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妻徒刑了解一下。”陸風白戲謔他。


    “我這時候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陸風白收斂了神色,“那你想讓我安慰你嗎?”


    譚知禮說出了心中的訴求,煙霧彌漫在他的臉龐上,“我想不通,他為什麽都不願意說話了。”


    陸風白窮追不舍地問:“他是不跟你說話,還是也不跟別人說話,成日鬱鬱寡歡?”


    譚知禮想了一陣,煙灰抖落在煙灰缸裏,“他好像現在都不說話了。”


    陸風白那邊停頓了好久,等到譚知禮耐心告罄時,他說:“淮書說,他這個症狀比較像抑鬱症,你要不要考慮帶他去精神科檢測一下。要是真的得了抑鬱症,你也好對症下藥啊,最好別把人逼得太緊了。”


    譚知禮將頭轉到了身後,望了一眼沉默蜷在床上的青年。


    陸風白又說,是否需要他介紹一些心理醫生給譚知禮,譚知禮直接說說不用了。


    譚知禮有固定的心理醫生,他的心裏早些年就出現了問題,他幾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去看心理醫生。但他繼承了集團,不能被人知道他有心理方麵的問題,也就很久沒有去看心理醫生了,即便去看心理醫生,他也會選擇在夜靜人深的時候偷摸去看。


    譚知禮將通話給掐斷,他決定挑一個時間帶柏舟去看心理醫生。


    這位心理醫生在業界內非常有聲望,需要提前預定,譚知禮打電話過去,李醫生說是最快也得等到一周後才有時間可以看診,他們將看診的時間定在了一周後的下午三點鍾。


    一周後。


    譚知禮將手上的會議全部都推掉了,準備親自陪著柏舟到了醫院的精神科。


    起初柏舟聽到了譚知禮要帶他去醫院,在臥室裏不肯出門,柏舟沒有忘記當初譚知禮騙他去醫院是為了要讓他做腺體移植,他怕譚知禮又在想著法兒要折磨他,就將手緊緊攥著書桌的桌角,說什麽都不肯走,那模樣像是要被譚知禮賣掉一樣。


    譚知禮知道柏舟對上次腺體移植有心理陰影,他說是帶他去精神科,並且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做手術,柏舟警惕的心才算是緩緩懸落下來,他不情不願地跟著譚知禮來到了醫院的精神科。


    精神科的護士都知道譚知禮的身份,她們將譚知禮先引到了一邊的小圓桌上,將檢查前的表格遞給了柏舟,要求柏舟要用手填寫。


    柏舟接過了一隻黑色簽字筆,看著一眼表格上的內容。


    表格上寫著專用病例,最上麵的幾個格子是填寫他的名字、年齡、性別等一些基礎信息,最下麵的一大欄表格是一些症狀的勾選。


    他看了一眼譚知禮,像是得到了譚知禮的允許後,他在表格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等基礎信息,到了填寫問診症狀時,他停頓了一下,他最近確實會入睡困難,易醒早醒,頭痛頭緊,唿吸困難,反應遲鈍……看到了符合的症狀,他全部都填了打勾,一個都沒有漏下。他勾選的太多了,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病的有些嚴重了。


    護士說,等會兒將表格交給醫生,他應了一聲好。


    精神科的心理諮詢室裏傳來了一聲聲機器的叫號聲,柏舟是第二號,等一號走了以後,他聽到了在喊他,他拿著表格跟醫保卡進到了精神科的診室。


    李醫生是一位看著年齡有些大的女士,她燙著一頭栗色的卷發,根據醫院的規定,將頭發盤在了頭上,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大褂,在白大褂左邊的口袋上還戴著一塊醫院的金色胸牌。


    李醫生在看到譚知禮的那一眼並沒有感到驚詫,她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容,招唿著譚知禮坐下來。


    譚知禮一身西裝革履,顯得他身材瘦而挺拔有力,他將手臂沉穩地按在了柏舟的肩膀上,“李醫生,我是帶他來看病的。”


    作者有話說:


    譚總:我老婆生病了,他不理我tvt


    寶寶他現在雖然來看病了,但他的人設是堅強不屈的!!會好的!~


    第41章 41.限製你的自由


    譚知禮的這句話像是驚雷一般在李醫生的耳畔間炸響,她似乎沒有料到譚知禮還會帶別的病人過來這裏看診。


    她那張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笑容,隨後看起了柏舟所填寫的表格,這張表格的症狀欄幾乎都被填滿了。


    李醫生將表格放下,看了一眼麵前麵色過分蒼白的青年,“是這樣的,我最初以為是譚先生要來我這裏看診,就沒有安排做檢查。我這邊建議在諮詢之前,先去做一個efg腦漲落圖儀,這個是專門測試抑鬱症的,通過腦電波可以看出抑鬱症的嚴重程度。”


    柏舟沒有說話,是譚知禮替他答應下來的,他掀起眼皮看著李醫生,“在哪裏做檢查?”


