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別再關著我柏舟再次醒來是被床頭櫃旁的手機鬧鍾給震醒的,他掐滅鬧鍾,剛坐直起來,就發覺身上被搓磨過的地方很疼,像是有重錘敲擊悶悶地敲過他身上的每一寸骨骼,他痛苦地皺著眉頭,指尖不自覺地揉著床單。昨天發生過的事情,似乎還曆曆在目。譚知禮將他的雙腕綁了起來,把他推倒在床上,不論他怎麽求饒,都不肯停下來。最後他體力不支,暈過去了。想到這裏,排山倒海般的強烈羞恥感將他吞滅,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努力將那些不堪迴憶的畫麵強行擠出腦外。柏舟緩緩吐出一口氣,忍著身體帶來的疼痛感,趿拉著拖鞋,走到盥洗室裏洗澡。淋浴噴頭裏的冷水不斷噴灑而出,像是寒冰一樣澆灌在他的身上,這種感覺很疼,但是比起譚知禮帶給他的疼痛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約莫著衝了大概有十幾分鍾的時間,柏舟才從浴室裏走出來。他走到臥室門口,擰開門把手,密碼鎖發出了提示解鎖的哢噠聲,房門打開時,正好看到一個女傭在擦拭著走廊的扶手。柏舟的頭發又長了許多,厚厚的劉海遮擋住他的臉,眼鏡片下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頹廢。“譚知禮呢?”女傭指著走廊下的客廳,“在客廳裏。”柏舟沒再說話,沿著紅木雕花扶手下了樓。譚知禮在開eureka集團的內部視頻會議,他有輕微近視,用到電子產品或者是看書時,會習慣性地佩戴那副幾十度的眼鏡,鏡腿處還有一條鏈子,會隨著他身體的幅度而晃動著,發出細微到近乎聽不到的碰撞聲。柏舟太想要逃離這裏,看著譚知禮用一口正宗的倫敦腔開會又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忍不住打斷譚知禮,“我想跟你談談……”“稍等。”譚知禮的中英文切換自如,他國的聲音平緩而好聽,讓人無法將他與昨夜裏瘋狂侵占的男人聯想在一起。柏舟現在沒有資本跟譚知禮叫板,他隻好在另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安靜等待著譚知禮開視頻會議。這個視頻會議持續了整整兩個鍾頭才結束。譚知禮在會議結束後,將電腦蓋熄了屏,呈現出待機狀態。他的身子往沙發的墊子上靠了靠,伸手摘掉鼻骨上的鉛灰色鏡框,又抬起手,揉著有些疲憊的額穴,尾音有點沉,又似乎帶著喑啞的金屬質感,“你要談什麽?”柏舟在麵對譚知禮時,總是占據下風,他都沒敢正視譚知禮那雙眼睛,隻小聲道:“你不能一直這樣關著我。”“你是我花錢買來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懸立在牆壁上的光影切割在譚知禮硬挺的五官上,他鋒銳的眉頭緊擰著,似乎是對柏舟的談話內容感到很不滿。柏舟早就料到了譚知禮會用這樣囂張、蠻橫的語氣搪塞他,他死死地咬著有些破皮的唇珠,崩潰地抖著身子,像是要哭出聲來,“我想迴去讀書。”他倒也不是真的想迴學校讀書,隻是想找一個借口出去,總比一直被譚知禮關在家裏來得好。“讀書已經不重要了,我會養你的。”譚知禮靜坐在沙發上,他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將煙含在嘴裏,他伸手摸到搭在桌沿上的打火機,指腹上下撥弄了下打火機,橘黃色的火苗躥地一下從打火機的出口處冒出來,火舌卷起煙屁股,火光映亮了譚知禮冷硬的五官。空氣中縈繞著尼古丁的味道,柏舟也會抽煙,並不反感煙味。但他現在看譚知禮很不爽,無論譚知禮做什麽,他都感覺到相當厭惡。柏舟捏緊了拳頭,這種被人控製的感覺令他感到窒息,他的嗓音提高了不少,“可我不想被人養著,也不想當你的金絲雀!”他不喜歡這樣被人關在高牆大院裏,每天抬頭隻能看到一隅的蔚藍天空,他想要的是衝破高牆,去見識高牆外的迤邐風景。他生來就是翱翔於天的飛鳥,而不是被人困在庭院裏仰人鼻息的金絲雀。“看來,昨天的教訓還沒有讓你學乖。”譚知禮語氣波瀾不驚,瞳孔裏也沒有任何的起伏,可當他看向柏舟時,柏舟就會產生出生理反應。柏舟害怕譚知禮。昨晚就好像是做了一夜的噩夢,譚知禮就像是一頭不知饜足、無法控製的猛獸一樣,將他折磨得近乎奄奄一息,現在他隻要一看到譚知禮釋放出來的壓迫感,他骨子裏就不由得畏懼、膽怯,甚至會想要服從。