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他怎麽催眠自己,還是抹不去心底的那抹擔心焦慮之感。終是忍不住調轉了前進的方向,轉而向炫清所在的廂房位置走去。
無論如何,他還是要親眼去看一看炫清沒事,才能夠安心。
歐陽洛宸心底那抹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無法控製,腳下的步伐也已經快到淩亂,就差跑著過去了。
直到他人來到那廂房的不遠處,隔著麵前的花圃,看到“炫清”正好打開門從廂房裏出來,才終於舒了一口氣,心放迴了肚子裏。
歐陽洛宸整個人都在這一瞬間放鬆了下來,唇角微微上揚,有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不自覺的開口呢喃:“還好,她平安無事。”強忍著靠近過去的念頭,歐陽洛宸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炫清”離開廂房,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見她離去,歐陽洛宸的神情也不由有些落寞起來。
他知道,那個方向是歐陽洛薰和那個叫黧洛的姑娘住的地方。想來,“炫清”應該是去找歐陽洛薰的。
歐陽洛宸想到這裏,麵上不由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即便歐陽洛薰變了心,一心撲到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喚黧洛的女子身上,炫清竟然還能這般忍受,仍舊對歐陽洛薰不離不棄,不願意接納自己對她的感情……這還真讓他心中很是不平,嫉妒起歐陽洛薰在炫清心中的地位。
他隻是還是不甘心,不甘心炫清就這麽忘了自己,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已然是變了心的歐陽洛薰。不甘心憑什麽歐陽洛薰變了心,卻還能得到炫清的愛,自己仍然愛著炫清,炫清卻始終不肯迴頭?
直到炫清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歐陽洛宸才收迴了目光,落寞的轉身離開了這裏。
確定了“炫清”平安無事,歐陽洛宸心裏便又開始困惑起葉卉兒的事。葉卉兒到底是他明媒正娶來的王妃,又是炫清的親妹妹,相處了這麽久,葉卉兒把她的一切都給了自己,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他對葉卉兒就算沒有愛情,也還是有感情和責任的。心下還是會擔心她的情況,也不知道葉卉兒現在有沒有平靜一點。
歐陽洛宸心裏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葉卉兒,離開了“炫清”住的地方後,便又返迴自己住的廂房去。隻是,這次他選擇了從偏僻的小道晃著迴去,也好趁這個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自己能用好一點的心態麵對葉卉兒。
正當歐陽洛宸晃悠在這偏僻小道的時候,卻突然看見幾步之外,歐陽洛薰和冥夕夜憑空冒了出來!而且,他們出現的那一瞬間,身上有著淡淡的光芒,腳底似乎還有層白色的煙霧還是什麽的,在他們落地的那一刹那,頃刻間就消散了。
歐陽洛宸見狀,不由怔了一怔,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鎮定了一下,卻發現他們二人果然真的是冒了出來!他不由皺緊了眉頭,卻也發現,歐陽洛薰整個人似乎都和沒了魂一樣,而且他的白衣上染滿了鮮紅的血!可更讓他驚訝的不是那淩亂的血跡,而是,歐陽洛薰的三千青絲,竟然變得雪白!雪白的發絲並沒有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背後,讓歐陽洛薰整個人看起來比自己還要落寞不知道多少倍。
反倒是歐陽洛薰身旁的冥夕夜,此刻正一臉怒氣隱忍不住的樣子,倒是少見。
歐陽洛宸見兩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作勢便要離開這兒,便出聲叫住了他們:“皇兄。”
歐陽洛薰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歐陽洛宸的聲音,仍舊失魂落魄的向前走著。歐陽洛宸看到歐陽洛薰垂在身側的右手緊握著,隱約可以看到他手心裏似乎握著一個紅色的東西。
冥夕夜卻是聽到了歐陽洛宸的聲音,伸手拉住了完全不在狀態,隻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中的歐陽洛薰。卻見歐陽洛薰轉眸看向自己,目光空洞無神,神情中掩不住的哀傷。冥夕夜的心裏也不好受,隻好給歐陽洛薰使了個眼色,讓他往身後看。
他們剛剛才把炫清的屍體埋葬了起來。原本歐陽洛薰死抱著炫清的屍體不肯放手,不肯讓他埋了,他還是廢了好多唇舌,才勸的歐陽洛薰放開了手,看著歐陽洛薰親手挖了墳,將炫清的屍身葬了。
歐陽洛薰幫炫清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炫清腰間那塊玉佩,也發現安乞月的魂魄還在裏麵養著,而且已經差不多可以成形,便將玉佩取了下來帶走。冥夕夜之前聽歐陽洛薰提過此事,也是知道青淺把安乞月的魂魄放在了那塊魂玉裏,送給炫清的事,對此也就沒說什麽。
想來,現在隻要是和炫清有關的人或事,歐陽洛薰肯定比誰都要重視。就像安乞月,畢竟她才是炫清在人間的親妹妹,歐陽洛薰此次肯定是會幫她還陽了。
炫清死了,歐陽洛薰人是跟著他迴來了,整個人的魂卻像是都沒了一樣,隻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中,把周圍的一切都阻隔他的世界之外。
而冥夕夜剛剛迴來的時候,也隻是隨意挑了處偏僻的地方降落,他的心裏也很煩悶、很悲傷、很憤怒,所以也沒有注意到歐陽洛宸的正向這邊走來,便直接和歐陽洛薰降落在了這裏。卻沒想到,竟被歐陽洛宸給看到了!
