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宋瓷沒再見過愛德華,也沒再見過阿讓。


    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但暗處的眼睛,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宋瓷,宋瓷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走的。


    愛德華並沒有限製宋瓷的自由,她可以在房子裏四處走動,做任何事。


    但她仍然無法接觸網絡。


    她被隔絕在這棟房子裏,抬頭能見藍天,低頭能見大海。除此之外,對外界發生的事,宋瓷一無所知。


    愛德華說讓宋瓷在一個月內學會西西裏語,宋瓷就必須學會!


    學不會,下場請參考那半扇羊肉,和那個間諜女人。


    死亡的威脅逼得宋瓷重新撿起學習。


    她拿出從沒有過的認真態度,努力學習西西裏語。


    宋瓷每天都在不停地跟屋子裏的下人講話,開始他們的談話就像是雞同鴨講,你說你的,我講我的。


    過了幾天,宋瓷便能聽懂一些日常的對話了。


    漸漸地,宋瓷能聽懂下人們講的話,自己也能說上幾句西西裏語。隻是發音不夠標準。


    一個月的時限就快要到了,宋瓷心裏緊繃著一根弦。


    她不知道腦袋還能在脖子上待幾天,便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對待。


    每天吃過晚飯後,宋瓷都會站在一樓的院子裏散步。院子臨海,鐵柵欄院牆擋不住外麵的風景。


    宋瓷聽著海浪的聲音,聞著空氣中的海風夾帶來的腥味,她想到了什麽,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宋瓷盯著對麵那個島,發起了呆。


    島上風景很好,每天都有人在島上玩,宋瓷可以看到島上穿比基尼的姑娘。


    宋瓷問傭人:“對麵那片島,是旅遊區嗎?”


    傭人道:“是,除了先生居住的島嶼,附近的小道都是風景旅遊區。”


    西西裏島是度假旅遊勝地,也是愛德華他們的財源來處。


    這邊的風景好,治安也很好,這座城市的犯罪現象,竟然比其他城市要更低。


    看樣子,愛德華非常看中旅遊業,把這周圍的治安管理得很安全。


    這天,夕陽快要落下。


    高挑漂亮的女傭推著餐車從屋子裏走出來,打算去喂鯊魚。


    宋瓷看見了,忙從屋子裏走出來。


    “芙蕾雅,我可以和你一起喂鯊魚嗎?”


    叫做芙蕾雅的女人有些警惕地看著宋瓷。


    喂鯊魚是芙蕾雅的工作,失職了,她就是被喂給鯊魚的食料。


    芙蕾雅信不過宋瓷。


    她擔心宋瓷會耍手段,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不必了,你是客人,這種粗活,我來做就好。”芙蕾雅拒絕了宋瓷,獨自推著餐車來到了院牆邊。


    宋瓷默默地跟在芙蕾雅的身後。


    芙蕾雅打開鐵閘門,她戴上手套,站在懸崖邊上,抬起餐車上的半扇羊肉,將它們丟向海裏。


    身體前傾時,芙蕾雅的腳下突然一滑。


    “啊!”


    芙蕾雅手中的羊肉掉進了海裏,而她人也滑下了懸崖。


    “芙蕾雅!”


    宋瓷迅速撲了上去,用雙手緊緊地拉住芙蕾雅的手。


    芙蕾雅被宋瓷拉住,人掛在懸崖邊上,白了一張臉。


    宋瓷用盡全力將芙蕾雅往上麵拉。


    “你別掙紮,你越掙紮越危險,安靜一點,我會救你的。”宋瓷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芙蕾雅白著臉點了點頭。


    懸崖上的石頭很鋒利,芙蕾雅的身子被鋒利的石頭割破,流了不少血。


    宋瓷拖拽芙蕾雅的時候,芙蕾雅難免又受了一些傷。


    保鏢聽到了動靜,趕緊跑了過來,幫宋瓷一起將芙蕾雅拽了上來。


    芙蕾雅雙腿無力,便跪在餐車旁。


    聽到懸崖下突然傳來水花聲,芙蕾雅轉身低頭,朝海麵看了一眼。


    鯊魚coco冒出海麵,咬著那半扇羊肉,滿足地走了。


    見狀,芙蕾雅麵如白蠟。


    如果不是宋瓷剛才救了她,那她說不定已經成了coco腹中食了。


    芙蕾雅深深地看了眼宋瓷。


    宋瓷正在轉動她的手腕,剛才為了救芙蕾雅,宋瓷的手腕有些拉傷。


    芙蕾雅朝宋瓷感激一笑,對她道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宋瓷點點頭,冷冷淡淡地說:“下次小心。”


    “好。”


    芙蕾雅慢慢地站了起來,被保鏢帶去處理傷口。


    保鏢見宋瓷還坐在地上,便問她:“宋,你受傷了嗎?”


