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們抬著屍體走了,蓮生買了點菜後拎著籃子迴家。。しw0。芳生和夜生已經洗漱完畢,正坐在院子裏看書。


    這時代蜂窩煤還沒發明出來,山西陝北等地產煤的地方,老百姓習慣用煤,京城這邊冬天有人會用煤取暖,日常還是柴火。蓮生生了火,淘洗了小米,做了小米粥,蒸了幾個紅薯和雞蛋,將豆芽焯了,加點蒜苗香菜醋調好了油潑一下涼拌,又涼拌個馬蘭頭,剛要招唿芳生兄弟吃飯,就聽著有人敲門。芳生放下書本去開門,隻見門口站著笑盈盈的許嫣,她身後則是許久不見的王恆。


    “你們倆怎地一起來了?”蓮生也覺得意外。


    “誰和他一起來啊。走半路碰上的,喂,我說王恆,你巴巴的大早上跑來蹭飯,真是厚臉皮。”


    許嫣嘴一撇。


    王恆點點頭:“的確,大早上來蹭飯,臉皮著實很厚。”


    “哼,我說什麽來著。”


    許嫣得意地溜進廚房:“做什麽好吃的。”忽然她轉眼間想明白了,又探出頭問:“王恆,你這話什麽意思?”


    王恆看都不看他,坐在石凳上和芳生兄弟聊起來。


    “他說我厚臉皮。”許嫣跟蓮生告狀。


    “嗯,他說的不對。”


    “是吧,我就知道師父一定幫著我。”


    “那是當然,哪找我們許嫣這般漂亮的厚臉皮姑娘。”


    許嫣美滋滋地點頭,端著紅薯出去,扭頭一想:“師父,你也逗我!”


    “清粥小菜,沒法同二位府上比。對付吃點吧。”


    蓮生沒想到一大早這兩位就上門了。


    “家裏的早餐各種果子點心一大桌子,其實想吃的也不過這幾樣而已。”


    王恆拿起紅薯,不停吹著氣:“這就挺好,我小時候覺得烤紅薯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豆漿!豆腐腦,果子!”


    “粳米粥賤賣倆子兒一碗,燒餅大小您來看看……”門外響起了叫賣吆喝聲。許嫣坐不住了,起身說:“我去買幾個燒餅。”


    她從小錦衣玉食。第一次見早餐吃紅薯的。實在難以下咽。許嫣衝個去,院門被她甩得吱嘎響,王恆搖頭歎息:“還是毛手毛腳。”


    蓮生微笑。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安靜的小院。兄弟朋友環坐,雖是粗茶淡飯卻讓人覺得安心舒坦。


    大家剝著紅薯皮,王恆已經將一個大紅薯吃了一半,嘴裏還絲絲哈哈地說好燙。


    許嫣哐當又衝進來。睜大眼睛看著蓮生說:“我哥哥被順天府抓走了!”說著兩串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是怎麽迴事?蓮生起身拉過她坐下:“你慢慢講,從哪聽來的?你不是去買燒餅嗎?”


    “是。去買燒餅,正好幾個順天府的官差也買燒餅,我聽他們說有個叫月如的死了,我哥哥有嫌疑他們正要去我家抓我哥哥。”


    “那就是還沒抓人?隻是馬上要去?”王恆起身問。


    “是……”許嫣眼淚汪汪。她和許奇是同母兄妹感情很好,聽到哥哥要被帶到順天府,急的手足無措。


    “別擔心。等會我們和你一起去順天府看看,隻要你哥哥是清白的就不用擔心。”蓮生柔聲安慰她。


    “咱們一起去。”王恆也說。


    順天府內的大牢內。大家見到了許奇。這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出身勳貴,走的是從軍的路子,兵馬嫻熟,整個人英氣勃勃,在陰暗的大牢裏盤腿坐在草堆上也無損他的銳氣。他看到妹妹帶著王恆過來,明顯一愣。


    “哥哥,這位是我師父,我和你說過的。”


    “許兄,你好。”蓮生點點頭算是打招唿。


    “顧經曆,王大人,我不知道順天府為什麽抓我過來。”


    許奇站起身,歎口氣:“難道因為我昨天接過月如?”


