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說:“不歡迎我麽,那我現在就走。”傅琛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動,沙啞地說:“不許走。”他親親何青荷的側臉,說:“歡迎迴家。”何青荷將下巴擱在傅琛的肩膀上,彎著眼睛,唇角上揚,說:“我迴來了。”*何青荷說他在飯前就到家了,然後一直等著傅琛,誰知傅琛臨時加班,半天都沒迴來,他又擔心暴露自己,不敢發消息詢問,隻能幹等著。他說得委屈巴巴,傅琛的心都要化了,抱著他向他道歉。何青荷腦子一熱跑迴來,還有許多行李留在公寓,傅琛說明天安排人去取,不用多擔心。兩個人最近時常見麵,可何青荷迴家,還是帶來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傅琛無法自持,差點直接把何青荷壓倒在玄關裏。何青荷紅著臉推開他,說:“你先去洗澡,我還要收拾收拾。”畢竟很長時間都沒迴來了。傅琛親吻他的唇角,說:“住主臥。”何青荷害羞地點頭。離家之前還時不時分房,現在迴家直接進入老夫老妻的模式了。傅琛走進浴室,何青荷則是去找放在家裏的衣服。隔了這麽久沒迴家,別墅裏還是跟他離開時的一樣。大部分東西規規整整地放著,沒有灰塵,卻也沒有使用痕跡,非常符合傅琛的風格。這裏是傅家的別墅,他住了一年,以為自己沒有多少感情,這次迴來,竟然覺得懷念。有種歸巢的歸屬感。何青荷仔細打量著主臥,也有一些細節有所不同,比如主臥裏多了企鵝和北極熊的玩偶。兩隻玩偶圓潤毛茸茸,坐在臥室的櫃子上,明顯跟主臥簡約現代的風格不符。何青荷看著玩偶的豆豆眼,戳了戳它們圓鼓鼓的腮幫子,想起它們應該在他自己的房間,傅琛拿到這裏來做什麽。也就是說,傅琛進過他的房間。何青荷心念一動,走出主臥。他來到自己的房間。房間基本保持著他離開時的陳設,何青荷走到桌邊,拉開抽屜,看見裏麵的筆記本完好地躺在那裏,鬆了口氣。他離開得匆忙,沒有把他的攻略本帶上,是最大的失誤。後來好幾次參加綜藝,他有所感悟,手邊沒有本子,沒法記錄。何青荷坐到桌邊,把筆記本拿到手裏,忍不住笑了笑。他想起自己最開始抄攻略時的那種虔誠心情,既好笑又可憐。你做到了。何青荷想告訴過去的自己,那些迷惘與沮喪已經煙消雲散,擺在眼前的是光明的未來。他隨意地打開筆記本翻看,卻發現裏麵的內容變多了。他記得當時本子還有還多空白頁,現在怎麽快用完了。何青荷翻到後麵,愣住。那時候麵對婚姻,他心灰意冷,在本子上寫下一句“我是不是真的不夠好”,充滿了濃濃的無力感,然後便沒有繼續做筆記了。現在,這一句的後麵,另一個筆跡續寫了答案。“不是,你非常努力,做得很好,接下來輪到我了。”何青荷心髒緊縮,他的手指落在紙張上,甚至有點抖,但仍舊迫不及待地看下去。“聊天是拉近距離的好方式,但怎麽找話題是個難點。”接著是一段網絡摘抄。“《不冷場的必勝法寶》《如何製造和諧有愛的聊天氛圍》《讓你成為話題王》”端正大氣的字跡工整地在筆記本的後半部分留下評價:“太空乏,太生硬,基本沒有實際用途。”“還是很難起話頭,唯一有用處的方法是,按照時間從早到晚,逐步分享自己做了什麽,然後詢問對方。”“至少聊天能進行下去了。”盡管字寫得漂亮整齊,仍然看得出話語裏的不滿與焦躁。真是難為機器人了,明明不知道怎麽閑聊,還非要逼著自己找話題。何青荷想起傅琛剛開始給他發消息的時候,早中晚一定要報備自己吃了什麽,還要問他每餐飯的內容,特別刻板,又特別可愛。何青荷牽了牽唇角,接著看。“第一次發這種表情包,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於是到網上收集了好多,一點一點發給你。”機器人用搞學術的勁頭研究表情包,何青荷腦補傅琛一本正經地上網搜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後麵還寫了很多類似的事情。