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等車的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他在和誰講話?


    幾個人默默離他遠了點。


    林汐收迴目光,揉揉眉心,見鬼了!刺激!


    中途轉車時,下起了毛毛細雨,他在一家餐館吃了碗小餛飩,迴到葉家已經將近七點,帶著一身濕冷進門,大廳隻有葉行在,他抬頭看了眼林汐,問了句:“吃飯了嗎?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林汐說道:“吃過了。”


    他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站到窗前準備關窗的時候,眼神瞬間複雜,相隔數米的遠處樹上,那隻男鬼飄飄蕩蕩的咧著嘴看著他,身上蠕動的蛆蟲隨著他的擺動撲棱棱掉落。


    林汐心裏惡心,這隻鬼居然一路跟著他來到了這裏,他想幹什麽?


    “滾開!”林汐吼了一聲。


    那鬼魂抖了一抖,小心翼翼的藏在樹後麵,露出一截破爛的衣袖。


    林汐:“......”


    這鬼的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他關上窗,拉上窗簾,沉思片刻,這東西似乎怕他?


    為什麽?


    坐到書桌前玩了會魔方,房間門被敲響,林汐意外,很少有人會來這裏找他,就連管家和保姆都很少來,葉家其他人都住在上麵一層,基本不會到這裏來。


    他放下魔方,打開門,是葉行。


    葉行手裏拎著一個書包,臉帶微笑:“在做什麽?今天周六,可以下樓玩會。”


    林汐狐疑,不答反問:“你有什麽事?”


    葉行將手裏的書包遞給他,“這個送你,我看你原來的那個已經舊了,買了個新的給你,喜不喜歡?”


    林汐看了眼,沒伸手拿,搖頭:“我不要。”


    葉行猜到他不會要,將書包硬塞到他懷裏,“送你的就接著,不要白不要,是不是傻。”


    他擠進林汐的房間,看了看,房間裏十分整潔幹淨,床上一絲褶皺都沒有,書桌上放著三個魔方,底下還有拚好的樂高,“在玩魔方?我們一起玩吧,爸媽葉驕和小林去參加宴會去了,家裏就剩我和你,周六就別繃著個臉啦。”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汐鬱悶的看著他:“我不想和你玩。”


    葉行頗為受傷:“別這樣嘛,我很無聊,就當陪陪我?”


    林汐看著他拿起一個自己的魔方坐下來,抱著書包進來關上門,“無聊你可以去找個女朋友聊天,我這裏有什麽值得你看的。”


    葉行手上拚著魔方,笑了一聲:“我愛自由,女朋友隻會束縛我,你懂個屁。”


    林汐坐在他旁邊:“其實你不用做這些,我不需要安慰。”


    葉行俊朗的麵孔浮現無奈:“林汐,你太聰明了,依你的聰慧,想要改變他們的想法輕而易舉,葉驕在你麵前就是個渣渣,我想不通。”


    林汐拿過桌上另一個魔方,放在手裏把玩,“你錯了,人的成見最難消除,而且,我為什麽要去改變?那就是我啊,他們認為的我,你認為的我,都是我,葉行,你和他們有什麽區別?從我來到葉家的第一天開始,你難道不是帶著成見看我的?”


    “就算改變了,曾經的偏見,厭惡,揣測,防備,不公,我忘不掉。發生過的事無法改變,這樣的感情,我不要。”


    林汐眼裏浮現悲哀,上輩子他們始終絕情冷漠,無論他怎麽靠近都沒用,這輩子,當他心死時,他們即使有了些許改變,那隻會讓他更惡心。


    葉行沉默,當林汐說出這一番話時,他便知道,眼前這個少年,與他們,早晚會形同陌路。


    “對不起,雖然晚了,但我為曾經對你的惡意道歉,林汐,雖然很難,但血脈相連,如果可以的話,日後他們如果能幡然醒悟,可以給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林汐迅速拚好一個魔方,口中淡淡道:“不可能了。”


    葉行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那我呢?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林汐看著他,心中悵然:“你對我改觀是因為我的轉變嗎?先前努力向你們靠近的也是我啊!我哪有資格給你機會呢。”


    “葉行,其實我有無數次揭穿葉驕的機會,你也有,但我是不屑,而你,是不能。葉驕的十七年與我的兩個月相比,即使他做錯了事,但沒觸及底線,也不會被趕走,這就是現實,偏愛可以打敗血緣,不是嗎?”林汐自嘲的笑笑,眼裏的悲哀如有實質。


    葉行震驚於林汐的通透,這個孩子,看的太深了,以至於他找不到反駁的言辭,大智若妖,是葉家不配擁有他。


    出了林汐的房門,葉行眼裏是濃到化不開的陰霾,從前他遊戲人間,安於現狀,隻想維持表麵平靜,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麵對現狀太過無力,他咬牙,那就努力改變,即使最後結果難料,總要嚐試一番!


    林汐拉開窗簾,那隻惡鬼頭朝下吊在樹上蕩秋千,還沒走!


    大晚上的,那致命的驚悚感,就問誰能淡然處之?


    林汐可以,他拉上窗簾,躺在床上,睡的還挺香。


    第二天早上,林汐打開窗戶,遠處的鬼魂已經不見了,起初的驚悚之後,他已能淡然處之,已經死過一迴了,怕個錘子!


    背上書包出門,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小少年腳步平穩,走向遠方。


    身後,葉家人氣氛異常沉默,曾經避之不及的人,已與他們漸行漸遠,然而為何心裏這麽憋悶?


    葉驕握緊拳頭,眼眸灰暗,怒火中燒,明明是他贏了,可實際上是他輸了,林汐成了葉家人心中的一根刺!


    梁偉第n次給林汐講解同一道數學題,林汐眼神無辜,還是不會,小梁老師氣的跳腳,“我已經講了第四遍了,林汐,是頭豬都學會了啊啊啊,我要瘋了!”


    林汐抱歉的低頭認錯:“對不起啊,我記不住,要不你歇一會?”


    梁偉深唿吸:“林汐同學,我再講一遍,你再記不住我就要打手心了!”


    林汐“啊”了一聲,怎麽還帶體罰的!他給梁偉倒了杯水,雙手遞給他:“我知道了,喝口水吧。”


    眼神且無辜,那雙眼睛漂亮幹淨,梁偉看著也不好意思再生氣,他歎氣道:“總算明白為什麽老師們總是發火了,實在是控製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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