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脾氣一倔,抗議說道:“就不,我就不。”


    蘇紅英臉色一寒:“是不是連奶奶的話你都不聽了?”


    小強往後退了一步,堅持己見道:“奶奶,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但是你的身體傷成這樣,你不能這麽快就出院了,你要治好了傷再出院。”


    想到自己家的家庭情況,再看看這個懂事的孫兒,還有他這一番話,蘇紅英眼睛一紅,哽咽著聲音說道:“孩子,家裏的條件你也知道,奶奶的傷過幾天就會好的,迴去了,奶奶還能夠給你們兄妹倆做飯吃,不用你們早上起來和放學迴來還要自己做飯。”


    “奶奶,我可以自己做飯的,不用你給我們做,你治好了身體,以後再給我們做飯。”


    映雪似乎也聽出來了,奶奶害怕治病要花很多錢,所以現在要出院了,她朝著奶奶說道:“奶奶,你就聽一次我哥的話吧!小雪也可以幫哥哥做家務做飯什麽的。”


    蘇紅英的淚水,順著她幹瘦的臉龐流了下來。


    她慢慢地舉起自己的右手,用她滿身老繭的手掌,輕輕地在映雪的臉上撫摸著,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略有幾分痛苦地說道:“孩子,奶奶知道你們孝順,知道你們心疼奶奶,但是我們現在,現在......真的承擔不起這裏的醫藥費啊!”


    小強馬上說道:“奶奶忘記了?我現在每個星期還是去上山采藥掙錢的,上個月我還掙了兩百塊那麽多呢!”


    蘇紅英慢慢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心酸地說道:“小強,奶奶知道,你很聽話懂事,也很努力地在幫奶奶減輕家裏的負擔,可是,可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一個醫生進來了,是個中年女醫生,朝著他們祖孫三人看了一眼,對蘇紅英問道:“這是你孫兒孫女?”


    “是啊!這是我乖孫,孫女,我,我讓我孫兒迴去拿錢,交完了醫藥費,我就可以迴去了,可這孩子......唉!”


    醫生皺眉:“你這傷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好的了的,這次摔得兇,沒有一兩個月的徹底休養,很難好徹底的。”


    “可我,醫生,我沒有這麽多錢來住院,我們家,還是我這孫兒每個星期上山采藥才掙迴來一點錢的,我......”


    小強看著醫生問道:“嬸,我,我奶奶要多少錢才能夠治得好?”


    醫生看看蘇紅英。


    剛好,蘇紅英的目光也朝著她望了過來,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要對孩子說出真話。


    醫生露出一個為難的神色,看看這兄妹兩人,還背著書包,應該是還沒有迴家吃飯就來醫院了,不由暗中發出一聲歎息。


    她對小強兄妹倆說道:“錢倒不用很多,你們還沒有吃飯吧!?來,跟我去隔壁,我給你們倆吃方便麵吧!剛好還有兩包三鮮伊麵。”


    被這醫生這麽一說,他們倆的肚子馬上就打起鼓來了。


    兄妹倆對望了一眼,小強難為情起來了。


    醫生看到他的眼神,馬上明白了怎麽迴事,便道:“你們要想照顧好你們的奶奶,總要吃飯吧?先吃點東西再說。”


    映雪帶著一絲渴望的眼神看了看哥哥。


    小強也確實是餓了,加上映雪這渴望的眼神,便對著用力一彎腰,大聲說道:“謝謝醫生。”


    兄妹倆跟著醫生去了隔壁,醫生用一個瓷盆,一個瓷水杯,給這兄妹倆各自衝了一包方便麵,讓他們兄妹倆坐著等一會,她自己去了隔壁蘇紅英的病房裏麵。


    這是小強兄妹倆人生中第一次吃方便麵,他們覺得,這是人世間最美味的麵了,真的好香好香。


    兄妹倆在等待的時候,聞到方便麵飄散起來的香味,就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了。


    等了好一會,小強抬起頭看看那個掛鍾,終於算是等到醫生說的時間了,兄妹倆迫不及待地拿起桌麵上的筷子,解開上麵的蓋,開始了一頓的狼吞虎咽。


    小強吃到一半,醫生迴來了。


    一看到醫生迴來,他馬上停下了筷子,說道:“我吃飽了。”


    “什麽?吃飽了?”醫生詫異。


    小強用力地點了點頭,跟著說道:“還剩下一大半,不要浪費了,我,我拿過去給奶奶吃了吧!”


    醫生一聽,心裏一顫:多懂事的孩子啊!


    同時,又覺得有幾分的心酸。


    她看到小強望著她的那種征求意見的眼神,馬上用力地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沒錯,不要浪費了,去吧!”


    小強拿起筷子和那個瓷水杯,風一般地跑到隔壁病房。


    “奶奶!”小強叫了一聲。


    蘇紅英睜開眼睛,一看到小強拿著瓷水杯和筷子進來,馬上問道:“怎麽了?你不是在吃東西嗎?”


    “奶奶,我吃飽了,吃不完,太多了,你幫我吃點吧!不要浪費了。”


    她哪能聽不出來這孫兒是什麽想法呀!


    酸楚的淚水,再次流淌了下來。


    她輕聲抽泣著:“孩子,你,你真的吃飽了?”


    “真的,今天在學校的時候,阿超還給了我好幾個餅幹,我肚子很飽,這麵可香了,來,你嚐嚐。”


    小強走到奶奶跟前,用筷子夾起水杯中的麵條,小心翼翼地遞到奶奶的嘴巴旁邊。


    蘇紅英顫抖著嘴唇,流著眼淚,慢慢地張開嘴巴,吃著孫兒給自己喂過來的麵條。


    這也是她第一次吃到這麽香的麵條,但是,她覺得香,不是因為麵條香,而是孫兒親手給自己喂的香。


    站在門口看到這感人一幕的醫生,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小強一邊給奶奶喂著麵食,一邊努力擠出笑容說道:“奶奶,我,我考試又得了第二名,曾老師獎勵我一支鋼筆,等妹妹上三年級了,這鋼筆就可以給她用了。”


    蘇紅英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隻有不斷地露出欣慰的笑容,眼淚,卻一直也沒有停止過往下流淌。


    自己的孫兒心裏,裝的都是身邊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怎麽對自己好一點,唉!他那個父親,自己那個兒子,為什麽就會變成那個鬼樣子,落得如此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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