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那個對杜婷婷最了解的人?誰又是最有理由冒著風險去傷害杜婷婷的人?


    毋庸置疑,是穆秋。


    宋瓷很快冷靜下來,她告訴韓湛:“我在穆家裝了監控,等會兒迴去,我再查看下監控。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監控一定會拍下令我們吃驚的畫麵。”


    宋瓷看上去很鎮定,但她一顆心早已涼透。


    她無比希望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若是錯誤的,就代表穆秋還有一點良知。若猜測被坐實了,那穆秋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


    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可有的小棉襖裏麵是藏著尖針的!


    韓湛這才告訴宋瓷:“剛才下樓的時候,我有試探穆秋的反應。但她的反應太自然,可謂滴水不漏。”


    提起穆秋這人,韓湛眉頭就忍不住蹙了起來。“要麽她是清白的,要麽她就是心理素質太強大。”


    該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才會在差點殺掉自己母親後,麵對別人的懷疑仍雲淡風輕?


    “蛇蠍心腸,嘖。”


    韓湛對穆秋‘蛇蠍心腸’的評論,宋瓷是深感認可的。


    宋瓷不免又迴想起了上一世臨死前的那一幕。漂亮純真的穆秋把手放在她的胸口,歪著頭,用最天真無邪的口氣說出最兇最惡的話:“姐姐,把你的心髒給我,好不好?”


    宋瓷隻覺得胸口沉重悶痛,一口氣都喘不過來。察覺到宋瓷的異狀,韓湛趕緊扶住她的身子,提醒她:“深唿吸!”


    宋瓷抓著韓湛的手臂,深唿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見宋瓷終於緩過氣來,韓湛開了一個幽默的玩笑:“別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心情不好,就多想想你韓哥。”


    宋瓷偏過頭來看著她韓哥的臉,點點頭,說:“嗯啊,韓哥英俊帥氣,風流倜儻,有錢有顏,看見你,我的世界都被點亮啦!”


    韓湛:“...”


    他選擇性失聰,隻專心開車。


    將車停在醫院樓下,韓湛牽著宋瓷去了住院病房,將床單和換洗衣服給杜婷婷送去。


    “麻煩你們了。”從宋瓷離開醫院迴穆家,到整理好換洗衣物過來醫院,總共隻花了兩個小時,想必他們還沒吃飯。


    杜婷婷跟宋瓷說:“你們還沒吃晚飯吧?我讓你父親帶你們去吃晚飯。”


    宋瓷:“讓父親留在這裏陪你吧,你就別操心我們了。”給杜婷婷掖好被角,宋瓷拍拍她的肩膀,寬慰她安心,“失血過多就得好好休息,母親不要再傷懷失眠了。”


    “我有認識的山東朋友,我讓她給我寄些阿膠過來,聽說那邊的阿膠是補血好東西。到時候,我再給你送過來。”


    望著杜婷婷蒼白的臉頰,宋瓷不免為她感到難過。若今日這件事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穆秋作為,那杜婷婷這當母親的,何其可悲!


    杜婷婷聽了這話,心裏一陣溫暖。“你有心了。”一看都七點過了,杜婷婷擔心宋瓷和韓湛餓肚子,便說:“你們快去吃飯吧,我這裏有你父親陪著,沒事的。”


    “好。那我們走了。”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秋雨淅淅瀝瀝,車燈打在毛毛細雨上,五彩斑斕,有種迷離的美感。宋瓷跟韓湛漫步走在細雨中。


    宋瓷突然停下腳步,偏頭看了一眼韓湛。她覺得眼前這一幕,像是似曾相識。


    韓湛正在掏車鑰匙,一抬頭,瞧見宋瓷正用一種繾綣情深的目光盯著自己。他微怔了一下,略顯詫異問她:“為什麽忽然這麽看著我?”


    宋瓷突然說:“我第一次看見韓哥,就是在這樣的一個下雨天。”


    韓湛眸底染上一片驚疑。


    “何時?”