    宋瓷擺擺手,說:“沒,讓我一個人靜靜。”


    保鏢想了想,還是走了。


    這外麵就是懸崖,海裏還有一頭鎮海神獸coco,諒她也不敢跳海逃生。


    宋瓷的確不敢跳海逃生。


    首先,她有深海恐懼症,其次,她膽小,惜命。


    她寧願在愛德華的房子裏苟活著,也不會試圖跳海逃跑。


    事實上,宋瓷很認得清事實,到了愛德華的地盤,宋瓷就沒指望還能逃走。


    她都沒有想要逃走的那種想法。


    宋瓷像條鹹魚坐在地上,望著海岸線盡頭下沉的夕陽。


    眼前這一幕,美得壯闊人心。


    宋瓷突然就有些想韓湛了。


    她坐了會兒才起來,起來的時候,腳尖在剛才芙蕾雅摔腳的地方蹭了蹭。


    那片地,非常的光滑,看上去就像是被抹過某種潤滑的油。


    第二天,芙蕾雅準時來給coco投食。


    宋瓷穿著一條海藍色的長裙,站在鐵柵欄旁,凝視著遠方的島嶼。


    聽到餐車輪子滾動的聲音,宋瓷轉過身來。


    看見芙蕾雅,宋瓷問她:“你的傷好了嗎?”


    芙蕾雅靦腆一笑,她說:“沒有大礙。”


    宋瓷卻注意到芙蕾雅走動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些。


    芙蕾雅打開鐵門正要戴手套,這時宋瓷突然伸手拿走手套。“我來幫你吧。”


    芙蕾雅有些猶豫。


    宋瓷又說:“放心,沒事的。”


    芙蕾雅便沒有阻止。


    宋瓷戴好手套,磨磨蹭蹭地抱起那半扇羊肉。“還挺重。”宋瓷說。


    芙蕾雅笑道:“coco比較能吃。”


    “顯而易見。”


    宋瓷丟下那半扇羊肉。


    沒有人注意到,隨著羊肉一起被丟進海裏的,還有一隻小小的護膚品瓶子。


    之後連著幾天,宋瓷都會幫芙蕾雅喂鯊魚。


    她似乎愛上了喂鯊魚這件事。


    保鏢將宋瓷的異常通報給了愛德華,愛德華沒發現宋瓷在搞鬼,以為宋瓷就是單純的愛給鯊魚投食,便默認了宋瓷的行為。


    轉眼,一個月時間便到了。


    愛德華迴來了。


    隨他一起迴來的,還有曾與宋瓷有過兩麵之緣的賽西裏奧。


    愛德華迴到家,便讓人將宋瓷叫來。


    那會兒宋瓷正在吃午餐。


    聽說愛德華要見自己,宋瓷手抖了一些。


    她很快冷靜下來,換了一身衣服,便去了二樓。


    二樓。


    愛德華坐在沙發上抽著雪茄,他眯著雙眸,盯著平靜的地中海,說:“後天那場談判,你去。”


    賽西裏奧有些詫異。


    愛德華:“你得開始接收我的生意了。”


    賽西裏奧點了點頭。


    “對了,奧利安娜那邊,現在有進展沒?”


