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見兒子受傷嚴重,心裏還牢牢記掛著春節要去拜訪韓家雙親的事,一時間不知該氣兒子死心眼,還是該心疼他用情至深。


    見兒子眼神兇巴巴地盯著自己,大有自己不答應他就要死不瞑目的狠絕勁兒,徐岩隻得應允,“行,我跟你媽等會兒就帶著你去望東城,你現在給我閉上眼睛休息。”


    得到了父親的同意,徐騫這才敢放心的閉上眼睛。


    他一昏迷過去,徐家懂醫術的老先生便迅速從人群中走出來,執起徐騫的手為他把脈。


    把脈片刻後,老先生說:“家主經脈全錯,此時脈象紊亂不成章法,必須臥床好好修養。我會為家主配幾副藥,一定要讓他喝下。”


    徐騫的身體是禁錮惡靈的容器,惡靈掙脫逃走,等於是在徐騫的身體裏打了一個洞,那個洞看不見,卻傷得徐騫脈象全亂。


    若是不臥床修養,那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老先生的話,徐岩忙答應下來,“我先送他迴房休息,清清,你給韓家打個電話說明下徐騫的情況,韓家也能理解的。”


    若是韓家不能理解,拿這親家就不做也罷。徐騫的母親張華清聽到丈夫的話,忙點頭說道:“我這就去。”


    -


    每年春節期間,韓讓與妻子南煙煙都會帶著他們的女兒韓以善迴禦龍山過年,這是他們家的習慣了。


    昨晚,韓讓一家人都在山莊留宿。


    大清早,一家人擠在廚房裏齊心協力做湯圓。


    南煙煙喜歡吃芝麻餡,韓讓跟宋瓷喜歡吃肉餡,韓淼跟韓諍又喜歡吃白糖餡,韓珺則更喜歡吃紅糖餡。


    廚房很大,容得下所有人。


    韓淼與韓珺負責剁肉弄陷,韓讓跟韓湛卷起衣袖,洗淨雙手,在一個金屬盆子裏揉糯米團。南煙煙跟宋瓷則在搓湯圓,韓諍在帶韓以善小朋友。


    小朋友從外麵飛奔而來,跑去伯伯的鐵盆裏偷走了一大塊糯米團子,韓湛佯裝動怒,低吼道:“韓以善,欠揍是吧!”


    韓以善扭著一雙胖嘟嘟的小短腿飛快地跑了出去,韓諍跟在身後喊:“善善,你可別摔了!”


    韓以善已經跑到風雨長廊那邊去了,根本聽不到韓諍的叮囑。


    “這又是個小皮孩兒。”韓湛對韓讓說:“跟你小時候一個樣兒。”


    韓讓:“誰讓她是我閨女。”


    韓湛揉好了糯米團子,將鐵盤放到宋瓷身旁,他說:“我來包幾個硬幣湯圓,誰吃到硬幣,誰今年就平安如意,步步高升,萬事順遂。”


    說罷,他從糯米團上揪下來一顆小團子,放在掌心搓成圓球。韓湛很會包湯圓,他在湯圓的正中心挖了一個洞,往裏麵塞了拇指大小的肉餡和一個一元硬幣。


    他將湯圓搓好後,很是心機的在湯圓表麵藏了兩片蔥葉,偷偷對宋瓷說:“等會兒我來給你們舀湯圓,有兩片蔥葉的這個裏麵有硬幣,留給給你吃。”


    韓湛總是下意識的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宋瓷,疼宋瓷已經成為了韓湛行為意識裏的一種習慣。


    宋瓷還沒說什麽,一旁南煙煙就聽見了,她嘖嘖兩聲,笑話他們,“都這麽多年的老夫妻了,二哥對嫂嫂還是這麽好。”


    宋瓷被南煙煙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看了南煙煙一眼,說:“你們關係也挺甜啊。”


    南煙煙告訴宋瓷:“甜什麽,我們臘月二十七才吵了一架。”


    “怎麽迴事?”


    “還不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南煙煙比宋瓷大幾歲,四十高齡才生下韓以善,產後雖然在竭力的修複身體,可難免會有一些小肚腩。


    這幾年她臉上膠原蛋白流失的快,看上去衰老了許多,已沒有了年輕時候的美豔動人,所以難免會出現心態不平衡的時候。


    南煙煙總覺得自己變醜了,穿衣服不好看了,阿讓討厭自己了...


