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蘇歡顏抱住,喬曦有些擔憂地撫摸著蘇歡顏的腦袋,“顏顏,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是不是程家那孩子欺負你了?”


    蘇歡顏搖頭。


    “就是有些冷,外麵風好大,我有些冷。嬸嬸別動,讓我抱會兒。”一想到母親和蘇錦城背著喬曦做的那些事,蘇歡顏便心疼喬曦。


    她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女人。


    一段空靈的女音歌聲驟然響起,將蘇歡顏驚動。她忙鬆開喬曦的腰肢,朝喬曦笑笑,說:“應該是朋友打電話催我了。”


    蘇歡顏接完電話,便站了起來,她將手機放進包裏,對喬曦說:“嬸嬸,記得晚上迴家吃飯,我先去見朋友了。”


    蘇宅很大,蘇錦城他們在外麵有自己的房子,在蘇宅也有自己的院子。每逢節假日,蘇錦城夫婦倆都會迴蘇宅居住。


    喬曦笑著點頭,說:“好,可惜你叔叔明天才迴來,不然我們就一起去了。”


    “我最喜歡嬸嬸,嬸嬸來我就很開心了。走了啊嬸嬸。”


    “好。”


    喬曦將蘇歡顏送到店門口,看著她穿過了馬路,這才迴了樂器房。蘇歡顏站在對麵馬路的燈杆下,迴頭望著喬曦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快步走向蘇州園林。


    -


    喬曦一個人守在樂器店,因為要迴蘇宅吃飯,到了四點半,喬曦便將打烊的牌子掛在了門外的牆上。


    她拿起拉鉤,準備將卷閘門放下來。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喬曦疑惑地打開手機,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她疑惑地打開彩信,看到彩信圖片上相擁吻別的男女,喬曦目光凝固住。


    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兩個人的臉,喬曦手一抖,掉了手裏的拉鉤。


    鐵鉤砸到了她的腳,她都沒有知覺。


    -


    蘇宅。


    廚子已經做好了晚餐,就等主人們迴來吃飯。


    蘇歡顏去蘇州園林裏浪了一把,迴來就有些感冒,鼻子有些堵。迴到家,她趕緊地穿上了保暖的羽絨服和加絨棉鞋。


    蘇歡顏坐在客廳裏,在玩手機。


    汪晴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正同她的那些好姐妹邀約打麻將。蘇歡顏靜坐了片刻,便聽到管家說:“三少爺迴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從容的腳步聲走近。


    蘇歡顏抬頭,入目便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正是蘇歡顏的弟弟蘇誌文。


    蘇誌文穿著灰色毛衣,同色係的長褲和白紅相間的板鞋,看著就青春洋溢。他五官清雋秀氣,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養育出來的俊朗男子。


    蘇誌文看見了蘇歡顏,冷漠的麵頰之上,浮出一抹喜色。“姐姐!”蘇誌文直接朝蘇歡顏走過來,挨著蘇歡顏坐下,一把握住蘇歡顏的手。


    “嗯?姐姐,你發燒了?”蘇歡顏的掌心有些發燙,應該是發燒了。


    蘇歡顏還沒答話呢,汪晴便說:“你姐姐今天穿漢服出去玩了,冷感冒了。”


    “姐,你都當媽的人了,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蘇誌文責備地看了眼蘇歡顏,又問她:“有吃藥嗎?”


    “我感冒了很少吃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了解蘇歡顏的倔性,蘇誌文便沒再勸她吃藥。沒在屋子裏看到程序的身影,蘇誌文問蘇歡顏:“怎麽沒把程序帶過來?”


    蘇誌文很喜歡程序那孩子,都說外甥像舅,可程序卻長得像大舅,而不像自己這個小舅,對此,蘇誌文是有些吃醋的。


    他長得難道不夠帥嗎?


