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蕙老師,有人送花給你!”葉佩歡朝彎身在摘茄子的童佳蕙喊道。


    童佳蕙抬頭,看向懷抱一大束紅玫瑰的葉佩歡,一臉驚愕。


    “哇,好多花!是老師的王子送的嗎?”小茹無比訝異,直接浪漫猜測。如果老師已有王子,那就不可能湊合她跟爸爸在一起,內心不免有些小遺憾。


    在拔雜草、施有機肥的葉昆皓,也因妹妹抱來一大束送給童佳蕙的花而意外。


    “老師,是誰送的?男友或書迷?”葉佩歡將花束交給她,無比好奇要她拆小卡片解惑。


    童佳蕙拿起花束夾的小卡片,一時也猜不出答案,按理說沒什麽人知道她在這裏度假,就算有認出她的書迷遊客,特地委由花店送花到這裏也很奇怪。


    當她打開小卡片,裏麵僅有花店代寫的一句話——


    給離家出走的老婆


    她霎時心口一重跳,驚詫又震愕。


    這是……任嚴鈞送的?!


    怎麽可能?他竟會要花店特地送一大束紅玫瑰給她!


    就是過去,他也不曾送花給她,這是什麽意思?


    她一時猜不透丈夫的異常舉動,麵對葉佩歡和小茹好奇追問,隻能故做鎮定,將小卡片再放迴花束,笑笑道:“沒署名,可能是書迷。”對於無法向她們坦承而撒謊,她內心有些過意不去。


    “我先把花拿迴房間。”她將摘了半籃茄子的籃子交給葉佩歡,有些尷尬地捧著花束先離開。


    葉昆皓望著她的身影,一臉怔然。


    “哥,看到有人特地送花給佳蕙老師,是不是受到打擊?我感覺應該是老師認識的人送的,不是不知名的書迷。”葉佩歡揣想著。沒漏看方才童佳蕙看小卡片時無比驚愕的神情,而她也記得童佳蕙初來時,神情低落陰鬱,該不會是因情傷才來這裏度假散心?


    “什麽意思?”葉昆皓故做聽不懂妹妹的話意。


    “哥其實很欣賞佳蕙老師吧?”她直接揭穿兄長的心思。


    “像她那麽溫順善良的女人,不可能沒對象。”葉昆皓淡淡說道,彎身繼續施肥。


    雖僅相處短短時間,他對童佳蕙確實輕易升起好感。他雖沒像妹妹及女兒直接表明是她的書迷,但他買給女兒看的書,他都有仔細翻閱,很喜歡她的圖畫及文字。


    他也因對童話感興趣,才會設計這棟民宿,這幾日和童佳蕙幾番交談,發覺兩人有許多共同興趣,價值觀和人生觀皆相似,且她待女兒非常好,而女兒更是喜歡她,令他很想與她進一步深交,卻還不便打探她有無對象。


    方才見她懷抱大把花束,他心裏已有答案,若不是很親近的人,不太可能如此大費周章讓市區花店特地送花到這裏給她。


    雖心生一抹遺憾,但也不至如妹妹所言,受到打擊,畢竟兩人也才剛認識而已。


    “花送到了。”當童佳蕙抱著大花束步上樓,忽聽到樓梯口傳來聲音,驚了下。


    抬頭見丈夫站在二樓樓梯口倚靠護欄,一雙黑眸睇著她。


    “你……特地送花做什麽?”她還是難以理解,而此刻無預警跟他正眼相對,令她心口緊張跳動,卻又無法轉身逃開。


    “看見別的男人送花給我老婆,心裏不爽。”他把話說得直白,直接將內心不滿表現出來。


    她聽了,怔愕。“那都是書迷送的。”一時誤以為丈夫是指她每每參加簽書會,捧迴家的一堆花束。


    “書迷?我看不是吧!”任嚴鈞挑了下眉,完全不認同。“他對你有意思。”


    “誰?”她又是一愣。


    “葉先生,這裏民宿的男主人。”他直接挑明了說。


    “哪有,你別胡說。”童佳蕙忙搖頭辯解,認為丈夫胡謅。


    該不會……他是想替她隨意安插個追求對象,那他跟她談離婚,才不會感到內疚?這不堪臆度令她心口一抽。


    “我看見早上他剪了一枝玫瑰花送你。”


    “那是……”她不免意外丈夫會看到那一幕,微惱地辯道:“那是我說想畫玫瑰,葉先生才剪一枝玫瑰讓我當參考素材。”跟丈夫揣想的狀況,根本差了十萬八千裏。


    “我看到的不是那麽簡單。”任嚴鈞神情微繃強調。


    當時他從樓上向下望,雖聽不清庭院那方兩人談話,卻能看清他們的表情。


    當妻子單純笑盈盈的接過玫瑰,他發現葉先生一雙眼格外溫柔地看著妻子,那是男人欣賞心儀女性的目光。


    “你——隨便你愛怎麽亂想。”童佳蕙因丈夫的猜疑而氣惱,將懷抱的玫瑰花束欲還給他。“這花還你!”


