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京城,祝君征戰四方無敵手,歸來仍是少年郎!”


    怔然地聽著獨孤桀送給自己的祝福,南宮仙緩緩抬頭,對上獨孤桀那情深義重的雙眼,她心裏微微地作痛。


    緊握了那把弓,南宮仙跪下來,舉起逐日箭,磕頭謝恩,“臣,跪謝殿下不娶之恩!”


    她臉上神色虔誠而語氣嚴肅,當即立下誓言:“殿下,南宮仙願做殿下最忠誠的將士,為殿下守護好洛王朝的每一寸疆土!”


    “臣在,洛王朝定完好無缺!”


    “臣在,殿下定能一日無憂!”


    獨孤桀閉上眼睛,聲音發顫地低吼道:“給孤滾!”


    南宮仙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卻沒有起身滾開。


    而喊著讓南宮仙滾的人,卻先轉身逃走了。獨孤桀怕自己多呆一秒,就會反悔,會忍不住按著南宮仙的腦袋,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


    那是南宮仙唯一一次目睹獨孤桀離去的背影,往後一輩子,總是獨孤桀目送她征戰離開的背影。


    那樣的英姿颯爽,盛氣淩人。


    -


    南宮仙迴到將軍府,卻久久都無法心平氣和。


    瑩兒在一旁嘀咕,“也不知道湛兒這次迴宮後,還會不會再來,我還挺想她的。”那丫頭雖然沉默寡言還有些慫,但人很隨和,不多言多語,最是放心跟她做朋友了。


    南宮仙聽到這話,便說:“湛兒以後不會再來了。”


    “啊?為什麽?”


    “他迴皇後身邊辦事去了。”南宮仙起身走向淋浴房,邊走邊說:“瑩兒,為我收拾行囊,我要領兵出征去北方!”


    瑩兒大吃一驚,“小姐,你真要去?”


    “去!”


    前院的正廳裏。


    神醫周瞎子坐在木椅上,一旁的下人正客客氣氣的給周瞎子斟茶。


    南宮夫人坐在上方,她笑著與周瞎子說:“周先生,您是我們仙兒的福人,若不是您當年出手救治,這世上哪有我們仙兒啊。”


    周瞎子是個長得普通隨和的盲人,聞言他謙虛地笑著,說:“那是南宮小姐自己的造化。”撫摸著手中的盲人手杖,周瞎子不禁問道:“不知道夫人今日差人喚我來,是有何事相告?”


    南宮夫人這才說:“是這樣,周先生,小女明日便要率兵出征,去北方平定戰亂。我這做母親的,自然是放心不下。這刀劍無眼,戰場上難免會有傷亡,仙兒年輕,又沒有什麽作戰經驗,我呢,就想為仙兒找一名隨軍醫生。”


    “聽聞周先生名下有數名優秀的弟子,我呢,便想求周先生忍痛割愛,挑一名學生隨我女兒一起出征。”


    “原來是為這事。”周瞎子摸了摸他的長胡須,片刻後方才說:“我名下共有四名學生,數大弟子最聰明,此人無父無母,是我去郊區給人看病時偶遇到,便抱迴來收養長大的。這弟子心性最淳樸,醫術也最精湛,我看,就派他隨南宮小姐一道出征最妥帖。”


    南宮夫人一喜,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周瞎子福了福身,“那就謝過周先生了!”


    南宮仙沐浴更衣後,穿上一身戎裝,走到前廳,便看到周瞎子帶著一名青年郎站在前廳裏同母親說這話。


    南宮仙揚聲問道:“母親,周先生,你們在聊什麽?”