    “家裏來了個小朋友,程序有朋友陪著,就沒帶過來。不帶娃迴來,我也樂得清閑。”


    “那倒也是。”蘇誌文又說:“姐姐,去滑雪嗎?我朋友弄了個度假區,搞了個滑雪場,剛開業不久,我還沒去過呢。”


    “看我感冒什麽時候好吧。”


    蘇誌文很喜歡姐姐蘇歡顏,挨著蘇歡顏就有說不完的話。


    姐弟倆正說著話,便瞧見喬曦迴來了。


    喬曦也換了衣服。她穿著一件焦糖色的風衣,來時手裏捧著一束滿天星,長發披著,略施淡妝的喬曦,看上去氣質寧靜。


    看見黏糊著姐姐說話的蘇誌文,喬曦放下滿天星,與他說:“誌文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黏著姐姐。”


    蘇誌文在外麵總端著他學霸男神的人設,在家,就又恢複了他幼稚的一麵。蘇誌文說:“姐姐永遠都是我的姐姐,隻要姐姐在,我就一直是可以撒嬌的弟弟。”


    “出息。”


    喬曦看了一眼汪晴,見汪晴拿著手機在跟姐妹們說語音,大概是在約今天晚上出去打牌。


    喬曦腦海裏閃過汪晴與自己丈夫接吻的畫麵,她手指捏緊,很快就又鬆開。


    將滿天星放在桌上,喬曦坐下,她一邊將滿天星插在花瓶裏,一邊跟蘇歡顏說:“歡顏,嬸嬸得食言了。你們叔叔今天晚上出差迴來,我吃了飯就得迴去。”


    汪晴放下手機,朝喬曦看了過去。“今天迴來?”


    “嗯。”


    可那日在酒店,蘇錦城明明說要再等幾天才會迴來啊。


    但汪晴不敢多問,怕被喬曦發覺異常。


    蘇歡顏看了眼喬曦,又看了眼善於偽裝的母親,暗自抿了一口茶水。


    吃了飯,喬曦便起身告辭,蘇歡顏挽留她繼續住下,喬曦卻說:“不了,你們叔叔不會照顧自己,他在飛機上肯定沒吃飯。我得迴去給他煮點東西吃,他最喜歡吃我做的飯。”


    汪晴則嘟噥了一句:“飛機上又不是沒飯。”


    “他吃不習慣。”


    “行吧。”


    等喬曦一走,汪晴陪蘇歡顏姐弟倆坐了會兒,便也走了。


    汪晴要去打牌,路上,她給備注名叫‘xx快遞’的號碼發了條短信過去,問道:【你今晚迴來?】


    xx快遞:【對。】


    汪晴:【喬曦說你要迴來,擔心你沒吃飯,在我家吃了晚飯就迴家去給你做飯了。真是賢妻啊。】汪晴的話語間,充滿了妒忌。


    xx:【她那人你還不清楚?太懂事了。】


    但男人可不喜歡太懂事的,女人有時候嬌氣一點,胡攪蠻纏一點兒,他們會更喜歡。


    喬曦長得好看,誰看了不得誇一句美人,但再美的人,朝夕相處久了也會膩。蘇錦城扯開領帶,想到汪晴在床上風情萬種的模樣,頓時體熱。


    他在手機上迅速打下一句話,發給汪晴。


    xx快遞:【我喜歡誰,你心裏難道不清楚?】


    汪晴這才沒繼續責問蘇錦城,關了手機,便走進了棋牌館。


    蘇錦城迴到家時,喬曦正在炒最後一道菜。“錦城,還沒吃飯吧?”喬曦將幾道菜端到桌上,為蘇錦城盛了一碗米飯,並將筷子遞到蘇錦城的手邊。


    喬曦就是這點好,體貼,溫柔,善解人意,不哭不鬧,是個非常適合放在家裏當太太的人選。


    喬曦從樂團辭職後,就做起了全職太太,總愛研究食譜,她現在的廚藝,比得上五星級大廚。蘇錦城吃著喬曦做的飯菜,頓覺胃口大開,非常給麵子的吃了兩碗飯。


    飯後,蘇錦城在房子裏來迴走了幾圈,便去洗澡。


    喬曦將碗放進洗碗機後,她將一排墨綠色的不鏽鋼調料罐擺在廚台上,將幾種調味品倒進罐子裏。


    喬曦迴頭看了眼臥室,確認蘇錦城在洗澡,她這才從兜裏取出幾袋子藥品。喬曦將藥品碾碎,麵無表情地將東西倒進了調料罐裏。


    將之前的調料品丟進垃圾桶,喬曦將新的調料品放進櫥櫃裏。聽到蘇錦城喊她送衣服去,喬曦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去了房間。


