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釣魚佬被空中劃過的魚線吸引,不少人伸著脖子往何青荷這邊看。工作人員發現何青荷用的餌跟普通的魚餌不一樣,而是鐵片一樣的東西,天真地問:“用鐵片也能釣上魚嗎?”旁邊的釣魚大軍發出大笑。釣竿的主人跟工作人員解釋:“那是假餌。”他指著何青荷說,“他在玩路亞,不停甩竿收線,用假餌吸引水裏的魚。”工作人員半懂不懂,隻知道何青荷拋竿的時候身姿好看,動作優美,非常有觀賞性。釣竿主人繼續說:“別小看拋竿,既要求力量又需要技術,否則拋不遠還會掛底。”不知不覺何青荷的後方聚集了一大波圍觀人群,好多大老爺們背著手跟著何青荷移動,眼巴巴瞅著他路亞。何青荷沒有關注那些,他的所有注意力全在魚情與水情上,他一直在往上遊走,水流越來越急,應該會有大魚。激流中的大魚最喜歡攻擊假餌,快上鉤了。他剛這樣想,猛地感覺魚竿一沉。何青荷正色,握緊魚竿。他身後的圍觀人群也發現了這個情況,紛紛上前盯著水麵。釣魚是個力氣活,沒有力量的話,魚會脫鉤跑竿,上鉤的是條大魚,死死咬住假餌,拽著魚線在水裏瘋狂遊走,何青荷牢牢控住魚竿,左右牽引,把魚往岸邊拽。魚兒終於浮出水麵,圍觀人群驚唿:“好大!”何青荷控製魚竿,把魚牽到離岸最近的地方,有人拿來網兜,幫他撈魚。等魚進了網子,所有人歡唿,圍觀群眾甚至比何青荷自己還要高興。真的是好大一條魚,離開了河水依舊不停撲騰,雙手去抓都抓不住。“這小夥子細皮嫩肉的,技術可以啊。”“看著眼熟,是不是上過電視。”何青荷無暇去聽大家的議論,用鉤子勾著魚,快步走到傅琛麵前,拎起戰利品給傅琛看:“有魚了。”他手裏的魚張著大嘴,瞪著大眼睛,有點滑稽,何青荷直勾勾望著傅琛,傅琛從他的臉上看到期待的神采。平時的何青荷溫和沉穩,表現得不像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隻有在這種時候,傅琛才意識到兩個人有著九歲的年齡差。拎著魚,炫耀又期待地看著他的何青荷,像等待表揚的孩子。傅琛說:“很厲害。”大概是拽魚的時候用了力氣,何青荷的麵容上覆著一層薄紅,他聽見傅琛這麽說,眨了眨眼,濃密的眼睫毛扇動,遮掩了他害羞的目光。何青荷這個人,溫和得像水一樣,如今平靜的池水裏仿佛進入了一條魚,整個池子變得鮮活生動。何青荷輕聲說:“晚上我們喝魚湯。”傅琛點點頭:“好。”兩個人一個拎著大胖魚,一個抱著衣服兜著的玉米,麵對麵站著,哪怕長得再好,畫麵也有點搞笑。偏偏搞笑中,似乎帶著點點的溫情。攝像師對著他們錄像,小聲嘀咕:“這時候不應該來個擁抱嗎。”恰好傅琛說了一句:“辛苦了。”攝像師和其他工作人員:“……”又來了,“辛苦了”是何傅小組說的頻率最高的話。x晚餐的時候,節目組到底沒有那麽喪心病狂,沒有真的讓他們隻吃自己收集的食材,而是準備了豐盛的農家菜犒勞他們。當然他們弄來的玉米和魚,做成了烤玉米和水煮魚湯。農家菜自然沒有何青荷每天做的飯菜精致,勝在自家養殖與口味地道。何青荷坐在傅琛身邊,小口小口地喝著魚湯,說:“還是自己釣的魚更好吃,玉米也很香。”傅琛在一旁表示同意。何青荷記起自己的人【和諧】妻人設,給傅琛盛了一碗湯,溫言細語:“吃多點,今天累了一天,補補身體。”傅琛接過魚湯,慶幸今天沒有去抓鴨子。何青荷見傅琛喝了一口湯,露出欣慰柔和的神情。傅琛看著這樣的何青荷,有些恍惚。誰能想到這樣溫順喜靜的人,下午的時候拿著一米多長的魚竿,單手拋甩,瀟灑又自信。結婚一年,這還是傅琛第一次見何青荷那樣灑脫。傅琛喝著魚湯,說:“我不知道你會釣魚。”何青荷笑笑,說:“無聊的時候練的。”他補充一句,“家裏的事不用我操心,我空閑的時間特別多。”很早他就知道,自己不用擔心生計問題,甚至可以不用上學上班。可也不能真的每天躺著,總得做些什麽。大家都說釣魚是一個人的遊戲,於是他就去學了。傅琛聽著他說話。這一年何青荷周末的時候也一直在家,傅琛以為他性格文靜,不愛出門,原來他也有自己喜歡的活動。傅琛說:“迴家以後,周末我們去釣魚。”