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盯著他手裏的碗,“這是……”


    陳良笑笑,“公子今早起來有些發燒,這不剛喝了藥。”


    發燒?


    發燒!


    我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很好。”果然……非常好。


    宇文睿的復原能力明顯比我好,下午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雖然俊美的臉龐還有些蒼白,可這影響不了他的優雅鬼氣……哦,抱歉,是優雅貴氣,貴氣。


    宇文睿不顧我揶揄的笑容,悠然自在的招著我和他一起去河陽西郊賞花,我剛恢復了身體自然是衝勁十足,當下就和他坐了馬車出去。在車裏時我趴在榻上忍不住發了問:“表哥,你來雲澤是要幹什麽?”


    宇文睿視線不離書本,淡淡道:“找幾個人。”


    “這跟你和皇姐的約定有關?”


    他放下書坐到了我的榻上,把玩著我的衣帶道:“我既然要助柯紫坐穩皇位,必然要幫她找能幹出真事情的人。”


    我側了側身子,看著他弧度優美的側臉,“找好了?”


    “隻差三個人。”他勾唇一笑,眼底流瀉出如月光華。


    我疑惑,“既然是能幫到雲彌的人,那為什麽我們要來雲澤?”


    宇文睿又拿起我的手指把玩,緩緩道:“雲彌的每任皇帝都將繼承上一個皇帝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中的其中一個就是隻效忠於皇帝的暗士,‘門’。”


    “‘門’裏共有四人,是男是女是何年齡隻有皇帝一人知曉,他們原本是藏匿在宮裏,隨時聽遣皇帝的命令和保護皇帝。在國家未定之前‘門’是皇帝絕密的武器和利器,可當國定之後,‘門’往往會成了皇帝眼中的釘子,因為他們知曉的太多,即使他們忠心,即使他們立了無數功勞。”


    他輕笑一聲,“和我爹有些像,不是嗎。隻是我爹是愚忠,而‘門’裏的人卻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效忠於皇帝,可在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選擇自己的生命,他們離開皇宮,為躲避皇帝的追殺隻能假死,繼而流散在各國。他們熱愛國家卻隻能離開國家,直到下一任皇帝繼位,下一任的‘門’去找新皇帝……”


    “他們是傻子不成?”


    “所有的‘門’都受了詛咒,如此循環,百年不變。”


    “你要找迴上一任的‘門’去幫皇姐?”我坐起身子,“你怎麽就肯定他們會跟你迴來?不是要等下一任嗎?”


    “凡事皆有意外,你皇姐是個女子,‘門’自然也會隨機應變。”他將頭埋在我頸間,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的肌膚,“況且‘門’裏個個都是癡,我誘餌在手,還怕不手到擒來?”


    我慢慢的眯起眼睛,“那個被找到的‘門’是在雲戰?”


    宇文睿點了點頭。


    “河陽城……也有?”


    宇文睿又點了點頭。


    “表哥。”


    “恩?”


    “你說這事情隻有下一任的皇帝知道。”


    “恩。”


    “其實皇姐不知道這個吧。”


    “恩……”


    “那麽,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


    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河陽西郊,夏日的灼熱在這片布滿花兒的土地上更顯洋溢,夏風吹過帶來一陣陣濃鬱的花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打噴嚏。


    “阿嚏!”我掐著鼻子皺著眉頭的對宇文睿道:“太香了。”


    宇文睿似笑非笑的看我,“往裏邊去。”


    我跟著他走了半刻鍾才越過了那片花海,其中不知打了多少噴嚏,揉了多少次鼻子。可見美好的事物並不是越多越好,有的時候我們追求的隻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過了那個度,也就變了味。


    我和宇文睿最後停在了一個池塘邊,放眼望去整個池塘裏都塞滿了綠色的荷葉和粉色白色的荷花。怒放的那些舒適的伸展著自己嬌嫩的花瓣,含苞待放的那些慵懶的羞澀的遮裝半掩,淡淡清香包圍了池塘的四周,清慡且怡人。


    宇文睿突然起身向池中飛去,翩翩身姿輕鴻驚人。


    池中綠葉青翠欲滴,粉絲荷花嬌羞似少女,白色荷花純潔如雪,俊美的男子就就那般優雅的立在荷花上,似乎腳下並不是一朵嬌嫩的花,而是一片踏實的土地。他細長的眸子半眯,任由黑髮跟著夏風一起揚起,青色的錦袍也被風灌了進去。


    他清冷的眸子漾著笑意,淡淡道:“阿藍,過來。”


    我眼角抽搐的看他對我伸出右手,然後轉身揀了個石子往他狠狠砸去,過去,我怎麽過去?我又不會飛!


