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爹娘,一直寵他愛他的爹娘。


    人群裏不時有人罵著台上的官員和儈子手,可那些人的臉色還是那麽的木訥,宣讀聖旨的語調那麽的冷硬,不帶一絲情感。


    “瀚宇,不要看。”孟副將伸手擋住了蒙瀚宇的眼睛,可他隻是堅定的推開,冷漠的看著邢台上的爹和娘。


    他看到看到爹和娘一直平靜的眼神,爹和娘會心一笑,看到他們隱隱露出的憂傷,看到……


    一片紅色。


    孟副將擔心的看向蒙瀚宇,卻看到他一臉平靜,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著邢台上的血紅。


    此時的少年,再也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調皮和搗蛋的蒙瀚宇。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蒙瀚宇這個人。


    *


    多年以後他和她再相遇,她還是她,而他,早已不是原來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


    【正文】八一章


    陰暗的走道狹長得看不到盡頭,空氣中暈滿了馥鬱濕潤的黴爛氣味,一陣陣鑽入鼻中叫人不由想作嘔。牢頭拿著一盞燈籠在前麵領路,昏黃的燭光將他影子拉的長而畸形,更顯的牢房無比陰森和怪異。


    我走在孟少玨的身後,心髒隨著腳步的邁開縮的越來越緊。


    宇文睿就是被關在這樣的地方?


    孟少玨突然停下腳步,低頭淺笑的看我,“你是要在明處還是暗處?”


    我諷刺的想著我還有這個選擇權,孟大少果然人權。我道:“暗處。”


    “你確定是暗處?”他伸手將我頰邊的碎發攬到耳後,鳳目狹長,眼神善意,“我可以安排你們說幾句話。”


    “不用了。”我別開臉,繼續往前走,“就暗處吧。”


    他微眯了鳳眼,磁性的聲音帶著寵溺的道:“都依你。”


    牢頭帶我們進了一間石室,而後用鑰匙打開牆上的一個小鐵窗,露出了一個類似是用來審視的空格,大小剛好隻露出人的眼睛。


    “丞相大人,”牢頭哈腰著走近孟少玨,“犯人就在隔壁,您可以從這裏直接看。”


    “恩。”孟少玨微微頷首,冷淡的道:“叫他們速度快點。”


    “遵命。”牢頭嘿嘿笑了兩聲,“那小的就先出去了,大人有什麽事情的話叫小的一聲就可以了。”


    牢頭說完便走了出去,牢房內隻剩下我和孟少玨。他向我伸出手,鳳目意有所指的盯著那個小口道:“阿藍,過來,你不是想見他嗎。”


    我咬了咬下唇,略過他伸出的手直接走到了窗口前。他也不惱,隻在我身後笑著道:“阿藍,可要看仔細了。”


    我不再理會他的話語,透過空格看到了隔壁偌大而空曠的牢房。


    牢房代表的一直是血腥和死亡,越老舊的牢房就表示了有越多的殺孽,無論是那牆上一道道的抹不掉血痕還是坑坑窪窪的牆壁,無一不在訴說著那些人的痛苦和掙紮。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到這個地方,並且這裏麵關著的人還是宇文睿。


    我看到了他。


    他被綁在十字狀的木架上,身形依舊青竹般筆直,修長的四肢卻無力地垂落。他身上仍是那件月牙長袍,此刻卻已經破碎淩亂,露出身上一道道長鞭狀的傷口,觸目驚心。他的臉龐依舊俊美,臉色卻蒼白的幾乎透明,像是一碰就會破碎消失。他的唇邊還是帶著笑,淺淡清冷,卻看不到他緊閉的眼裏究竟是怎麽樣的神情。


    我突然就感覺自己無法唿吸,像是有隻隱形的手緊緊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無比痛苦卻無法掙脫。


    “這就心疼了?”孟少玨在我耳邊低低的笑著,溫熱的氣息曖昧的接觸著我的肌膚,“阿藍,別急,還有更精彩的。”


    我袖下的雙手捏的死緊,努力忍住胸口湧上的劇烈疼痛和憤怒。


    這是我早就料到的不是嗎?他隻是受了點傷,他還很好,所以我不該衝動,我要冷靜。


    是的,安柯藍,你需要冷靜。


    隔壁的牢門被打開,幾個身形彪悍的牢監走了進來,兩個抬著一頂火爐子,一個拿著雜七雜八的刑具,另一個則是提著兩桶水,最後一個身穿官服,雙手負在身後,氣焰囂張的踱步走了進來。


    官服男子年約四十,皮膚黝黑且身材壯實,滿臉橫肉一身兇氣,不像個當官的反而像個殺豬的。他濃眉狠狠一皺,罵道:“都給我手腳利索點,中午沒吃飽飯嗎!”


