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已經擺好了酒,滿滿一打,白的紅的黃的都有,分明是不醉不歸的節奏。桑落看得眼角直抽,還沒喝就已經覺得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了。


    他忍不住調侃:“你們這是要給我接風還是要送我歸西?”


    “哪有那麽誇張。”坐在他左手邊的時易用胳膊懟了懟他的胸口,笑嘻嘻地說,“你什麽酒量自己心裏沒數啊。我們喝死了你也死不了,今晚放開喝!”


    “就是,小落兒,這頓酒你是非喝不可。”坐在桑落右手邊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叫顧乘風,容貌隻能算端正,不過一雙桃花眼生得風流又多情,“你說你出趟國兩年都沒迴來,之前又要去做偶像,前後加起來五年。我們哥幾個可是被你冷落了整整五年!你自己說該不該罰!”


    “該!”另外三位好友異口同聲附和。


    桑落失笑,也不廢話,舉起杯酒先自罰了一杯,喝完了才不緊不慢地反問:“我當年跑去做偶像也不知道是誰慫恿的?”


    四位罪魁禍首笑得一臉心虛,也紛紛自覺地端過一杯酒,灌了下去。


    “你還叫了別人?”桑落轉頭問時易。


    因為時易訂的是大包廂,可以容納五十人,隻有他們五個人的話根本不需要。


    時易笑眯眯點頭,眉飛色舞地說:“我叫了些來熱場的,都是附近的大學生。”


    桑落嫌棄地扔給他一個白眼:“你真是記吃不記打,上次就是因為喝醉酒和別人搶女人被你小舅關了一個月,這麽快又想二進宮了?”


    “什麽叫和別人搶女人!”時易嚴肅糾正,“我是仗義相助。當初那女的跟我說那個男人是她的變態追求者,一直騷擾她,向我求助。我出於正義才裝了一把她的男朋友,誰知道那女生嘴裏沒一句實話!明明是男朋友居然說是追求者!而且他男朋友還是練泰拳的!老子差點就被打個半死!”


    桑落:“那你還敢叫這麽多人來,不怕又有人給你設套?”


    “不會。”時易自信道,“我這次找的都是熟人,老相識了,知根知底的肯定不會再鬧出事!”


    話落,包廂門被推開。


    “瞧,這不就來了。”時易樂了,抬手跟門口眾人招手。


    一群人魚貫而入,男女都有,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長得一個比一個漂亮,標準的清純大學生模樣。


    這些人確實跟時易他們是老相識了,進了門先挨個打招唿,語氣熟稔熱絡。


    桑落卻是一個人都不認識。時易就給他介紹。


    這些人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和時易他們是喝酒認識的。顧乘風家裏是開影視公司的,這些學生和他們喝酒的目的也不單純,桑落的這幾個朋友其實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平時來往並不多,隻有喝酒的時候才會叫過來唱唱歌熱熱場。


    既然隻是一些酒肉朋友,桑落也沒有興趣深交,時易介紹他的時候便隻冷淡地點頭示意了一下。不過桑落長得好看,而且跟時易他們混久了多少也聽說過他的身份,因此有不少人蠢蠢欲動,都想過來搭訕,不過還沒靠近就被時易趕蒼蠅似的趕走了。


    “別都圍這裏了,去喝酒吧。”


    他們也不敢違抗時易,隻好不情不願地散開了,結果轉頭就跟顧乘風他們喝上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氣氛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桑落坐在角落裏,像個局外人一般旁觀著,絲毫沒有要參與進去的意願。


    時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死心地問:“真的不需要我叫幾個人來陪你?怎麽說你也是今晚的主角。”


    “不用了。”桑落輕輕提了一下嘴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有人陪酒。”


    “嗬,讓你小子跟著我們幾個混還真是委屈你了。”時易看著對麵鬧鬧哄哄的人群,眼睛微微眯起了一些,嘀咕了一句,“難怪你哥讓你少跟我們玩呢。”


    “我哥不是這個意思。”桑落忙解釋,“你也知道我身體素質一直就比其他人差點,我哥隻是不希望我來這種場合,不是針對你們。”


    “知道知道。”時易笑嘻嘻道,“我逗你呢。我還能不知道你哥,資深弟控,要是真看不起我們早就禁止你跟我們來往了。”


    桑落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去跟他們喝酒吧,不用管我。”


    時易知道他的脾氣也沒勸他一起過去,爽快道:“行,你先自己玩會兒,我過去跟他們喝幾杯,過會兒迴來陪你。”


    “嗯。”


