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賄賂?”


    胤禟白了胤?一眼,沒好氣地道:


    “你我兄弟多年,我請你幫忙說幾句好話,還用得著賄賂你嘛?”


    “這倒也是。”


    胤?憨笑著摸了下腦袋,接著抬眸看著胤禟問:


    “可是九哥,倒賣人參已經害死那麽多人了,你幹嘛還想繼續做啊?”


    “這事賺錢啊,再說了,害死人的事是個意外,總不能因為這次意外,我以後就畏手畏腳地不賺錢了吧?”


    胤禟偏頭瞧了眼胤禩,轉過頭來俯在胤?耳邊繼續道:


    “還有,你想想,最近幾年,八哥那花的銀子越來越多的啊?


    我總不能讓八哥缺銀子花吧。”


    胤?想起被皇阿瑪接二連三打壓的胤禩,輕聲歎了口氣,甕聲甕氣地道:


    “九哥,你們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好好過日子?我們什麽時候沒好好過日子了?”


    胤禟瞪了眼胤?,擺了擺手,想也不想地道:“十弟,你不懂可別胡說,該種地就去種你的地吧。”


    “哼哼,我就知道九哥看不上我。”


    胤?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把銀票塞進袖子裏,氣鼓鼓地道:


    “你放心吧,若是有機會我肯定幫你探探四姐的口風。”


    “謝謝十弟。”


    胤禟沒在意胤?的小孩心性,他揚手輕拍了下胤?的肩膀,好笑地搖了搖頭。


    “行了,我不跟你們說了。”


    胤?偏頭瞥見鄭洋從遠處走過來,抬了抬下巴,輕哼道:


    “我去用些膳食,過會兒就走了。”


    “好,正好我和八哥也沒用膳,我們陪你吃吧。”


    胤禟拉著胤?到胤禩跟前,緩聲催促道:“八哥,走吧。”


    “好。”胤禩笑著點了點頭。


    胤?抬頭看了眼胤禩,有心把方才跟胤禟說的話再跟胤禩說一遍。


    但他轉瞬想起胤禩為了皇位付出的代價,幾經猶豫後,還是沒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罷了。


    反正無論他們兄弟誰上位,其餘弟兄應該都會有命在,有錦衣玉食的日子過。


    想到這,胤?甩了下腦袋,把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後,大大咧咧地跟著胤禩和胤禟走了。


    兩刻鍾後。


    胤?告別胤禩和胤禟,與胤祺匯合後,坐上鄭洋準備好的馬車,帶著侍衛和兩個侍妾格格走了。


    胤禟瞧著越行越遠的馬車,跟胤禩對視了眼,低聲問:


    “八哥,你說皇阿瑪為何會突然同意十弟去寧古塔啊?


    我知道四姐給皇阿瑪寫了信求皇阿瑪放十弟過去,可皇阿瑪怎麽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啊?”


    胤禩摩挲著玉扳指的手微頓,他迴頭瞧了眼皇宮的方向,眯著眼道:


    “皇阿瑪在忌憚四姐。”


    “什麽?”


    胤禟驚的瞳孔微縮,他抬了抬手示意幾步之外的玉柱把侍衛們帶遠些後,睜大眼睛看著胤禩問:


    “皇阿瑪懷疑我們這些皇子,我倒是能理解。


    可四姐是外嫁的公主,皇阿瑪忌憚四姐幹嘛?”


    “九弟,你仔細想想,四姐以公主的身份做的哪件事比我們差了?”


    胤禩歎了口氣,輕聲道:


    “不說她幼時便種出了畝產千斤的冬小麥,便是牛痘和商隊之事,我們這這些做皇子的能比得上她嗎?”


    沒等胤禟說話,胤禩指了下北邊,繼續道:“準噶爾汗國快要起戰事了,皇阿瑪對四姐的忌憚,也代表了他對喀爾喀蒙古的不放心。


    更何況,九弟,你覺得以四姐的聰明,她發現不了皇阿瑪的懷疑嘛?或許四姐主動讓五哥和十弟過去,就是為了讓皇阿瑪安心。”


    “可五哥和十弟聽四姐的話,皇阿瑪難道不知道嘛?”


    “知道又如何?”


    胤禩皺了下眉頭,緩聲道:


    “在皇阿瑪心裏,四姐與我們數年未見,年少的情分早已稀薄,哪能抵得上君父的賞識重要?”


    胤禟怔怔地看著胤禩,沉默了半晌後,聲音幹啞地問:


    “八哥,你會為了皇阿瑪的看重放棄少時的情分嘛?”


