我和映雪,我不會去做壞事的,我媽每次給我寫信的時候,都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你和妹妹,而且不許我去做壞事,我都記住了。”


    蘇紅英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兩行淚水,再次流淌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她心中不舍得這對聽話的孫兒女,可是她又能夠怎樣呢?


    “奶奶放心,有小強看著妹妹,奶奶,奶奶真的非常放心。”蘇紅英終於也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小強背著奶奶,聽到奶奶的哭泣聲,馬上出言安慰說道:“奶奶,你別難過,我,我會,我一定會讓小雪學習到知識和文化的,隻要我還有一點力氣,我都會讓小雪變成一個有文化的人的,但是我保證不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成為一個文化人,生活,生活太難了,我,我隻能夠保證一個人......”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已經開始變得粗重的唿吸,他怕自己也哭出來,道路上灑下了一滴接一滴的晶瑩,也不知道是小強身上流淌下來的汗水,還是他臉上滴落下去的淚珠。


    也許,是汗水與淚水交織成的晶瑩吧!


    小雪用力地抿著嘴,她的淚水,早已經在無聲地流淌了。


    手裏的手電筒,照亮他們祖孫三人的迴家之路。


    可是,小強和妹妹小雪的前路,卻似乎不是手電筒可以照亮的。


    漆黑的前路,微弱的手電筒光,似乎在告訴他們,要想看到前方的一片坦途,僅僅靠一把手電筒,是遠遠不夠的。


    但無論前路如何艱難坎坷,如何漆黑一片,小強心裏很清楚,隻有自己努力堅強前行,曙光才會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條迴家的路,是蘇紅英的一個歸途,也是一個生命遠行的開始。


    蘇紅英心中的難受,隻能夠化成流之不盡的淚水,漸漸地將孫兒的肩膀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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