    喬曦將衣服遞給蘇錦城,蘇錦城關上門,換了衣服才出來。


    蘇錦城拉開門從浴室裏走出來,聽到喬曦說:“都老夫老妻了,換個衣服還要躲在廁所裏,錦城,是不是你身上被哪個小妖精留了痕跡,不敢露出來啊?”


    蘇錦城的反應可以說是無懈可擊,他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看著喬曦,說:“這些天,你一直在我的心髒裏蹦躂,擾得我茶不思飯不想。”


    蘇錦城走近了,抱住喬曦的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說:“明晚我再伺候你,今天有些累了。”


    這樣的情景,幾乎在每一次蘇錦城出差迴來後都會上演。


    以前喬曦體貼蘇錦城辛勞,就真的信了他的話。但手機短信裏麵裝著的彩信圖片,時時刻刻提醒著喬曦,這個男人對她的背叛!


    喬曦露出一個體貼的笑意,她說:“早些睡吧。”


    喬曦走出去給蘇錦城倒了一杯牛奶,她端著牛奶迴來,遞到蘇錦城麵前。“喝杯牛奶,會睡得更舒服些。”


    “好。”


    蘇錦城從來不會懷疑喬曦,因為喬曦愛他,非常愛他。


    蘇錦城想都想過,有一天喬曦也許會害他,會在他的失誤中下藥。蘇錦城喝了牛奶,跟喬曦說了一會兒話,便睡著了。


    喬曦也陪著蘇錦城睡覺,等了一個多鍾頭,喬曦突然坐了起來。


    蘇錦城睡得很熟。


    喬曦一顆顆地解開蘇錦城睡衣的紐扣。在男人那寬厚的胸膛上,有兩三個顏色已經變淺的吻痕。


    喬曦目光一寸寸地冷下來。


    她將衣服給蘇錦城扣好,坐在床邊,一夜未眠。她一定要抓到這兩個人的證據,將這對狗男女的苟且之事昭告天下!


    蘇歡顏這次迴來,為了不引起蘇錦城的懷疑,她撒謊說要遷移戶口。


    既然要遷移戶口,那就必須把戲做足。早上,蘇歡顏就拿著戶口本去了地區派出所,開好了證件。蘇歡顏又開車去了一家花店,買了一束菊花,去了陵園。


    蘇安知的墓碑經常有人打掃,非常幹淨。


    蘇歡顏將菊花放在哥哥的墓碑前,她盤腿坐在墓碑前,不由得說道:“我從來沒想過,媽媽會做出這種事。哥,如果是你發現了這件事,你會怎麽做?”


    蘇安知肯定是沒辦法迴複蘇歡顏的。


    蘇歡顏迴到家,瞧見蘇誌文在整理一些東西。蘇歡顏問他:“你在做什麽?”


    蘇誌文說:“哥以前住的院子準備翻修了,他的遺物都堆在房間裏,我幫他整理好,該燒的燒了,該丟的丟了。”


    蘇宅是老宅子了,必須好好保養修繕,才能延續更久。


    而這房子一旦沒人住,就容易壞。蘇安知去世才三年,他房間那些家具便生了蟲,實木床上的漆也有些斑駁了。


    汪晴的意思是想將蘇安知的房子翻修一邊,將蘇安知的東西找個單獨的房間放著。蘇安知的房間,以後就給蘇歡顏和程硯墨他們一家人迴來了住。


    蘇歡顏的閨房小了點,住一家人也不方便。


    蘇安知的東西從來沒丟過,全都放在房間。蘇歡顏說:“把大哥的書跟那些珍貴收藏品送我房間旁邊的書房去,其他東西,我們看著辦。”