    他竟因看見葉先生剪一枝紅玫瑰送她,就刻意去向市區花店訂一大束紅玫瑰送來這裏給她,是為嗆聲,還是炫富?


    “還給我,我就丟垃圾桶,這是送你的。”他沉聲強調。沒料到妻子要把他生平第一次送的花束退還,令他感到氣惱與挫折。


    不可否認,他是因見葉先生送紅玫瑰給妻子而心生醋意,但他會特地訂花,也是因看見妻子收到一朵玫瑰就開心笑盈盈,以為妻子愛玫瑰,他才破例送花。


    若她不想收,他隻能將花束棄置。


    一聽丈夫要把這一大束漂亮玫瑰丟垃圾桶,她不免更覺氣惱。可花是無辜的,不希望美麗鮮豔的玫瑰被恣意糟蹋,她隻能收迴花束,轉身便要迴房間。


    “晚餐時間,我們好好談談,六點半在餐廳,在外麵露天座位。”他交代道。


    “我說過,等迴台北再談。”她不想在這裏跟他談離婚的傷心事。


    “我已經等三天了,你晚餐時再避開我,我就直接拉你上樓談。”他不禁語帶警告。


    他來這裏第三天了,除了初到時跟妻子說過兩三句話,之後完全沒再跟妻子有交談機會,因她一直刻意迴避,當他是陌生人、是空氣。


    原本一再說服自己,要耐著性子,等她先消氣再好好談話,但被漠視三天,令他非常難以忍受,加上確定有情敵出現,隻能趕緊采取行動。


    原本打算午餐時間就跟妻子坐下來談話,可因他先前打的計劃書還沒弄好隻能改變計劃,原以為很快能搞定,沒想到竟比公事還棘手,刪刪改改的,一直不滿意,打算午餐過後,下午再重新審視,好好擬妥,晚上才能跟她詳談。


    他轉身,往與她反方向的住房走道走去,她望著他高佻卻冷漠的身影,心口好似被人揪扯。


    她抿抿唇,忍著不想再掉淚,頓覺雙手捧抱在胸前的玫瑰花束無比沉重,而沁入鼻息的優雅芳香,也令她無福消受。


    為什麽不多給她幾日時間調整心情?他真的這麽迫不及待要跟她談離婚?


    她抱著沉重花束,拖著沉重腳步,緩緩往自己住房走去。


    稍晚,她還是跟小茹到另一房間作畫,因小茹的童言童語,時不時與她輕鬆聊天,令她暫擺脫掉不愉快的心緒。


    【第七章】


    傍晚,童佳蕙返迴住房,看了下手表時間,為著將到來的離婚談判,心情無比忐忑。


    她坐在房間,不由得盯著牆上可愛的貝殼鍾發呆,眼看六點半已過,還是沒勇氣下樓麵對。


    她拖延著,又過了十多分鍾,想到就算她能逃避今晚的談判,之後還是要麵對,而她不希望丈夫遲遲等不到人,氣憤得上樓找她,那談判氣氛會更難堪。


    她不得不起身,緩緩步出房間,下樓前往餐廳。


    不大的餐廳裏,僅有五、六張桌子,半數已有客人在用餐,往窗外望去,庭園的幾個露天座位,他獨坐在一方。


    她走出側門,踩上庭園的花尚石步道,緊張地走到他麵前。


    等候片刻的任嚴鈞,抬頭看到來的妻子,她一臉麵無表情,小嘴緊抿。


    此刻的他,將跟妻子深談,心情其實有些緊張,卻要故做平靜淡定。


    “怎麽沒拿吃的?”以為她會準時到來,他前一刻便先從自助吧拿妥餐點端來屋外,卻不見她芳蹤。


    “還不餓。”她淡道。低頭看見桌上他不僅放了一盤未動的餐食,旁邊還有一份活頁夾,難道他跟她談離婚,還不忘處理工作?


    “不餓也要吃。等我一下。”他起身,轉迴室內餐廳,稍後替她端來一盤食物。


    她盯著他另取來擺在她麵前的餐盤,怔了下。他的餐盤每樣菜色都取一些,而給她的,僅有一半的菜色,但每種份量多了些。


    “今天晚餐,有好幾道菜你不適合吃。”看出她對兩人餐盤食物內容有異,心生一抹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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