歐陽洛宸的眉頭輕皺,看著明顯神色不大對勁的歐陽洛薰,問的第一句話並不是他們從天而降的事,而是,“皇兄……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這哪裏還是他那個風度翩翩、驚才絕豔的皇兄——歐陽洛薰?!尤其是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絲最是讓他驚訝。歐陽洛薰如今這副模樣,不隻是歐陽洛宸,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更像是個失魂落魄、自我墮落的失意之人吧。
“嗬!想知道怎麽迴事,不如和我們一起去見你那寶貝王妃,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她葉卉兒的真麵目!”
冥夕夜看著歐陽洛宸的目光是那麽不屑,完全不把他這個人看在眼裏,話也是說的快要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親手捏碎了葉卉兒一般狠。
說著,冥夕夜瞥了一眼歐陽洛宸,便要轉身直接去找葉卉兒,讓那個女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冥夕夜剛一轉身,就看到突然從前麵拐角的房屋後冒出來的葉卉兒。
冥夕夜原本就可以看到葉卉兒那隱藏在貓妖法術之下的真實容顏,此時見到她那未施法術的臉,自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此人是葉卉兒。他的神情瞬間變冷,眼中的怒火不需要任何掩飾。
葉卉兒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三人,人也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發現歐陽洛薰也迴過了身。她下意識怕歐陽洛薰看到了自己的臉,後退了一步,轉身就想要逃離這裏,讓他們看不到自己的真實容顏。
可她才剛轉過身,步子還沒來得及邁出去,便聽到身後冥夕夜的聲音帶著憤怒的情緒響起,“站住!”
葉卉兒本不想聽,一心隻想趕緊逃離此地。可無奈她的身子竟然就這麽定在了原地,任她如何使力,也無法動彈分毫。急得她的小臉都糾結在了一起,眼中隱隱含著焦急的淚水。
冥夕夜直接大步向葉卉兒走去,歐陽洛宸見狀,也跟了上去,摸不透冥夕夜到底是怎麽迴事。
歐陽洛薰在看到葉卉兒的那一瞬間,原本就冰冷的目光更是冷了幾分。他之前明明警告過她了,她卻並沒有聽。
冥夕夜在葉卉兒麵前停下,這才收了剛剛對葉卉兒施的定身法術,一邊冷笑道:“嗬,怎麽?沒了貓妖的障眼法,就不敢見人了?怎麽不讓你家王爺看看你的真麵目?難道還會怕他休了你嗎?”他的話充滿嘲諷與不屑。
葉卉兒被禁錮的法術撤銷後,因為剛剛一直在掙紮,法術突然被撤銷,她的重心一下不穩,險些跌倒過去,還好有歐陽洛宸及時過來,扶了她一把,才沒有跌倒。
可冥夕夜的話,卻字字直擊她的心口,讓她無言以對,隻得緊抿著唇,別開了目光。
葉卉兒沒有想到,冥夕夜也知道的這麽多。
看來,自己今天終究還是躲不過去了。原本以為自己想到的方法可以順利的瞞天過海,卻不想冥夕夜現在就跑來揭穿自己。
一旁扶著葉卉兒的歐陽洛宸,聽到冥夕夜的話卻是一怔,他怎麽可能聽不出冥夕夜話裏所說的意思。歐陽洛宸震驚的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兒,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他怎麽也無法想象,這才是自己枕邊人的真實容貌!葉卉兒來到自己身邊那麽久,他竟然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真實容顏,而他一直以來看到的,隻是貓妖施的障眼法?!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間讓歐陽洛宸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聽了這麽一句話,歐陽洛宸多多少少都猜得出,自己恐怕是被人騙了很久……他甚至因為葉卉兒,錯過了和炫清之間所可能發生的一切!
一時間,歐陽洛宸心裏的感覺錯綜複雜,看著葉卉兒的神情盡是陌生的情愫。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每夜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而葉卉兒此時,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看歐陽洛宸是什麽樣的表情。歐陽洛薰之前警告過自己,就算現在被歐陽洛薰看到,她也沒那麽心虛。隻是,麵對一直以來都被自己欺騙著,而蒙在鼓裏的歐陽洛宸,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葉卉兒目光一直逃避著,也不肯開口說話,冥夕夜看著她的表情越發滿是厭惡之色。他的聲音就好像來自地獄修羅一般,冷聲道:“炫清的死,是不是你讓那貓妖做的?”他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雙手卻不自覺的握緊成拳,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葉卉兒神情一怔,抬眸驚訝的看著冥夕夜,臉上竟然有了歡喜之色。她剛還以為,是不是貓妖去殺炫清的事情敗露了,被冥夕夜他們發現了,所以這冥夕夜才怒氣衝衝的來找自己。卻沒想到,貓妖竟真的得手了!它真的替自己殺了炫清!