這種想法隻在柏舟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很快就消逝得了無蹤跡。縱使他昨天夜裏,向譚知禮討饒認輸了,可他的靈魂卻是無法被摧毀的,他還是那個堅不可摧的柏舟。他必須要讓譚知禮鬆口,才能有機會逃跑。柏舟的瞳孔如同針紮一般緊縮著、又慢慢鬆開,他冷靜下來,將臉上對譚知禮的厭惡都收起來,盡量露出一個平和的神色,臉上明顯是帶著竭盡全力的克製與隱忍。他的聲音卻完全軟下來,像是在哀求,“你能不能看在當初我把你救迴深水巷的份上,別再關著我了……算我求你了。”他是一個在急風驟雨裏還能頑強生存的野草,他活了那麽多年,盡管生活很苦,可他從來都沒有求過誰,他是第一次求人,求的還是他的前男友。譚知禮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他將視線落在柏舟的身上,像是能夠貫穿柏舟的身體。他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夾著煙的白皙指尖抖了抖煙屁股上的煙灰,他再次將煙塞進嘴裏,他動作優雅地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地將煙從他的唇間吐出來,煙霧朦朧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顯得有幾分難以接近的疏離感。柏舟的這番話又喚醒了他當初那不堪迴首的記憶。對譚知禮來說,他這輩子最難堪、最潦倒、最屈辱的時候,就是在遇見柏舟的那段時間,但最難忘的也是那段時光,那時的柏舟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灰撲撲的小麻雀,也見過什麽世麵,他會捧出他的一顆真心送給譚知禮。柏舟家裏根本就沒什麽錢,柏父還欠著一屁股的債務,他們家經常都揭不開鍋,可是自從柏舟知道他喜歡吃海鮮以後,就會經常去市場裏買蝦,他買不起活的蝦,就等著蝦在魚缸裏咽氣了,才跟老板討價還價買迴來。柏舟還為譚知禮做了許多事,而這隻是其中一件而已。譚知禮想到了這裏,幽深的眼神又變得複雜了。他指尖上的那支煙都燒的隻剩下煙屁股了,他起身,靠近茶幾,將煙蒂碾滅,把煙頭都丟進玻璃煙灰缸裏,他的嗓音被煙熏過後很是嘶啞,“我可以放你迴去讀書,但我有幾個要求。”柏舟垂在褲縫的手指還在發顫,他緩了緩,完全敗下陣來,“什麽要求?”“第一,你天晚上八點前必須迴到這裏,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隨便外出;第二,沒有課的時候,不能提前去學校,必須待這裏,有特殊情況,要跟我報備;第三,在學校裏不能跟別的alpha、beta、omega有過分親密的行為。”柏舟感覺到譚知禮頭來的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視線,那道視線似乎穿透過他的背脊,紮進他的五髒六腑,他的麵色頓時慘白如紙。他知道譚知禮跟alpha都不一樣,占有欲會比普通的alpha來得強一些,可譚知禮現在提出來的這些要求足以證明他的掌控欲強到令人發指。有好幾次,柏舟都想張嘴反駁譚知禮,可他最後還是將話給咽進喉嚨裏,他怕他提出來以後,譚知禮會變本加厲。他抿了了下蒼白的唇珠,眼神呆滯的站在原地,有點像是被人數落的小狗。譚知禮的臉色稍微緩和,他的皓白如雪的手腕提起來,撐在額頭上,好整以暇地望著柏舟,“做不到嗎?”“做得到……”柏舟垂著頭,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之中,空中隱隱散著血腥味。譚知禮雖然是坐在沙發上,可他的視線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語氣裏更是帶著上級領導對下屬的命令,“你要是違背了以上任何一條要求,以後就繼續待在這裏。”柏舟完全沒有了最初跟譚知禮談判時的趾高氣昂,他現在就好像是落敗的攻擊,很喪地垂著腦袋,悶聲道:“知道了。”柏舟見事情已經談妥了,也不想繼續在客廳裏待著,正轉身要上二樓的房間。沒走幾步路,他感覺到眼前驀地晃了一下,耳邊傳來了類似警報般嗡鳴的聲音,額頭更是好似有千萬根鋼針紮過,痛的他失了力氣,他喘了一口氣,才麵前站穩。譚知禮還沒有進入工作狀態,正好也瞧見了柏舟身形微晃、又痛苦的樣子,他那雙冷冽如霜的瞳孔緊壓著。