    賽西裏奧說:“沒問。”


    “你等會兒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迴來。”


    “好。”


    兩人正說著話,宋瓷便來了二樓。


    賽西裏奧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朝二樓的入口望過來。


    看見宋瓷,賽西裏奧微微一愣。


    今日,宋瓷穿了一條紅色露背裙,裙擺遮住臀部,未過膝蓋。


    這裙子是愛德華的人幫她準備的。


    事實上,住在這裏,宋瓷從內衣內褲到鞋子跟首飾,全都是愛德華讓人準備的。宋瓷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賽西裏奧很快低下頭去,端起桌上的酒杯,淺抿了一口,壓住眼裏的各種情緒。


    宋瓷走到沙發旁邊,站著,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


    愛德華咬著雪茄,看了宋瓷一眼。


    這一次,他的目光在宋瓷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愛德華知道江時雨給莫桑那個叛徒生了兩個女兒,除了宋瓷,還有個叫做宋翡的孩子。


    愛德華看過宋翡的照片。


    盡管這兩姐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宋翡除了那張臉,卻沒有其它地方像江時雨。


    宋翡更像是莫桑的翻版。


    宋瓷就不同了。


    宋瓷就像是翻版的江時雨,不僅是外形像,就連脾氣和眼神,以及笑起來的神態,都與江時雨如出一轍。


    愛德華盯著宋瓷的臉,恍惚間,以為時光穿梭迴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時候,江時雨也穿著宋瓷身上同款式的裙子,跨腿坐在他的懷裏,猖狂地咬著他的脖子。


    對江時雨,愛德華總是縱容的。


    他以為,江時雨對自己釋放出來的熱情與激動是因為愛。


    他以為,他的一片癡心終於打動了江時雨。


    但那個女人的心如鐵石,她為了得到他的信任,甚至不惜以懷孕來取得他的信任和警惕。


    他如她所願,給了她適當的自由。


    他以為,有了賽西裏奧,江時雨就會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邊。但那個女人是真的理智冷靜,她寧願拋下親生骨肉,也要離開他的身邊...


    愛德華望著宋瓷,目光裏的光芒,忽亮忽滅。


    宋瓷被愛德華看得惴惴不安。


    她是結過婚的人,她能看懂愛德華的眼神。


    她慢慢低下頭去,心裏有些怕。


    垂著頭,宋瓷看了眼賽西裏奧。


    賽西裏奧穿著鐵灰色的西裝,一頭金發造型不羈,冷峻危險的臉上,一雙藍眸目光冰冷。


    賽西裏奧沒再看過宋瓷一眼,隻安靜地喝酒。


    抽完那根雪茄,愛德華突然指了指宋瓷,對賽西裏奧說:“裏奧,這是宋瓷,你母親與叛徒莫桑所生的女兒。”


    賽西裏奧這才抬起頭,表情冷漠地看了宋瓷一眼。


    他點了下頭,說:“我見過她。”


    “見過?那怎麽沒告訴我以?”愛德華在譴責賽西裏奧對他的隱瞞。


    賽西裏奧神色不變地迴答道:“前段時間路過電影院,在海報上看到過她。”


    賽西裏奧撒了謊,他第一次見到宋瓷,分明是在去年春天的時候。


    宋瓷詫異地看了賽西裏奧一眼,聰明的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嗬...”


    愛德華突然叫了宋瓷一聲,“宋瓷。”


    宋瓷像被老師點了名的學生,突然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在!”


    愛德華愣了一下,接著眼裏有了些笑意。


    他問宋瓷:“學會西西裏語了嗎?”


    宋瓷看了愛德華一眼,才說:“會了。”會了一些,那也是會了。


    愛德華:“說幾句我聽聽。”


    宋瓷想了想,便用西西裏語喊了聲愛德華的名字。“愛德華。”


    聽到這聲軟糯糯的愛德華,愛德華微微一怔,想到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江時雨學會的第一句西西裏語,也是他的名字。


    在無數個夜裏,和白日激情的時候,江時雨總會在他的逼迫下,一聲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曾經有多甜蜜激情,現在愛德華就有多痛苦憤怒。


    愛德華抬起頭,盯著宋瓷,突然說:“ti-vogghiu,是什麽意思?”


    聞言,賽西裏奧猝然抬起頭來,眼神莫名地朝宋瓷看了過去。


    宋瓷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她不懂愛德華為什麽會提起這句話。


    宋瓷也注意到了賽西裏奧突然投來的注視,宋瓷猶豫了下,還是老實地用英語答道:“我愛你。”


    愛德華眼神沉沉的,沒說話。他盯著那盒雪茄,突然扯開了領帶。


    宋瓷不知道愛德華在想什麽,但坐在他對麵的賽西裏奧卻變了眸色。


    當愛德華對一個女人產生興趣的時候,就會做這樣的動作。


    可宋瓷不是別的女人。


    她可是愛德華兒子的老婆,是他孫女們的母親!