一旁的歐陽洛宸聞言更是震驚,頓時又想起了清晨驚醒自己的那場噩夢,炫清慘死的畫麵瞬間充斥著他的腦海,讓他的心狠狠鈍痛起來。
歐陽洛宸難以置信的看著冥夕夜,身體不受控製的上前一步,抬手用力的揪起冥夕夜的胸前的衣裳,指節上泛著森森青白色,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麽?!炫清死了?!”又有些結巴的神情迷茫而又蕭瑟著補充道:“我、我剛明明還在那邊看到了清兒,她、她明明還好好的啊!”他的聲音起先並不大,好像連他自己都不太自信,可後麵卻越說越大聲,就好像是要證明自己說的沒錯,炫清真的沒有事。
他怎麽也不願意相信,冥夕夜說的話是真的。明明他才去親眼看過炫清,他的清兒明明好好的在那裏,沒有任何事!
冥夕夜一把抓下歐陽洛宸抓著他胸襟的手,狠狠的將他的手甩開,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看著歐陽洛宸那震驚的樣子,他不由冷笑,也不打算再隱瞞什麽,直接了當的告訴歐陽洛宸,“你看到的人,是黧洛。炫清早在幾天前就離開了,這幾天你所見到的‘炫清’都是黧洛扮的罷了,為的便是掩人耳目。”
聞言,歐陽洛宸心底裏最後一抹希望都瞬間破滅,他不受控製的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臉上盡顯痛苦之色。隻聽他在一旁慌亂的呢喃道:“怎麽可能,清兒怎麽可能……會死?!她怎麽可以死……”
見歐陽洛宸這明顯是受了刺激的樣子,冥夕夜還是覺得不夠,直接又迴答了他的問題,“怎麽會死?還不都是拜你心愛的王妃所賜!?若不是她讓那貓妖追去殺了炫清,炫清又怎麽會死?!你家王妃和那貓妖,根本就是一夥的!”
歐陽洛宸目光哀痛的看向葉卉兒,眼中已無半點溫度可言,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強裝淡定的對葉卉兒開口問道:“冥夕夜說的,是真的嗎?我要你親口迴答我。”
葉卉兒見今天自己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加上炫清已經死了,她甚是滿意。她想,就算是自己現在死,也是拉了炫清當陪葬了!索性認了,反正一切本來就是自己做的,能讓炫清給自己陪葬,也算是值了!
葉卉兒一改剛剛那逃避的模樣,轉而扭頭笑看著一旁正看著自己的歐陽洛宸,狀似輕鬆的全部承認了下來,“是啊,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我不是炫清的妹妹,她的妹妹其實早就死了。之前也是貓妖給我的臉施了障眼法,我才能順利進王府,冒充炫清的妹妹。甚至,你在青樓遇見我,也是我提前設計好的,就是為了讓你一步一步入我設好的局。”頓了頓,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的燦爛了幾分,狀似天真無邪的一字一句說出最殘忍的話:“可你還不是選擇了我,親手將炫清送給了別人?歐陽洛宸,你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早就來不及了,不是嗎?”
歐陽洛宸瞳孔緊縮,葉卉兒的話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捅進他的心口,讓他的心瞬間變得千瘡百孔。他似乎,真的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
一天之內,歐陽洛宸受到的刺激太多,炫清的死讓他心痛難忍,葉卉兒一直以來的欺騙也讓他受傷。他更沒有想到,葉卉兒背地裏竟然做了那麽多傷害炫清的事情!原來,他娶了這麽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可還不等歐陽洛宸有所反應,葉卉兒便又接著道:“不光如此,當初設計炫清被劉榮抓住的人是我,商國皇帝沐汐瑾知道炫清就是上官香凝的事,也是我密信告訴他的。原本我是想借他的手殺了炫清的,誰知他卻愛上了炫清,舍不得下手,甚至還去保護她,替她隱瞞身份。若是早知如此,我才不會告訴沐汐瑾,以至於讓他去救了那個賤人!對了,就連歐陽洛薰和黧洛的謠言,最初也是我有意放出去的,就是想讓炫清和歐陽洛薰產生間隙。”葉卉兒不由冷笑,目光一淩,轉而看向冥夕夜,接著歡快道:“就如你所說,也是我讓那貓妖去殺了炫清的。現在,我全部都告訴你們了。”
