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溫聲道:“你遣人來修的”


    修齊瞧著他笑道:“我本想著同你講一聲,隻是一時給忙忘了。”


    行止笑著點一點他的額頭,輕輕垂下頭,眼角兒泛上一抹濕意。


    修齊瞧著不由慌亂,忙抱著行止道:“又是我不好,惹你傷心了。”


    行止用力搖一搖頭,輕聲道:“修齊,有你,真好。”


    修齊身子僵了一下,又用力握一握行止的手,眼中泛開些甜蜜的笑意。


    他道:“我來也是想著給秦將軍和秦夫人上一炷香,畢竟……”有些話終不便說,然而他們心裏曉得便是了。


    行止點一點頭,瞧著修齊笑著,眼裏漸漸又氤氳開來。


    能遇到修齊,真好。


    第19章 第九章 寒波暗湧(2)


    第九章 寒波暗湧(2)


    卻說竹瀝並秦纖隨著蕭舒朗不消片刻便到了顧慎言的府邸,竹瀝將平時行醫所用之物擱在隨身一個小匣子裏,拎著也是便宜。


    她一路上也是細細盤問蕭舒朗關於世子的病情,蕭舒朗忙仔細想了一想,並一一道明。


    隻聽得他道:“一開始瑞官兒隻說乏得很,我們隻當他是念書累著了,因此並未放在心上。待過了兩日,我瞧他臉色蠟黃,再加上直是咳嗽,這才忙請了太醫來。太醫診了脈隻是說偶感風寒,不很礙事,開了幾劑藥吃下去卻總不見效,甚至是發起高熱來,唬得我忙遣人去汴州請了夫人來。”


    竹瀝聽他言語,心裏雖是不解如何顧慎言家的事情他都一一知曉,卻也不多話,隻當他們親戚關係甚密,遂輕輕頷首,心道:這症狀卻似風寒,當年在太醫院也是小有見識,他們那藥方子開得謹慎,竟不見效,想來應是旁的疾患。


    她暗暗思索一番,柔聲道:“太醫們醫術精湛,你請了我來,隻恐力不從心,蕭公子當真是忒的抬舉我了。”


    蕭舒朗忙道:“夫人肯千裏迢迢來此,蕭潛已是感激不盡,無論何如,蕭潛當真是要先行謝過夫人。”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竹瀝作揖,神色卻是一派懇求。


    竹瀝忙道:“蕭公子不必如此,我必將是竭盡心力。”


    他們一徑進了小院,院子邊兒上栽著時鮮的各色菊花。滿院兒的花菊鬱鬱,色澤明艷,或黃或紫,開得暗暗淡淡,融融冶冶。層層疊疊的花瓣兒打著旋兒,密密地擁作一簇,從花心兒到最外頭的花葉子,顏色濃鬱地深沉起來,上頭仿佛還結了一層秋霜,瞧去卻是高潔不俗。


    秦纖細細打量這王府裏的情形,果覺得大開眼界,卻是與眾不同,熠熠生輝。


    一行人到瑞官兒的屋子邊兒上,竹瀝開口道:“世子身子本就弱,咱們這一行人進去隻恐給他惹上外頭的髒東西,隻我們幾人進去便是。”


    這點蕭舒朗亦是想及了,早早派人在隔間兒的屋子裏備下了幹淨的衣裳,他笑道:“我也是這樣想著,夫人若是方便,還請這邊更件周身的外袍。”他想著這話不妥,又有幾分冒犯之意,忙道,“蕭潛絕無冒犯之意,隻是……”


    竹瀝聽了他的話,心裏本就贊他仔細,一時擺手笑道:“你這樣很對,卻是仔細得好。”


    蕭舒朗雖不是這王府主人,然他同顧慎言總廝混在一處,加之他性子活潑有禮,王府裏的下人待他也是甚好。後來顧慎言又吩咐了幾句,因此這裏便好像他的家似的來去自如了。


    竹瀝秦纖並蕭舒朗進了門兒,隻覺得一股子熱氣湧上來,原來這屋子裏頭閉得嚴實,周圍伺候的侍女也是麵色潮紅,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子。