    南宮夫人笑著朝南宮仙伸出左手,南宮仙將手掌放上去,被母親一把緊緊地握住。丈夫出征生死不知,明日女兒又要率兵出征,南宮夫人心裏自是不舍。


    但國家安定,可比什麽都重要。


    南宮夫人縱然百般不舍,卻也不能阻攔南宮仙征戰的步伐。南宮夫人把南宮仙拉到身邊,與她說:“仙兒,這是我讓周先生給你挑的一名軍醫,他將隨你出征。”


    聞言,周先生身後的青年忙走出來,對著南宮仙拜了拜,恭恭敬敬地說:“小人莫蓮生,拜見南宮小將軍。”


    南宮仙要領兵打仗,皇帝封她為參將,也稱得上‘小將軍’這個名號。南宮仙點點頭,說:“抬起頭來。”


    莫蓮生緩緩抬頭,露出一張有幾分偏白的麵孔來。


    看到他,南宮仙忽然就想到了獨孤桀,這莫蓮生與獨孤桀,都是那種陰美柔弱的外形。不同之處在於,獨孤桀的外形雖給人一種嬌柔感,但他氣場過於強大而眼神又充滿了威儀,故而,無人敢小覷他。


    但莫蓮生卻沒有獨孤桀那般強大的氣場,他外形柔弱,氣質也很隨和,說話聲音溫吞吞的,像是溫水一般,令人舒服。


    南宮仙盯著莫蓮生細細瞧了片刻,突然說:“去年在北野山頭被群狼圍攻的,可是你?”


    莫蓮生見南宮仙認出了自己,心裏一喜,忙應道:“正是小人,沒想到南宮小將軍竟還認得小人。那日救命之恩,小人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報恩,現下能隨將軍出征,乃是小人的福氣。南宮小將軍,若您不嫌棄,我想伴隨小將軍左右,盡一份綿薄之力,權當是報恩。”


    去年在北野山上,莫蓮生采藥時遇到了一群餓狼,幸遇南宮仙狩獵歸來,便冒著危險救了他一命。


    那一日,南宮仙入天神般降臨,她的身影永遠鐫刻在莫蓮生心中。


    能當南宮仙的軍醫,是莫蓮生求而難得的福分。


    “戰場亂,莫醫生可會一些防身的功夫?若是不會防身功夫,小命可難保。”南宮仙有些無情,打量著莫蓮生小身板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莫蓮生誠實地說道:“小人並不會武,但小人願意習武。”


    身後,南宮夫人拉了拉南宮仙的手臂,低聲與她說:“軍醫會醫術就行了,要求別太高。”


    南宮仙:“也罷,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莫蓮生欣喜如狂,忙彎腰應道:“謝小將軍賞識!”


    翌日清早,南宮仙領兵出征,浩浩蕩蕩自城牆下走過時,注意到身後有一道灼熱霸道的光芒。她迅速迴頭,望見城牆之上一身玄色蟒紋服的獨孤桀。他靜靜站在那裏,造型簡單的烏發之上,隻插著一根樸素的黑木簪子。


    南宮仙盯著那根簪子看了許久,這才迴頭繼續往前走。


    風雨無阻前行了半月有餘,他們終於抵達了北方,而此時,北方衝突已達到白熱化。見朝廷終於派來了救援,邊關這些飽受欺壓跟搶掠的百姓都跪在兩地,扣頭恭迎南宮仙等人的到來。


    看著跪拜在路邊上的受苦百姓,南宮仙暗自發誓,她一定要趕走戎狄,保衛疆土,給獨孤桀一個完整的洛王朝!


    尚且還差兩月才滿十五歲的南宮仙,第一次率兵打仗,便表現出了不輸給大將軍南宮絕的戰鬥攻略和作戰風格。


    南宮仙駐紮北方邊關半年有餘,捷報頻傳京城,皇帝陛下甚是喜悅,大誇南宮仙是巾幗不讓須眉。


    南宮仙雖然年幼,卻有著卓高的見地,每一次都能準確的分析出戰鬥局勢,總能找到損失最小而又能最快獲勝的作戰方法。


    建平三十八年,初春,南宮仙剿滅所有北方戎狄,並活抓百餘名戎狄人質,班師迴朝!


    入城那天,正是清晨,她騎一匹黑色烈馬,著銀色盔甲,身披紅色大氅,肩負一把火紅色的逐日箭,高綁的馬尾恣意瀟灑,霸氣凜然!


    她與士兵從城牆大門穿過,入城內,兩旁的百姓皆朝他們投擲鮮花,饅頭。各大宴樓之上,那些年輕的少年郎與女嬌娥,都在對她揮手致意。


    “南宮小將軍!”


    “南宮小將軍!”