    宇文睿閃身躲著石子,笑聲揶揄且愉悅。


    我含淚感嘆,真是好一副美麗的景色,好一個俊美的公子,好一派優雅之態,好一個……欠扁的傢夥。


    正嬉鬧間不遠處有喝彩聲陣陣傳來,宇文睿迴到了我身邊和我一起朝著出聲的地方走去,待走到之後才看到兩群教書夫子打扮的男子們正對麵而坐,一方神色萎靡,一方得意洋洋,而方才那喝彩聲就是得意這方發出的。


    那得意方中一個領頭似的人物見到我們後倨傲的皺了皺眉,“你們是……?”


    “隻是無意中路過而已。”宇文睿看了看那男子身前翠綠的琴道:“堯綠琴……莫非你是河陽城中的第一琴師範鐸?”


    倨傲男子神色稍緩,“正是。”


    宇文睿神一喜,“我聽人說今日河陽城裏兩大書院的夫子要比試,莫非就是……”


    範鐸點頭,“正是,不過就要結束了。”


    “我們可以在旁看下嗎?”


    “請隨意。”範鐸對著幾個類似裁判的老者道:“顧夫子,齊夫子,羅夫子,接下來就進行最後一樣比試吧。”


    得意方立刻又人叫道:“還比什麽啊,琴比都不用比,肯定是範鐸你贏啊!湖音的那個江城怎麽可能是你的對手!”


    “是啊是啊,不比都知道誰贏誰輸!”


    “誰說的!”萎靡方有人忍不住反駁,“雖然,雖然範鐸很厲害,可江城也是不錯的!”


    “對啊,江城也是不錯的!”雖有人附和,可這說服力……實在不怎麽樣。


    “請江城夫子出來吧。”範鐸道。


    萎靡方立刻推了個年約三十的瘦弱男子出來,那男子笑容有些膽怯,輕咳了兩聲道:“那麽,那麽範鐸夫子,開始吧。”


    宇文睿俯身在我耳邊含笑低道,“‘門’裏一人,便是琴癡。”


    六二章


    琴癡?


    我仔細觀察著那瘦弱男子,隻見他身材瘦小,是那種風一吹就會被颳走的類型,他此刻正不斷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偶爾抬頭看天空時露出厭惡的神情,分明是對這灼熱夏日心生厭煩。而那範鐸卻是神清氣慡,唇邊淡笑斯文有禮,眼中有著淡淡的倨傲。


    一人器宇軒昂自信淡定,一人神色膽怯瘦弱不堪,對比著剛才那些人說話的口氣,誰勝誰負似乎早有定奪。


    那邊兩人已經坐定,範鐸身前是他那把翠綠色的堯綠,而江城麵前的確是極其普通的梧桐木琴,兩琴同時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就如同他們的主人給人的感覺一般——完全沒有可比之性。


    “好了,最後一項琴技比賽開始,一共三局。”坐在中間的老者摸了摸鬍子道:“第一局是你們兩人各彈一次《遊夢吟》,抽籤決定誰先誰後。”


    範鐸和江城各自抽了簽,江城先。


    江城顫顫巍巍的放下竹籤,“那我就先來了。”他深吸了口氣後手指搭上了琴弦,音調一個一個的彈跳出來。


    這《遊夢吟》本該是表達出一種遨遊於天地的悠閑與大氣,可江城這一彈卻硬生生的讓我想到了一樣東西……一個又冷又硬的沒滋味的饅頭。


    江城繃緊著身子彈完了這曲子,一抬頭便對上了眾人不屑的眼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彈完了,範鐸夫子請吧。”


    範鐸不多說,直接坐下撥動琴弦。如泉水般清脆悅耳的音律流淌在了空氣中,時而高昂淩厲,時而舒適悠閑,叫人眼前出現了一隻鷹兒在空出自由飛翔的情景。


    最後一個音調落下,眾人意猶未盡,而勝負毫無疑問。


    “第一局,範鐸勝。”老者開口,“第二局,以‘國’彈奏一曲子。”


    這次是範鐸先彈,範鐸依舊保持著高水平,一彈出來就是氣勢磅礴激動人心的曲子,他濃眉緊皺一臉嚴肅,專注的神情叫人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起熱血澎湃,個個心中充滿了一股保家衛國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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