葉卉兒笑著看了眼麵前的三人,卻在看到歐陽洛薰那滿頭白發時,目光中有了些許驚愕的情愫,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先前她急著躲開,並沒有仔細看歐陽洛薰,此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變成了這般模樣。葉卉兒的心不由隱隱作痛起來,她多少猜得到,歐陽洛薰現在這副模樣,多半就是因為炫清死的緣故吧!如此想來,她還真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葉卉兒雖然心痛,可還是讓自己的臉上掛著笑容。目光定定的注視著歐陽洛薰那帶著哀痛神情的臉,也不顧歐陽洛宸還在場,狀似愉悅的口吻道:“炫清死了,我很開心!你知道嗎,原本我一直以為我對歐陽洛宸的感覺,就是愛,可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才知道,那不是愛,我對你的感情才是愛。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她的眼中隱隱泛起了淚光,卻仍然牽強的笑著:“可不管是歐陽洛宸,還是你,你們的心裏從來就都隻有炫清,你們愛的人都是炫清!即便我人已經嫁給了歐陽洛宸,可每天夜裏歐陽洛宸連做夢喊得都是炫清的名字!而歐陽洛薰,你更是為了炫清而一口拒絕我!……你們讓我怎麽能不恨炫清?她得到了所有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用盡全力都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麽她可以那麽輕易的就擁有,憑什麽就不可以是我?!嗬嗬,現在她死了,很好啊!還有什麽比這更能讓我高興的事呢?哈哈哈……”說著,葉卉兒便仰天大笑了起來,可那笑聲卻淒涼的滲人。任由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角滑落,可葉卉兒卻仍在瘋狂的笑著。
歐陽洛宸看著葉卉兒如瘋了般狂笑的樣子,眼中盡是沉痛之色。他早就發現,葉卉兒看著歐陽洛薰的眼神不一樣,隻是他從來不曾點破。更不曾想,葉卉兒會這般嫉妒炫清,到了非要殺了炫清不可的地步……
歐陽洛宸突然覺得很可笑,葉卉兒嫉妒炫清得到了他和歐陽洛薰的愛,可他不也同她一樣嗎?他心底最深處,埋藏的最深的,是他對歐陽洛薰的嫉妒,嫉妒他隻比自己早出生那麽幾分鍾,便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將來更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皇位,嫉妒歐陽洛薰先是得到了炫清的愛,就連自己的王妃都對他傾心,他不也一樣的嫉妒著歐陽洛薰……
冥夕夜被葉卉兒的話和笑聲激起了怒氣,忍無可忍的想要動手殺了她。他的掌心運氣了一股法力,作勢便要直接擊向葉卉兒,送她去見冥王。可他剛要出手,歐陽洛薰卻突然出聲製止了他:“夕夜。”
冥夕夜轉頭看向歐陽洛薰,卻見對方向自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別殺葉卉兒。冥夕夜不解的皺緊了眉頭,不明白歐陽洛薰為什麽不讓他殺葉卉兒。明明是葉卉兒讓炫清慘死,歐陽洛薰不是應該比他還憤怒,直接親自動手殺了葉卉兒麽?可為何卻還阻止他?
雖然有著滿腔的疑惑,可冥夕夜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收迴了手上的法力,不甘的瞪了一眼仍然在大笑不止的葉卉兒。
歐陽洛宸本以為冥夕夜要殺了葉卉兒,卻見歐陽洛薰製止了冥夕夜,不由也皺起了眉頭。他也完全不能理解歐陽洛薰的意思,此時此刻,就連自己這位葉卉兒的夫君,都恨不得親手殺了葉卉兒,歐陽洛薰又為何會製止?
隻見歐陽洛薰走到葉卉兒麵前站定,眉頭微微皺起,看著葉卉兒的目光,竟然帶著可憐她的味道。半晌,隻聽歐陽洛薰低聲歎了口氣,輕聲道:“你原本並不是這樣的。”
歐陽洛薰的聲音雖然不大,可葉卉兒還是聽到了。她不由停下了自己的大笑,轉而皺眉不解的看著歐陽洛薰,她以為……歐陽洛薰會生氣的殺了自己,為炫清報仇的。可現在卻聽到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尤其是歐陽洛薰那帶著憐憫的目光,讓葉卉兒感覺極為刺眼。她不需要歐陽洛薰來可憐自己,她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從來都不後悔。
她困惑的看著歐陽洛薰,喃喃道:“難道你不想殺了我,為炫清報仇?你不是很愛她的麽?不是說,心裏隻有她麽?”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一張小臉因為剛剛的大笑而有些微微潮紅。不受控製的,此刻葉卉兒的心底竟然又騰升起了期盼,多希望歐陽洛薰不殺了自己,是因為他其實是對自己有情的。哪怕,隻有一點點,她也很滿足了。
連帶著看著歐陽洛薰的目光,都染上了點點期盼的光芒。
一旁的冥夕夜和歐陽洛宸也是一同不解的看著歐陽洛薰,就連歐陽洛宸都無法理解,歐陽洛薰為何不殺葉卉兒。冥夕夜更是按耐不住的開口道:“洛薰,你……”
歐陽洛薰卻抬手打斷了冥夕夜剛要說出口的話。他靜靜的注視著葉卉兒,低聲道:“你可知道,為何你會第一眼見到我就會有那般的執念?”