    南宮仙聽著一聲聲的南宮小將軍,她忽然覺得身上的傷口都不痛了。


    南宮仙迴京後,連朝服都顧不得換,便直奔入宮去見了皇帝陛下。在宮中,南宮仙又一次看見了獨孤桀。大半年不見,獨孤桀氣勢要更淩厲一些,身上那份陰柔的感覺也更濃了。


    早朝上,皇帝龍顏大悅,當場封南宮仙為鎮北將軍!


    早朝結束後,南宮仙故意走的很慢,走到人少處,她被人拍了肩膀。


    南宮仙迴頭,看到了獨孤桀。離獨孤桀近了,南宮仙才發現自己長高了。現在看獨孤桀的時候,無需刻意仰頭,隻需要微微抬首便能看到他的眼睛。


    “恭喜你,鎮北將軍!”獨孤桀嘴裏說著恭喜的話,臉上卻無笑意。


    南宮仙扯了扯嘴角,也彎身恭喜對方,“也要恭喜太子殿下,喜得太子妃。”三月前,皇帝賜丞相之女鄭月娥為太子妃,那日南宮仙正在戰場上廝殺。


    獨孤桀皺了下眉頭,沒解釋太子妃這件事。


    南宮仙又說:“臣還得迴家與母親一敘,太子殿下,恕我失陪。”南宮仙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聽到獨孤桀說:“我將三哥家的麟兒討了過來,認作繼子。”


    南宮仙愕然不已。


    她猛地轉身望著獨孤桀,吃驚問道:“太子殿下,您為何...”她眸光微轉,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由得走近獨孤桀。見四下無人,她這才踮起腳,紅唇貼在獨孤桀的耳旁,小聲地問道:“太子殿下,難道您...不能人道?”


    獨孤桀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身上。“南宮小將軍,我能不能人道,你現在清楚了吧。”


    南宮仙猛地一把抽迴手,臉紅得像是喝醉了酒。“你、你、你...”她連續結巴了三次,才憤然說道:“你太孟浪!”


    獨孤桀說:“更孟浪的事,我都對你做過。”


    南宮仙耳朵一動,好奇又羞恥地問道:“你做了什麽?”


    獨孤桀眼神裏布滿暗芒,他俯身將唇湊近南宮仙耳旁,聲音很輕地囈語道:“我將你的畫像,掛在我的床尾,日日夜夜對你想入非非...”


    南宮仙:!


    她猛地往後退開了一步,語氣慌亂地說:“臣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南宮仙是跑著離開的。


    一路迴到家,南宮仙已經恢複冷靜。迴了家,看到了母親,得知父親生命無大礙,隻是以後再也不能上戰場去打仗,她這才鬆了口氣。


    “你父親再過十日就能迴京,仙兒這幾個月受苦了,你快迴屋去休息吧。晚上,母親再設宴為你接風洗塵。”


    “好。”


    南宮仙迴到房間,脫了朝服,這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瑩兒走進來,看到南宮仙解開了所有衣服,隻穿著一件肚兜,擰著眉頭坐在那裏,她不由得露出擔憂的表情。“小姐,您可是受了傷?”


    怕母親擔心,南宮仙都瞞著她自己受傷的事。“嗯。”朝門口看了一眼,南宮仙說:“瑩兒,把門關好,給我換藥。”


    “好。”


    換了藥,南宮仙趴在床上睡了一覺,因為怕扯到傷口,都不能翻身。晚上,吃過一頓接風宴,南宮仙就想出去走走逛逛。


    她在北方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偶爾也會懷念下京城的繁華。南宮仙也是個女孩子,對逛街也是有興趣的。


    她穿了一身墨色男裝,剛走到京城最繁華的長安街,便看到了獨孤桀。像是猜到南宮仙會出來閑逛,他便刻意在這裏等著。


    獨孤桀帶著兩名隨從,站在一個攤鋪前,他身披黑色披風,手裏拎著一隻兔籠子,裏麵關著一隻白色小兔子。


    南宮仙瞧見他,就想到了上午那充滿了顏色的談話。但現在都看到了彼此,她再轉身逃走,未免太沒了氣勢。


    南宮仙猶豫了下,還是朝獨孤桀走了過去。


    “太子...”