    “昨天到底是怎樣情況,許兄請說的具體點。”


    “昨天我們在神仙樓喝酒,有人提議說想聽月如唱曲兒,我就派人去明月閣接她來,結束時我說派人送她迴去,她說還要去逛逛街,誰想到竟然沒有迴去,今早就被發現了屍體,我是最後見到她的人,也是我派人接她走的。這下是跳到黃河洗不清啊。”


    許奇這時一臉沮喪:“我為什麽非要接她去唱曲兒呢,後悔死了。”


    按理說一個名妓死亡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原因在於這個月如實在是太出名了,皇帝都曾經叫她進宮侍奉。蓮生在路上惡補了月如的相關背景資料後認為,她應該是李師師的那個角色,下至文人墨客,上至達官貴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因此她的死亡就格外引人注目,許奇才會這麽倒黴的在第一時間就被抓到了順天府。


    “你們喝完酒月如是自己走的,那你呢?你幹嘛去了?”


    許奇看了許嫣一眼,耷拉著腦袋說:“我想迴去也沒意思,就……去了明月閣的另一個紅姑娘晚媚哪裏。”


    “那這樣好了,晚媚可以作證啊。”


    “可是……”許奇無奈地抬起頭:“真他娘的見鬼了,晚媚也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間,七竅流血,聽說可能是中毒!”


    暈!原來是這樣,蓮生明白為啥這位許大公子一大早就被抓到了順天府,他這身嫌疑明晃晃的直晃人眼睛。


    如果說月如在河道中發現,還不能排除失足溺亡的話,那晚媚的死就是明擺著的謀殺,偏巧兩個都和許奇有關係,順天府不抓他簡直是沒天理啊。


    許嫣氣得隻跺腳:“你!你每天就和這些女人摻合在一起,我說你多少次了,你非說逢場作戲,又不想娶迴家去,不過是玩玩罷啦,現在可好了,沾惹上人命官司,你明知道爹是個老好人,我們曹國公府在勳貴裏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怎麽還能再火上澆油,你嫌姑祖母在宮裏的日子過得太舒服是不是?”


    聽到這話,王恆不好意思的幹咳一下,他的姑母王貴妃和許太後一向不和,許嫣這話有點當著和尚罵禿子的意思。


    許嫣看他一眼:“哦,我沒說你你別多心。”接著又哼一聲:“哼,反正也差不多,你們王家人……”


    “許嫣,這是順天府大牢,不要有的說沒得也說!”


    蓮生急忙嗬斥她打住。


    許嫣這才看看周圍,吐吐舌頭:“師父,我錯了我。”


    是啊,隔牆有耳,這會子許奇背負殺人嫌疑,許嫣背後嘀咕宮闈*,若是被人報告上去,皇帝和貴妃對許家人又要有看法了。


    許嫣這人就是口直心快。


    “許奇,你是許嫣的親哥哥,我的親弟弟也曾蒙冤入獄,我了解許嫣的心情。你和我們說句實話,是不是你做的?和你有沒有關係?”


    “我許奇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我做的。若說有關係,也隻有我是最後見到她們的人。”


    “好,既然你這樣說,我一定會和許嫣一起盡力幫你。”


    王恆看了許奇一眼說:“許兄,稍安勿躁,在這裏清醒下也是件好事。”


    蓮生來到了斂房,仵作正在檢查兩具新鮮的屍體。


    許嫣害怕,站在門外不敢進去。王恆走進去,看著躺在木桌上的兩個美人,忍不住歎氣:“紅顏枯骨,不過在一瞬間。”


    仵作頭也沒抬,一邊檢查月如的屍體一邊說:“我是看慣了這紅顏枯骨,人死如燈滅,別管活著時候是什麽,死了都是一堆臭皮囊,月如姑娘,你說對吧。”


    “啊。”


    忽然從月如的喉嚨裏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


    蓮生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王恆也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聲音發抖:“是……什麽……聲音。”


    “啊!”


    又是低低的一聲。


    “鬼啊!”


    仵作丟下尺子,噌的一聲奪門而逃。


    “難道她沒死?”蓮生猶豫了一下,走到月如屍體旁,忽然伸手抬起她的脖子。


    “你這是做什麽……”


    王恆急忙出言阻止,可是他的話沒說完馬上就咽了下去,因為他看到月如的脖子被抬起,嘴巴張開後,從嘴巴裏蹦出一隻小小的青蛙,接著跳出一尾小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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