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何出此言?”


    張儒毛骨悚然。


    開閘泄洪,還是為了救江南縣的百姓?


    這是什麽理論?


    見張儒一臉詫異,劉梟反問道:“張縣令,本王且問你。固安江連著哪裏?”


    “當然是黃河。”張儒迴答。


    劉梟點了點頭道:“黃河之水源源不斷。一旦固安江的水位持續上漲,你江南縣的閘口,能擋得住嗎?”


    張儒低下了頭,沒底氣道:“按照目前的情勢,江南縣的閘口,隻能阻擋三日。若水位持續上漲,當然擋不住。”


    “可眼下卑職也無能為力,能擋住三日,也能為百姓多騰挪出三日遷徙的時間。”


    身為父母官,張儒治理江南幾年,名聲一直不錯。


    他不想因為這次水患,而身敗名裂,更不想自己治下的老百姓,被洪水淹沒!


    隻能盡自己的能力去治理。


    “既然擋不住,那就說明你的方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三日之後,水位上漲,那水患比今日更加兇猛,屆時閘口被毀,整個江南縣照樣會陷入水深火熱,你準備怎麽辦?”


    劉梟知道,這張儒也是一心為民,不過就是眼界太窄了。


    “卑職……”張儒一時無言以對。


    劉梟笑了笑道:“既然江南縣遲早被淹,何不在咱們能控製的範圍內被淹呢?”


    “現在開閘口,無需全開,隻需開一半的閘口,這樣的洪水,不足以淹沒江南縣,到時候本王自有辦法,處理洪水!”


    張儒趕忙問:“不知王爺準備如何處理?”


    劉梟沒解釋,道:“這個你目前無需知道,本王隻需要你辦一件事,明天之內,給本王招募一千名身強體壯的老百姓就行了。到時候本王自有辦法,治理洪水。”


    張儒還要說話,劉梟當即打斷道:“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水患如火,務必馬上施行!”


    張儒一臉無奈,拱手低頭道:“卑職可以遵從王爺的命令行事,可是出了事……”


    劉梟白眼看向他:“本王來之後,出了任何事,自然由本王一力承當。”


    無可奈何的張儒,鬆了口氣:“卑職,現在就去辦。”


    安頓好劉梟後,張儒立馬召集人手,按照劉梟的吩咐行事。


    底下的衙役一臉震驚,但劉梟是王爺,又是朝廷親命的河道監管,大家也不敢抗旨。


    眾人走後,張儒還是憂心忡忡,縣丞上前遞茶,長歎了口氣道:“咱們這位王爺,還真是錦衣玉食慣了。立了些戰功,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真的開閘泄了洪,老百姓可怎麽辦?”


    聞聽縣丞一言,張儒緊皺的眉頭,全部堆在了一塊:“咱們也不能任由武王胡鬧啊。立馬通知全城,將武王的詔令發布出去,讓老百姓有個心理準備。”


    “還有,趕緊招募一些死士,準備好沙袋,洪水真的擋不住的話,咱們能救一個是一個。”


    縣丞捋了捋胡須,道:“縣尊,武王不是說了嗎?出了事情他一力承當,一旦開閘泄洪,咱們這些舉動,能有什麽效果?”


    張儒瞪眼看向縣丞:“江南縣可有十二萬生靈!武王可不顧江南縣的百姓,我能不顧嗎?”


    “他是王爺,真淹死了十幾萬百姓,皇上或許還能饒他一命!你我二人,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雖然疲憊了幾日,但張儒腦子還是非常清醒。


    武王是朝廷命官,他不得不遵從。


    但他也不能任由武王胡來。


    武王是皇帝的兒子,有背景。


    自己什麽背景都沒有。


    到時候出了事,難逃一死。


    就算救不了幾個人,淹死了十幾萬百姓,他丟了性命,日後江南縣縣誌,也會記載他畢竟為民掙紮過。


    “還有,立馬為本縣草擬一份奏折。今晚就呈遞內閣,務必向內閣闡述江南縣的情況!”


    “是!”縣丞連連點頭。


    當晚,江南縣主動開閘泄洪,盡管隻開了半個閘口,洪水仍然如猛獸般,侵襲整個縣城。


    次日清晨。


    江南縣縣令張儒的急遞便火速呈報了內閣。


    江南縣災情如火,這種奏折都是需要第一時間呈上來的。


    當張儒的奏折,在內閣傳閱之後,所有內閣閣員,觸目驚心!


    宋雲州看著這份奏折,許久沒有說話。


    而周圍的內閣閣員,早已忍無可忍!


    “胡鬧,簡直是胡鬧嘛!”一個閣員拍案而起。


    “武王到底在江南縣幹什麽?水患就在眼前,這個節骨眼,關閘還來不及呢,他居然敢開閘泄洪?”


    “他是真不管江南縣的災民了嗎?”


    一旁同為內閣閣員的吏部尚書丘正明也是緊皺眉頭道:“哎,老夫當日就斷言過,武王年輕氣盛,根本沒見過水患,哪有這個本事治理得了江南縣的水患?”


    “當初老夫說的時候,你們還不相信。現在看到了吧?”


    “這武王哪裏是在治理水患?這是在把江南縣的老百姓,往死路上逼啊!”


    眾閣員是盛怒不已啊,原本還對武王抱有一絲希望,沒成想居然如此讓人失望。


    “閣老……”所有人都看向宋雲州:“陛下這些日子,身心疲憊,好不容易才靜下來,這樣的奏折,還是不要呈報陛下了吧?”


    宋雲州瞥了眼說這話的閣員,淡淡道:“奏折咱們能瞞,可江南縣的水患,我們瞞得住嗎?”


    “江南緊挨著京都,如今江南縣已經淪陷,這份奏折必須呈奏陛下。咱們京都,也得早做準備!”


    最壞的消息,還是發生了。


    國庫空虛,已經沒有銀子賑災了。


    可武王才去江南縣一天,就主動開閘泄洪。


    讓江南縣水深火熱,緊接著京都也將危在旦夕!


    ……


    養心殿。


    劉炎因為起的太早,精神疲憊。


    躺在龍榻上閉眼休息,周圍太監有十來個,但都不聞唿吸之聲。


    不一會兒,陳洪緩步而來,在皇帝耳畔道:“陛下,內閣呈來一份江南縣急遞,請陛下速閱!”


    原本劉炎還眯著眼,一聽是江南縣急遞,立馬打開。


    江南縣水患,刻不容緩。


    劉梟臨行前,還跟他保證過,有妙計能解江南縣的水患。


    劉炎也想看看,他僅僅去了一天,到底拿出了什麽辦法,緩解江南縣水患。


    打開奏折一看。


    頓時觸目驚心,血壓一下就上來了,不由得渾身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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