    愛德華丟開領帶,用充滿了威壓力的眼神朝賽西裏奧看了一眼,他說:“裏奧,你先出去。”


    這次,賽西裏奧沒動。


    見狀,愛德華蹙眉,語氣變得不悅起來,“還不走?”


    賽西裏奧看了眼宋瓷,才盯著愛德華的眼睛,語氣嚴肅地提醒他:“父親,她是你孫女的母親。”


    你孫子的母親,可比你兒子的老婆,更能敲醒愛德華的神智。


    愛德華猛地清醒過來。


    他突然站起身,丟下酒杯,走了。


    他走後,賽西裏奧這才朝宋瓷看過來,他說:“不要對他說我愛你,更不要用西西裏語喊他的名字。”


    宋瓷隱約明白,也許是自己的表現,讓愛德華想起了母親。


    聯想到愛德華剛才扯領帶的動作,以及他適才看自己時,那樣富有攻擊性跟占有欲的眼神。


    宋瓷突然就有些腿軟。


    那死變態,竟然想睡她!


    這還是人嗎!


    宋瓷不能理解愛德華這種變態。


    他不是愛母親愛得發狂嗎?


    又怎麽會隨意碰別的女人?


    賽西裏奧站了起來,他盯著身材妖嬈的宋瓷,又對她說:“不要試圖用道德倫理去約束愛德華,在他身上,從來就沒有這種東西。”


    要真有那種東西,當年愛德華就不會將江時雨從科萊曼身邊搶過來,強行囚禁她,霸道地占有了她。


    愛德華愛一個人,就得不顧一切將那個人帶到身邊,日日夜夜的守著看著。


    可江時雨從來就沒有愛過愛德華。


    就連賽西裏奧,也是江時雨為了騙取愛德華的信任,刻意懷孕生下的孩子。


    賽西裏奧抬腿就要走。


    宋瓷突然轉身,對著賽西裏奧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說了聲:“謝謝你...”


    咬咬牙,宋瓷紅著臉,別扭地喊了聲:“哥...”


    賽西裏奧腳步微頓。


    他沒迴頭,聲音冷冽如冰霜,傳進宋瓷耳朵:“我不是你哥。”


    他是被親媽丟下的孩子,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他沒有妹妹。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宋瓷表情微僵。


    她能理解賽西裏奧的態度與心情。


    宋瓷從小就有父母疼愛,而賽西裏奧呢?


    他的出生就是一場欺騙,是江時雨為了獲得愛德華的信任故意懷上的孩子。


    對宋瓷來說,江時雨是一個合格的善良的完美的好母親。


    但對賽西裏奧而言,江時雨就是個拋棄孩子沒心沒肺的壞女人。


    賽西裏奧今天還肯為自己說話,已是仁慈了。


    宋瓷無比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是多麽的艱難。


    同母異父的哥哥對她的處境選擇視而不見,而愛德華又是個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老變態,一旁還有個時時刻刻巴不得自己快些死去的阿讓。


    宋瓷感到心累,一瞬間,突然就想一死了之。


    可一想到韓湛,一想到她可愛的女兒們,以及唯一的姐姐宋翡,宋瓷又振作起來。


    她不能死!


    她死了韓湛就可以找漂亮小姑娘了,她死了女兒們就要被後媽欺負了,她死了宋翡就沒有親人了。


    宋瓷強打起精神,將所有委屈跟害怕,都咬碎了,吞進肚子裏。


    -


    早晨氣溫比較涼快,沙灘上遊客比中午還要多。


    一個身形纖細的小男生,提著籃子赤腳在沙灘上奔跑。看見一枚貝殼,小男生蹲下來,撿起貝殼。


    又撿了幾顆貝殼,小男生突然說:“哦!有個漂流瓶!”


    那是mer的精華瓶,綠色的,裏麵裝著一張紙。


    小男生擰開瓶蓋,倒出裏麵的紙條,把它鋪平。


    那字寫的很漂亮,但小男生認不全中文字。


    “媽咪,你能看懂這上麵寫的什麽嗎?”莊麒麟將紙條遞給身後的金發美人。


    瀟離接過那張紙,打開紙張,看了一眼,同樣有些迷茫。


    “莊龍,你看看,這寫的什麽?”