葉卉兒皺著眉頭,想都不用想便直接迴答道:“因為我愛上了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偏偏是我?歐陽洛宸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為何對他卻不是愛?”歐陽洛薰麵無表情的反問。
葉卉兒卻一時語塞,答不上來了,張了張唇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
其實就連葉卉兒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偏偏愛上的是歐陽洛薰。
當初,她見到歐陽洛宸的第一眼,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會情不自禁的看著歐陽洛宸的臉發呆,甚至有想要看一輩子的衝動。她本以為自己愛上了歐陽洛宸,為此用盡心思、不擇手段的得到了他。可直到見到歐陽洛薰,那第一眼就產生的靈魂的震撼,那讓她至今都無法忽視的心悸之感,每每見到他會臉紅心跳,會不自覺的緊張,見不到卻又日思夜想……
那時候,她才明白,這才是所謂的愛情。
明明並沒有怎麽和歐陽洛薰接觸過,明明歐陽洛宸待自己一直很好,可葉卉兒想的念的卻都是歐陽洛薰。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麽。
如今這問題被歐陽洛薰親口問出,葉卉兒卻突然語塞的答不出來。
無論如何,他還是要親眼去看一看炫清沒事,才能夠安心。
歐陽洛宸心底那抹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無法控製,腳下的步伐也已經快到淩亂,就差跑著過去了。
直到他人來到那廂房的不遠處,隔著麵前的花圃,看到“炫清”正好打開門從廂房裏出來,才終於舒了一口氣,心放迴了肚子裏。
歐陽洛宸整個人都在這一瞬間放鬆了下來,唇角微微上揚,有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不自覺的開口呢喃:“還好,她平安無事。”強忍著靠近過去的念頭,歐陽洛宸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炫清”離開廂房,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見她離去,歐陽洛宸的神情也不由有些落寞起來。
他知道,那個方向是歐陽洛薰和那個叫黧洛的姑娘住的地方。想來,“炫清”應該是去找歐陽洛薰的。
歐陽洛宸想到這裏,麵上不由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即便歐陽洛薰變了心,一心撲到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喚黧洛的女子身上,炫清竟然還能這般忍受,仍舊對歐陽洛薰不離不棄,不願意接納自己對她的感情……這還真讓他心中很是不平,嫉妒起歐陽洛薰在炫清心中的地位。
他隻是還是不甘心,不甘心炫清就這麽忘了自己,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已然是變了心的歐陽洛薰。不甘心憑什麽歐陽洛薰變了心,卻還能得到炫清的愛,自己仍然愛著炫清,炫清卻始終不肯迴頭?
直到炫清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歐陽洛宸才收迴了目光,落寞的轉身離開了這裏。
確定了“炫清”平安無事,歐陽洛宸心裏便又開始困惑起葉卉兒的事。葉卉兒到底是他明媒正娶來的王妃,又是炫清的親妹妹,相處了這麽久,葉卉兒把她的一切都給了自己,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他對葉卉兒就算沒有愛情,也還是有感情和責任的。心下還是會擔心她的情況,也不知道葉卉兒現在有沒有平靜一點。
歐陽洛宸心裏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葉卉兒,離開了“炫清”住的地方後,便又返迴自己住的廂房去。隻是,這次他選擇了從偏僻的小道晃著迴去,也好趁這個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自己能用好一點的心態麵對葉卉兒。
正當歐陽洛宸晃悠在這偏僻小道的時候,卻突然看見幾步之外,歐陽洛薰和冥夕夜憑空冒了出來!而且,他們出現的那一瞬間,身上有著淡淡的光芒,腳底似乎還有層白色的煙霧還是什麽的,在他們落地的那一刹那,頃刻間就消散了。
歐陽洛宸見狀,不由怔了一怔,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鎮定了一下,卻發現他們二人果然真的是冒了出來!他不由皺緊了眉頭,卻也發現,歐陽洛薰整個人似乎都和沒了魂一樣,而且他的白衣上染滿了鮮紅的血!可更讓他驚訝的不是那淩亂的血跡,而是,歐陽洛薰的三千青絲,竟然變得雪白!雪白的發絲並沒有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背後,讓歐陽洛薰整個人看起來比自己還要落寞不知道多少倍。
反倒是歐陽洛薰身旁的冥夕夜,此刻正一臉怒氣隱忍不住的樣子,倒是少見。
歐陽洛宸見兩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作勢便要離開這兒,便出聲叫住了他們:“皇兄。”
歐陽洛薰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歐陽洛宸的聲音,仍舊失魂落魄的向前走著。歐陽洛宸看到歐陽洛薰垂在身側的右手緊握著,隱約可以看到他手心裏似乎握著一個紅色的東西。
冥夕夜卻是聽到了歐陽洛宸的聲音,伸手拉住了完全不在狀態,隻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中的歐陽洛薰。卻見歐陽洛薰轉眸看向自己,目光空洞無神,神情中掩不住的哀傷。冥夕夜的心裏也不好受,隻好給歐陽洛薰使了個眼色,讓他往身後看。
他們剛剛才把炫清的屍體埋葬了起來。原本歐陽洛薰死抱著炫清的屍體不肯放手,不肯讓他埋了,他還是廢了好多唇舌,才勸的歐陽洛薰放開了手,看著歐陽洛薰親手挖了墳,將炫清的屍身葬了。
歐陽洛薰幫炫清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炫清腰間那塊玉佩,也發現安乞月的魂魄還在裏麵養著,而且已經差不多可以成形,便將玉佩取了下來帶走。冥夕夜之前聽歐陽洛薰提過此事,也是知道青淺把安乞月的魂魄放在了那塊魂玉裏,送給炫清的事,對此也就沒說什麽。
想來,現在隻要是和炫清有關的人或事,歐陽洛薰肯定比誰都要重視。就像安乞月,畢竟她才是炫清在人間的親妹妹,歐陽洛薰此次肯定是會幫她還陽了。
炫清死了,歐陽洛薰人是跟著他迴來了,整個人的魂卻像是都沒了一樣,隻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中,把周圍的一切都阻隔他的世界之外。
而冥夕夜剛剛迴來的時候,也隻是隨意挑了處偏僻的地方降落,他的心裏也很煩悶、很悲傷、很憤怒,所以也沒有注意到歐陽洛宸的正向這邊走來,便直接和歐陽洛薰降落在了這裏。卻沒想到,竟被歐陽洛宸給看到了!
