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日早上六點,林汐醒來,看了看床下,伸手摸了摸,空的啊。


    他想起小黃了。


    想到那隻胖乎乎的小狗,有時候會鑽進他的拖鞋裏,還會在他每天醒來的時候樂顛顛搖著尾巴睜著小狗眼看他,說不出的憨傻可愛,真懷念啊。


    在它短短的一生中,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等待。


    他起床洗漱,看著鏡子裏的容顏,眉眼沉靜,麵容幹淨。


    這是全新的命運,是連他都不曾見過的另一個自己。


    他無聲的和自己說了句加油,挑了件純白襯衫,下身一件休閑牛仔褲,一雙小白鞋,樸素的像棵小白菜。


    吃了碗麵,下樓等景蕭。


    景蕭很快就來了,林汐拉開車門,發現車裏還多了個人。


    “大哥?”林汐疑惑,“你怎麽來了?怎麽不窩在角落淚眼朦朧了?“


    景琛咬了咬後槽牙,“我什麽時候淚眼朦朧了?”


    林汐欠欠兒的笑:“偷偷哭過好多次吧?我懂我懂,理解萬歲。”


    景琛嘴似鋼鐵硬:“哭什麽哭,哥才沒有!”


    林汐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我才不信!


    他坐到副駕駛,“哥,出發。”


    景蕭發動車子,“東西都帶了嗎?大哥,你幫他檢查下。”


    林汐將文具往後遞:“哥?麻煩你了!”


    景琛十分後悔,他為什麽要跟來?


    接過那袋文具,他大為感歎:“突然有種養兒子的感覺。”


    林汐:“那你死了遺產歸我嗎?”


    景琛忍無可忍,一巴掌唿上他後腦勺:“一天天盼著我死呢!”


    林汐摸摸後腦勺,怒了:“我等下要考試的,你都把我打傻了!完了,我腦子裏現在空空如也,指定考不過了!”


    景琛驚了下:“你休想碰瓷!我是不會負責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景蕭專心開車,誰也不幫,免得惹禍上身。


    兩個幼稚鬼!


    清北大學相當壯觀,林汐在門口發出沒見過世麵的感歎:“還挺大。”


    他憧憬的看著:“景蕭哥哥,你說,我通過這種成人特招考進去的話,別人會不會歧視我啊。”


    景蕭摸摸他的狗頭:“乖,進去了就跳級,卷死大學生。”


    林汐鬥誌滿滿:“行。”


    景琛:他們以為是去撿白菜那麽容易啊?林汐是聰明,可這裏可全部都是天之驕子,頂級學府,天才雲集,你們好歹重視一下啊!


    出示了證件,門口保安隻允許林汐一個人進去,林汐於是和他倆揮揮手:“要考三個小時呢,你們不用等我,找個地方轉轉去,我走啦!”


    景蕭淳淳叮囑:“做完檢查下,不要提前交卷,別大意,特招試卷坑多,好好做。”


    林汐向裏走:“知道了知道了。”


    老頭子一樣。


    還沒開學,校園裏人很少,林汐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八點,還有一個小時,不急。


    按照地址找到考場樓下,他抬頭看去,這好像不是教室,是老師的辦公樓?


    這麽嚴肅的嗎?


    林汐上樓,找到地址,反複看了幾遍,真的是辦公室,難道找錯地方了?


    正納悶的時候,身後走來一個拿著水杯的女老師,一看到他就笑開:“是林汐嗎?”


    林汐迴頭,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士,禮貌的迴複:“你好,我是林汐。”


    周楠林第一眼就被這個考生的顏值驚了一把,清清爽爽的男孩子,看著就讓人心生好感。


    她自我介紹:“我是周楠林,我們通過電話,進來吧,因為就你一個考生,所以安排在了我們的辦公室。”


    林汐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就我一個?”


    周楠林將他帶到一張空桌上坐下,笑眯眯的說:“是啊,分數線太高,都被嚇跑了,好幾年沒人報了,所以林汐,我看到你的郵件的時候,才動了讓你試試的念頭。”


    “我們清北的特色就是包容性強,自由度高,當然,對個人素養要求也很高,有信心嗎?”


    林汐:“沒有我就不來了,周老師,那,試卷真的很難啊?”


    周楠林被他這小模樣逗樂:“題難度不會是特變態那種,但是,拚的是速度,三個小時,三百道題,語數外物化生政史地,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時政大事都有涉及,你說難不難?”


    林汐隻聽著頭就大了,“真夠變態的。”


    周楠林看了下時間,還有四十分鍾,於是和林汐閑聊起來:“這個成人特招本身就是bug,你想走捷徑,就要有真本事,不然怎麽沒人敢挑戰呢?”


    “不過,我看了你發來的簡曆,沒提過你的成績,隻說一年前因故休學,能說說,高中時期的成績怎麽樣嗎?”


    林汐想了想:“考過兩三次第一名,而已。”


    周楠林:“年級第一?”


