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問?”


    周元辰聞言大出意料,忍不住驚訝出聲。想了一想,他又繼續追問道“咱們今日不就是來問話的嗎?如今他人都走了咱們不是白來了?”


    “此言差矣。”孟雪柔得意一笑,認真地分析道“凡事欲速則不達,咱們才第一次見麵就追著問人家為何不願相親,豈不是太唐突了些?想讓對方跟你說實話,要麽權利威壓、利益相關,要麽就是至親之人毫不藏私,再或者就是朋友之間互相坦誠,傾述心事。你想想,咱們三人同王繼之間,該是哪種情形呢?”


    “為何不能直接亮出身份?”周元辰略一思索,依舊皺著眉頭“自古民不與官鬥,若你們把身份職責說清,王公子未必不會配合,當麵問清豈不是更省事?”


    “周元辰,你是喝花酒喝傻了吧?”林晚照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走到周元辰對麵,細細地打量著他“我給你的書信裏說得清清楚楚,怎麽你是過目即忘嗎?”


    “書信…”周元辰聽到這裏終於恍然大悟,對著孟雪柔興奮地說道“孟大人的意思是,為了防止王繼因為內心抵觸而敷衍說謊,這才要變著法子往出套話,隻有這樣咱們才能知己知彼,想出對策!”


    “嗯,沒錯!”孟雪柔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又對著周元辰笑說道“周公子,我且問你,把酒言歡、刻意接近之事,你都會不會?”


    “自然會!”周元辰不假思索地答應完,又對著孟雪柔問道“你們也一起嗎?”


    “應該會。”孟雪柔點頭道“隻要我們有空。”


    “好,那我就聽憑孟大人差遣。”


    周元辰這話說完便對著孟雪柔拱手告辭,林晚照眼見孟雪柔紅著臉便二話不說將她帶到自家馬車上,親自送她迴家。


    “林大人你說,王公子是喜歡碧荷姑娘嗎?”馬車上,孟雪柔以手托腮,對著林晚照問道“該不會是王公子一片癡心,碧荷姑娘卻不知道吧?”


    “絕對不會。”微笑著看向孟雪柔,林晚照認真地分析道“但凡男子真心愛慕女子,必然會想將她娶迴家中,萬不得已也會先將其安置到別處,又怎會放心讓她待在青樓裏?若是今日你我乃宵小之徒,王公子豈不後悔莫及?再者,碧荷姑娘也說了,王繼隻是花重金包下了她,卻並沒有幹脆為其贖身,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你的意思是,王公子隻想保護碧荷,卻不想跟碧荷有什麽朋友以外的關係。”孟雪柔略一思索,迴答道“倘若王公子直接將碧荷贖出來,在外界看來他們二人就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而這卻是王公子極為抵觸的。”


    “對。”林晚照點頭道“自然,這隻是咱們的猜想,這幾日得空咱們就去找王繼聚一聚,總能聽到些實話的。”


    “光喝酒還不夠,咱們要想更快知道前因後果,還真得用些別的法子。”孟雪柔說著說著眼神一亮,唇角也勾起了神秘莫測的笑容,望向林晚照,她滿眼期待地問道“你說,咱們能辦成嗎?”


    “一定能。”一見孟雪柔這副模樣,林晚照心知她又在籌謀著什麽,略一思索,他心領神會地微笑道“你想什麽時候?”


    “不急不急。”


    故作神秘,孟雪柔眼含笑意。


    ……


    十日後,傍晚。


    “孟公子、林公子,你們可來了!”


    酒桌旁邊,王繼一見孟雪柔和林晚照走了過來急忙起身相迎道“怎麽今日來得這樣晚?周公子怎麽沒來?”


    “抱歉,衙門裏有些事耽擱了。”故意這樣說完,孟雪柔對著王繼道“周公子昨日病了,來不了了。王公子你著急了吧?”


    “衙門?”


    果然聽出不對,王繼眉頭一皺。


    “怎麽,王公子也要看人下菜碟嗎?”似乎看出王繼心有顧慮,孟雪柔輕歎一聲,滿臉愁苦地說道“果然走上仕途便難求真心知己,官場上爾虞我詐也就罷了,脫了這身官服竟也不能自在!”


    “怎麽會!”王繼一聽這話果然按捺不住,連忙出言反駁道“我隻是驚詫於兩位大人官職加身也能如此平易近人罷了。迴想此前種種,您二位哪有半點架子,我還沒見過當官的是這個樣子!”


    “什麽大人,什麽您?”孟雪柔幾步走到王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怎麽,王兄這就要生分了?”


    “哪的話!”


    王繼聞言果然釋然一笑,又拉起孟雪柔的胳膊道“來來來,孟兄先請入座,平白站著做什麽!”


    “好。”孟雪柔答應了一身便任由王繼拉著她在桌旁坐下,王繼又緊接著來到林晚照麵前,微笑道“林兄入座吧!”


    “嗯。”


    點頭答應了一聲,林晚照麵無表情的同王繼一起坐了下來,王繼見他臉色不善忙關切地問道“林兄這是怎麽了?莫非有什麽不快?”


    “嗯。”


    此刻,林晚照心裏真是說不上來的別扭,他總覺得王繼拉著孟雪柔的那一幕真是格外刺眼,仿佛是被人侵犯了特權,又仿佛是王繼給他帶來了某種威脅,總而言之林晚照現下是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王繼的。


    “林大人?”


