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脖頸的傷口頗深,盡管他甩去了長劍,雙手用力地按住傷處,依舊是“滋滋”聲不斷,鮮血不住地洶湧噴出。


    他隻得瞪大了雙眼,口中“咯、咯”地說不出半個字來,眼中的驚恐之色叫人看了,無不替他分心掛腹。


    瞿崴見至此處,料定金琨再也不能活,便收起了長劍,隻冷冷地看著金琨怎生死去。


    便在此時,自左首忽地衝出一人影來,大叫道:“狗賊金琨,我今日便結果了你!”說完已是飛起一腿,將金琨踢下了斷山崖。


    肖梨雨見金琨掉下山崖,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再是向崖底飛身一躍,叫道:“哥哥,別扔下我!”


    肖代秋見到金琨二人雙雙墜崖,再無他念,他大叫一聲,也跟著躍下崖去。


    心中隻默念著:“若咱們順利落入水裏,我或能救迴他倆!梨雨是三弟的唯一血脈,琨兒還要陪她終老,懇請菩薩保佑,滿我所願!”


    陸寧見是樊複將金琨踢下了山崖,心中恨意燃起,狠狠地朝他喊了聲:“你這畜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言畢,也緊隨金琨的位置,躍下了這斷山崖。


    此斷山崖高二十餘丈,崖下的河水湍急非常,落入者縱有十條命在,也是有死難生。


    肖梨雨在下墜的那一刻,奮力地伸出右手,以期能捉住金琨。


    她隻想著,倘若他二人能攜手逃過此難,則皆大歡喜。若是一塊兒落水死去,也要手牽著手,從此再也不能分離。


    而金琨在這一刻,也望見了從上方追來的肖梨雨,他雖是心痛萬分,也不假思索地伸出了右手。


    他奮力地將手臂伸長再伸長,最終與肖梨雨指尖一碰,忽地光芒一閃,已是落入了崖底的河水之中。


    這河水清澈冰藍,同時又激流翻滾,拍擊著不時現出的大石崖,如狂奔的野馬群一般,發出聲震峽穀的呐喊。


    肖代秋自落入水後,除去雙腿劇痛之外,並無其他傷處,他暗自慶幸著還有一條命在,這已是天大的幸運。


    他水性頗佳,便在這滾沸般的河水中仔細搜尋一通,欲奮力搭救其他幾人。


    幾番下來,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叫他找見了金琨幾人,隻是這波浪翻滾,難以視物,一時也不知他們是生是死。


    他忙不迭地捉住這幾人,又在金琨胸口處點下穴道,好叫他脖頸的傷口立時止血。


    又號令這幾人緊緊捉住彼此,望著崖上霽雲盟等人四處找尋的身影,隻得率領這幾人淺淺浸在河水之中,以免被人發現。


    這幾人或是神誌清醒,或是昏厥迷糊,彼此相互摟在一塊兒,便這麽順著激流,一邊掙紮,一邊隨波漂流。


    他們剛漂出斷山崖視線以外,肖代秋才一把將幾人拽出了水麵,見其他幾人都還能喘氣唿吸時,他這才放下了心來。


    但這河水實在是寒冰刺骨,金琨幾人一個個都是委頓難受之象,萬般無奈之下,肖代秋隻得挨個兒在河水之中替他們渡氣續命。


    如此又飄過了一頓飯時分,這幾人都已力竭,隻是依靠著彼此的攙扶才不至沉入水中。


    恍惚之間,河水忽地變慢了下來,前方不遠處又隱隱出現了一條小舟。


    肖代秋大喜過望,忙將陸寧喚醒,二人合力帶著眾人朝那兒遊了過去。


    待幾人好容易上得這小舟上,陸寧已是疲憊不堪,望著前方不遠處便是一道岸邊,遂說道:“肖大夫,咱們將小舟劃過去,先上岸再說吧!”


    肖代秋沉吟道:“不成,此處有小舟,說不定這左近有個村莊,這地界又離那斷山崖太近,霽雲盟必會追至此處。”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袋盤纏,整個兒扔至岸邊,算是向農人買了這小舟,又拿出船槳,向著下遊劃了過去。


    好在這小舟上留有一些幹糧,可讓這幾人維持好幾日之用。


    肖代秋便這麽一路替幾人醫治,一路順流而下,一心隻想離那斷山崖越遠越好。


    但是金琨的傷勢最為嚴重,他整日介昏迷不醒,雖被肖代秋點了穴道,脖頸處流血減少了許多,但也始終是未能止血。


    而肖代秋跳下崖後,卻丟失了藥囊,在幾人身上也搜不出像樣的藥材。


    隻從水中撈出一柄失了劍鞘的隨侯劍,一隻背囊,和一隻不知是牛還是狗的木偶。


    見肖代秋始終不能替金琨止血,這可愁壞了一旁的陸寧,她盡管將雙手按在那傷口處,但鮮血依舊從指縫中不斷流出。


    幾人又在小舟上漂流了三日三夜後,眼見金琨的傷勢越來越重,萬不得已時,終於在一處四麵環山的山穀中,找了個無人處上了岸。


    萬幸這岸邊不遠處,還有幾個山洞可以容身,肖代秋便在洞裏鋪上一些野草,將金琨抱了上去,又獨自出洞尋些草藥去了。


    陸寧自上了岸後,神誌才好得一些,眼見金琨脖頸處流了幾日的血,臉色也如同金紙一般,這叫陸寧看了,委實是揪心萬分。


    她忙不迭從身上扯下幾塊布條,又替金琨裹在了傷處,但那血液隻一會兒又透了出來,一塊好好的綠絲綢,很快便全染上了血色。


    直至當日傍晚時,肖代秋終於迴到洞裏,帶來些止血的草藥,匆匆忙忙搗碎了給他敷上。


    但這些草藥畢竟比不過炮製好的藥材,剛一敷好,又讓血液浸透。


    肖代秋無奈歎了歎,再替金琨點了幾處穴道用以止血,怎奈那處傷口太深太深,肖代秋的內力又不足以徹底封住穴道,無法將這血止住。


    他隻得在金琨雙肩處渡入真氣,一邊又對陸寧歎道:“若他在三日之內能將傷口長好一些,便還有些盼頭,否則……”


    陸寧淚水簌簌而落,她明白肖代秋的未盡之意,始終跪在金琨一側,整夜守在他的身旁,細致地照看他的一舉一動。


    到了第二日下午,金琨傷處兀自流著血,還伴有高燒。


    他嘴裏說不出半個字來,始終是昏厥不醒,喉中“咕嚕咕嚕”地響著,也不知他想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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