“看了一些偶像劇,無法理解的世界。”“雖然無法理解,但是照著去做,似乎有效果。”“想進你的公寓,但是你沒讓,沒關係,下次努力。”“什麽時候才能讓我上樓。”“研究了金賽報告,上網找了一些論著,以及實際觀摩了一些動作片,不知道能不能讓你不再感到疼痛,可惜沒辦法實戰。”何青荷:“……”原來突飛猛進的技術是這麽來的,正統學術與野路子齊頭並進。“聽到你說要去何家,腦子裏的預警裝置發出了警報。”“坐立難安,到何家走一趟。”“生氣。”“心疼。”“我是你的家人,你的愛人。”短短幾行字,力透紙背,表明了傅琛起伏的心情。“說不出複雜的話,我承諾,從今往後,永遠站在你身邊,陪伴著你。”何青荷想起他從何家迴來的時候,傅琛是怎麽安慰他陪伴他的,如果沒有傅琛,他絕對無法那麽快振作。傅琛是他的底氣與勇氣。何青荷眼眶有些發熱,他抿抿嘴唇,望著筆記本上的字句。“我越來越貪婪,剛開始隻想著能順暢聊天就行,然後變成想知道你的過去,想走進你的內心。”“接著想要更多。”“想要的越多,說明之前欠缺的越多。”“現在我才能體會到,你有多不容易,麵對那樣冷漠麻木的我,還能堅持不懈。”“比起你,我做得太少了。”“再給我一些時間,等到春暖花開,冰雪融化的時候,我接你迴家。”第114章 何青荷的那本筆記由傅琛續寫。兩個人都是一開始還記錄一點攻略與感想, 到後麵完全當做日記來寫了。今天做了什麽,明天想要怎麽做,再配上一些感悟。就像傅琛在筆記裏寫的, 親自去做了, 才更理解何青荷。何青荷腦補傅琛走進他的房間,伏案寫筆記時的樣子, 心髒發軟。傅琛在筆記裏用了第二人稱“你”,仿佛通過薄薄的紙張在與他對話一樣, 認真而鄭重, 把內心最真實的一麵通過文字展現給他看。何青荷輕輕摸著本子上的字跡, 垂下眼睛, 唇邊掛著微笑。這時候傅琛從浴室出來, 沒有見到何青荷,徑自找了過來, 在房間門口站定。他的目光落在何青荷手裏的本子上。他沒有把記事本拿走, 還在裏麵跟何青荷對話,就沒怕被何青荷看到,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何青荷扭過頭, 看著傅琛, 笑著說:“沒能讓你去接我, 抱歉。”傅琛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吹幹, 濕漉漉地搭在前額, 顯得他冷漠的臉有幾分柔和。傅琛說:“我本來沒想這麽急。”也不能說不急,他無時無刻都希望何青荷迴家, 但覺得還沒到時候,不想給何青荷壓力, 所以沒提。“我還做得不夠好,想等完全滿意了再去接你。”傅琛有著完美主義者的強迫症,何青荷合上手裏的筆記本,說:“已經夠了。”生活的問題永遠解決不完,這份筆記體現了兩個人想把婚姻經營好的決心,這樣足夠。何青荷淺淺地微笑:“我特別特別想迴家,剝奪了你的樂趣。”當初他單方麵離開家,如果還要傅琛興師動眾地抬他迴來,也太拿喬了,他自己迴來,也算有始有終。傅琛走到何青荷的身邊,抬手撫摸他的側臉,說:“帶給我驚喜,也不錯。”雖然沒能隆重地去接何青荷,但他在踏進家門時,看到何青荷在玄關等著他,那種巨大的喜悅像洶湧澎湃的浪潮,他很久沒有這樣的體驗了。傅琛用手指仔仔細細地勾畫何青荷的臉,何青荷被他摸得癢癢,眯起眼睛,臉頰泛紅,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本子,你看到了啊。”現在想想,自己做筆記的行為有夠幼稚,當時剛結婚,他什麽都不懂,隻能病急亂投醫,到網絡去尋求幫助,抄了一些沒用的攻略和分析。傅琛看到了筆記本裏的內容,不僅沒有嘲笑他,還進行了續寫,說明了傅琛對他的尊重與理解,何青荷感動得無以複加,同時越發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