    各種情緒作怪,南煙煙就會跟阿讓發脾氣。


    可別看阿讓年輕時候我行我素,做事全憑心情。可自從愛德華去世後,阿讓就收起了一身戾氣。每次南煙煙發脾氣,崩潰大哭,阿讓都表現的很包容,很少跟南煙煙互相爭吵。


    所以每次吵完架冷靜下來後,南煙煙又會覺得愧疚阿讓。


    對此阿讓表現得很豁達,因為親身生子的不是他,變胖變醜的不是他。南煙煙的變化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理解不了南煙煙的感受,就隻能加倍的體貼南煙煙。


    媳婦兒就這麽一個,阿讓非常珍惜。


    盡管如此,兩人偶爾還是會吵一架。


    韓湛在一旁聽到了南煙煙這話,他嚴肅地說道:“煙煙,是阿讓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如果他是犯了原則上的錯誤,你跟我說,我替你揍他。”


    南煙煙知道韓湛是說真的,忙解釋道:“沒,沒有犯大錯。”阿讓是怎樣的人,南煙煙心裏其實很清楚,他是絕對不會犯原則上地錯誤的。


    南煙煙不好意思地說:“真的隻是因為一些小事。就是我以前電競俱樂部的部長yule迴望東城來看過我,請我吃了一頓飯,這事阿讓知道了,他就跟我鬧。”


    宋瓷想笑又不敢笑。


    yule曾是ak戰隊的隊長,他是因為南煙煙的影響才進入電競圈的,南煙煙既是yule的偶像,也是yule喜歡的女人。


    當年南煙煙跟韓讓認識後,很快就陷入熱戀並且結婚,yule一直都沒有跟南煙煙表白。但yule喜歡南煙煙這件事,是yule的粉絲跟兄弟們都知道的事。


    自然,阿讓也知道這件事。


    阿讓特別不待見yule,對yule那是千防萬防。以前yule迴望東城來請南煙煙吃飯,阿讓都是要厚著臉皮跟著去蹭飯的。所以發現南煙煙瞞著自己跟yule吃了頓飯,阿讓自然就醋意大發了。


    “你說我們這麽多年的夫妻了,我對他是什麽感情,他能不明白嗎?他明知道我愛他,不會跟別的男人拉扯不清,他還那樣氣我!我氣不過,就跟他吵了一架。”


    說完,南煙煙瞥了眼靠著廚房中島台在揉麵團的阿讓,吐槽道:“有些人,口口聲聲說著我愛你我信你,轉身就開始懷疑你質疑你。”


    阿讓默默地聽著,屁都不敢吭一個。


    事實上他知道,南煙煙跟yule吃飯隻是為了工作上的事,但他就是控製不住不去吃醋。


    歸根到底,隻是因為在乎。


    宋瓷聽說了前因後果,便說:“他會吃醋,說明他愛你。多少老夫老妻到了這個歲數,別說吃醋了,就是親個嘴還恨不得去刷個牙呢。”


    聽到這話,韓湛突然捏著手心裏的湯圓不動了,默默地扭頭看著宋瓷,露出了一種懷疑的目光。


    宋瓷被韓湛盯著看,表情難得有些迷茫,“你看我做什麽?”


    韓湛將湯圓丟進鍋裏,他無比懷疑的猜測道:“瓷寶,咱們臥室裏的牙膏用的那麽快,是不是每次親完嘴後你都背著我刷牙了?”


    聞言,南煙煙跟阿讓都用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倆,眼神是幸災樂禍的。


    宋瓷被氣得當即將湯圓往韓湛臉上丟去。


    韓湛一把接住湯圓,聽到宋瓷在罵:“韓湛!我牙齒上個月剛做完根管治療,醫生讓我好好愛護牙齒,這事你能不知道!”


    宋瓷重複南煙煙剛才的話,“有些人,口口聲聲說著我愛你我信你,轉身就開始懷疑你質疑你。”


    韓湛:“...”


    他當然知道宋瓷去牙科診所做過根管治療的事,宋瓷當時覺得根管治療太可怕了,還讓診所地護士幫她拍過治療的視頻。


    韓湛當時看過那視頻,也挺心疼她的。從根管治療結束後,宋瓷現在每天飯後要刷牙不說,包裏還隨時裝著漱口水,吃點東西就得漱漱口,消消毒。


    韓湛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


    他伸手去摸宋瓷的臉頰,跟她道歉:“好了,我道歉,別生氣。”


    宋瓷沒化妝,純素顏,韓湛的手上沾著糯米粉,這一摸,宋瓷的臉頰上頓時留下兩道痕跡。


    宋瓷打掉韓湛的手,“自己做湯圓把,我不做了!”