    宋瓷勾唇一笑,說:“我24歲那一年。”


    韓湛一愣。


    隨即他反應過來,宋瓷指的是上一世的事。“還沒問過你,上一世,我們認識嗎?”


    “認識啊。”


    韓湛覺得奇妙。他以為宋瓷認識他,是因為他望東城首富的身份,現在看來是他猜錯了。


    “我們關係如何?”


    韓湛心裏生出一些期待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怎樣的答案。


    宋瓷淺淺的笑了下,她說:“能如何?你是高高在上的首富先生,我是程家廢物二公子的妻子,我們能有什麽關係呢?”


    在那場劫機事件前,韓湛與宋瓷是從未有過交際的。說從未有交際也不對,宋瓷其實是見過韓湛的,隻是遠遠地看過一麵。


    那是遙遠到連宋瓷都快要遺忘的記憶了。


    宋瓷說:“24歲那年,我剛嫁進程家不久,有天早上,我像往常那樣在程宅後麵那片山上晨跑。”


    韓湛大概猜到宋瓷是在何地見過他了。


    如他猜想那般,宋瓷道:“後山上有一棟森林別墅,看上去像是無人居住的樣子。那天早上我路過別墅,聽見了一個男人講話的聲音。我站在別墅門口,朝裏麵望了一眼,隔著鐵門的縫隙,我看見了你。”


    宋瓷陷入那段久遠的迴憶裏,她低聲講述道:“那天早上,天也下著小雨,就像現在一樣。你穿著一件鴉青色的襯衫,背對著我站在院子裏,一隻手拎著灑水壺,一隻手握著電話。”


    “我那時覺得你背影挺高大帥氣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你發現了我。你轉過頭來,就隔著雨,那麽盯著我看。”


    宋瓷說的這些事,韓湛都記不得。明明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是他,可他卻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和宋瓷的故事。


    他問宋瓷:“我當時是什麽反應?”


    宋瓷聳聳肩,說:“你能有什麽反應,我們素不相識,你就把我當個陌生人,轉身就進了屋子裏。”


    韓湛信以為真。


    “上車吧,我頭發都要濕了。”宋瓷催促韓湛上了車,她坐在副駕駛上,盯著車前朦朧的細雨。


    她撒謊了。


    其實第一次見麵,韓湛其實是搭理過她的。


    當發現門外的宋瓷後,韓湛便掛掉了電話,他大步走到門後,隔著鐵門的縫隙,問她:“是送牛奶的嗎?”


    持靚行兇的宋瓷,聽見這話後,陷入了對自我魅力的懷疑中。她膚白貌美,盤靚條順,她哪點看上去像送牛奶的?


    結束那可笑的迴憶,宋瓷詢問韓湛:“程家後麵山上那棟別墅,是你家的麽?”


    韓湛:“是我外公的老宅。”


    “所以我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你。”


    “應該是我。”韓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說:“我的眼睛不是很好認麽?”


    宋瓷點點頭,“那是你沒錯。”


    初次相逢太匆忙,以至於宋瓷都沒能記住他的容貌來。剛才看著細雨中身姿挺拔的韓湛,宋瓷這才憶起來塵封的往事來。


    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一想到上一世自己跟宋瓷也是見過的,韓湛心裏就有種愉悅感。“那後來,我們就沒有交際了麽?”私心裏,韓湛希望宋瓷能與他有更多交際。


    宋瓷說:“有。我離婚後,成了梁博的音樂編曲人。有次我乘坐飛機去看他的演唱會,在飛機上與你相遇了。”


    “那是我們真正意義上初次相識。飛機上有人策劃劫機,劫持了副機長跟兩個孩子。你救了兩個孩子,但也因此被傷了眼睛,而我臨危受命,當了一迴副機長,跟機長一起合作,將大家平安送到了目的地。”


    “再後來,我去一家慈善療養院演出,又一次遇見了你,後來我們還發展成了莫逆之交。”


    “這一世,之所以敢去找你尋求庇佑,是因為你本就是我的好朋友。”