    “叫我七哥。”


    南宮仙頓了頓,才改口喚道:“七哥。”


    獨孤桀將兔子遞給南宮仙,問她:“喜歡嗎?”


    南宮仙看著那白色的瘦不拉幾的兔子,擰著眉頭,下意識說:“我不喜歡吃椒鹽的,更喜歡紅燒的。這種兔子不如林中野兔來得美味,還有,這隻也太瘦了,都吃不飽。”


    獨孤桀的臉黑了一大半,他身後的隨從都是一臉忍笑。瑩兒趕緊拉了拉南宮仙的衣袖子,小聲提醒她:“小姐,太子殿下是想要送您兔子,讓您養著。”


    南宮仙有些尷尬,她望著獨孤桀,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獨孤桀說:“罷了,陪我走走吧。”


    獨孤桀讓隨從別跟著,讓他們把瑩兒送迴了將軍府。


    南宮仙跟著獨孤桀在街上穿梭,最後,他們來到了一間首飾閣。


    獨孤桀率先走進去。


    南宮仙跟著他走進那家首飾閣,聽到獨孤桀對店家說:“店家,三月前我曾訂了一隻鎏金瓊玉鳳簪,取來我看看。”


    認出了獨孤桀的身份,店長一句廢話都不敢問,忙去取來那發簪。南宮仙挨著獨孤桀,在獨孤桀打開那盒子的時候,她忍不住瞟了一眼盒子裏的發簪。


    那鳳簪打造得精美,簪挺上雕刻著鳳凰紋路,簪頭鑲嵌著一顆紅色瓊玉。


    南宮仙眼前一亮,但什麽也沒說。


    沒看出來,獨孤桀這種人竟然也會給他的太子妃精心挑選禮物。


    南宮仙心裏酸楚一片,但她沒有立場吃醋,生氣。


    將首飾盒重新關上,獨孤桀帶著南宮仙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他自己置辦的小宅院。他告訴南宮仙:“這處宅院,是我四月前置辦的宅院,我偶爾會過來小住一段時間。”


    南宮仙打量著這處宅子,這宅子雖然不大,卻很精致,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不像北方的宅院,倒像是蘇州那帶的房屋。


    “我母親是蘇州人士,我在這裏,供奉著她的靈位。”


    獨孤桀的母親死的早,死在冷宮中,死後也被葬得隨意。南宮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說:“待殿下為君上,德妃娘娘定能遷居皇陵。”


    獨孤桀一笑而過。


    他帶著南宮仙來到了後院的亭台下坐下,落座後,獨孤桀又打開那盒子。


    他拿起那根發簪,問南宮仙:“可美?”


    南宮仙心裏酸溜溜的,卻還得點頭稱讚道:“美。”


    獨孤桀便說:“那給你了。”


    南宮仙吃了一驚,下意識拒絕了,“殿下,不可!”


    獨孤桀不說話,就那麽沉沉地看著她,問她:“為何不可?”


    南宮仙小聲地說:“殿下,鳳簪隻有妃嬪們能用,我...”鳳簪這種東西,她如何用得!


    獨孤桀抿緊了唇,說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南宮仙,我獨孤桀這輩子,隻認你為太子妃!”


    南宮仙心頭大怔,沒敢說話。


    獨孤桀站了起來,逼近她身後。他解開南宮仙頭頂發冠,那一頭高馬尾頓時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獨孤桀彎下腰來,將頭埋在南宮仙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說:“仙兒,我多希望你在戰場上受個傷,最好是再也不能騎馬射箭的那種傷...”


    南宮仙渾身發抖,又聽到獨孤桀說:“那樣,你就再也沒法上戰場了,我就可以把你娶迴家了。”


    貝齒緊咬著,南宮仙提醒獨孤桀:“殿下,請自尊。”


    獨孤桀不知道什麽叫做自重。


    他為南宮仙紮了個辮子,束了發,然後將那枚鳳簪插進南宮仙的發絲間。他盯著那根鳳簪,說:“仙兒,你已滿十五歲了,該及笄了,七哥親自為你及笄,這輩子,你都屬於七哥了。”


    南宮仙察覺到了危險。


    她從獨孤桀的語氣裏,動作間,嗅出了他的決心。


    她猛地站了起來,匆匆丟下一句:“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南宮仙知道再不走,她今晚絕對會成為獨孤桀真正的太子妃!