    瀟離將紙條遞給身後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


    莊龍打開紙條,喲了一聲,用玩味的語氣念道——


    【如果有人撿到了這個漂流瓶,請代我致電1xxx這個號碼,告訴一位叫做韓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莊龍盯著這張紙條,眯起眼睛。


    妻子瀟離問他:“是表白信?還是傾訴瓶?”


    莊龍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麵,笑了笑,說:“是求救信。”


    普通人,當真會把這封信當做表白信,但莊龍卻一眼看穿,這是一個叫做宋瓷的女人,在跟一個叫做韓湛的男人求救。


    又擔心漂流瓶會被壞人撿到,才用表白的方式掩蓋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瀟離問莊龍:“救嗎?”


    莊龍說:“稍等。”


    他在手機上輸入那個電話號碼,發現電話的歸屬地是中國望東城。


    見狀,莊龍笑得意味綿長。“聽方俞生說,望東城最近突然冒出一個巨富,叫韓湛,是頭待宰的肥羊。”


    “這人,可以救!”


    救了人,再狠狠地敲詐對方一筆!


    既做了好事,又坑了錢。


    莊龍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撥通,響了幾秒鍾,才被人接通了。


    “你好。”男人的聲音低沉,聽上去有些疲憊。


    莊龍用中文詢問對方:“韓湛?宙斯國際ceo?”


    韓湛看了眼手機。


    是一個美國的號碼。


    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便生了一份警惕心,“你好,我是韓湛,請問你是哪位?有什麽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莊龍仿佛看見了一頭肥碩的羔羊在自己的麵前扭屁股。


    莊龍笑得和藹:“你好,韓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聞言,韓湛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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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


    莊龍聳了聳肩,他說:“我在卡塔尼亞的附近的度假小島上,撿到了一隻漂流瓶,上麵寫著:如果有人撿到了這個漂流瓶,請代我致電1xxx這個號碼,告訴一位叫做韓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莊龍將紙條揉成團,丟進海水裏。


    “韓先生,話已帶到,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莊龍,紐約冰龍研究所的所長。事成之後若要謝我,煩請帶錢來紐約見我。再見。”


    莊龍掛了電話,穿上衝浪服,對一旁的小男生說:“麒麟,走,衝浪去!”


    莊麒麟丟了籃子就跟莊龍一起去衝浪。


    “等等我!”


    瀟離將頭發綁好,也抱著衝浪板追了上去。


    -


    韓湛接到電話後,心情有些激動。


    韓湛小的時候,愛德華住在米蘭。


    後來被韓翱宇端了老巢,愛德華便更改了住址。愛德華的產業遍布整個意大利和歐洲,他的住址一直都是個謎。


    愛德華的身邊有著最頂尖的黑客高手,他們總能抹掉愛德華存在的痕跡。


    韓湛想要找愛德華的下落,一直沒成功。


    莊龍的這通電話,當真是一場及時雨。


    韓湛擔心這通電話有詐,他致電宋翡,讓宋翡集中查一下卡塔尼亞附近的監控信息。


    兩個小時後,宋翡發來了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


    那監控截圖是今天的,截圖中,是一群穿黑衣的男人,正從一家會所門口的車上走下來。


    因為監控是今天的,愛德華的人還沒有及時刪掉,所以被宋翡捷足先登查到了。


    宋翡帶電話告訴韓湛:“消息是對的,愛德華住在卡塔尼亞。”


    韓湛:“嗯,多謝。”


    聽到韓湛收拾東西的聲音,宋翡問他:“你有什麽打算?”


    韓湛將行李箱拉鏈關好,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翡說:“我也去。”


    “別。”


    韓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韓湛告訴宋翡:“你留下,翡姐,如果我一去不迴,你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


    宋翡與顏江不能生育,韓淼與韓珺是宋瓷的親女兒,宋翡待宋瓷那麽好,想來也一定會善待他們的女兒。


    他說:“翡姐,拜托了。”


    宋翡在電腦這頭,紅了眼。


    “一定要迴來。”


    韓湛直接掛了電話。


    他提著行李,用偽造的假身份來到機場,買了一場飛往瑞士的機票。


    數個小時後,韓湛來到瑞士首都蘇黎世,他叫了一輛車,直抵蘇黎世湖。


    韓湛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抬頭環顧了一圈蘇黎世湖周圍的店鋪,最後,韓湛找準了目標,朝著一家烤腸店走去。


    這邊很多人都說德語。


    見到韓湛,店員抬頭問他:“你好,先生,想吃點什麽?”