    “好。”


    傭人幫忙將書籍和其他收藏品都搬進了蘇歡顏那小院。


    蘇歡顏跟蘇誌文則坐在小凳子上,收拾蘇安知的那些遺物。


    蘇安知生前喜歡收集舊手機,各種各樣的。蘇歡顏將那些電池早就壞了的手機堆放在一起,她說:“這些手機都送去手機迴收店吧。”


    “可以。”


    蘇歡顏將手機店送給了她一個高中女同學,那同學家境是富裕的,但她本人特別喜歡拆舊家電,就開了一家舊家電,當個業餘愛好。


    同學叫顧遙,留著一頭短發,穿著一件格子襯衫。


    兩人也很久沒見了,一見麵,看到蘇歡顏給自己送來了二十幾部早就絕版的舊手機,顧遙非常開心。“這些手機都是珍貴版啊,都給我麽歡顏?”


    “嗯,這是我哥收藏的古董,我不知道怎麽處理它們,想到你也愛收集這些東西,幹脆全部送給你好了。”


    顧遙知道蘇歡顏有個哥哥,她哥哥從小就在國外讀書,是喝過洋墨水的,非常帥氣,且洋氣。


    那時候,班上同學知道蘇歡顏有個在國外留學的帥哥哥,不知道多少女生想跟蘇歡顏搞好關係,就盼著未來能當蘇歡顏的嫂嫂。


    可惜了,哥哥帥歸帥,卻是個不婚主義者。


    顧遙有些感冒鼻塞,她揉了揉鼻子,說:“你哥走了,得有三年多了吧。”


    “嗯。”


    顧遙一邊檢查手機,一邊問蘇歡顏:“歡顏,你不是嫁到望東城去了麽,那個程家公子,對你還好嗎?”


    “挺好的,我丈夫是我哥哥的鐵哥們。”


    “那就好。”


    顧遙將手機的內存卡扣了出來,她說:“內存卡我會當著你的麵銷毀,絕對不會私藏你哥哥的帥照。”


    蘇歡顏笑得肩膀都在抖,“你怎麽還這麽有意思。”


    “沒辦法,幽默是會隨著年齡增長的。”顧遙接連取下十多部手機的內存卡,在打開一台黑色的三星手機時,顧遙突然咦了一聲。“咦?”


    “怎麽了?”蘇歡顏有些納悶。


    顧遙指著手裏的手機,說:“奇怪哦,這台手機裏麵沒有內存卡。”


    “是麽?”蘇歡顏取過那隻手機看了看,如顧遙所說的那樣,這手機裏麵,的確沒有內存卡。


    蘇歡顏擰著眉,聽到顧瑤說:“是你哥自己把內存卡取了下來麽?”


    “我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顧遙把其他內存卡都取了下來,然後當著蘇歡顏的麵,將所有內存卡全部銷毀。


    “好了,多謝你了姐妹。”


    顧遙將東西收好,又留蘇歡顏在她店家吃午飯。蘇歡顏答應了,但她沒想到顧遙的廚藝如此黑暗。


    吃了一頓午飯,蘇歡顏開車迴家的路上還跑了趟廁所。到家後,蘇歡顏躺在床上,揉著自己的胃部,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去顧遙那裏吃飯了。


    她都好奇,顧遙是怎麽活下來的。


    晚上,蘇歡顏與程硯墨打視頻的時候,順口將今天賣手機時發現的事,跟程硯墨說了一遍。


    一聽說有隻手機沒有內存卡,程硯墨便留了個心眼。他說:“手機沒有內存卡,肯定是被人取走了,兩個可能,一是被你哥哥自己取下來了,二是被人偷走了。”


    蘇歡顏認真地聽著,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程硯墨告訴蘇歡顏:“歡顏,不管這內存卡是誰取走的,它裏麵的東西一定很可疑。”


    是啊,如果是蘇安知自己將內存卡取走,那肯定是怕裏麵的東西被人看見。如果是別人取走的,那就表明裏麵的東西更可疑了!