    “不會。”


    胤禩斬釘截鐵地迴:“便是日後我受盡皇阿瑪冷落,我也不會忘了兄弟間情分。”


    他從來沒忘記,作為一個母族不顯的皇子,他能被人推崇最大的原因便是他重情重義。


    “我相信八哥。”


    胤禟緊繃的臉色稍緩,他抬起頭朝胤禩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餘光卻掃見胤禛的馬車從遠處過來了。


    他當即撇了撇嘴,冷聲道:


    “不過,八哥,我覺得我們那位不近人情的四哥肯定會為了權勢不要兄弟。”


    “不許胡說。”


    胤禩笑著睨了眼胤禟,“四哥麵冷心熱,我相信他也不會的。”


    “八哥心善,但還是小心些為妙。”


    胤禟冷哼一聲,“我怕你被兩麵三刀的小人坑了。”


    “好了。”


    胤禩瞧見胤禛的馬車在前方停下,拉著不情不願的胤禟上前問了聲好後,帶著胤禟迴府了。


    等他們走後,蘇培盛湊到胤禛跟前,小聲道:“主子,八阿哥和九阿哥來這是送五阿哥和十阿哥的。”


    “我知道。”


    胤禛想起昨日夜裏年羹堯傳來的消息,麵色不虞地讓蘇培盛出去。


    年羹堯說,四十六年,江南大旱,朝廷派去賑災的銀子和糧食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不足三分之一。


    胤禛沒忘記四十六年太和殿上,八弟胤禩當著皇阿瑪和文武百官的麵,自請前去江南賑災的場景。


    他不想去懷疑打小他便愛護著長大的八弟,可他認真迴想了江南災情過後幾年朝堂中的局勢變幻,突然意識到八弟確實是從那時起,開始成為了官員們嘴裏“重情重義的八皇子”。


    枉費他以往覺得是八弟冒著危險去江南殺貪官的擔當,贏得了朝臣們的讚賞。


    如今細細想來,若八弟真的不管不顧地把貪官殺了,又死死咬住背後的主子不放,那那些站在太和殿裏上朝的官員怎麽會安心地投靠八弟?


    隻怕是會像厭惡冷血無情的他一樣,厭惡八弟吧?


    胤禛揉了揉眉心,他昨夜整宿未眠,還是沒想明白該如何對八弟?


    他想暗中派人去江南查四年前的事,可他又怕走漏風聲,引來皇阿瑪和八弟的注意,到時候,他與八弟恐怕隻能針鋒相對了。


    但若是不查,對貪汙腐敗半點都姑息不了的胤禛又覺得夜不能寐。


    他忘不了南書房裏夫子們的教導,他也記得自己身為皇子,衣食無憂的日子是因為千萬個辛勤勞作的百姓才有的。


    幾經掙紮後,胤禛歎了口氣,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坐直身子,微微提高音量把蘇培盛叫進來,沉聲道:


    “派人暗中去查查四年前八阿哥去江南賑災的事。”


    蘇培盛睜大雙眼,滿眼震驚地看向胤禛。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主子與八阿哥間的情誼。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孝懿皇後還在時,主子與八阿哥在承乾宮相互陪伴著長大的日子。


    胤禛見蘇培盛愣神,神色不悅地敲了下桌子,冷聲道:“怎麽?爺使喚不動你了?”


    “奴才不敢,奴才遵命。”


    緩過神的蘇培盛瞧見胤禛的眼神,連忙打了下嘴巴,彎著腰退出馬車。


    等馬車前麵的簾子放下後,蘇培盛暗罵道:仗著主子的寵愛,他真是越來越無狀了。


    ——


    寧古塔。


    “子清哥哥,你用過早膳了嗎?”


    根紮布多爾濟見巴特爾領著蕭子清進來,偏頭看了眼東洋鍾,發覺時辰尚早後,起身拉著蕭子清就要往外走。


    “小少爺,我用過膳了。”


    蕭子清腳步微頓,他摸了下喝了兩碗冷粥的肚子,不自在地道:“您是不是還沒用膳啊?”