    韓湛走到櫃台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才說:“你好,我想見蘇珊娜。”


    店員停下忙碌的動作。


    他深深地看了韓湛一眼,這才拿起座機撥了一個電話。


    店員講明了情況,得到電話那頭的迴複,這才對韓湛說:“韓先生,樓上請。”


    韓湛踩著實木樓梯,來到二樓。


    二樓的收藏室的躺椅上,趟睡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那是一個皮膚很白的女人,眼角下麵有一顆痣,長得非常漂亮。她有一雙長腿,裹在黑色牛仔褲裏麵。


    這就是蘇珊娜,全球最神秘也最厲害的易容師,據說,經過她的手做出來的假麵,能夠讓人徹底改頭換麵,誰也看不出來。


    聽到動靜,女人坐了起來,盯著韓湛看了片刻,才說:“我的東西很貴。”


    韓湛將手裏那隻行李包,往桌上一丟,大佬氣場十足——


    “我有錢。”


    蘇珊娜打開包,盯著裏麵的現金,露出滿意的眼神。


    “客人,快請坐。”


    韓湛坐下後,被蘇珊娜伸手在臉上摸了許久。她說是在摸骨相,韓湛卻懷疑她是在占自己便宜。


    摸了片刻,蘇珊娜撤迴手,問他:“想要什麽樣的?”


    韓湛拿出一張照片,遞到蘇珊娜的麵前,“這樣的。”


    蘇珊娜低頭看了眼照片上的那張人臉。


    韓湛是想要把自己改頭換麵,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蘇珊娜不禁問道:“你若變成了他,那他該怎麽辦?”


    韓湛:“就像我把錢付給了你,卻不會問你要用這筆錢去做什麽一樣,也請蘇珊娜小姐,不要詢問我的用途。”


    蘇珊娜輕笑了一聲。“是我多嘴了。”


    韓湛又露出斷指的右手,問蘇珊娜:“能想辦法,給我修複一下手指麽,至少不能讓別人看出來我的手有問題。”


    蘇珊娜盯著韓湛的手,點了下頭。


    -


    卡塔尼亞的一間地下酒館內。


    賽西裏奧坐在沙發上,手中撚著一根雪茄形狀的煙,放在鼻子前麵嗅了嗅。


    全程表情不變。


    對麵,身穿黑色抹胸皮短衣的女人,正眯眸打量著賽西裏奧。


    這就是‘神之子’集團的太子爺賽西裏奧,年紀不過三十五歲,便擁有著‘西西裏島的狂鯊’的稱號。


    賽西裏奧放下手裏的貨,對身旁的人說:“純。”


    聞言,身旁的幾個男人忙動作麻溜地將東西收好,從桌麵搬到賽西裏奧的身後。


    賽西裏奧看向對麵波大臉美的女人,冷峻的臉上,勾起一抹公事公辦的虛偽的笑意。


    他張開雙臂,笑著說:“薇薇安,我的朋友,歡迎你來到美麗的卡塔尼亞。”


    貨對版,他們就是朋友。


    貨不對板,薇薇安的腦袋隨時都能落到地上。


    薇薇安輕笑著端起桌上的紅酒杯。


    她朝賽西裏奧舉起酒杯,勾起粉色的唇瓣,“我說過,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我很確定。”


    賽西裏奧與她碰了杯,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高腳杯。


    他雙手交叉,垂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背上隨意地點動著,顯得漫不經心。


    談完了正事,接下來,就該談些風花雪月的事了。


    薇薇安往前靠近一些。


    那一彎腰,便春光乍泄。


    “賽西裏奧。”桌下,薇薇安的高跟鞋尖在賽西裏奧的小腿上,輕輕地,來迴地蹭。


    賽西裏奧垂眸看著那隻紅色高跟鞋,表情冷漠,無動於衷。


    薇薇安不信邪,繼續撩撥賽西裏奧。


    她尖尖的皮鞋頭,順著賽西裏奧的小腿往上。


    在腳尖剛蹭到賽西裏奧膝蓋的時候,賽西裏奧忽然伸手握住那隻紅色的高跟鞋。


    薇薇安朝他拋來一個媚眼,她說:“賽西裏奧,要跟我試試嗎?”