    “是是是,大人稍等,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幾個牢監惶恐的道,加快了速度將火爐以及刑具擺好。


    “恩。”官服男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接過一旁人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翹起二郎腿道:“這小子從昨天到現在就一句話都沒說嗎?”


    “迴大人!”遞茶水的牢監甲立刻迴話,“他從昨天到現在什麽話也沒說。”


    “哼。”官服男子一聲冷哼,不屑的道:“嘴還挺硬。”他伸手指了指方才拿刑具那個牢監乙,吩咐道:“你去把他叫醒。”


    牢監乙點頭應是,上前就要去叫宇文睿,卻被邊上的牢監甲狠狠的拍了一記,罵道:“豬啊你,大人是叫你用鹽水!”


    牢監乙立刻反應過來,往自己的臉上扇了幾巴掌對官服男子道:“大人恕罪,小的新來的,小的新來的!”


    官服男子不耐煩的道:“還不快點!”


    “是!”牢監乙馬上提著一桶水到宇文睿身旁,從桶裏舀了一勺子水往宇文睿的臉上潑去。隻是這一潑又換來牢監甲的巴掌,他罵道:“蠢貨!大人是叫你潑身上!”


    “啊?”牢監乙還挺迷茫,而後慌忙道:“小的這就往他身上潑!”說罷往宇文睿身上潑了一勺子水還不夠,接連潑了好幾勺,直潑的牢監甲又拍了他一巴掌,“停停停!這會兒潑完了待會兒潑什麽!”


    牢監乙這才停下,唯唯諾諾的退到了一邊,“是。”


    官服男子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道:“哪來的蠢貨?”


    牢監甲忙道:“大人息怒,這人是剛來的,對這些不大熟悉,小的日後會好好調教他!”


    官服男子“恩”了一聲,喝了口茶道:“還挺有趣。”


    牢監乙聞言忍不住露出喜色,指著宇文睿大叫道:“大人!他醒了!”


    隻見原本昏迷的宇文睿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眼睫輕輕的顫動,而後緩慢的半開了細長的狐狸眼。


    我胸口的疼痛在見到他睜眼的那一刻奇異的淡了下來,隻因為他棕色的眸子裏的清澈與波瀾不驚。


    宇文睿永遠都是宇文睿,無論身處何時與何地。


    “宇文公子,”官服男子開口,客氣的道:“今日你可有什麽話要同本官講?”


    宇文睿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嗓音似乎因幹涸而沙啞,“不知大人希望我說什麽?”


    官服男子表情暗下,有些不悅的道:“本官是問,你可有什麽話要同本官講!”


    “哦。”宇文睿淡淡一笑,“大人這話已經問了好幾天了。”


    “是,本官問了好幾天了。”官服男子忍住怒氣道:“那你今日可想好了?”


    宇文睿溢出一聲輕笑,“大人覺得呢?”


    “宇文睿,本官沒時間和你猜來猜去!”官服男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都抖了抖,“你安排在皇宮裏的jian細是誰,你說是不說?”


    宇文睿懶懶的抬了下眼,“說什麽?”


    “你……”官服男子氣噎,狠狠的瞪圓了眼睛道:“宇文睿,你別怪本官不給你麵子!”他轉頭對守在刑具旁的牢監丙道:“把那幾個小傢夥給我拿出來!”


    牢監丙忙迴:“是的,大人。”他從刑具箱裏翻了一個小鐵盒以及一雙筷子出來,恭敬的走到官服男子身邊,“大人,在這裏。”


    官服男子粗聲道:“宇文睿,本官再問你一遍,說是不說?”


    比起官服男子的狂怒,宇文睿顯得淡定有餘,“大人到底希望我說什麽?”


    “你!”官服男子氣的發抖,大手一揮道:“給我上去!好好餵飽這些小傢夥們!”


    牢監丙聽令,走到宇文睿身邊打開了盒子,然後用筷子夾出了一條粗細如小拇指的……螞蝗。


    我在一瞬間感到渾身發冷,胃裏有東西不住的在翻攪。那人不斷的夾出一條條透明且細長的螞蝗放到宇文睿的傷口上,任由它們蠕動著濕軟的身子往嫩肉靠近,而後往深處鑽去,既貪婪又迫不及待……


    我死死的咬住唇,止住了脫口而出的嗚咽,卻停不住逐漸泛紅的眼眶和鼻間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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