    宋瓷說的那些事,在韓湛聽來是美妙的,同時他又感到遺憾。“要是我能記得那些事,就好了。”


    “記不得也沒關係,反正這一世,我們比任何人都要親密。”


    “倒也是。”


    車停在一家門麵低調的飯館門口。“今天我帶你來嚐一嚐味道獨特的雞肉。”韓湛拉著宋瓷進了飯館,隻點了一份他們家的招牌菜——


    旱蒸雞。


    這道旱蒸雞,采用土雞臘肉為主要原料,加上鹹大頭菜、三七黨參,用特製的土陶蒸餾鼓子,文火旱蒸製作而成。


    韓湛給宋瓷盛了一碗湯,遞到她的手邊。“你嚐嚐,絕對好喝。”這雞湯微黃,聞著就香。


    宋瓷雙手捧著碗,喝了一口。味道的確鮮美,雞香味濃鬱,一點都不腥。“這家店位置好偏,門麵也不大氣。若不是你帶我來,我怕是永遠都不知道。”


    “我外婆還在世的時候,外公經常帶她來,我想著你應該也喜歡,就帶你來嚐嚐。”見宋瓷喜歡這菜,韓湛有些欣慰。“以後我們也常來。”


    “好。”


    吃完晚飯,走出飯店,見雨勢變大,韓湛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宋瓷的頭頂。“我先去開車,你在這裏等我。”


    “好。”


    韓湛將車開到飯店門口,宋瓷趕緊鑽進車。上車後,見韓湛一身濕透,自己卻衣裳幹淨,那一瞬間,宋瓷怦然心動。


    宋瓷知道這世界上有一見鍾情的愛情,但一見鍾情不適合她與韓湛。韓湛成熟睿智,同時也理智克製,他也愛美色,卻不是會為美色神魂顛倒輕率動心的人。


    宋瓷同樣愛男色,卻也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女人。


    她對韓湛,是久處生情。


    但宋瓷不打算告訴韓湛。


    誰先動情,誰就輸了。


    迴到家中,宋瓷趕緊將韓湛塞進浴室去洗澡。“你先洗澡,我給你找衣服。”


    韓湛手撐著浴室的門框,無奈而寵溺的望著宋瓷。“我沒有那麽身嬌體貴,以前出任務,曾在一片沼澤地裏趴著藏了一個晚上,也沒見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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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瓷瞪了他一眼,“那時候你單身一人,現在你是我的丈夫,你不心疼,我心疼。”


    韓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名媛的嘴,是不是蜂蜜做的?


    韓湛洗了澡,赤身走出來,宋瓷丟給他一張柔軟的白浴巾。“擦幹,別耍流氓。”


    韓湛一邊擦身子,一邊感慨:“剛同居那會兒,你看見我洗澡都會臉紅心跳,現在我未著寸縷站你麵前,你竟心如止水。”


    韓湛將浴巾丟開,慢條斯理地穿上短褲,邊穿邊盯著宋瓷,發出靈魂拷問:“是韓哥不誘人了,還是瓷寶心野了?”


    宋瓷聽得太陽穴突突狂跳。


    “別騷。”


    她拿起筆記本電腦要下樓,開房門前瞥了一眼穿衣服的韓湛,“我給你煮了驅寒茶,記得喝。”


    “好,有勞夫人。”


    韓湛穿好衣服,下樓了。


    宋瓷將筆記本放在茶幾上,她人跪坐在地毯上,手握著鼠標在調監控視頻。“去喝驅寒茶。”


    “好。”韓湛去廚房給自己倒驅寒茶。


    宋瓷打開穆家的監控畫麵,將幾個監控影像都調了出來。每一個小框裏麵,都播放著不同的畫麵。


    韓湛端著驅寒茶走了過來,他坐在宋瓷的身後。


    宋瓷把監控迴放視頻拖到了中午十二點,她道:“張阿姨說母親是在午飯時間摔倒的,穆家一般十二點過五分吃午飯。我們從十二點開始看。”