    “如果是別人取走的,那東西就找不迴來了,若是安知自己取走的...”程硯墨略作沉吟後,突然說:“如果是你哥自己取出來的,那興許還找得到。”


    “怎麽找?”


    內存卡那麽小,世界這麽大,去哪裏找?


    程硯墨說:“你們家後院是不是有一顆海棠樹,樹上麵有一個洞。安知跟我說過,你們父親去世後,他有時候太思念父親了,就會寫信,偷偷地塞到那個洞口裏。”


    “歡顏,你可以找到那個樹洞,看看那裏麵有沒有內存卡。你哥習慣性將所有寶貝兒,都藏在樹洞裏麵。”


    程硯墨與蘇安知是關係非常鐵的好哥們,他們從在國外讀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認識了十多年,蘇安知與程硯墨幾乎是無話不談。


    蘇歡顏將程硯墨的話聽進了心裏,第二天,趁汪晴出去參加茶會,蘇誌文迴校念書,蘇歡顏獨自來到了後院。


    後院是一片海棠樹林,這片樹林是數十年前,蘇歡顏的爺爺親自一顆顆種下的。因為她奶奶喜歡海棠花,爺爺便在後院為奶奶種了一片海棠林。


    這片樹林很少有人涉足,地上鋪滿了落葉跟腐木渣。


    蘇歡顏一顆顆地尋找,找了二十多分鍾,才找到了那顆有樹洞的海棠樹。這棵海棠樹比較高,枝葉茂盛,形狀很好看。


    樹洞位置比較高,蘇歡顏得爬到樹上才能夠到樹洞。


    她拿著鐵鉗子爬到樹上。


    手扶住樹幹,蘇歡顏往樹洞裏一看,便瞧見了一堆東西。這個樹洞的位置很妙,一根粗壯的樹幹擋住了樹洞,為它擋住了雨水。


    樹洞裏的東西,都還在。


    有一堆折疊成各種形狀的信紙,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蘇歡顏用鐵鉗子,將那些東西全部掏了出來。


    那些信件,多是蘇安知小時候因為思念父親,寫給父親的信件。蘇歡顏將東西塞到她帶來的布袋裏,打算迴房後再慢慢看。


    蘇歡顏將手電筒往裏麵一照,看到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恐龍蛋。


    就是孩子們最喜歡玩的那種恐龍蛋。


    蘇歡顏將恐龍蛋夾了出去,打開生了鏽的恐龍蛋,裏麵果然躺著一枚內存卡。


    蘇歡顏心跳微快。


    哥哥為什麽要把內存卡單獨存放在這裏?


    蘇歡顏從樹上跳下來,離開後院,又去了顧遙那裏。


    她到時正是午飯時間,顧遙端著一個外賣盒在吃午飯。見蘇歡顏從車上下來,顧遙趕緊抹抹嘴,問她:“怎麽又來了?也不提前打電話來,我做好飯等你唄。”


    蘇歡顏想到昨天那頓飯,表情有些古怪。“我吃過了。”


    蘇歡顏將那枚內存卡拿出來,問顧遙:“你這裏有讀卡器嗎,賣我一個。”


    顧遙打開玻璃櫃門,拿出一個讀卡器直接丟給蘇歡顏,“拿去用。”


    “謝謝。”


    蘇歡顏迴到蘇家,將房門一關。她把讀卡器插進電腦裏,打開內存卡裏麵的文件。內存卡裏有許多舊照片,都是蘇安知拍攝的。


    有風景照,有家人,還有他跟程硯墨以及幾個同學的合照。


    看完所有照片,蘇歡顏都沒有找到端倪之處,便又打開了視頻。蘇安知的手機裏視頻不多,隻有十幾段。


    蘇歡顏打開視頻文件,一眼便注意到第一個文件。


    因為那個視頻文件,定格在兩個人的背影上,這背影,蘇歡顏也是認識的。是汪晴和蘇錦城!