    幾人走到床前兒,見瑞官兒臉蛋燒得通紅,嘴唇幹的起皮,雖是方蘸了水餵他,隻是他不進,更叫人焦煎。


    竹瀝瞧著這孩子的麵龐出了會子神,心想,這孩子麵容確實與顧慎言很是相似,尤其是那薄薄的嘴唇,雖是病的幹裂了,然而分明便是他的模樣。


    她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道:“蕭公子,你快遣人將這四麵的窗子打開來通一通氣,這樣憋悶到底是怎麽使得的。”


    蕭舒朗急道:“若開了窗戶,瑞官兒著了涼可當如何處”


    竹瀝一邊診脈,一邊搖頭道:“那群老太醫還是如此,”她嘆氣一聲,“世子這病原不是受涼所致,這屋子這樣憋悶,這些濁氣大人都受不住,世子身弱,更當是不能夠的。”


    蕭舒朗看她細思凝神,不敢再說話擾她深思,忙暗暗派人將四下窗子通開,一時秋風將這屋裏濁氣藥氣吹開來,並將晨氣花氣吹進來,這時屋裏的氣味才好多些。


    待診了脈,竹瀝方收了手,站起身來,卻見屋外頭一人穿著朝服,梳著冠大步而來,原來正是顧慎言。


    蕭舒朗見他想進來,忙搖一搖頭,走到門牙子上,輕聲道:“你且換了衣裳,別將外頭那些汙濁帶進來。”


    顧慎言點一點頭道:“費心。”還未說旁的,卻正對上竹瀝的眼睛,一時驚住了,忙道:“秦夫人”


    竹瀝抿唇微微笑一笑,道:“正是,你且去換了衣裳,才好敘舊。”


    蕭舒朗奇道:“你竟與夫人相識”


    顧慎言笑道:“正是,這話說來卻長,隻是看到你,我這心便放了大半。”他對蕭舒朗道,“此事卻是舊事,迴頭同你講便是。”說罷便迴屋子裏換了常服來。


    待他迴來,眾人換到旁邊兒的屋子裏去,他忙先問道:“瑞官兒這病究竟怎樣”


    竹瀝道:“這也不怪太醫院,我摸這脈相與風寒也是大大相同,他們雖是醫術精湛,然而終究見過多少病者,一些稀罕病自然也不曉得。”秦纖在一旁研墨,竹瀝一邊寫著方子又道,“我卻不曉得他這病如何得的,這些年同老秦在外頭見識得多,因著治過這病。”


    她細細講來:“倒不需要什麽罕物兒來治,我和老秦細細研究醫理,也不是什麽難事,難隻是難在這病罕見上頭了。”


    她這一番口舌,終究教兩人將心擱在肚子裏,長長地舒了口氣。她把方子寫好遞過去,道:“隻按這上頭的來便是。”


    蕭舒朗原是邀著竹瀝秦纖二人到府上安頓,顧慎言笑道:“你隻不必掛心這個,我們既是舊相識,正好教秦夫人留下,我們好好敘一敘舊。”


    蕭舒朗道:“正是這個道理。”他不曉得二人有什麽舊故,然而看兩人相處卻是自然,因著便明白這兩人淵源頗深。他心裏悶悶不樂,麵上也是落落寡歡,“我這齣來一日,我爹必定是尋我不得,我且迴去了。”


    他見顧慎言有許多舊故,隻恨自己年紀頗輕,錯過了顧慎言的太多年華,因此負氣而去,待走了半路,忽想著,那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自己又何苦煩惱,隻握住現下便是了,因此又歡喜起來,想著晚上再去便是,故熱熱鬧鬧地家去了。


    顧慎言同竹瀝端端坐在那花梨木雕花圈椅上,撿那些有的沒得敘了敘舊,終究忍不住開口道:“我隻當你們再不迴京來了。”一麵說著,語氣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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