    “對啊,我還沒用膳。”


    根紮布多爾濟點了點頭,“子清哥哥,你陪我再用些膳食吧。”


    說著,根紮布多爾濟沒給蕭子清拒絕的機會,稍稍使了點勁拉著他便走了。


    蕭子清猶豫了下,到底不好意思拒絕根紮布多爾濟的善意。


    “子清哥哥,這個皮蛋瘦肉粥很好吃,你快嚐嚐。”


    剛走到擺了膳食的桌前,根紮布多爾濟便笑著給蕭子清盛了碗粥。


    “謝謝小少爺。”


    蕭子清雙手接過粥,直接放到了根紮布多爾濟的麵前。


    根紮布多爾濟見狀,又揚著笑臉重新給蕭子清重新盛了碗。


    蕭子清朝根紮布多爾濟笑了笑,這次把粥放在了自己麵前。


    半盞茶後。


    根紮布多爾濟給蕭子清遞了兩個荷包,悄聲道:“子清哥哥,這個荷包裏裝的是牛乳糖,那個是肉幹。


    等會兒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墊墊肚子。


    我額吉說軍營裏的將士們不容易,讓我們晚些時候迴府用膳。”


    蕭子清感受到腹部傳來的撐脹感,有心拒絕。


    但當他抬眼並未瞧見根紮布多爾濟腰間有荷包時,他改口道:“好,謝謝小少爺。”


    “子清哥哥,你不用一直說謝謝的。”


    根紮布多爾濟擺擺手,老氣橫秋地道:


    “你這是陪我辦事,應該是我謝謝你啊。”


    “是小少爺心善,給了我幫您做事的機會。”


    蕭子清搖了搖頭,眉眼認真地道:


    “小少爺,您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根紮布多爾濟咧著嘴笑了下,伸手拉起蕭子清去找林棠了。


    林棠心裏記掛著根紮布多爾濟要去軍營的事,因此早在根紮布多爾濟用膳時,便起來了。


    她把巴特爾叫到書房,耳提麵命地交代他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根紮布多爾濟。


    巴特爾還沒來得及應聲,根紮布多爾濟便推開門進來了。


    “額吉。”


    根紮布多爾濟鬆開蕭子清的手,彎腰給林棠行了個禮,笑嘻嘻地道:“再過半盞茶便辰時了。”


    “額吉知道。”


    林棠勾了勾右手,示意根紮布多爾濟過來後,邊幫他理著衣袍,邊放柔聲音囑咐道:


    “雖說你擔著奉恩將軍和恩騎尉的爵位,但品級都不高,在軍營裏碰見品級高的將軍記得行禮問好。


    當然,若是有人借行禮的規矩刻意刁難你,你也別忍著。


    我們家有權有勢,有錢有糧,額吉讓你去看看,不是讓你去受委屈的。”


    “額吉放心吧。”


    根紮布多爾濟挺直胸膛,“我不會讓人罵我沒規矩,也不會給別人欺負我的機會。”


    “好。”


    林棠笑吟吟地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話,便聽見門外呂平道:


    “公主,薩布素將軍派來接小主子的人到了。”


    “我知道了。”


    林棠斂起唇邊的笑意,起身牽起根紮布多爾濟的手,溫聲道:


    “走吧,額吉送你出去。”


    “謝謝額吉。”


    根紮布多爾濟遏製住因要去軍營裏看看而激動不已的心,不緊不慢的跟上林棠的步伐。


    到了門口後,駕馬的士兵跳下馬車彎著腰上前給林棠行禮,“奴才見過……”


    “不用多禮。”


    林棠抬手打斷他,緩聲道:


    “奉恩將軍年紀尚小,勞你駕馬車時平穩些。”


    “奴才遵命。”士兵低著頭朗聲應下。


    林棠收迴落在士兵身上的目光,抬腳把根紮布多爾濟送到馬車旁,等他上去後,才轉身離開。


    她打算在家陪陪圖雅和蘭娜,再抽空給遠在北邊的額附和溫恪公主寫封信。


    林棠可沒忘記她說要帶孩子們來寧古塔時,額附那肉眼可見的委屈和不舍。


    馬車裏。


    根紮布多爾濟搓了搓手,滿懷期待地問:


    “巴特爾叔叔,你說,寧古塔軍營裏的士兵和你會有不同的地方嗎?”


    “應該會吧。”


    巴特爾想了想,低聲道:


    “小主子,奴才以前在部落裏最差的膳食也是肉幹,但聽薩布素將軍的意思,他手下的士兵們吃肉的機會寥寥無幾。


    還有,奴才在草原上長大,跟著主子學過打架、箭術和馬術,士兵們久居陸地,可能不會那麽重視箭術和馬術。”


    “是嘛?”


    根紮布多爾濟眨了眨眼,疑惑地道:


    “可我聽額吉說,郭羅瑪法很重視祖宗留下的箭術和馬術啊。”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巴特爾實話實說道:“方才的話也隻是奴才的猜測。”


    “沒事。”


    根紮布多爾濟歪著腦袋想了想,笑嘻嘻地道:


    “過會兒,我們親眼看看便知道巴特爾叔叔你說的對不對了?”


    “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穿:額附在草原吃我的軟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石五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石五味並收藏清穿:額附在草原吃我的軟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