    時易走開後,桑落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安靜喝酒,邊看時易他們那群人吹水打鬧,倒也不覺得無聊。


    這四人都是桑落的發小,在一眾的酒肉朋友中為數幾個能交心的。不過他的這四個發小一個比一個不靠譜,說通俗點就是一群隻懂吃喝玩樂的二世祖。這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家裏的老二老三,上頭還有個哥哥或者姐姐,家裏的生意輪不到他們,他們本身也沒什麽大抱負,一天到晚就惦記著紙醉金迷聲色犬馬那點事。


    桑落的情況和他們差不多,所以一直玩得不錯。不過他的玩心不像其他四個人那麽重,也隻是偶爾出來跟他們喝個酒。


    喝酒也是純喝酒,時易他們喝酒的時候喜歡叫上一些人一起玩遊戲,他從來不參與,就端著杯酒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喝。時易他們也知道他的脾氣,都會事先打點叫來的人不要去打擾他。


    今晚這批大學生顯然也是被事先打點過得,期間雖然頻頻有灼熱的目光朝桑落這邊看過來,但從始至終沒有人過來打擾他。


    桑落得了清淨,坐在角落裏悠然自得喝酒。


    桑落這幾天心裏裝了不少事,情緒一直不高,早就想喝酒發泄一下了。不過桑霆看他看得緊,不允許他多喝,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總算是能敞開喝了,結果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桑落平時酒量也挺好,但不知道是太久沒喝這麽猛,還是心裏裝著事,喝到後來隱隱有些醉意,頭腦開始發沉。


    時易剛才和那群大學生在玩遊戲,技術太菜把把都是他輸,一直被灌酒。在喝空一整瓶洋酒之後終於受不了了,想到桑落這邊躲一躲。過來一看,卻發現桑落的狀態也沒比他好多少。


    “我去,你一個人都能喝醉?”時易扒拉了一下桑落麵前的空瓶子,有些納悶,“不對勁啊,才兩瓶就醉了?這不是你的水平啊?啥情況啊?”


    桑落不耐煩地擺擺手,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抖開!”


    “抖?抖什麽?”時易四處尋找,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桑落的腳上,“抖鞋墊?”


    “……”桑落又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走、開!”


    “走什麽走!”時易在他身邊坐下,“你都大舌頭了!”


    桑落身子軟綿綿的,啪嘰歪倒在了沙發上。


    時易又伸手把他扶起來,讓他靠著沙發靠背:“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借酒澆愁呢?怎麽迴事?被女朋友甩了?”


    “你才被甩了!我這麽迷人帥氣怎麽可能會被甩!”桑落醉眼迷蒙還不忘自誇。


    “吹吧你就!”時易很不給麵子地嘲笑道,“迷人帥氣有什麽用,還不照樣找不到女朋友,大齡處男!”


    “處男怎麽了!處男怎麽了!你舅舅不也是處男!他還比我大八歲呢!”桑落伸手比了個數字“8”,又重複了一遍,“大八歲!”


    “噗”時易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


    “我是大齡處男的話,你舅舅就是老處男。”桑落抱著沙發靠枕嘻嘻笑,嘴裏嘀嘀咕咕,“老處男,嘿嘿,三十三歲的老處男。”


    “祖宗,你快閉嘴吧!”時易捂住他的嘴,小臉有些白,“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要是讓我小舅聽到你就死定了!”


    “怕什麽!”桑落扒拉開他的手,手一揚豪氣萬丈地說:“他有種就幹死我啊!”


    話落,包廂門突然被推開了。


    桑落他們正好就坐在門口。時易一抬眼,看見來人,小臉頓時更白了。


    “舅、小舅……”


    第九章


    時暮冬今晚也正好和幾個朋友在這家ktv裏消遣。他和這裏的老板關係不錯,所以剛才老板過來和他寒暄的時候就隨口提了一句時易也在這裏。


    時易也是個不省心的主兒,加上前段時間剛因為喝酒惹出過事,時暮冬就有些不放心,想過來看看,順便叮囑幾句。結果一推門就聽到了桑落那句十分炸裂的“他有本事就來幹死我啊!”


    時暮冬倒是沒想到桑落竟然也會在這裏,而且看起來喝得還不少,醉醺醺地斜靠在時易的身上,嘴裏還嘀嘀咕咕說著醉話。


    時暮冬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追究,因為他並沒有聽到前麵桑落嘲諷他是大齡老處男那句。


    時易卻不知道他倆剛才的對話自家小舅到底聽去了多少,嚇得小臉慘白,聲音都發顫了。“小、小舅你怎麽來了。”


    “我來這裏見朋友,聽章蕤說你也在這裏,過來看看。”時暮冬邊說邊往包廂裏麵瞟了一眼。


    包廂裏麵顧乘風他們已經和那群大學生徹底玩嗨了,誰都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時暮冬。


    時暮冬走進包廂,盯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桑落看了良久,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問一旁鴕鳥狀的外甥:“怎麽喝這麽多?”