    宋瓷離開穆家前,為了能夠掌握穆家人的動向,她在穆家別墅多個隱蔽位置都放了針孔監控頭。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把樓梯間的攝像頭,放在了杜婷婷的個人寫真牆畫相框上麵。這個監控頭,正對著通往二樓的樓梯。


    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些晃動的畫麵,韓湛唇角勾了勾,誇宋瓷:“你倒是聰明了一迴,還知道裝監控。”


    宋瓷偏頭瞪了韓湛一眼,笑話他:“能在自己主臥裝監控,能時時刻刻監視家裏流量輸入的人,才是真的恐怖。同我相比,韓哥也是不遑多讓,”


    韓湛卻告訴宋瓷:“我以前遇到過間諜,幸虧我及時發現了,將他揪了出來。後來,我就在自己家裏都裝上了監控。”


    身為第一名媛,宋瓷也結識了許多大人物,但間諜這種存在,對宋瓷來說還是有些遙遠。它更像是小說跟電視裏才有的職業。


    宋瓷問韓湛:“是商業間諜還是敵國間諜?”


    “都有。因為我外公的原因,我遇到過敵國的間諜。後來自己創辦了公司,宙斯航空的崛起,擋了許多人的生財之道,也有不少商業對頭派間諜到我身邊來。”


    盯著宋瓷漂亮優雅的側臉線條,韓湛不禁迴憶起剛認識宋瓷事的場景。“所以頭一迴在醫院裏,你準確詳細地道出我的身份,我才會那麽動怒。我以為你是間諜。”


    宋瓷吐吐舌頭,盯著監控畫麵吐槽:“哪有間諜長得像我這麽好看的?”


    “怎麽沒有?”韓湛舉了個真實的例子,“因為家庭背景的原因,我認識許多機關大院長大的孩子。有一個比我年長八歲的哥哥,他第一段婚姻,娶了一個非常貌美的妻子。那妻子是個畫家,知書達理,特別完美。”


    “兩人感情甚篤,出雙入對,煞羨旁人。可五年後的某一天,突然來了一批人帶走了他的妻子。原因是,他的妻子是敵國間諜。”


    宋瓷覺得吃驚,“你們結婚,都是需要政審的吧?她是怎麽躲過政審的?”


    “因為她的身份背景都很幹淨,政審都查不出來。”韓湛告訴宋瓷:“其實間諜也分等級的,有些人很容易被查出來,有的卻藏得很深。”


    “那位大哥的妻子,她算是最高級別的間諜。她才兩歲就被一對華人夫妻收養,她吃的是我們國家的米,享受的是我們國家的教育,撫育她長大的是我們的公民。”


    “但她,還是背叛了我們的國家。”摸了摸宋瓷那張瓷寶昳麗的臉頰,韓湛得出一個結論,“所以啊,最美的女人,是最烈的毒藥。”


    宋瓷感受到了韓湛按自己臉頰的力度,有些疼。


    她一把打掉韓湛的手,一臉輕蔑。“你不用試探我,我要是間諜,我就不會嫁給你了。”


    對上韓湛疑惑的目光,宋瓷說:“我直接給外公當小保姆去了,接近你外公,可比接近你更有價值。”


    “你知道的,我嘴巴甜人又靚,我這樣的女孩子最討老人家喜歡了。”


    宋瓷分析的有條有理,韓湛嚇得眼皮狂跳。他趕緊按著宋瓷的腦袋,將她的臉轉過去麵對著電腦。“看監控,不講這些了。”