    李醫生的目光在譚知禮與柏舟的身上來迴逡巡過一遍,又停留在譚知禮的身上,“我給你們開個單子,你出門後往左邊第一個房間,那邊就是做efg腦漲落圖儀的。”


    “好。”譚知禮說。


    柏舟至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他像是被家長帶到醫院檢查的孩子,連發表意見的權利都沒有。


    李醫生快速在電腦上敲著鍵盤,不到片刻的時間,他就將做腦漲落圖儀的單子給開好了,並把單子、醫保卡一起遞給了譚知禮。


    譚知禮說了一句謝謝,將柏舟從椅子上提起來,半是脅迫半是引導地帶著柏舟走出了診室,並走向了檢測的地方。


    醫院都是一患者一診室,譚知禮沒能踏入檢測的房間裏,柏舟一個人帶著李醫生開的單子跟醫保卡進到了房間裏。


    操作儀器的醫生接過了柏舟遞過來的單子跟醫保卡,輕聲讓柏舟躺在了一張檢測的大床上,也許是醫生的語氣很輕柔,這讓柏舟在不知不覺間就放鬆了警惕,他乖順地躺在鋪著一次性床罩的檢測床上。


    醫生調試好了機器,將一個黑色頭盔都戴到了柏舟的頭上,頭盔的旁邊連接著很多的小管子,通過儀器,就能夠感受到柏舟大腦的情緒變化,以此來檢測出柏舟的心理問題。


    這場檢測一共長達了半小時左右才徹底結束,檢查的過程中,柏舟並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醫生讓柏舟從檢查床上下來,並讓柏舟在一旁等候著,說是檢查報告馬上就能出來了。


    柏舟便在一旁等著醫生操作,幾分鍾後,醫生將腦漲落分析報告圖交給他,並囑咐他將報告拿給醫生看,柏舟說了一聲好,他在走出檢查室之前先看了一眼報告圖,氨基丁酸、穀氨酸功能增強,腦內興奮抑製功能紊亂,腦總功率異常。


    他看了一下,就拿著報告走出了檢查室,譚知禮在外麵的椅子上等著他。


    男人踱步走過來,將他手中的報告單給抽了出來,他的視線落在了報告單上,捏著報告單的手指攫緊了,將報告單的邊角都給揉出了幾道褶皺。


    柏舟又重新來到了診室,將報告單遞給了李醫生。


    李醫生看著報告單上的數據皺了皺眉,又緩緩地將眉頭舒展開,她雙手交握放在桌麵上,“小舟,我可以這樣叫你的名字嗎?”


    “可以。”柏舟局促不安地絞著衣擺。


    “不用緊張,小舟。”李醫生說,“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柏舟盯著李醫生辦公桌上的一個塑料小鬧鍾,小鬧鍾上的時針沒有動,秒表卻一直在動著,發出了細微的“噠噠”聲。


    李醫生的語氣溫和,“你的大腦處在一種紊亂的狀態,還有點興奮,可以跟我說說平常是有什麽壓力嗎?比如:來自生活、學習、工作、情感各個方麵的壓力,都可以跟我說說。”


    柏舟把頭垂的很低,眼睫在他的臉上拓出了一片深黑的陰影。


    在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李醫生將手攤開,看向了一旁身形挺拔的男人,“知禮,你能先離開一會嗎?”


    任憑誰都能聽得出來,李醫生這是在下逐客令,譚知禮的臉色稍顯陰沉,他極為吝嗇地從唇縫中擠出了一個“好”字,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出了診室。走出診室後,眼疾手快的小護士連忙將診室的門給掩上了,這扇門就好像是一道讓譚知禮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將譚知禮與柏舟隔絕開了。


    李醫生的辦公室裏有一個單獨的飲水機,她從櫃子裏抽出了紙杯,走到飲水機麵前給柏舟倒了一杯溫水,“先喝一點水。”


    “謝謝……”柏舟將泛著溫熱觸感的紙杯捧在了手中。


    “我把他支開了,你可以跟我聊聊嗎?”李醫生停頓稍許,補充道,“我不會把我們的聊天內容告訴他,你不用感到害怕。”


    心理醫生能通過人的臉部微表情就看出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李醫生能看得出來,柏舟是在害怕著譚知禮。


    要是譚知禮一直待在診療室,那麽這次的談話就沒有意義了。


    柏舟的指甲摳挖著紙杯的表層,他低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現在最大的壓力應該是來自生活跟情感。”


    “你們是情侶關係嗎?”李醫生問他。


    “我們分手了。”柏舟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難過,“當初是他不要我的,可半年後他又迴來對我死纏不放。”


    “你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了。”


    李醫生仔細觀察著青年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你很想要離開他,也很想要擺脫現在的生活,是嗎?”


