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


    黑鳴鳳從榻上起來,哼著小曲走到窗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侍衛進來,低聲稟報道:“主子,時辰不早了,您該迴府了。”


    黑鳴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


    “你們如今這副模樣,本將軍哪敢讓你們保護我迴府?”


    侍衛試探性地問:“那主子的意思是今日不迴去了?”


    “迴還是要迴的。”


    黑鳴鳳想起寵妾那曼妙的身姿,隻覺心頭火熱,他故作深沉地想了半晌,洋洋得意地道:


    “寧古塔裏人人皆知本將軍目中無人,囂張跋扈,隨身跟著從京城裏帶來的四個侍衛。


    那你說,若是讓你假裝本將軍待在軍營,本將軍再換上你的衣袍,借著夜色獨自騎馬迴去,誰能想到呢?”


    侍衛搖了搖頭,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主子,軍營距府邸數十裏地,您一個人迴去太危險了,還是讓屬下四人跟著您吧。


    若是有什麽意外,屬下也能……”


    “住口!”


    黑鳴鳳陰沉著臉,冷聲打斷侍衛:


    “你這是在詛咒本將軍嗎?”


    “屬下不敢。”


    侍衛不死心地勸誡道:


    “可您今兒得罪了恪靖公主的兒子,屬下在京城裏當差時聽說恪靖公主可是最記仇的,屬下怕她……”


    “怕什麽怕?”


    黑鳴鳳抬了抬下巴,語氣桀驁地道:


    “本將軍身負皇命,她恪靖公主再厲害,也是皇上的女兒。


    本將軍隨身帶了聖旨,本將軍就不信她敢藐視聖旨!


    再說了,誰能想到本將軍會穿你的衣袍迴去?”


    侍衛抬頭覷了眼黑鳴鳳的臉色,見他正冷冷地睨著自己,幾經猶豫後,沒敢再開口相勸。


    他是跟著主子最久的人,也是最清楚主子品性的人。


    主子是皇上跟前最忠心耿耿的奴才,也是他們這些人頭頂上最狠辣無情的惡犬。


    黑鳴鳳見侍衛識趣,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催促道:“趕緊脫衣服,本將軍急著迴去。”


    “嗻。”


    侍衛動作麻利地把自己的衣服扒下來遞給黑鳴鳳。


    黑鳴鳳嫌棄地捂了會兒鼻子,等味道散的差不多時,才慢吞吞地把身上的衣袍脫下來遞給侍衛。


    “謝謝主子。”


    侍衛打了個寒顫,彎著腰接過衣服後,便迫不及待地穿上身。


    黑鳴鳳聞到侍衛擺弄衣服帶出來的臭味,擺了擺手示意他站遠點,語氣嫌惡地道:“那身衣服賞你了,不用再還給我了。”


    “謝主子賞。”


    侍衛習慣了黑鳴鳳這副姿態,麵色如常地道了謝。


    等兩人換好衣服,黑鳴鳳避著人群走到馬廄裏牽起侍衛的馬便出了軍營。


    半盞茶後,最大的營帳裏。


    薩布素正端坐在上方,心不在焉地敲著桌子。


    “主子,黑協領穿著侍衛的衣袍迴去了。”


    隨身跟著薩布素的護衛輕聲走到薩布素跟前,彎著腰低聲道。


    “知道了。”


    薩布素手上的動作微滯,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沉聲道:


    “派個人迴去告訴夫人,今晚我不迴府。”


    “嗻。”


    護衛正要退下,薩布素轉念叫住他道:


    “罷了,不用迴去了,你先下去吧。”


    薩布素望了眼白日裏接根紮布多爾濟來的方向,心情愉悅地給自己泡了壺茶。


    皇上身邊的禦前侍衛如何?手握聖旨又如何?就讓他跟那位深受皇上寵愛的公主鬥吧。


    他篤定今晚迴城的路上不平靜,黑鳴鳳輕則成為廢人,重則丟了性命!


    屆時,他要給皇上遞折子,告訴皇上讓:隻有他這唯一一位黑龍江將軍坐鎮寧古塔,寧古塔才能安穩。


    至於恪靖公主會不會報複他?


    薩布素覺得以恪靖公主的品性,就算報複他,也拿他沒辦法。


    畢竟,他又不是黑鳴鳳那個滿腦子想的都是光天化日之下給恪靖公主使絆子的蠢貨。


    若是恪靖公主言行越界,他絕不會在明麵上找恪靖公主的茬,他隻會暗中找證據呈給皇上。


    ——


    蓋了層薄雪的路上。


    黑鳴鳳邊在腦海裏想著迴府後與寵妾顛龍倒鳳的場景,邊夾緊馬腹,使勁抽打馬屁。


    埋伏在路邊的巴特爾遠遠地聽見馬蹄聲,悄悄給身後的侍衛比了個手勢。


    別說路上有薄雪能隱約識人,便是沒有雪,跟著主子多年的他也早已練就出了黑夜識物的本領。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聲音越來越近了。


    等巴特爾聽見聲音近在耳邊時,他快速吹了聲口哨。


    黑鳴鳳聽見突然出現的口哨聲,心裏的旖旎心思瞬間沒了。


    他嚇得連忙抓緊韁繩去拉馬,可跑的飛快的馬哪能是他想拉就能拉住的。


    “咚”的一聲。


    停不下來的馬被巴特爾提前設置的韁繩絆倒了,馬背上的黑鳴鳳跟著摔了下來。


    黑鳴鳳顧不得去查看馬的情況,自覺沒事的他麻溜地翻了個滾,加快速度朝遠處跑去。


    “攔住他!”


    巴特爾動了動嘴裏放的杏仁,聲音嘶啞地道。


    “嗻!”


    提前埋伏在前麵的四個侍衛蒙著麵,拎著胳膊粗的木棍朝黑鳴鳳過去。


    黑鳴鳳見逃不掉了,明晃晃地用右手去掏懷裏的聖旨,左手則背在身後悄悄朝腰間的刀上摸去。


    “你們是何人?”


    黑鳴鳳扯著嗓子,怒氣衝衝地道:


    “知道本將軍是誰嗎?知不知道本將軍懷裏有聖旨?”


    侍衛們不為所動,拎著木棍繼續向前。


    黑鳴鳳眼珠微轉,他佯裝哆嗦著身子,邊厲聲喊“恪靖公主,本將軍知道你們是她的人”,邊快速把刀從腰間拔了出來!


    “本將軍是皇上親封的武狀元,又是禦前侍衛。


    若是本將軍死在這,你們的主子恪靖公主,可想好該如何向皇上交代了嗎?”


    “別廢話,趕緊上!”


    趕過來的巴特爾瞧見黑鳴鳳手裏的刀,拉開弓箭直接朝黑鳴鳳射過去。


    公主說不能傷黑鳴鳳的性命,可公主沒說不能射傷黑鳴鳳。


    “啪啪啪——”


    黑鳴鳳把巴特爾射過來的箭打落,手下的招式也越來越狠辣。


    兩個侍衛躲避不及,被黑鳴鳳傷到了胳膊。


    跟過來的林棠恰巧看見這副場景,她毫不猶豫地把箭安在弓上,走到黑鳴鳳注意不到的角落放冷箭。


    “嗖”的一聲。


    應對著十個侍衛的黑鳴鳳躲避不及,被箭射中了右腿,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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