歐陽洛宸的眉頭輕皺,看著明顯神色不大對勁的歐陽洛薰,問的第一句話並不是他們從天而降的事,而是,“皇兄……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這哪裏還是他那個風度翩翩、驚才絕豔的皇兄——歐陽洛薰?!尤其是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絲最是讓他驚訝。歐陽洛薰如今這副模樣,不隻是歐陽洛宸,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更像是個失魂落魄、自我墮落的失意之人吧。
“嗬!想知道怎麽迴事,不如和我們一起去見你那寶貝王妃,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她葉卉兒的真麵目!”
冥夕夜看著歐陽洛宸的目光是那麽不屑,完全不把他這個人看在眼裏,話也是說的快要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親手捏碎了葉卉兒一般狠。
說著,冥夕夜瞥了一眼歐陽洛宸,便要轉身直接去找葉卉兒,讓那個女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冥夕夜剛一轉身,就看到突然從前麵拐角的房屋後冒出來的葉卉兒。
冥夕夜原本就可以看到葉卉兒那隱藏在貓妖法術之下的真實容顏,此時見到她那未施法術的臉,自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此人是葉卉兒。他的神情瞬間變冷,眼中的怒火不需要任何掩飾。
葉卉兒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三人,人也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發現歐陽洛薰也迴過了身。她下意識怕歐陽洛薰看到了自己的臉,後退了一步,轉身就想要逃離這裏,讓他們看不到自己的真實容顏。
可她才剛轉過身,步子還沒來得及邁出去,便聽到身後冥夕夜的聲音帶著憤怒的情緒響起,“站住!”
葉卉兒本不想聽,一心隻想趕緊逃離此地。可無奈她的身子竟然就這麽定在了原地,任她如何使力,也無法動彈分毫。急得她的小臉都糾結在了一起,眼中隱隱含著焦急的淚水。
冥夕夜直接大步向葉卉兒走去,歐陽洛宸見狀,也跟了上去,摸不透冥夕夜到底是怎麽迴事。
歐陽洛薰在看到葉卉兒的那一瞬間,原本就冰冷的目光更是冷了幾分。他之前明明警告過她了,她卻並沒有聽。
冥夕夜在葉卉兒麵前停下,這才收了剛剛對葉卉兒施的定身法術,一邊冷笑道:“嗬,怎麽?沒了貓妖的障眼法,就不敢見人了?怎麽不讓你家王爺看看你的真麵目?難道還會怕他休了你嗎?”他的話充滿嘲諷與不屑。
葉卉兒被禁錮的法術撤銷後,因為剛剛一直在掙紮,法術突然被撤銷,她的重心一下不穩,險些跌倒過去,還好有歐陽洛宸及時過來,扶了她一把,才沒有跌倒。
可冥夕夜的話,卻字字直擊她的心口,讓她無言以對,隻得緊抿著唇,別開了目光。
葉卉兒沒有想到,冥夕夜也知道的這麽多。
看來,自己今天終究還是躲不過去了。原本以為自己想到的方法可以順利的瞞天過海,卻不想冥夕夜現在就跑來揭穿自己。
一旁扶著葉卉兒的歐陽洛宸,聽到冥夕夜的話卻是一怔,他怎麽可能聽不出冥夕夜話裏所說的意思。歐陽洛宸震驚的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兒,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他怎麽也無法想象,這才是自己枕邊人的真實容貌!葉卉兒來到自己身邊那麽久,他竟然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真實容顏,而他一直以來看到的,隻是貓妖施的障眼法?!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間讓歐陽洛宸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聽了這麽一句話,歐陽洛宸多多少少都猜得出,自己恐怕是被人騙了很久……他甚至因為葉卉兒,錯過了和炫清之間所可能發生的一切!
一時間,歐陽洛宸心裏的感覺錯綜複雜,看著葉卉兒的神情盡是陌生的情愫。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每夜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而葉卉兒此時,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看歐陽洛宸是什麽樣的表情。歐陽洛薰之前警告過自己,就算現在被歐陽洛薰看到,她也沒那麽心虛。隻是,麵對一直以來都被自己欺騙著,而蒙在鼓裏的歐陽洛宸,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葉卉兒目光一直逃避著,也不肯開口說話,冥夕夜看著她的表情越發滿是厭惡之色。他的聲音就好像來自地獄修羅一般,冷聲道:“炫清的死,是不是你讓那貓妖做的?”他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雙手卻不自覺的握緊成拳,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葉卉兒神情一怔,抬眸驚訝的看著冥夕夜,臉上竟然有了歡喜之色。她剛還以為,是不是貓妖去殺炫清的事情敗露了,被冥夕夜他們發現了,所以這冥夕夜才怒氣衝衝的來找自己。卻沒想到,貓妖竟真的得手了!它真的替自己殺了炫清!