    大年初一頭一天,韓湛跟宋瓷吵架了。


    按照以前的經驗,每次小打小鬧後,宋瓷至少要生氣三個小時到五個小時。看這樣子,不到午飯時候,宋瓷是不會搭理他的了。


    湯圓煮熟了。


    韓湛站在廚房給宋瓷打電話,想叫她下樓吃湯圓。


    不管怎麽說,這個平安湯圓,宋瓷必須吃。


    韓湛剛拿出手機,就聽到了宋瓷的腳步聲。


    韓湛對宋瓷太熟悉了,她的腳步聲,他都聽得出來。韓湛扭頭朝廚房入口看去,瞧見了一抹動人的紅色。


    宋瓷脫了羽絨服,穿了一件白色高領羊絨短衫,米白色毛呢闊腿褲,外披一件大紅色毛呢大衣,襯得她氣場十足。


    短短的功夫,她還躲房間將頭發重新搭理了一遍,微卷的發絲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子,腦袋左邊還佩戴了一枚鑽石發夾。


    她化了淡妝,唇色櫻紅,像是三月的櫻桃。


    韓湛看得一愣一愣的,脫口而出:“怎麽下來了?”


    宋瓷都不肯搭理他。


    她從消毒櫃裏拿了碗,將碗遞給韓湛,一臉高貴冷豔。女王終於開了金口:“給我盛兩個。”


    韓湛:“得令!”


    韓湛接過小碗,用湯勺舀走鍋裏那個沾了兩片蔥葉的湯圓,又添了一個大湯圓。將湯圓遞給宋瓷的時候,韓湛說:“我特意給你留著的,就等你來吃。”


    他那諂媚的表情,像是在提及一件絕世珍寶。


    聽到這話,宋瓷臉上的冷度像是淡了一些。她一筷子戳進湯圓裏,戳到了那個硬幣,這才說:“硬幣湯圓還有嗎?”


    韓湛:“還有一個。”


    “嗯。”


    確認韓湛也能吃到硬幣湯圓,宋瓷這才端著碗轉身。韓湛在身後問道:“瓷寶,今天怎麽這快就消氣了?”


    宋瓷表情有些不自然,沒好意思解釋。她怕弄髒了口紅,就用筷子將湯圓夾開成四瓣,小口小口地吃著。


    韓湛拿著勺子走到宋瓷身側,盯著她優雅的吃相,不免覺得好笑。“怎麽?還氣?不肯說?”


    宋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才說:“大年初一,不想跟你生氣。”小時候她爸爸說過,大年初一不能哭,不能生氣,那天哭了,那一年都眼淚多。那天生氣了,那一年都要爭吵不休。


    宋瓷想要跟韓湛好好的。


    韓湛聽到宋瓷的迴答,心裏一陣溫暖,忍不住捧著宋瓷的臉頰親了下額頭。


    宋瓷趕緊推開他,“粉底液都被你親花啦!”


    韓湛在她身後低笑。


    湯圓有些大,宋瓷愛美注重身材,一頓最多吃三個,韓湛最少要吃八個。如果湯圓餡料味道好,韓湛能吃十一個。


    今天出了太陽,室外很冷,大家便坐在玻璃陽光房內吃早餐。正吃著飯,韓珺就突然瞧見蔡管家大步走過來。


    管家走到韓湛身旁,俯身在他耳旁說道:“先生,昆侖徐家的張華清女士來電,說是徐家少主徐騫重傷在身不便行動,原定於今天下午來府上拜訪您與夫人的計劃,隻能遺憾推遲了。”


    聽到這話,韓湛下意識朝韓珺那頭看去。


    韓珺已經擱下了筷子,她偏頭詢問蔡管家:“徐騫怎麽了?”