    她要走,獨孤桀又哪裏會放她走。


    獨孤桀一把圈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他禁錮著南宮仙,扳過南宮仙的臉頰親吻她的唇。品嚐到那對肖想已久的唇,獨孤桀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就是這種感覺!


    南宮仙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還是在自己心悅的男子麵前,她有些亂了分寸。按照南宮仙的手段,她完全能一掌推開獨孤桀,可...


    南宮仙咬住了唇,在心裏罵自己是個賤貨!


    獨孤桀察覺到了南宮仙的順從,他眼裏閃過了笑意,吻咬間更是動情。他剝了南宮仙的外衣,最後隻剩下了一件肚兜,這才發現南宮仙背後的傷。


    獨孤桀的滿腔激情在南宮仙的刀傷麵前,頓時被嚇得全部消失。他撫摸著南宮仙背後的傷,心痛地問她:“怎麽不說,你受傷了?”


    南宮仙搖頭,“都不怎麽痛了,沒必要說。”


    那刀疤已經開始結疤了,看著特別可怕。南宮仙作勢穿衣服,她說:“傷痕醜陋,髒了殿下的眼。”


    “別穿。”獨孤桀阻止南宮仙的動作,他低頭親吻著南宮仙的疤痕,動作溫柔如水。


    那一晚,他終究沒有真的要她。


    他舍不得讓她更痛。


    那一晚之後,南宮仙卻是再也不敢單獨與獨孤桀見麵。第二月,南宮絕大將軍迴京,一條腿已經跛了,走路都需要用拐杖。


    曾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男人,突然就成了一個殘疾,這是十分打擊人的。但在南宮仙與南宮夫人的開導下,南宮大將軍逐漸恢複了自信。


    無法上陣打仗後,南宮大將軍便去軍營了做戰術指導,專攻幕後。南宮大將軍跟皇帝都看出來了南宮仙的潛力與本事,有意培養她成為第二個南宮絕,便派她去西北邊關鎮守。


    南宮仙這一去,便是兩年。


    期間,京城發生了幾件大事,一是五皇子謀反被抓,滿口百餘人被斬頭。二是皇帝病危,怕是要不行了。


    南宮仙得知皇帝陛下不行了,忙將手頭的事都吩咐好,準備啟程迴京。迴京路上,隻有她和一小隊人馬,以及一個莫蓮生。


    入夜,一群人在野外紮營。


    天氣很冷,點了篝火,南宮仙和下屬們坐在篝火旁。這些天她來了月事,脾氣有些暴躁,下屬們都不敢招惹她。


    莫蓮生端了一碗止疼藥過來,對南宮仙說:“將軍,喝完止痛藥,肚子會舒服些。”


    對南宮仙的身體情況,莫蓮生太清楚了。


    南宮仙盯著那碗藥,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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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蓮生忙又從口袋裏掏出蜜糖,“這裏有糖。”


    南宮仙這才接過那大碗,一口將藥都給喝了。她往嘴裏丟了一顆蜜糖,忽然偏首問莫蓮生:“莫醫生今年多大了?”


    莫蓮生說:“24歲。”


    南宮仙笑了起來,“都24歲了,怎麽還沒有娶妻?”


    莫蓮生被鬧了個大紅臉,他垂著頭,不好意思地說:“未曾遇到心儀之人。”說完,他又悄悄地抬頭,盯著南宮仙的臉發起了呆。


    南宮仙聽到那句‘未曾遇到心儀之人’,她想到了獨孤桀,有些失神。


    若皇帝陛下駕崩,那人也該加冕稱帝了。


    南宮仙迴過神來,笑著對莫蓮生說:“等這次迴京,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莫蓮生笑得苦澀,婉拒道:“多謝將軍美意,但蓮生隻想隨將軍戎馬一生,護將軍安全一世。至於情情愛愛,就隨緣好了。”


    南宮仙還挺感動,她拍了拍莫蓮生的肩膀,笑道:“是個好孩子!”