    見林晚照默不作聲,王繼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無妨無妨,他左不過是在為周公子憂心罷了!”孟雪柔見時機大好,對著王繼歎息道“你可知周公子為何會突然生病嗎?”


    “為何?”王繼忙問。


    “唉,說來也是冤家路窄啊!”孟雪柔長歎一聲,滿臉愁苦地說道“周公子家裏是做生意的,難免就同某些人落下過節。周公子這人你也知道,表麵看著瀟灑風流處處留情,可是這私下裏,他卻是個真真正正的情種,心裏也隻專情於一人而已。”


    說到這裏孟雪柔忍不住又是一聲長歎,王繼見狀連忙問道“既有心悅之人,托人說媒也好,找姻緣司請媒也罷,總歸三書六禮娶迴來就是了,難道那個姑娘不喜歡周公子嗎?”


    “那倒不是。”孟雪柔搖了搖頭,愁眉苦臉地說道“方才我也說了,經商多有結仇,周公子心悅之人偏偏就是仇家之女,兩家本就相互紅眼。昨日兩家父母知道了這兒女之事自然堅決反對,周公子也為此急火攻心,立時就病倒了。”


    “唉,這可如何是好!”王繼一聽這話心裏一沉,忍不住唉聲歎氣,沉靜不言。


    “終究是有緣無分,自尋煩惱啊。”


    沉默半晌,王繼卻忽而冒出了這麽一句,又瞬間熱淚盈眶,孟雪柔和林晚照見此心知他觸動情腸,該是要說出什麽了。


    “王兄,你這是怎麽了?”孟雪柔打量著王繼的神色,關切地說道“可是有什麽心事啊?”


    “唉,說出來又如何?”王繼苦笑一聲,歎息道“我的事情,別說是你們,就是鼎鼎大名的姻緣司孟大人估計也幫不了我。左右都是不成,我又何必說出來,讓你們也替我憂心呢?”


    “王兄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孟雪柔聞言微微一笑,耐心地勸說道“王兄,無論如何你都該同我們把話講清清楚,你怎知我們就一定沒有辦法呢?換言之若當真是因為你的隱瞞才造成遺憾,咱們豈不是要懊悔終生嗎?”


    “這…”王繼聞言依舊猶豫不決不知如何開口,林晚照見此卻是眨了眨眼,伸手拿起一支酒杯,斟滿了酒水。


    “大丈夫應敢作敢當,畏首畏尾隻會壞事。”一麵將杯子遞給王繼,林晚照一麵正色道“王公子一向坦誠爽快,咱們也是真心相交,有什麽心事你盡管說出來,我們一定幫你。”


    “好吧。”


    難得聽到林晚照如此耐著性子好言相勸,王繼隻覺得心裏一暖,抬手接過了酒杯。


    “其實,也隻是兒女私情罷了。”王繼對著林晚照和孟雪柔歎息道“我從前有一同窗摯友,名叫石岩,我們感情很好,一直相互往來。可是好景不長,三年前石岩突發急病不幸亡故,我急急忙忙從柳州趕迴來時,就隻看到他的牌位,以及他的遺孀安氏。”


    “那後來呢?”孟雪柔問。


    “我當時傷心難忍,整日裏喝酒解悶,時常還會故意與人找個由頭打上一架,隻為了心裏能痛快一點。”王繼雙眼含淚,苦笑道“我同石岩情同手足,他忽然走了,留下遺孀孤苦伶仃,於是我出於兄弟情義便經常去到他家,給安氏送些吃穿用度,柴米油鹽。有一次,我又喝得爛醉,正巧還碰到了仇家挑釁,我被打得鼻青臉腫,迷迷糊糊的就倒在了石家門口。”


    王繼說到這裏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笑容,緩緩說道“安氏一見是我自然不會不管,她把我扶到榻上安置好,又給我找了郎中。等我醒來時她正為我熬藥煮粥,是那樣的細心妥帖。打那以後,我總覺得安月的笑容格外柔和親切,我也總想去給她送點東西,同她聊一聊天。雖然隻是在門口,可隻要能見她一麵我就能歡喜上很久。我知道,我已經在不經意間喜歡上她了,我也真的很想把她娶迴家裏,可是…”


    王繼說到這裏忍不住淚如雨下,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孟雪柔知道他心裏難受便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你是怕家裏不會同意你娶一個寡婦,所以一直沒有同安月講明你的心意。你更害怕自己同安月坦白之後卻不能衝破阻撓給她幸福,讓她白白動心,徒增傷痛對嗎?”


    “嗯。”


    王繼聞言哽咽著點了點頭,又含淚道“人家都說朋友妻不可欺,我不是人,我居然對朋友的遺孀動了心!我不知該如何麵對石岩,如何麵對家裏,更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安月,該如何處置自己的感情。我是個懦夫,這些事壓在心頭我卻毫無辦法,我隻能選擇逃避,每日醉生夢死,暫時忘卻煩惱。”


    孟雪柔聽到這裏也替王繼揪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孟雪柔好聲道“所以說,你屢次拒絕相親,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不想背叛感情,對嗎?”


    “對。”王繼沉聲答道。


    “那碧荷呢?她又是怎麽迴事?”


    掏出一方手帕遞給王繼,孟雪柔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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