    蔡管家說:“具體情況張華清女士並未詳說,二小姐想知道的話,可以打電話問問的。”


    “對。”


    韓珺是關心則亂,都忘了自己可以給徐騫打電話了。韓珺看向韓湛跟宋瓷,韓湛對她點了點頭,“去吧。”


    “好。”


    得到韓湛的準許,韓珺才掏出手機,起身走出玻璃房,站在陽光下給徐騫打電話。


    徐騫昏迷不醒中,張華清正在用溫水給徐騫擦洗身子。


    他昨晚枯坐一夜,早上又受了重傷,這會兒身上發冷發寒,摸著像是一塊冰。張華清想要用熱水給他擦澡,再給他換上暖和的衣服,讓他盡快恢複提問。


    徐岩坐在床尾,盯著兒子虛弱的臉頰,他歎道:“那惡靈先前還好好的,怎麽說造反就造反了?”


    張華清隻顧著給兒子擦身子,沒有搭理徐岩。擦完上身跟雙腿,張華清就將毛巾遞給了徐岩。


    “該你了。”兒子大了,生母也該避嫌。


    “好。”


    徐岩剛為徐騫換好衣服,就聽到抽屜櫃裏兒子的手機響了。這時張華清推門而入,走向床頭櫃,拿起手機看了眼。


    見來電人的名字是‘小朋友’,她有些驚訝,“這個小朋友...”她與徐岩對視一眼,眼裏同時露出欣喜之色來。


    徐岩催促她:“趕緊的接電話啊!是韓家那個丫頭打電話來了!”


    張華清竟然有些緊張,她說:“我這不是還沒準備好呢。”


    “準備什麽,醜公婆總得見兒媳。”


    張華清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張華清說:“韓家丫頭定是收到消息了,關心咱們騫兒的身體,特意打電話來詢問的。”


    “是個好孩子。”


    “你再磨蹭,電話就掛了。”徐岩都替張華清著急。


    “我這就接!”張華清接了視頻,放到耳旁,屏住唿吸傾聽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發現電話接通了,韓珺一時間有些傻眼了。


    徐騫身體不舒服昏迷了,那很顯然接電話的人不是徐騫。在徐家,又有幾個人有資格碰徐騫的手機?


    除了他爹,就是他媽。


    徐騫的父母都在,那接電話的人十有八九是同為女性的徐母。猜到電話那頭人的身份,韓珺不確定地喊了聲:“你好,是伯母嗎?”


    張華清給手機開了擴音,聽到這話,她激動的用手按住胸口,用口型衝徐岩說:“是韓家的丫頭,她喊我伯母了!”


    徐岩翻了個白眼,無聲地催促她:“說話啊!”


    張華清瞬間冷靜下來,對韓珺說:“你好,我是張華清,徐騫的母親。”


    “伯母您好,我是韓珺,是...”


    “我知道你,騫兒提過你,你是韓珺,珺兒,對不對?”


    韓珺聽到這聲‘珺兒’,熱意飛快地爬到臉頰上。“是我。”韓珺心係徐騫的情況,也顧不得唐突失禮,直奔主題,關心的問道:“伯母,哥...徐騫受傷了,是真的嗎?”


    張華梅跟徐岩對視了一眼,才點頭說:“是的孩子,騫兒受傷有些嚴重,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非常不好意思,原定今天中午啟程去望東城,明日正式去你家登門拜訪的。因為徐騫身體有恙,這個計劃隻能暫時擱置了。”


    張華清又道:“我們尋思著元宵節再登門拜訪,不知道那天韓先生跟韓夫人可否有空呢?”


    韓珺想了想,才說:“這事不急,徐騫的身體更重要。”


    韓珺很想去看看徐騫,不親眼看到對方的情況,心裏著實放心不下。韓珺問道:“伯母,你們現在還在昆侖山嗎?”


    “在的。”


    韓珺便道:“那我過來看望下他。”


    張華清見韓珺對自己的兒子如此上心,一時間心裏更為感動。她忙道:“伯伯伯母歡迎您來,昨晚騫兒迴來跟我說過你喜歡吃牛肉幹,你來了,我備著牛肉幹等你!”


    “麻煩伯母了。”


    掛了電話,韓珺迴到玻璃房內站在韓湛的身旁,麵露猶豫之色。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她不說,韓湛就不問,其他人也不做聲。


    片刻後,韓湛吃完了湯圓。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接過傭人端來的盆洗手。


    他慢條斯理地擦手,擦完最後一根小手指頭,才低著頭說:“宋世清跟熊健春節休息,你要去的話,隻能搭乘高鐵。”


    聞言,韓珺麵露喜色,“謝謝爸爸!”