一旁的歐陽洛宸聞言更是震驚,頓時又想起了清晨驚醒自己的那場噩夢,炫清慘死的畫麵瞬間充斥著他的腦海,讓他的心狠狠鈍痛起來。
歐陽洛宸難以置信的看著冥夕夜,身體不受控製的上前一步,抬手用力的揪起冥夕夜的胸前的衣裳,指節上泛著森森青白色,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麽?!炫清死了?!”又有些結巴的神情迷茫而又蕭瑟著補充道:“我、我剛明明還在那邊看到了清兒,她、她明明還好好的啊!”他的聲音起先並不大,好像連他自己都不太自信,可後麵卻越說越大聲,就好像是要證明自己說的沒錯,炫清真的沒有事。
他怎麽也不願意相信,冥夕夜說的話是真的。明明他才去親眼看過炫清,他的清兒明明好好的在那裏,沒有任何事!
冥夕夜一把抓下歐陽洛宸抓著他胸襟的手,狠狠的將他的手甩開,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看著歐陽洛宸那震驚的樣子,他不由冷笑,也不打算再隱瞞什麽,直接了當的告訴歐陽洛宸,“你看到的人,是黧洛。炫清早在幾天前就離開了,這幾天你所見到的‘炫清’都是黧洛扮的罷了,為的便是掩人耳目。”
聞言,歐陽洛宸心底裏最後一抹希望都瞬間破滅,他不受控製的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臉上盡顯痛苦之色。隻聽他在一旁慌亂的呢喃道:“怎麽可能,清兒怎麽可能……會死?!她怎麽可以死……”
見歐陽洛宸這明顯是受了刺激的樣子,冥夕夜還是覺得不夠,直接又迴答了他的問題,“怎麽會死?還不都是拜你心愛的王妃所賜!?若不是她讓那貓妖追去殺了炫清,炫清又怎麽會死?!你家王妃和那貓妖,根本就是一夥的!”
歐陽洛宸目光哀痛的看向葉卉兒,眼中已無半點溫度可言,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強裝淡定的對葉卉兒開口問道:“冥夕夜說的,是真的嗎?我要你親口迴答我。”
葉卉兒見今天自己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加上炫清已經死了,她甚是滿意。她想,就算是自己現在死,也是拉了炫清當陪葬了!索性認了,反正一切本來就是自己做的,能讓炫清給自己陪葬,也算是值了!
葉卉兒一改剛剛那逃避的模樣,轉而扭頭笑看著一旁正看著自己的歐陽洛宸,狀似輕鬆的全部承認了下來,“是啊,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我不是炫清的妹妹,她的妹妹其實早就死了。之前也是貓妖給我的臉施了障眼法,我才能順利進王府,冒充炫清的妹妹。甚至,你在青樓遇見我,也是我提前設計好的,就是為了讓你一步一步入我設好的局。”頓了頓,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的燦爛了幾分,狀似天真無邪的一字一句說出最殘忍的話:“可你還不是選擇了我,親手將炫清送給了別人?歐陽洛宸,你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早就來不及了,不是嗎?”
歐陽洛宸瞳孔緊縮,葉卉兒的話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捅進他的心口,讓他的心瞬間變得千瘡百孔。他似乎,真的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
一天之內,歐陽洛宸受到的刺激太多,炫清的死讓他心痛難忍,葉卉兒一直以來的欺騙也讓他受傷。他更沒有想到,葉卉兒背地裏竟然做了那麽多傷害炫清的事情!原來,他娶了這麽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可還不等歐陽洛宸有所反應,葉卉兒便又接著道:“不光如此,當初設計炫清被劉榮抓住的人是我,商國皇帝沐汐瑾知道炫清就是上官香凝的事,也是我密信告訴他的。原本我是想借他的手殺了炫清的,誰知他卻愛上了炫清,舍不得下手,甚至還去保護她,替她隱瞞身份。若是早知如此,我才不會告訴沐汐瑾,以至於讓他去救了那個賤人!對了,就連歐陽洛薰和黧洛的謠言,最初也是我有意放出去的,就是想讓炫清和歐陽洛薰產生間隙。”葉卉兒不由冷笑,目光一淩,轉而看向冥夕夜,接著歡快道:“就如你所說,也是我讓那貓妖去殺了炫清的。現在,我全部都告訴你們了。”
葉卉兒笑著看了眼麵前的三人,卻在看到歐陽洛薰那滿頭白發時,目光中有了些許驚愕的情愫,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先前她急著躲開,並沒有仔細看歐陽洛薰,此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變成了這般模樣。葉卉兒的心不由隱隱作痛起來,她多少猜得到,歐陽洛薰現在這副模樣,多半就是因為炫清死的緣故吧!如此想來,她還真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葉卉兒雖然心痛,可還是讓自己的臉上掛著笑容。目光定定的注視著歐陽洛薰那帶著哀痛神情的臉,也不顧歐陽洛宸還在場,狀似愉悅的口吻道:“炫清死了,我很開心!你知道嗎,原本我一直以為我對歐陽洛宸的感覺,就是愛,可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才知道,那不是愛,我對你的感情才是愛。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她的眼中隱隱泛起了淚光,卻仍然牽強的笑著:“可不管是歐陽洛宸,還是你,你們的心裏從來就都隻有炫清,你們愛的人都是炫清!即便我人已經嫁給了歐陽洛宸,可每天夜裏歐陽洛宸連做夢喊得都是炫清的名字!而歐陽洛薰,你更是為了炫清而一口拒絕我!……你們讓我怎麽能不恨炫清?她得到了所有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用盡全力都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麽她可以那麽輕易的就擁有,憑什麽就不可以是我?!嗬嗬,現在她死了,很好啊!還有什麽比這更能讓我高興的事呢?哈哈哈……”說著,葉卉兒便仰天大笑了起來,可那笑聲卻淒涼的滲人。任由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角滑落,可葉卉兒卻仍在瘋狂的笑著。