    南宮仙有些困了,便起身迴屋去休息。她的忠誠下屬靈霄兩手提著熱水走進屋,他將水桶放在帳篷裏,說:“將軍,沒浴桶,你看...”


    “無事,放那裏就行。”


    南宮仙坐在床邊,低頭吃著花生米。


    靈霄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待南宮仙覺得不對問道:“還杵這兒做什麽?怎麽,還怕黑?要我陪?”


    靈霄哭笑不得,“不是,將軍,有個事...”


    南宮仙:“嗯?”


    靈霄走近了一些,在距離南宮仙還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小聲地說:“將軍,莫醫生對你,好像有點別的心思。”


    南宮仙將手裏的花生米丟進盤子裏,她說:“我看出來了。”若不是看出來了,就不會問起莫蓮生為何不結婚這事了。


    南宮仙長得漂亮,雖然在邊關風吹日曬皮膚差了些,但還是漂亮。


    這軍營中,不知道多少偷偷地喜歡著她。


    見南宮仙自己也清楚,靈犀這才鬆了口氣。“嗨,我還以為將軍不知情呢,其實莫醫生人也挺好的,醫術也高,將軍常年駐守邊關,找個這樣的男人一起過日子,也行。”


    “隻是,莫醫生身份還是低了些,與將軍不配。”


    南宮仙哭笑不得,便打趣靈犀,“他不配,你就配麽?”


    靈霄老臉一紅,忙說:“我對將軍可沒有那種想法!”靈霄也不敢對將軍有想法。


    南宮仙冷笑,“小心我迴頭告訴你那個主子,就說你時常盯著我看,看你的好主子怎麽收拾你!”


    靈霄又是一陣吃驚,“將軍,你...你知道了?”


    南宮仙:“我什麽都知道。”


    靈霄是她的左右臂膀沒錯,但他更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那狗東西,不放心她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待在一起,便放了一個眼線在她身邊。


    好奸詐!


    靈霄摸摸鼻子,忙溜走了。


    -


    五日後,南宮仙快馬加鞭趕迴京,卻得知陛下在昨日便駕崩的噩耗。


    按照先皇遺詔,聖位將傳給太子獨孤桀。


    先皇去世,新主登基,改年號太平。


    登記後,新皇昭告天下國喪三年,舉國皆哀,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先皇駕崩,所有女眷皆不可塗抹胭脂口紅,不可穿鮮色衣服。


    南宮仙換上喪服素顏入宮,便看到身穿龍袍跪在靈位前的獨孤桀。著一身龍袍的他,身上再無那份妖孽陰美的氣質,有的是盛氣淩人跟威儀之氣。


    南宮仙與群臣一起在靈堂前跪下,一跪便是三日。


    先皇入皇陵後,獨孤桀為後宮後妃們上了尊號,卻遲遲沒有立原太子妃鄭月娥為皇後。


    這一舉動,讓人頗為吃驚。


    這太子妃德行兼備,又是丞相之女,天子為何不立後?


    朝廷之上,無數老臣紛紛提議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後,是以,當立即立後才是正事。


    麵對老臣們的提議,獨孤桀卻說:“在座各位都是功臣,隨先皇勤勞一生,如今各位都已年高,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各位大臣,意下如何啊?”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已故,老內閣們也該更換了。


    新帝比先皇難搞多了,先前那些還張牙舞爪喊著要新帝立後的大臣們,在一月之間紛紛上折請辭,很快,整個朝廷都成了獨孤桀的一言堂。


    也再無人,敢奏請新帝立後了。


    大家隱約都明白了,‘立後’成了新帝的‘禁忌’,誰提誰倒黴。


    太平帝遲遲不立後,雖無人敢在他的麵前猖獗,但背地裏卻議論紛紛。南宮仙知道這事後,有些為獨孤桀擔憂。


    思考了許多天,這天南宮仙終於下定了決心,進宮去麵見聖上。


    聽說南宮仙求見,本來準備午休的獨孤桀立即坐了起來,對公公說:“帶她來見我。”


    公公卻猶豫著提醒獨孤桀:“陛下,這是您的寢宮,您當真要在寢宮召見南宮將軍嗎?這南宮將軍是女子,男女有別...”


    “帶她來見我。”獨孤桀不耐煩地打斷了公公的叨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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