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他去了以前的高中,路上買了點水果點心,站在門衛室門口向裏張望,但卻沒見到張大爺的身影,裏麵坐著另外一個老人家。


    林汐站在門口愣住,像被潑了盆冷水。


    “你有什麽事嗎?”那位陌生的大爺見他站在那兒也不說話,於是開口問他。


    林汐:“請問,張爺爺在不在?”


    那大爺搖了搖頭:“我不清楚,這裏沒這個人。”


    林汐失望,爺爺是退休了嗎?


    “我之前在這裏上過學,和張爺爺認識,既然他不在這裏了,那這些送你吧。”林汐把東西放下,轉身走了。


    門衛大爺疑惑的追出去:“小夥子,咱們不認識,我不能收你的東西。”


    林汐揮手再見:“我提著挺累的,給您吃吧,沒有別的企圖,爺爺再見。”


    他穿過馬路,戴著口罩,紅綠燈口交警見他走的慢吹哨子催促他,林汐低著頭匆匆走過,突然心裏就委屈起來。


    坐在路邊,他打電話給張恆瑞:“張老師。”


    張恆瑞驚喜的笑聲傳來:“小汐?”


    林汐:“老師晚上好。”


    張恆瑞聽出他情緒不佳,關切的詢問:“怎麽了?感覺你不太開心?”


    林汐:“老師,還記得張爺爺嗎?他是退休了?”


    張恆瑞反應過來:“你在學校?”


    林汐:“嗯,想來看看他,他不在,我就走了。”


    張恆瑞歎了一聲:“那年冬天走的,就是你們放寒假沒多久,第二年春天人沒了,不治之症,而且老人家本身基礎病多,查出來沒多久就去世了。”


    林汐身體僵住,淚眼朦朧,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


    他記得那年糖果的甜味甜入心底。


    那一年,從葉家搬出來的那幾個月是他生命中難得的愜意時光。


    當時隻道是尋常。


    張恆瑞知他重情重義:“小汐,你長大了,也經曆過可怕的事情,人世間的死亡每天都在上演,我們能做的,隻有珍惜當下。”


    林汐看著街邊,隔了幾分鍾才開口:“老師,我通過了清北大學的成人特招考試,有時間請您吃飯。”


    張恆瑞頓時十分欣慰,當年他就覺得,這孩子是人中之龍,隻是命運坎坷,時機一到,便能一飛衝天。


    林汐是他從教這麽多年裏,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孩子。


    “恭喜,小汐,加油,老師為你感到開心,太棒了!”


    林汐和張恆瑞聊了一會,便掛斷了電話,起身離開,再難的路還是要走的,已經行至路中央,沒有迴頭路可言。


    葉景自接到林汐的電話之後,臉色就黑的徹底,葉行心知,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爸都快成黑麵神了。


    葉行急死了,“爸,到底什麽事啊?”


    葉景:“吃完飯來書房一趟。”


    溫琴用眼神詢問丈夫,葉景:“這件事疑點眾多,等調查清楚再和你說。”


    溫琴隱約感到不安,“你不信任我?”


    葉景:“瞎說什麽,不是不信任你,是小汐讓先保密。”


    他搬出了林汐,溫琴便不再問了,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葉景也是聰明人,他現在能做的隻有調查。


    林汐既然懷疑,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者說,他已經有了某種猜測才會給他打電話。


    論智慧,誰也及不上他。


    葉行匆匆扒拉了幾口飯,“那走吧,爸,你可急死我了!”


    葉景起身,“跟我來。”


    他在書房內把林汐的話複述了一遍,葉行聽後險些閃了腰。


    他車禍之後身體明顯不如從前,此時驚的一屁股坐下來,緊接著又氣道:“他怎麽第一時間不是給我打電話?”


    在葉行心中,倘若林汐要聯係葉家,第一聯係人應該是自己啊!


    混蛋玩意!


    葉景深唿吸,雖然兒子大了不好打,但是,他手怎麽就這麽癢呢!


    “這是重點嗎?你第一時間應該去徹查清楚!這個家裏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先暗中調查,連你媽都暫時不要告訴。”


    葉行:“我等下就安排人查,不過爸,你糊塗了,你知道林汐聯係你意味著什麽嗎?”