    柏舟說了那麽久的話,口中幹燥,他抿了一口水,“對,我很討厭我現在的生活,也不想一直被人控製著,更不想像寵物一樣被關在家裏。”


    “他把你關在家裏,不讓你出門嗎?”


    “嗯。”柏舟像是想到了什麽令他覺得恐怖的事情,他的眉峰往下壓,瞳孔驟然壓緊,“他對我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還威脅我,要是我想要出門,他就會把我的名字從戶口本上弄掉,把我變成黑戶,他說這樣我就不能坐高鐵、飛機,就會變成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黑戶……”


    柏舟的情緒很激動,他捏緊了紙杯,那紙杯被他捏的變形了,溫水“嘩啦”一聲從變形的杯口裏湧了出來,迸濺在他的手上。


    水的溫度並不高,可他的手卻還在發顫著,像是遭受到了什麽滅頂般的打擊。


    李醫生連忙將變形的紙杯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又給他拿了幾張紙巾,讓他擦拭被弄濕的手指,“跟我做一下深唿吸,把情緒控製一下。“


    “吸氣”


    “唿氣”


    柏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狼狽極了,他胡亂擦拭著手指上的水漬,將被水浸透的紙巾揉成了一團。


    他很聽李醫生的話,學著李醫生的樣子做唿吸調整,幾個來迴過後,他的情緒總算是控製住了。


    他還是佝著背脊,雙眼無神地盯著麵前的小鬧鍾,像是被抽幹了空氣的幹癟氣球。


    李醫生溫和地說:“他也許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把你變成黑戶的。”


    柏舟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抬頭與李醫生對視,“他那種人做事從不考慮後果,要是真的把他惹怒了,他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譚知禮在會診室外麵的長椅上候著,被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屈了起來,雙手合十搭在了膝蓋上,他將臉埋進了掌心中,他就維持這個姿勢在長椅上焦躁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時間過去越久,他就是越是煩躁。


    會診室的門“呲啦”一聲被推開了,他猝然仰起猩紅的瞳孔看向了會診室。


    柏舟先走出來,穿著白大褂的李醫生也在這時候走了出來。


    李醫生望著長椅上的譚知禮,微笑著朝著譚知禮打招唿,“知禮,你進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譚知禮猶豫了會,還是邁著步子走進了會診室,李醫生坐到了她的辦公椅上,譚知禮則是倚靠在牆上。


    李醫生將報告單遞到了譚知禮手中,說:“這是小舟的腦漲落報告單,你是外行人,你可能看不懂,但我可以講給你聽。看到後麵這幾行字了嗎?氨基丁酸、穀氨酸功能增強,腦內興奮抑製功能紊亂,腦總功率異常。這就說明他有抑鬱症,最少是中度抑鬱了。”


    譚知禮的眉頭蹙緊。


    李醫生又接著說:“他是人,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不是你的寵物,你不能把他像是寵物一樣關在密不透風的牢籠裏,即便真的是寵物,也得適當地帶領寵物到野外透風。他現在是得了中度抑鬱,要是重度抑鬱,就會有自殺、自殘等傾向。在他的病還沒有向重度發展之前,我建議你要給他一些適當的自由。”


    譚知禮聽著李醫生的話,他感覺到身上不斷湧起的滾燙鮮血砰砰地撞擊著他的胸口的心髒,他握緊了拳頭,不置一詞,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說話,而是找不到話來反駁李醫生。


    “你已經好久沒有來檢查了,要是方便的話,我建議你也去做一個腦電波測試,最好再做一個核磁共振……”


    李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譚知禮的驟然拔高的聲音給打斷了,他的瞳孔顯得陰沉而冷漠,吐出來的話像是毒蛇一樣冰冷毫無感情,“李醫生,我沒有病。來找你看病的是柏舟,而不是我。”


    李醫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急忙將這個話題給壓住,又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抱歉,我剛才給小舟開的藥,他忘記拿了,你幫我交給他。”


    “好。”譚知禮那微微起伏的心髒像是終於落迴了原位。


    他的目光冷凝了一瞬,接過了李醫生交給他的藥單,毫不留情地走出了會診室。


    柏舟在醫院外麵的長椅上坐著,他看到了譚知禮出來了,也跟到了譚知禮的身旁,他明顯能感覺到譚知禮的周遭似乎是冒出了一股逼人寒意。


    他大概也能猜到譚知禮跟李醫生的談話內容應該是不愉快的,或者是李醫生是將他們的談話內容告訴了譚知禮。


    那譚知禮要是知道了他跟李醫生聊天的內容,會來找他算賬嗎?


    正當柏舟的大腦還昏昏沉沉間,他被譚知禮帶到了一樓的取藥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死纏不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酷鯊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酷鯊手並收藏死纏不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