    宋瓷專心地盯著監控畫麵,不再作聲。


    監控畫麵顯示,在十二點二十九分的時候,杜婷婷拎著包和b超單上樓去了。因為懷著孕,所以她是扶著欄杆上去的。


    另一塊監控畫麵顯示,杜婷婷在三十二分鍾的時候,從主臥室走了出來。出來時,她手裏隻拿著一張卡。


    她一邊走路一邊打量手裏的卡,因為分神,下樓梯時習慣性走了中間。


    剛走了三四步階梯,杜婷婷的腳突然在階梯的邊緣上滑了一下,她尖叫的同時,想要伸手去扶住欄杆。可手指還沒有摸到欄杆,人就一頭栽倒下去。


    杜婷婷在階梯上翻滾了好幾次,直到落在轉角的平台上,才停了下來。宋瓷都不忍心去瞧這一幕,她直接將頭轉了個方向,閉上了眼睛。


    韓湛目睹了這一幕,心裏也是一驚。以後宋瓷懷孕了,他們必須把房間搬到一樓來!可他現在居住的這棟房子,一樓根本沒有房間。


    得換房子了。


    過了一會兒,宋瓷才睜開眼睛。她一臉不忍的看向監控畫麵,就看到穆秋和張阿姨一起將杜婷婷抱走了。


    隻留下滿地殷紅的血。


    盯著地上那些血跡,宋瓷心裏有些不舒服。


    “韓哥你把時間拖到十一點二十,從頭再看一遍監控視頻,一定有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宋瓷靠著沙發,閉上眼睛,手慢動作地撫摸著胸口。


    韓湛見她臉色發白,知道她這是看了監控畫麵,引起了不適。“你等會兒,我記得家裏還有太妃糖。”韓湛起身走到電視牆前,彎腰打開電視櫃,真被他找到了幾顆太妃糖。


    他拿著糖迴到宋瓷身邊,直接撕開一顆糖紙,將太妃糖塞到宋瓷嘴裏。“心裏不舒服的時候,吃顆糖會好受些。”


    宋瓷含住那顆糖,她用舌尖盯著糖果,心裏有些醋。“這招跟誰學的?以前哄杜雪妍的時候?”這不是韓湛第一次用太妃糖哄宋瓷了。


    韓湛搖頭。“不是。”


    宋瓷調侃他:“那又是為了誰?以前暗戀過的那個小班花?”這事韓旺旺爆料過,說韓湛以前暗戀過一個班花,還表白過,結果被班花給拒絕了,理由是他太胖了。


    韓湛忍不住申明:“別聽旺旺狗瞎說,我沒有暗戀她。那個班花是我同桌,當時我是班上最胖的男生。一個最胖的男生跟一個最好看的女生坐在一起,他們就故意拿我們開玩笑。我同桌還真以為我喜歡她,有一天直接跟我說,讓我放棄死心,她不喜歡胖子...”


    被拒絕了的韓湛隻覺得莫名其妙。


    “而且我減肥,並不是因為班花。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打了很多激素藥,身材才變得肥胖。後來逐漸擺脫了藥物的控製,多加鍛煉,自然就瘦下來了。”


    韓湛並不是那種見誰漂亮就春心萌動的人,至今,韓湛真正動心過的,也就隻有一個少年時候的杜雪妍,現在的宋瓷。


    宋瓷抓住一個重點,她問韓湛:“什麽病需要打激素藥?”


    韓湛輕描淡語地說:“一些小毛病,都好了。”他緊抿住唇,露出一副不願意再開口多談的樣子。


    宋瓷見他不肯多說,就不逼問他,繼續盯著監控耐心地看了起來。


    “我媽說,心裏不舒服的時候,吃顆太妃糖就好了。我吃過,挺有效果的。”韓湛的聲音,突然在宋瓷耳邊慢悠悠響起。


    她緩緩偏頭,望著韓湛。


    深邃的臉部輪廓線條,讓他看上去有種堅毅的感覺,任風摧不倒,任雪壓不垮。可他,也有需要吃太妃糖找安慰的時候。


    宋瓷有些心疼韓湛。


    韓湛的過去,一定藏著許多故事,那些故事或許沉痛,或許傷感。宋瓷都想去傾聽一遍,但韓湛還不願意對她敞開那本叫做《韓湛往事》的書籍。


    “什麽時候有空,韓哥也跟我講講你的故事?”


    韓湛說:“會有那一天。”


    “我等著。”


    她等著,韓湛徹底對她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韓湛瞥了眼監控畫麵,神情微變,“來了!”