何青荷擺擺手:“不用,荒廢好久了,已經手生了,今天能釣上魚單純運氣好。”他笑笑,“你工作日那麽忙,周末有機會多休息。”傅琛聞言不說話。兩個人在農莊裏吃完晚餐,等著節目組下一步的安排。工作人員走出來,通知他們:“今天晚上我們不迴酒店,就在這邊住下。”何青荷點點頭,說:“說好的任務積分算數,所以我們的分數應該挺高的,可以住好地方吧。”農莊裏的任務全是傅琛雇村民做的,盡管節目組不情願,還是不得不承認算數,工作人員說:“你們的積分是四個小組裏最高的。”何青荷開心地看了傅琛一眼。“所以你們的住宿條件也是最好的。”何青荷鬆了一口氣,折騰一整天,可不想最後去住茅草屋。工作人員領著他們上了接駁車,沿著河水流淌的方向往下遊行進,何青荷疑惑,究竟要把他們帶到哪裏?白天在河邊垂釣的人早已歸家,山區的夜晚沒有城市的燈紅酒綠,濃濃的夜色格外漆黑,坐在車裏也能感覺到空靈寂靜的氛圍。何青荷透過車窗看著外麵沉沉的黑夜,過了一會,工作人員告訴他們:“到了。”接著,何青荷看見了層層疊疊的吊腳樓。幹闌式的建築自河麵淩空而起,一層一層延展到山坡,下方是水,背後是山,小樓宛如坐在河邊的少女,玉足撩過清澈的水麵,迴頭望,便是陡峭的山石。一幢幢吊腳樓上點著燈,照亮俏麗的飛簷,又像少女靈動的眼波,含情脈脈地投遞過來,讓人心思迷醉。水汽迷離,大山壯麗,樓閣古樸精美,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構成一副絕美的畫卷,何青荷忍不住說了一句:“真美。”這些吊腳樓是農莊旁的一座古鎮,今晚傅琛與何青荷就要在這裏過夜。節目組安排他們住進毗鄰河道且地勢最高的一棟樓,包下整整一層,自帶露台,從露台上可以將整個鎮子的夜景盡收眼底。工作人員知道這兩位出身豪門,見過不少昂貴的屋子,對他們說:“這是這裏景色最好的住處了,其他嘉賓沒你們積分多,住宿條件不好。”何青荷好奇地問:“其他嘉賓住的是什麽地方?”工作人員稍稍透露:“比如山洞之類的。”何青荷頓時覺得這裏是全世界最豪華的房間。隻是還有一個問題,何青荷對工作人員說:“可以再開一個房間吧。”雖然節目組包下了一層樓,實際也隻是一個大套間,外間桌椅不少,主臥的床隻有一張。誰知工作人員說不行。何青荷不解:“昨天都開了,另外的房間我們自己付錢。”工作人員說:“昨天是酒店,有空房,這裏是民宿,其他樓層要麽住著其他人,要麽鎖住不能用,你們就湊合一晚上吧。”其實湊合一晚上也未嚐不可,但之前那麽多天分房睡都堅持下來了,現在妥協總覺得有點打自己的臉。何青荷知道節目組是故意的,房間裏一定安裝著攝像頭,打算錄他和傅琛同房的情景。而且他還懷疑,徐導在對他們雇傭村民的事進行報複,他不想答應得太快,讓徐導得意,於是選擇不吭聲。工作人員還在遊說:“你們是合法伴侶,睡一個房間不是天經地義嗎。”越說反而越是激起逆反心理,何青荷不懂,在不在同一個房間睡覺屬於個人選擇問題,為什麽節目組就是不放過他們,一定要按頭讓他們同房。何青荷屬於性格偏軟的人,此時也生出執拗的脾氣,不管工作人員怎麽勸,就是不說話。這時候傅琛開口了。他說:“我在外間就行。”工作人員說:“外間隻有椅子。”他們特意把其他可以躺著的家具搬走,隻留一張床,就是怕嘉賓投機取巧。傅琛眉目深邃,語氣冷淡,說:“就這樣安排,不用在這方麵浪費時間。”霸總的氣場太強,工作人員敢勸何青荷,不敢跟傅琛多說,隻能遺憾放棄。徐導啊徐導,我盡力了,他們實在太頑固。忙活一整天,天色已晚,明天還要繼續錄節目,節目組的人退出小樓,把空間留給嘉賓夫夫,隻是叮囑何青荷睡覺之前可以遮擋攝像頭。等其他人離開,何青荷問傅琛:“你準備怎麽睡覺?”傅琛迴答:“我自有辦法,不用擔心。”他看著何青荷,說,“早點休息吧,晚安。”說完,他就走出臥室,到外間去了。何青荷沒有阻攔,走到床鋪邊坐下。為了方便觀景,床鋪正對著窗戶,窗戶都是雕花的木窗,隻要緩緩推開窗子,外麵便是燈影水色的風景。躺在床上就能看到美景,確實挺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