    “其實也不多。”時易弱弱解釋,“也就兩瓶紅的。他酒量挺好的,以前喝五六瓶都不帶醉的,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桑落已經醉得坐不住了,時易一鬆手身子立馬軟綿綿往地下出溜,時暮冬連忙伸手將他扶住。


    時暮冬雙手卡住桑落的腋下,將人往上拽。桑落感覺到有人似乎在抱自己,本能地伸手摟住了時暮冬的脖子,挺翹的鼻子貼在他的肩窩裏蹭了蹭,嘴裏還嘟嘟囔囔:“好香啊,嘻嘻。”


    時易:“……”


    “紅燒肉,好香。”桑落一邊說一邊咽口水,蹭了會兒又用鼻子在時暮冬的脖子上拱啊拱,跟小狗聞食物的動作一模一樣。


    “……”時暮冬感受到脖頸間滾燙的氣息,後背猛地一僵,臉上表情也有些發青。


    時易在一邊也是看得心驚膽戰,要知道他小舅在跟人親密接觸方麵有些心裏障礙,除了家人很少有人能近他身,更別說還是被抱著用鼻子蹭脖子這種親密的動作!


    為了好友和自己的生命安全,時易連忙把某個還在孜孜不倦吃豆腐的醉鬼拉過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弱聲弱氣代他給時暮冬賠罪:“小、小舅,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喝醉了。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他計較。”


    “胡說,我才沒醉!”桑落適時出聲,掙紮著坐起來,“扶我起來,我還能喝!”


    “喝你個大頭鬼!”時易一把捂住桑落的嘴,咬牙切齒地低聲嗬斥,“趕緊閉嘴吧!想死也別連累我!”


    “唔唔、唔!”桑落唿吸不暢,晃著兩條軟綿綿的手臂嗚嗚掙紮。


    時暮冬頭疼地摁了摁額角,伸手一指外甥:“扶著他,跟我走。”


    時易心知自己今晚玩到通宵的計劃是泡湯了,和另外兩人打了個招唿就扶著桑落乖乖跟著時暮冬離開了。


    時暮冬今晚上也隻是過來跟朋友們消遣的,這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放心讓兩個喝醉酒的人獨自迴家,索性跟朋友們賠了個罪就提前走了。


    時暮冬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聚會上也沒有喝酒,隻好又當了迴司機。時易扶著桑落坐在後座。桑落這會兒很安靜,一上車就趴在時易膝蓋上睡了過去。


    時易問前麵開車的時暮冬:“小舅,要先送小落兒迴家嗎?”


    “桑霆這幾天在外地出差,送迴家也沒人照顧他。”時暮冬想了想,說,“今晚先住我那裏。”


    “住你那裏?!”時易震驚。


    “有什麽問題?”時暮冬挑眉。


    “沒有!”時易忙矢口否認,沉默數秒又大著膽子要求,“那我今晚也要住你那裏!”


    “隨你。”時暮冬不置可否。


    時易又驚又喜今天的小舅不知道怎麽迴事,變得格外好說話!要知道他舅因為太愛幹淨這個毛病,一直以來都不允許別人在他家過夜。就算是他也最多被允許白天過來玩一會兒,想留宿門都沒有。


    時易這會兒頗有種一償多年夙願的激動,歡天喜地跟著舅舅迴了家。


    時易半拖半抱艱難地把桑落拖進了屋,好不容易拖到客廳用盡最後的力氣將人往沙發上一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籲籲喘氣。


    時暮冬站在邊上脫西裝外套,冷眼瞧著形象盡無的大外甥,嫌棄之情溢於言表:“真沒用,連個人都抱不動。”


    時易委屈極了,悲憤跟他就控訴:“你知道一個喝醉的人有多沉嗎!”


    “自己沒用還怪別人,我平時就這麽教你的?”


    時暮冬將脫下的西裝隨手扔在了沙發扶手上,走過去將已經趴在沙發上唿唿大睡的桑落抱了起來,腳步不亂、麵不改色地往臥室走去。


    身後目睹了一切的時易:“Σ( ° △°|||)”


    一向不喜跟人肢體接觸的舅舅居然會主動抱別人!抱的還是個滿身酒氣的醉鬼!


    中邪!一定是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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