    宋瓷趕緊迴過頭去,瞄了一眼監控畫麵。


    她看見了穆秋。


    11點45分鍾的時候,穆秋匆忙地上了樓,行走間,手貼在小腹上輕輕地揉著。同為女人,宋瓷很清楚那個動作代表著什麽。


    算算時間,穆秋就是這兩天來經期。


    穆秋迴了自己的房間,隻待了四五分鍾,便從房間裏出來了。


    出來時,穆秋手裏握著幾片衛生巾。從三樓到二樓,穆秋走得有些慢,臉色也很猶豫,像是在為某件事為難,左右搖擺不定。


    當走到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間平台時,穆秋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垂著頭,盯著身下長長的階梯,發起了呆。


    因為穆秋低著頭,宋瓷看不清楚穆秋的眼神跟臉色,她望著穆秋消瘦單薄的身軀,心裏莫名的一陣心悸,感到不安。


    突然,穆秋轉過身去,又沿著樓梯跑迴了房間。


    見狀,韓湛突然說:“你猜,她迴去是要做什麽?”


    宋瓷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她隻是盯著視頻,惴惴不安的等待著。


    一分多鍾後,穆秋下樓來了,這一次,她另一隻手裏多了一個白色的小罐子。認出那東西是什麽後,宋瓷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皮開始狂跳。她呢喃:“是麵霜...”


    穆秋每到換季都愛mer的麵霜,她化妝櫃上屯了好幾瓶,宋瓷不會認錯。


    監控畫麵仍在晃動。


    宋瓷瞧見,穆秋順著二樓的階梯往下走了三四步,然後不動了。她打開小盒子,用手指從裏麵掏出一團拇指大小的麵霜。


    彎下腰,像按摩麵部一樣,穆秋將麵霜塗抹在階梯的邊緣位置。


    眾人皆知mer的麵霜有幾個特點——


    貴!


    滑!


    揉搓乳化後,透明無色!


    “不可以...”宋瓷想要叫醒穆秋,不要做傻事,可她一開口,就意識到這隻是監控視頻,是迴放,是已經發生的事!


    她目睹了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卻也隻能眼巴巴的旁觀,無法阻止。


    宋瓷用手蒙住臉,渾身都是冰涼的。


    怎會有人,狠心至如此地步?


    那可是生了她養了她的親生母親啊!那是與她關係最親密的人啊!


    韓湛取來情侶裝外套給宋瓷披上,他說:“你上樓去躺會兒,我把這份視頻剪輯下來保存好。”


    宋瓷一把握住韓湛的手。


    韓湛的手溫暖無比,像是六月的天氣。


    宋瓷終於感到踏實了一些,她搖了搖韓湛的手。“那是生她時去鬼門關走了一圈,差點沒命的媽媽,她怎麽能這麽心狠?”對此,宋瓷百思而不得解。


    韓湛捂住宋瓷的眼睛。


    他的嗓音醇厚綿長,可說出來的話,卻現實刻骨:“宋瓷,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這世上,有為了救母親捐腎輟學的孩子,也有因為口舌之爭一怒之下砍殺了母親的孩子。”


    聞言,宋瓷一陣惡寒。


    “視頻保存好,它還大有用處!”她要讓穆冕看看,他費盡心機想要救治的女兒,到底是怎樣的惡魔!