他快步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柏舟,把柏舟扶到沙發上,讓管家去請這裏的家庭醫生過來看病。柏舟有些暈,坐到沙發以後,緩解了不少。家庭醫生很快就趕過來,在譚知禮沉甸甸的壓迫感下,戰戰兢兢地檢查柏舟的身體,最後得出了結論,“柏先生是著涼了,才會出現頭暈這種症狀,我開點感冒藥就行了。”家庭醫生將要藥開好以後,管家送家庭醫生出去。譚知禮讓傭人倒了一杯溫開水,推到柏舟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柏舟,“吃藥。”柏舟沒伸手。柏舟是個beta,卻跟omega一樣害怕吃藥打針,看到白色的藥片,柏舟下意識抗拒,“我多喝水就能好了。”譚知禮在深水巷時,就知道柏舟害怕吃藥打針,生病時還會偷偷把藥片丟進小花圃裏,最後把小花圃裏的花花草草都弄死了。譚知禮在吃藥這件事情上沒有慣著柏舟,他將藥片含進嘴裏,又微微彎下腰,掐著柏舟的下巴,撬開柏舟緊閉的唇舌,將藥渡進柏舟的唇裏,他的動作很粗暴,像是為了懲罰柏舟鬧著要離開。柏舟無法將唇閉上,涎水從他的唇邊溢出來,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感蔓延過他的尾椎骨。譚知禮眸色不斷加深,體內的欲望在不斷沸騰燃燒著,他低下頭,壓著柏舟的唇,加深了這個吻。“聽說感冒了,會更舒服。”作者有話說:譚總:(惡狠狠)再不吃藥,我就強吻你了!……忍不住了……第4章 4.發怒薄陽燒透了半邊天。臥室裏的空調機還在無聲無息地運行著,冷氣從空調機裏唿哧唿哧冒出來,黏稠沉悶感被一掃而盡。柏舟是被痛醒的,他睜開眼睛,看到大床上一片狼藉,被撕破的棉布睡衣被遺落在床邊的地毯上,空氣中還一股如漫天卷地般強烈的alpha信息素,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再次出現在他遲鈍的大腦裏。他的指尖揉著幹淨的深色床單,想從床上爬起來,可身上的痛楚又在時刻提醒著他起來。譚知禮跟渾身赤裸的柏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換上了傭人提前熨燙的高定西裝,襯衫嚴絲合縫貼在他的脖頸上,顯得他整個人身形挺拔而禁欲,他正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將patek philippe的星空表戴在他的腕骨上。男人穿戴齊整,又帶著嘲弄跟玩笑的語氣對著柏舟,“昨晚被我折騰到那麽晚,你還是別起來了,少去學校半天也不會怎麽樣。”柏舟快要被譚知禮給氣死了,罪魁禍首現在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兒說著風涼話,他冷眼睨著譚知禮,沒好氣地嗆他。“就算爬著,我也要去學校。”譚知禮搭在冷白色的腕骨上微微一頓,他的視線斜掠而來,他忽地跨步而來,把人壓在在高高壘起的被子上,“你還有力氣跟我吵架,那就再來一次。”柏舟被困在譚知禮如鐵般強硬的臂彎與被子中間,隔著譚知禮的西裝,他隱約能想象到譚知禮那身西裝下塊壘分明的腹肌與突起的流暢肌肉線條。房間的溫度再次升高,熱的柏舟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他的臉頰又很燙,推了推譚知禮的胸膛,還是軟下聲跟譚知禮道歉:“我錯了。”這聲道歉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譚知禮還是就著那身西裝,跟他又做了一次。柏舟疼的直不起腰,兩腿也疼,譚知禮好像是真的想要把他弄到爬著去學校。譚知禮從他身上起來,去盥洗室裏清理,而他則等譚知禮走了以後,才起身去洗澡。譚知禮給柏舟準備了一些看上去就很昂貴的衣服,但柏舟不要,他喜歡穿自己的棉布短袖,雖然他的短袖的領口跟下擺都已經變形了,有的還褪色了,但他覺得身上穿著舒服,還會讓他產生出一種沒有賣身給譚知禮的錯覺。柏舟忍著疼,到餐廳裏簡單用過了午飯後,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四十八分了。司機一早就在車庫裏候著,將手墊在車的門框上,護著柏舟上了邁巴赫的後車座。以前柏舟來學校都是騎著他的小電瓶車,現在坐上了邁巴赫,他還是覺得心底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