歐陽洛宸看著葉卉兒如瘋了般狂笑的樣子,眼中盡是沉痛之色。他早就發現,葉卉兒看著歐陽洛薰的眼神不一樣,隻是他從來不曾點破。更不曾想,葉卉兒會這般嫉妒炫清,到了非要殺了炫清不可的地步……
歐陽洛宸突然覺得很可笑,葉卉兒嫉妒炫清得到了他和歐陽洛薰的愛,可他不也同她一樣嗎?他心底最深處,埋藏的最深的,是他對歐陽洛薰的嫉妒,嫉妒他隻比自己早出生那麽幾分鍾,便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將來更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皇位,嫉妒歐陽洛薰先是得到了炫清的愛,就連自己的王妃都對他傾心,他不也一樣的嫉妒著歐陽洛薰……
冥夕夜被葉卉兒的話和笑聲激起了怒氣,忍無可忍的想要動手殺了她。他的掌心運氣了一股法力,作勢便要直接擊向葉卉兒,送她去見冥王。可他剛要出手,歐陽洛薰卻突然出聲製止了他:“夕夜。”
冥夕夜轉頭看向歐陽洛薰,卻見對方向自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別殺葉卉兒。冥夕夜不解的皺緊了眉頭,不明白歐陽洛薰為什麽不讓他殺葉卉兒。明明是葉卉兒讓炫清慘死,歐陽洛薰不是應該比他還憤怒,直接親自動手殺了葉卉兒麽?可為何卻還阻止他?
雖然有著滿腔的疑惑,可冥夕夜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收迴了手上的法力,不甘的瞪了一眼仍然在大笑不止的葉卉兒。
歐陽洛宸本以為冥夕夜要殺了葉卉兒,卻見歐陽洛薰製止了冥夕夜,不由也皺起了眉頭。他也完全不能理解歐陽洛薰的意思,此時此刻,就連自己這位葉卉兒的夫君,都恨不得親手殺了葉卉兒,歐陽洛薰又為何會製止?
隻見歐陽洛薰走到葉卉兒麵前站定,眉頭微微皺起,看著葉卉兒的目光,竟然帶著可憐她的味道。半晌,隻聽歐陽洛薰低聲歎了口氣,輕聲道:“你原本並不是這樣的。”
歐陽洛薰的聲音雖然不大,可葉卉兒還是聽到了。她不由停下了自己的大笑,轉而皺眉不解的看著歐陽洛薰,她以為……歐陽洛薰會生氣的殺了自己,為炫清報仇的。可現在卻聽到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尤其是歐陽洛薰那帶著憐憫的目光,讓葉卉兒感覺極為刺眼。她不需要歐陽洛薰來可憐自己,她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從來都不後悔。
她困惑的看著歐陽洛薰,喃喃道:“難道你不想殺了我,為炫清報仇?你不是很愛她的麽?不是說,心裏隻有她麽?”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一張小臉因為剛剛的大笑而有些微微潮紅。不受控製的,此刻葉卉兒的心底竟然又騰升起了期盼,多希望歐陽洛薰不殺了自己,是因為他其實是對自己有情的。哪怕,隻有一點點,她也很滿足了。
連帶著看著歐陽洛薰的目光,都染上了點點期盼的光芒。
一旁的冥夕夜和歐陽洛宸也是一同不解的看著歐陽洛薰,就連歐陽洛宸都無法理解,歐陽洛薰為何不殺葉卉兒。冥夕夜更是按耐不住的開口道:“洛薰,你……”
歐陽洛薰卻抬手打斷了冥夕夜剛要說出口的話。他靜靜的注視著葉卉兒,低聲道:“你可知道,為何你會第一眼見到我就會有那般的執念?”
葉卉兒皺著眉頭,想都不用想便直接迴答道:“因為我愛上了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偏偏是我?歐陽洛宸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為何對他卻不是愛?”歐陽洛薰麵無表情的反問。
葉卉兒卻一時語塞,答不上來了,張了張唇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
其實就連葉卉兒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偏偏愛上的是歐陽洛薰。
當初,她見到歐陽洛宸的第一眼,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會情不自禁的看著歐陽洛宸的臉發呆,甚至有想要看一輩子的衝動。她本以為自己愛上了歐陽洛宸,為此用盡心思、不擇手段的得到了他。可直到見到歐陽洛薰,那第一眼就產生的靈魂的震撼,那讓她至今都無法忽視的心悸之感,每每見到他會臉紅心跳,會不自覺的緊張,見不到卻又日思夜想……
那時候,她才明白,這才是所謂的愛情。
明明並沒有怎麽和歐陽洛薰接觸過,明明歐陽洛宸待自己一直很好,可葉卉兒想的念的卻都是歐陽洛薰。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麽。
如今這問題被歐陽洛薰親口問出,葉卉兒卻突然語塞的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