    “嗯,我明白,你快上樓去休息。”韓湛勒令宋瓷迴房休息,宋瓷也不跟他倔,直接上了樓。


    看著她上樓後,韓湛這才將視頻拷貝下來,放進了書房抽屜裏。


    -


    最近這段時間,顏江他們所在的城市有些躁動。


    躁動的原因,細究起來跟顏江也有關係。


    大概在半月前,剛果河東岸發現了一具女人的屍體。被發現時,沒穿衣服,屍體已呈現出巨人觀。她是流浪人,無權無勢,雖然死因成謎,卻沒人肯調查她這件事。


    畢竟吃力不討好,還不一定能抓到兇手。


    顏江作為新來者,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自然就被分給了他。


    顏江給那個女孩做了屍檢,在女孩的體內檢測出了男人的***,在她的指甲裏麵檢測出了真絲麵料的毛屑。在解剖開女孩器官的時候,顏江竟在她的胃部發現了一枚男士戒指。


    在金薩沙,穿得起真絲衣服的人,非富即貴。而那枚戒指,更是最能辨認對方身份的證據。


    警方列羅出了一批嫌疑人,最終,他們將嫌疑人鎖定在了當地一名政界大佬的身上。在暗中對嫌疑人展開調查的過程中,他們竟然在那名大佬家的地下室裏,發現了五六名被囚禁的女子!


    這事被爆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引起了全國人民的激憤。


    貧窮的國家多混亂,前些年還爆發過幾場大型的內亂戰爭。這事一經爆料,再經過有心人的輿論操控,立馬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場討伐當權者的熱潮。


    這座城市,眼看就要動蕩了。


    最近宋翡他們研究所的人上班,都是結伴同行,不敢落單,怕遇到危險。顏江知道混亂在即,擔心宋翡的安危,他每天都要將宋翡送到醫院,才會去上班。


    宋瓷泡完澡穿好衣服,坐在梳妝台前護膚,等待護膚品被吸收的過程中,她習慣性拿出手機,搜索剛果時事新聞看。


    這個習慣,是從宋翡他們去剛果之後養成的。


    看見最新的報道,宋瓷不免憂心起宋翡和顏江他們的安危來。


    -


    深夜,穆冕盯著杜婷婷睡著後顯得蒼白虛弱的容顏,他心情無比沉痛。


    杜婷婷腹中的胎兒,代表著希望。倘若穆秋真的走了,杜婷婷肚子裏的孩子,也會是他們兩口子的一種寄托。


    但孩子說沒了就沒了...


    一想到穆秋隨時都會撒手人寰,穆冕就感到恐懼。


    他跟杜婷婷,都承受不起失去穆秋的痛!隻是一個剛成型的胎兒的離去,就已經讓他們傷心難過至此,更何況還是一個陪伴了他們二十年,乖巧可愛的女兒呢?


    穆冕拿出手機,走到床邊,他進入收藏夾裏一個隱秘的鏈接,打開了與‘1’的對話框。


    穆冕;【你好,請問你那邊有新進展嗎?】


    如往常一樣,1迴複信息非常及時。


    1:【先生,這單生意,我們做不了。】


    穆冕徹底死心。


    穆冕:【扣除服務費,把剩下的錢都退給我吧。】


    1:【行,兩個工作日內,錢會退到你的賬戶上。】


    穆冕退出聊天框,徹底刪了那個鏈接。


    他站在窗邊,站了很久很久。


    樓下醫院裏的公園寂靜一片,幾盞夜燈下,飛蛾如撲火般,一頭栽進那團光輝下,流連忘返,舍不得離開。


    穆冕盯著那些飛蛾,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明知烈火灼燒,卻還要飛蛾撲火。明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是撲向地獄,卻不得不做。


    穆冕打開世界黑網。


    世界黑網,一個可以匿名發布任務,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地下暗網。


    這一天,黑網首頁出現了一條新任務——


    2027:出三百萬美元,買一條人命。


    目標資料:


    姓名:宋翡。


    年齡:22歲。


    出生地:華國望東城。


    現居地址:剛果(金)首都金沙薩。


    身份職業:華國病毒研究所特殊學員...


    黑網上,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發布各種各樣的任務。穆冕這條任務發出去後,隻在首頁停留了幾分鍾,便被其它消息給壓了下去。


    但黑網上,也有很多等著做生意的雇傭殺手。穆冕隻等了幾分鍾,便同時收到了三條迴複。


    盯著那些迴複,穆冕勾了勾唇。


    你看,使用犯罪手段去獲取利益,永遠都是最有效率的。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為了金錢去犯罪的窮兇惡極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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