    宋瓷見韓湛肯鬆口了,這才跟著開口說:“淼淼諍兒,路途遠,你們陪著珺兒一起去,再帶上你們董姨。”


    “好。”


    宋瓷安排宴清修隨韓珺一起去昆侖山,也是看中了宴清修那一身出神入化的修複能力。帶上他,也許對徐騫的病情大有幫助。


    宴清修得知要去昆侖,頗有些開心。昆侖山雪,宴清修喜歡雪。


    去西寧的高鐵上,三個孩子圍著宴清修,聽他講故事。


    宴清修告訴他們:“我的家鄉是一望無際的冰川,我們家鄉的每個人都擅長滑冰,每年我們都會舉辦滑冰大賽和冰雕大賽。我的師父住在最高處那座山峰的山頂上,她住在一棟大冰宮內,我們每個人,隻需要仰頭就能看到最高峰上的那座宮殿。”


    “每到夏季,冰川外圍的冰雪會融化,土壤中會長出一種黑色的花。花朵極為妖嬈,色如黑墨,花蕊卻是如血液一般殷紅的顏色,我們那裏的人,將它叫做驚鴻花。”


    “驚鴻花是我們冰川雪原的聖花,任何人都不能摘取。它每年夏季盛開,所有花蕊都朝著大冰宮的方向,所以它又叫朝聖花...”


    韓淼與韓諍聽得入迷,仿佛是在聽一本玄幻世界的小說。隻有韓珺始終沒有說話,盯著宴清修的眼神也非常的複雜。


    旅途遙遠,途中韓諍跟韓淼靠在一起睡著了。宴清修打開一床薄毯子蓋在他們的身上,這才起身去接開水。


    韓珺將韓淼的手提包拿上,防止被人盜竊,她尾隨宴清修去了開水區。


    前往西寧的旅客並不多,開水區隻有宴清修一個人。宴清修擰開保溫杯,專心接開水。


    知道韓珺來到了自己的身旁,宴清修也沒抬頭,隻是說:“你想問什麽?”


    韓珺盯著冒著熱氣的開水,肯定地說道:“你知道瞿驚鴻。”


    宴清修關掉了水龍頭,將保溫杯蓋好,才抬起頭與韓珺對視,眼神裏有著藏不住的驚疑之色。


    師尊的靈魂被分割成十塊散落在不同的世界跟位麵,這一千年,宴清修在各個世界裏穿梭,隻為了收集師尊的靈魂碎片,將它們帶迴傲勝大陸。


    目前為止,宴清修已經收集到了九片,隻剩下這最後一片,也是最關鍵的一片。先前九個分身都沒有任何有關傲勝大陸的記憶,可韓珺有。


    宴清修肯定地說道:“你都想起來了。”


    “隻記起來了一些,並不全。”韓珺盯著宴清修的臉,若有所思地看了許久,才說:“我想起了瞿驚鴻。”


    宴清修歎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關於瞿驚鴻,我知道的並不多。我知道他的時候,他已經隕落了。你如果是想從我口中詢問瞿驚鴻的事,那我沒什麽可以告訴你的。”


    韓珺搖頭,“我隻是想知道,瞿驚鴻到底是真實存在的人,還是我幻想中的人。”


    宴清修嘴唇上下碰了碰,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韓珺轉頭往座位上走,走了幾步,她突然迴頭,盯著宴清修那神情黯淡的臉頰,說道:“你還是原本的樣子更好看,這女人的皮囊我看著礙眼。”


    宴清修的雙眼驟然亮了起來。“您...”宴清修捏緊了杯子,問她:“您記得我?”


    韓珺原本是不記得的,方才聽到宴清修說起驚鴻花,她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了許多陌生的畫麵。


    一眼望不到邊的冰川,黑色的在寒風中搖曳的花朵,以及一個常陪在她身後像是個跟屁蟲一般喊著師尊師尊的傻小夥子。


    “宴清修,辛苦你了。”韓珺轉身就走了。


    宴清修聽到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握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


    師尊!


    是師尊!


    從發現韓珺已經開始恢複記憶後,宴清修對韓珺的態度便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再也不叫韓珺‘珺珺’了,下高鐵站的時候一定要親自幫韓珺拎東西,路上誰多看韓珺一眼,宴清修都要朝對方瞪一眼。


    那在乎緊張韓珺的模樣,仿佛韓珺就是活祖宗,誰都不能冒犯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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