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安青甚至會沮喪的覺得自己一輩子都碰不上她想要的那個人,直到有一天,她的姐姐安然帶著顏佑出現在她的麵前。


    彼時的安然已經變得成熟冷靜,隻會在她這個妹妹麵前露出偶爾的孩子氣,她就那樣牽著顏佑的手,滿臉幸福的和她說:“安青,這是我的男朋友顏佑。”


    然後顏佑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溫雅的笑容,低沉好聽的聲音說:“安青,你好。”


    安青在同一時刻經歷了狂喜和狂悲。


    狂喜的是她在這一眼時認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狂悲的是這個王子卻屬於她的姐姐。


    安青陷入了打出生以來最憂鬱最鬱悶最憂傷的時刻,可在麵前她還是保持著溫婉的笑容,甜甜的叫,“原來是姐姐的朋友啊,那我不是要叫姐夫嗎?”


    蒼天知道她一點都不想叫出那句姐夫!


    安青不懂,為什麽呢,不應該啊,為什麽她會對安然的男朋友一見鍾情,又或者為什麽她一見鍾情的人會是安然的男朋友?


    這樣狗血的場景她在無數小說裏看到過,但沒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會碰上。


    小說裏,美麗的女主角和女配是很好的姐妹或者朋友,有一天女主角碰上了一個英俊的男人,她怦然心動,她一見鍾情,她暗許芳心,但她卻發現這個男人是好姐妹(好朋友)的男朋友……她傷心欲絕,她悲痛不已,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這樣的感情,但卻無法抑製內心瘋狂滋長的愛意……然後在她掙紮的時候,這個男人跑到她的麵前告訴她,他也愛她。


    最後他們無視旁人的流言蜚語,勇敢的在一起了。


    以上,為虛構的小說。


    安青覺得自己有點像這個小說裏的女主,但重要的是,顏佑會是這個小說裏的男主嗎?


    安青開始有些忐忑,也許,也許顏佑對她的印象也還不錯,也許顏佑覺得她很漂亮,也許顏佑覺得她很乖巧,也許……她可以抱著一點點的希望?


    安青覺得自己有些無恥,竟然會這樣幻想著姐姐的男朋友,可她又怎麽也停不下來——反正她隻是想想,她並沒有去做對不起安然的事情,不是嗎?


    長大以後的安青和安然,因為學習和工作的事情接觸的較少,但這樣並沒有影響她們的感情。在顏佑出現之後安青開始有意識的頻繁找安然,以求得多和顏佑接觸的機會或者多了解他的一些事情。安然並沒有讓她失望,和小時候一樣會開心的和她說著自己的幸福,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麽認識的,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麽戀愛的,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矛盾,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甜蜜。


    安青越聽越覺得苦澀鬱悶以及發狂,她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會衝上去捂住安然的嘴,大聲喊著:“不要再和我炫耀你的幸福!”但安青沒有,她一邊憤恨著顏佑和安然的甜蜜,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喜歡顏佑,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不滿安然。


    安青覺得自己變得醜陋了,她會心裏極度不平衡的想著,為什麽呢,為什麽顏佑喜歡的是安然,為什麽安然比我更早遇上顏佑,為什麽顏佑的愛的那個人,不是我。


    但表麵上的安青依舊美好的無懈可擊,誰都沒有去懷疑這樣美好的女孩子心裏已經嫉妒的發狂,已經壓抑的痛苦。


    安然不知道,顏佑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安青無意識的在word裏重重敲下:我比安然漂亮,我比安然招人喜愛,我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我都不在乎,但為什麽我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她敲完這段話後猛然一驚,飛快的按住backspace刪除,但那些刪除掉的話卻像被刻在她的腦子裏那樣深刻,越來越清晰。


    是的,她比安然漂亮,她比安然招人喜愛,她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她都不在乎,但為什麽她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安然,憑什麽?


    是她在安然哭的時候遞紙巾給安然,是她在安然傷心的時候安慰安然,是她在安然孤獨的時候溫暖安然,可安然為什麽還要搶走她唯一在乎的人?