    林汐:“嗯。”


    周楠林:“不錯,挺厲害。”


    說實話,周楠林見過的優秀學生太多了,這裏天才雲集,尚且很少有人敢挑戰特招考試的卷子,單單一個學校的年級第一,還不夠。


    她起身給林汐倒了杯水,“還有半個小時,別緊張,放鬆下。”


    林汐小口喝著水,心裏想,你總盯著我,我心裏發毛啊!


    又過了五分鍾,進來三個男老師,每個人都稀奇的看著林汐,“你就是今年的挑戰者?這麽年輕。”


    一對四,林汐乖的像鵪鶉。


    他考個試,四個老師監考?


    一個學生,四個老師圍著,但凡有隻蚊子,它都飛不進來!


    “老師們好,我是林汐。”


    幾個老師樂嗬嗬的看著他:“小夥子勇氣可嘉呀!”


    林汐尷尬笑:“挑戰一下自己,也算是一段人生經曆。”


    “不錯,年輕人,不要畏縮,我就看不慣那些膽小的,你比他們強多了。”戴眼鏡的老師儒雅可親,“我是李輝,喊我李老師就行。”


    林汐乖巧迴答:“李老師好。”


    李輝手裏拿著卷子,看了下時間,還有五分鍾,他將試卷遞給他,四個人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前後左右,林汐掃了一眼,心裏連連叫苦,開局地獄模式,簡直是非人折磨,我一個小小的社恐患者,非常害怕!


    時間來到九點整,李老師說:“可以了,開始做吧,別緊張。”


    一個勁讓人別緊張,你們但凡離我遠點,我也不至於手抖心顫的。


    周楠林見林汐好像走神了,在發呆?


    他在開小差嗎?


    她咳了聲,迴神啊小同學,抓緊時間!


    林汐坐正,打開試卷看了看,密密麻麻,足足有二十五頁,他唿出一口氣,開始做題。


    題海徜徉,他下筆飛快,幾乎掃一下題就下筆,大腦像台高精電腦,自動提取有用的數據,渾然忘我。


    周楠林和李輝以及另外兩個老師的眼神漸漸發生變化了,他們開始正視這個男孩。


    好快!


    老師們互相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看著,辦公室內落針可聞。


    原本坐著的幾位老師,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湊在林汐身後,神態驚異,太快了!


    他都不需要思考的嗎?


    而且,他們看了看他的答題,非常標準的答案,有些甚至超出了標準答案,用的是另一種更便捷的解法,但是,結果是正確的。


    周楠林心裏直唿,天哪,不可思議!


    她好像瞎貓碰上死耗子,莫非真的撿了個不得了的奇才迴來?


    心裏激動,麵上卻是不顯,不能打擾他做題,心裏默默為林汐加油。


    一個小時之後,林汐做了一半,他停了下來。


    李輝急切:“怎麽了?”


    千萬別卡殼!


    林汐抬頭看了看這幾位伸長脖子的老師,甩了甩手腕:“手酸,歇一會。”


    他累了!


    就真的放下筆準備休息幾分鍾。


    周楠林和幾位老師有些著急,歇什麽歇?快點寫啊!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寫完再休息不行嗎?


    急死誰了!


    林汐在他們灼熱的目光裏重新拿起筆,心累,就這題量,用得著四個老師監考?


    我就是能作弊也要有那個時間吧?


    三百道題,是個人,都會累。


    他心裏默默吐槽。


    一頭紮進去繼續做,直到剩餘最後一道題的時候,時間還剩下半個小時。


    他看著這道題,陷入了沉思。


    眼見林汐停下來筆,周楠林心裏一驚,卡住了?


    她看了看最後一道題,雖然涉及時政,但這是送分題啊!


    不會剛好碰到他的知識盲區了吧?


    完蛋!


    林汐也沒想到,這最後一道題,會是個選擇題。


    他看著這道題,botulin-h病毒的解毒成分有哪幾種?


    底下一共五個選項,請選擇至少一種。


    也就是說,可以單選,也可以多選。


    botulin-h病毒?


    是那場帶走數千人性命的,震驚全球的病毒事件,至今,c國政府還在不斷狙擊犯罪分子,不死不休。


    林汐迴憶起那段危機重重的日子,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千萬性命,一個不慎,便會崩盤,後果可想而知會是多麽慘烈。


    他從迴憶裏抽離,看著這些選項,沒有一個是正確的,這讓他怎麽選?


    當年國內外挺多人研究過解毒劑的成分的,最終確定了十多種,而政府出於安全考慮,並未作出迴應。


    久而久之,市麵上流傳的版本便被人當了真。


    但其實,都不正確。


    真正的劑方正躺在絕密文件袋裏塵封著呢。


    林汐也理解,這幾種成分的確很像,但是,也隻是像而已。


    該怎麽選?


    他下不了筆。


    要放棄嗎?


    幾位老師比他還著急,前麵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會功虧一簣吧?折在這種題上也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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