    蘇歡顏心裏有些不安,她眯著眸,打開了那段視頻。


    視頻中,蘇安知的臉出現在鏡頭中,他說:“硯墨,把這段視頻給克勞德他們看看,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蘇州園林建築。”


    “跟我家一筆,他們家那別墅就是一坨狗屎。”


    蘇安知將攝像頭對準前方,舉著手機往前走,穿梭在蘇家的每一個角落裏。走著走著,蘇安知來到了後院的假山泉池。


    這泉池,就在蘇歡顏的閨房後麵。


    蘇安知本來是在拍泉池假山的,可他聽到了什麽,便下意識放慢腳步,朝假山那一頭走過去。


    蘇安知的鏡頭裏,出現了一男一女兩人的背影,正是汪晴與蘇錦城。


    蘇安知本來是打算上前的,但汪晴突然將腦袋靠在了蘇錦城的肩膀上。蘇安知又不是小孩子,他已經二十多歲了,一眼便能看穿汪晴與蘇錦城的互動不對勁。


    直覺讓蘇安知屏住了唿吸,停下了腳步。


    汪晴與蘇錦城的談話聲音很小,蘇歡顏戴著耳機,調至最大音量,方才聽到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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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城:【喬曦是想領養孩子,但我跟你有了個誌文,哪裏還需要別的孩子。】


    汪晴:【那你怎麽說服喬曦放棄領養孩子這件事?】


    蘇錦城:【我自然能說服她。】


    一段時間的沉默後,汪晴又開口了。


    汪晴:【他的忌日要到了吧?】


    蘇錦城:【還有七天。】


    汪晴:【每次帶著孩子們去祭拜錦禦,我迴來總要做噩夢。錦城,若是被孩子們知道,那次翻船事故不是意外,是你做的,孩子們得怎麽看我們?】


    蘇錦城:【不會有那樣一天。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汪晴擦了擦眼淚,她說:【我又該怎樣告訴誌文,你並不是他的叔叔,你是他的親父親呢?】


    蘇錦城:【再等等吧...】


    畫麵開始搖晃起來,是蘇安知拿著手機偷偷離開了。


    蘇歡顏呆坐在凳子上,渾身的血液都是冰涼的。


    蘇歡顏用手捂住嘴巴,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喉嚨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蘇歡顏大口地喘著氣,她到處找她的手機,最後才發現手機就在她的褲兜裏。


    蘇歡顏打開手機,沒有多想,直接將號碼撥給了程硯墨。


    電話撥通了,沒等對方說話,蘇歡顏下意識說:“裏奧,我該怎麽辦?”


    程硯墨沉默了下,才說:“是我,歡顏。”


    蘇歡顏愣了愣。


    她稍微鎮定了些,就跟程硯墨道歉,“抱歉硯墨,我剛才心亂了。”一個人心亂時候的表現,最能體現出她的內心世界。


    蘇歡顏下意識叫出賽西裏奧的名字,說明在她的心裏,賽西裏奧才是那個被她依賴信任的人。


    程硯墨心想:看來離他被綠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


    程硯墨等蘇歡顏冷靜下來,才同她問起:“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麽事?”


    蘇歡顏壓低聲音,將她發現的驚人真相告訴了程硯墨。程硯墨聽完後,身上戾氣很重,“你是說,你父親的死,是蘇錦城跟你母親的陰謀?”


    “是。我在我哥的內存卡裏,發現了一段視頻,我親口聽到我媽跟蘇錦城的談話內容。不僅我父親是被他們害死的,就連我弟弟,也是蘇錦城的孩子!”


    程硯墨按住太陽穴,心想:這他媽都是什麽事?


    “我記得,你父親去世事,你母親剛懷上你弟弟,才三個月?”


    “對。”


    程硯墨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他道:“歡顏,我覺得,正是因為懷了蘇誌文,蘇錦城才會迫不及待要害死你的父親。甚至...”