    安青的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安青痛苦的過了三年,三年的時間裏她和顏佑從一開始的客套到了熟稔,顏佑對她這個小姨子很照顧也很疼愛,這讓她覺得稍稍有些慰藉。但遺憾的是安然和顏佑的感情越來越契合,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安然說,今年的五一她要和顏佑結婚。


    安青看著眼裏滿是幸福和滿足的安然,心裏低低的問:安然,我對你這麽好,你又是怎麽對我的呢?


    正在安青感覺自己就要瘋了的時候,事情出了轉機。


    安然暈倒,去檢查身體時查出來是血癌。


    竟然是血癌?!


    安然和顏佑晴天霹靂,而安青在震驚、悲傷和難過的糾結情緒之外隱隱的欣喜,或許,她有機會了。


    人總是本能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卻忽略了他人的痛苦。


    就像這時的安青,一點都沒考慮過安然會有多痛苦。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醜陋的惡魔,一旦釋放,就再也無法收迴。


    七五章【番外:下】


    安然被確診為血癌。


    安青看到安然眼裏升起的絕望和憤恨,看到顏佑眼裏瀰漫的悲痛與傷心,看到父母眼中從未見過的傷痛與惋惜。


    這時候冷靜清醒的似乎隻剩下安青。


    安青低聲問:“醫生,如果接受治療的話……有希望嗎?”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有。”


    安青睜大眼睛,“那……”


    醫生看向緊咬著牙關的安然,淡淡的說:“我不保證你接受治療後就會痊癒,但我肯定的是你不接受治療的話,隻剩下半年。”


    安然睜大了眼睛,微微褐色的瞳孔空洞無神。


    安青連忙接口,“當然要治療!”


    顏佑聞言才迴過神,緊緊的握住安然的手,肯定的說:“安然,我會陪著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醫生和父母的眼裏露出了讚賞,也讓安然的眼神不再飄渺。


    然後便開始忙碌,婚事暫時擱淺,替安然辭掉工作,安排安然入院……顏佑如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鎮定,一直溫柔體貼的陪著安然,那樣不曾顯露一點的心慌意亂和退


    縮害怕——即使安青無意中聽到顏佑父母哭喊著讓他和安然分手,即使顏佑父母用斷絕關係麳威脅顏佑。


    顏佑果然很愛安然,安青如是想。


    那麽她呢?她是希望安然活著還是……死去?


    安青想自己是希望安然活下去的,因為她對於她的生病是那樣的難過和悲痛。


    安然是她的姐姐,這樣的血緣永遠無法切割斷。


    但是她在忙碌時腦子裏會突然閃過一道想法,安然得的是血癌,治癒的機會非常非常渺小……如果安然死了……


    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如果,那隻是如果。


    如果安然死了,那麽以後發生的事情就不在預料之內,誰都無法預測和評價。


    安然的體重在化療中銳減,一頭及腰的長髮也脫落的幹幹淨淨,她的脾氣也越麳越壞,會冷冷的看著他們,會尖酸刻薄的說一些話,會突然在他們的麵前摔東西——現在的安


    然瘦小,蒼白,尖酸刻薄,全不復往日的活力精神與和善。但顏佑對著她的時候還是那樣溫柔,眼裏漾著讓人心痛的愛意。


    是的,安青感到非常心痛。


    顏佑多麽可憐,他一心愛安然,但安然卻得上了這個病,他不顧父母的反對陪著安然,得到的卻是安然情緒化的對待——好的時候會對他笑笑,但差的時候會冷冷的對他說:


    “滾。”


    安青想顏佑果然是她要的那個人,因為他如此專情和堅強。


    唉。


    安青嘆了口氣,難過的想,為什麽顏佑愛的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話絕不會這樣對他,絕不會讓他這麽的傷心和悲痛。


    罷了罷了,顏佑是她的姐夫,至少現在是。


    現在的父母對安然很關心,或許是察覺了以前對這個女兒的冷淡和忽視,一個勁的噓寒問暖想要彌補。安青看著他們心裏有些安慰,安然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親情,


    這樣很好,非常好。


    日子在慢慢的流逝,安青有時候甚至以為以後一直都這樣了——一群人以安然為中心團團忙碌著,等待即將到麳卻又不敢麵對的結局。


    直到那天晚上安青打通了顏佑的電話,聽他在那邊胡言亂語,然後因為擔心他而趕到了他的公寓。


    那時的顏佑完全不復往常的沉著與斯文,通紅著一張俊臉,眼神迷茫的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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