    葉景抬眼:“什麽?”


    葉行:“意味著他信任你呀!按理說他應該懷疑我們每個人,但他打給你,就說明他下意識認為你和這件事沒關係,爸爸,你何德何能啊!”


    臭小子,怎麽說話呢!


    葉景忍不住麵露喜悅,“他信任我,對對,他可不就信任我嗎!”


    葉行看著他爸不值錢的樣子,心裏歎氣,林汐那麽聰明,如果這場抱錯事件存在貓膩,最大的受害人就是他。


    他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再來一次,怎麽承受的住?


    葉景心裏也清楚,父子倆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葉景說:“換了你,承受這樣的命運,你會如何?”


    葉行:“我會瘋掉。”


    “從地獄爬迴人間,發現人間遠比地獄更可怕,我會瘋掉。”


    林汐迴到公寓,裏麵冷冷清清的,他打開手機,一條一條看著wb下麵的評論,看了半天,有罵他的,說他是第三者插足,寧橙和景蕭才是勢均力敵的伴侶,也有當年喜歡他的人,高興的祝福他,還有一些認為他是在博眼球,再就是罵他惡心的,另外有些質疑皮下是否是真人,熱鬧的很。


    惡意揣測,人類區別於動物的思維能力,被有些人拿來用作攻擊性武器。


    他看著看著,發現有些評論看不到了,林汐點進了下麵的一個賬號,發現好多罵他的賬號陸陸續續沒了,被清理了。


    林汐意興闌珊,心情不好,開始在評論下麵懟人,追著一個大哥頭像的人罵了他好幾百條,並且有理有據,懟的人直接注銷了賬號,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接著尋找下一個目標,發現一個寧橙和景蕭的cp粉,逮著人從上下五千年罵到宇宙三千世界,從曆史罵到地理,從物理罵到化學,從人體骨骼罵到內髒,怎麽戳人心窩怎麽來,直接罵到全網都靜默了。


    霧草,他好牛逼!


    不愧是學霸,不對,這得是學神了。


    林汐最後迴複一句:“要講文明,懂禮貌,不要罵人,否則,你們會不開心。”


    賤嗖嗖的,一戰成名,直接引來了大批吃瓜群眾,樂嗬嗬的圍觀,看見林汐那一長串評論時都驚了,不帶髒字罵人,而且,每個字仿佛都在戳人脊梁骨,有些人甚至翻閱詞典才懂了其中的意思,一個字,絕。


    至此之後,林汐的粉絲數量蹭蹭漲,他以為自己是素人,但其實,他的粉絲數量在這一晚上發酵之後已經堪比寧橙,比一些小明星的粉絲數量還多。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但這件事對他而言,並沒什麽值得高興的地方,他又不靠粉絲吃飯,都叫粉絲了,滑溜溜的,指不定過幾天又溜去哪裏了。


    不過從此以後,針對他的一些網絡噴子少了許多,能隨隨便便輸出幾百條罵人不帶重樣的人,惹不起。


    這得多麽豐富的知識儲備量啊!


    服氣。


    第二天早上,林汐一睜眼就聞見了飯香味,他換好衣服出來,看著小廚房裏景蕭忙碌的身影,走進去從背後抱住他,“你怎麽來這麽早?田螺哥哥?”


    景蕭正在煮粥,他握住他的手,轉過身將人摟住,“恭喜林汐小朋友順利通關,我必須親自洗手作羹湯給我的寶貝。”


    林汐窩著不願意動,他太需要這一份溫暖了!


    他抬起頭,眼裏盛滿了笑意:“你好像,是我的治愈良藥,我越來越依賴你怎麽辦呀?”


    景蕭低頭,迤邐輾轉,良久,他耳根通紅,“去洗洗吃早餐吧。”


    林汐懵懵的走進洗手間,咳,渾身發軟,嘖,你給我刷牙呢!


    他眼尾一抹薄紅,增添些許媚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林汐驚呆了,他努力拍拍自己的臉,你給我清醒一點!不可以做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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