    女人很大膽,也很美,很吸引人。


    但賽西裏奧的眼神始終清明。


    賽西裏奧鬆開薇薇安的腳尖,站了起來,他高高在上地看著薇薇安,說:“你也許不知道,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感興趣。”


    微微安有些意外,“怎麽,難道你喜歡強取豪奪?”


    賽西裏奧:“不。”


    他想到什麽,眼神冷了下來,轉身就走。


    他不喜歡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喜歡強取豪奪的戲碼,他喜歡破壞,尤其是破壞一朵純潔的,幹淨的花。


    “我們走。”


    聞言,他身後站著的兩個高個男人,同時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抱起來,跟在賽西裏奧的身後就走。


    “卡爾,將東西看好,別丟了。”賽西裏奧對自己的心腹說。


    單手抱著東西,站在賽西裏奧的高個男人聽到賽西裏奧的叮囑,他沉沉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將東西抱得更緊。


    繼續往前走,卡爾突然咳嗽了幾聲。


    賽西裏奧蹙眉朝他望過來,“你感冒了?”


    卡爾點了點頭,他說:“昨晚著涼了。”


    “怪不得你今天聲音有些啞。”


    這時,卡爾身旁的男同事說:“卡爾昨晚跟一個女人玩嗨了,在沙灘邊上睡了一夜,沒穿衣服,凍感冒了!”


    聞言,卡爾惱怒地瞪了眼同伴。


    賽西裏奧則露出玩味的眼神。他拍了拍卡爾垂在身側,一動不動的右臂,語重心長地叮囑他:“不要仗著年輕就把腎不當迴事。”


    卡爾看了眼自己失去知覺的右臂,點了點頭。


    多年前,卡爾為了救賽西裏奧,右邊肩胛骨中了一槍,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卡爾整條右臂都廢了。


    別看他右臂還掛在身上,但也隻能起到裝飾作用。


    車子一路行駛到家門口。


    賽西裏奧走下車,帶著卡爾和另一名下屬往屋內走。這時,一輛轎跑由遠及近迅速靠近。


    轎跑停在大門口。


    門推開,從裏麵走下來一個身穿銀色流蘇短裙的高挑美人。


    美人踩著高跟鞋,手裏拿著一隻包,表情冷淡地朝賽西裏奧看了過來。對賽西裏奧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哥,奧利安娜便走了進去。


    賽西裏奧跟著追上去。


    兄妹倆並肩同行,賽西裏奧問奧利安娜:“研究項目進展如何?”


    奧利安娜說:“失敗了。”


    賽西裏奧腳步一頓。


    “奧利安娜。”


    奧利安娜跟著停下腳步,轉身過來,盯著賽西裏奧。


    賽西裏奧對她說:“再失敗下去,他耐心盡失,你的處境會很危險。”


    奧利安娜冷笑,“不過一死。”


    說罷,她轉身走進了那棟三層小樓,挺拔倔強的背影,透露著一股視死如歸的冷傲。


    這時,宋瓷遊完泳,肩披著一條浴巾從泳池那邊走了過來,準備迴房。


    在小樓門前,碰到賽西裏奧,宋瓷停了下來,朝賽西裏奧看了一眼。


    看到賽西裏奧身後站著兩個高個男人,注意到他們手裏抱著東西,宋瓷目光微閃。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這才是保命的訣竅。


    對賽西裏奧點了點頭,宋瓷便走了。


    走了兩步,宋瓷察覺到有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停下腳步,迴頭朝賽西裏奧身後的卡爾瞪了一眼。


    “看什麽看,沒見過我這麽好身材的女人?”宋瓷兇巴巴地罵了卡爾一頓,便邁著那雙白皙的腿走了。


    賽西裏奧迴頭,盯著麵色尷尬的卡爾,露出玩味的笑。


    但很快,他便沉下臉來,警告卡爾:“這個女人,不能多看。”


    卡爾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亂瞟。


    “走吧。”


    賽西裏奧帶著屬下們,走進了小樓。


    而宋瓷,她在迴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樓後,先接了一杯溫水喝下。


    喝完水,宋瓷來到樓上,洗了澡,換了衣服,鑽進被窩裏。


    她用被子蓋住身子,用牙齒咬出了枕頭,忍住了那股想哭的衝動。


    韓湛,你會來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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