    蘇歡顏聽到這句‘甚至’,心裏更是一沉。


    程硯墨道:“我隻是在懷疑,我懷疑安知溺水時背的氧氣罐會壞,十有八九,也是人為的。”


    蘇歡顏更是徹底跌入冰窖。


    她沒再說話,她覺得惡心,覺得憤怒,她現在連唿吸這蘇宅的空氣,都感到鑽心的難受。


    “歡顏,保持冷靜,我盡快去蘇城。這事,我們一起調查。”


    “嗯,好。”


    程硯墨一掛了蘇歡顏的電話,就接到了賽西裏奧的電話。


    “做什麽?”程硯墨對賽西裏奧那是一點也不客氣。


    賽西裏奧:“蘇城你就別去了,還是我去吧。”


    程硯墨一怔。


    反應過來,程硯墨沒忍住咒罵賽西裏奧:“混球,你監聽我的電話?”


    賽西裏奧:“你去舉報我,歡迎舉報我。”


    程硯墨怒極,卻也拿賽西裏奧沒有辦法。


    “程硯墨,這個時候,我必須陪在她的身邊。能不能把她追迴來,就看我這次的表現了,你不能壞我好事。”


    程硯墨怒極反笑,“我憑什麽答應你。”


    賽西裏奧:“你弟弟在走私。”


    程硯墨一愣。“什麽?”


    賽西裏奧:“你弟弟急於表現自己,被他的那群朋友騙去搞走私去了,走私的還是一批奧迪汽車。”


    “程硯墨,上頭已經有人盯上你弟弟了。我賣給你的這個消息,夠不夠交換條件?”


    程硯墨深吸一口氣,掛了電話。


    他起身離開辦公室,開車去程子昂的房子,將昨晚熬夜打遊戲,這會兒還在床上補眠的程子昂從床上提了起來。


    程子昂被程硯墨一拳頭給揍醒了。


    他睜開眼睛,瞧見手裏拿著雞毛撣子的哥哥,頓時屁股發燙,抬腿就跑。“程硯墨,你又打我!”


    “我不該打你?”


    程硯墨很快就追上了程子昂。他用領帶把程子昂綁在隔斷櫃上,然後把手機放在餐桌上錄像,鏡頭對準了他和程子昂。


    程硯墨脫了程子昂的褲子,拿著雞毛撣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程子昂。


    程子昂被抽哭了。


    “我讓你去走私!”


    “你就不能安分點兒?你打你的遊戲不行嗎?還學人玩走私!今兒老子不打你,明天監獄警察教你做人!”


    程子昂一邊哭一邊認錯。


    程硯墨打累了,丟開了雞毛撣子。他檢查了遍視頻,對哭戚戚的程子昂說:“要讓我再發現你去搞違法的事,我就把你脫光屁股被我打的視頻發到微博上。”


    程子昂可憐兮兮地趴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道歉求饒:“我錯了,我不跟他們一起玩了,哥,你別把我挨打的視頻放微博上。”


    程硯墨瞪了程子昂一眼,這才提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來去如風。


    -


    汪晴打完牌迴來吃晚飯,派人到西苑叫蘇歡顏叫去了餐廳。


    蘇誌文也在家,他給蘇歡顏買了一隻小兔子。


    瞧見蘇歡顏迴來,蘇誌文將兔子給了蘇歡顏,“姐姐,你看這兔子好不好看,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養兔子了,這隻也送給你。”


    蘇歡顏盯著蘇誌文開朗的笑容,想到蘇誌文是蘇錦城的兒子,自己的父親也是因為他被謀害的,蘇歡顏對蘇誌文的感情就很複雜。


    恨中帶著愛。


    但她心裏又明白,蘇誌文什麽都不知情,他是無辜的。


    蘇歡顏接過那隻兔子,她盯著白絨絨的兔子,突然說:“我收到的第一隻兔子,是六歲生日時候,爸爸送給我的。”


    汪晴在盛飯,聞言就說:“我記得,那也是一隻白色的兔子。”


    “是的。”


    蘇歡顏盯著汪晴的臉,又說:“下午睡覺,夢見了爸爸。”蘇歡顏有些悲傷地說道:“爸爸托夢給我,說水裏冷,說寂寞,想找個人下去陪他。”


    汪晴手一抖,飯勺裏發燙的米飯落在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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