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內。


    古老的梧桐樹中夾雜著其餘不知名的低矮樹木,茂密的樹葉交匯,形成一片遮陽的林蔭小路。


    幾幢莊嚴肅穆的建築掩映在葉隙之間。


    深吸了口空氣中漂浮的文化氣息,唐禹抖了抖身上的t恤。


    抬腿,信步走向校園。


    近些年雖然各大城市的環境衛生都有著極大的改善,但是湖水畢竟不是遊泳池,有著天然的腥味實屬正常。


    當然,遊泳池也沒幹淨到哪去。


    唐禹被救上來後直接去了醫院,中途更是隻有林思思兩位女生照顧,衣服自然是沒有換過的。


    唐禹是個體麵的小夥子。


    此時衣服混合了湖水與汗水,又經過高溫發酵,已經產生了神奇的化學反應。


    剛剛出租車司機一度以為他中午吃的帶魚,並且拉車上了。


    雖然天氣炎熱,但此時正值開學季,路上來往的人不少。


    學弟學妹們在他五米開外紛紛捂著鼻子繞行。


    他們投射來的異樣目光,讓唐禹感覺如芒在背。


    218寢室。


    唐禹推門而入。


    屋內空無一人。


    地板與桌子上還未幹的水跡證明剛剛有人打掃過。


    房間內空調沒關,估計義子們剛出去,並且走的不遠。


    宿舍是標準四人間,上床下桌,外麵是一個不大的露天陽台,宿舍內有一個獨立的洗手間。


    他報考南方學校的一大原因,就是南方學校的住宿環境要比東北的好上許多。


    將書包丟在自己的桌上,唐禹拿了兩件衣裳,走入浴室。


    五分鍾後,他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煥然一新的衣服走了出來。


    書包內除了給室友們帶的紅腸,就隻有身份證充電器之類的小物件。


    他將書包掏了個空,連帶著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一起裹在塑料袋中,朝樓下洗衣房走去。


    新生剛剛開學,衣服床單都是洗幹淨帶來的,因此洗衣房內大部分都是學校內的老生。


    “唐部長!”


    唐禹:“嗯。”


    “唐部長迴來啦?”


    唐禹:“第一天就這麽勤快?”


    一路上跟他打招唿的不少,他也都一一迴應。


    男生宿舍的洗衣機要比女生宿舍的少一些,有個六七台的樣子。


    此時大部分都塞的滿滿當當,還有最後兩台有學生正在塞著衣服。


    一個長相五大三粗的青年看見唐禹,塞衣服的手一停:“唐部長,你也來洗衣服啊?”


    唐禹看著身材敦實,長相憨厚的青年微微一笑。


    眼前這個青年,唐禹對他印象深刻。


    並非是因為他們同是考古係的同學,而是因為這憨厚青年是出了名的懶。


    唐禹:“王凱,開學第一天怎麽變這麽勤快了?”


    他看了眼青年盆裏堆積如山的衣服,繼續說道:“衣服不少啊。”


    王凱也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有些得意的說道:“新學期,新氣象!再說了,這算啥?這隻是半學期的,去年我攢了一學期,比這多多了!”


    唐禹忍不住輕笑一聲:“你還挺驕傲。”


    王凱憨厚的笑了笑:“唐部長,俺這衣服多,估計得洗到天黑呢,你先來。”


    說著,王凱把剛剛塞進洗衣機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掏了出來。


    唐禹先是一愣,隨即阻攔道:“你洗你的吧,我怕我打斷你的上進心!“


    王凱不以為意:“你先來吧,我看你衣服不多,不耽擱。”


    盛情難卻,唐禹也就不再堅持。


    忽然!


    他眼睛微微一凝,按住了王凱掏衣服的手:“等會!你這裏洗的啥?”


    王凱先是一愣,隨後拿出一片堅硬的黑布在唐禹眼前晃了晃:“襪子啊。”


    唐禹捏著鼻子,驚恐的退了幾步道:“你先放下武器!”


    王凱:“哦。”


    見他把堅硬黑布重新丟進洗衣機,唐禹轉身深吸幾口氣。


    隨後驚疑的問道:“你用洗衣機洗?”


    王凱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對啊,我之前都是這麽洗啊。”


    “……”


    唐禹:“你知不知道這樣不幹淨?”


    王凱:“所以我才拿出來洗。”


    唐禹:“我是說有細菌!”


    王凱茫然的看了看唐禹,隨後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拿起一旁的洗衣液對唐禹示意:“除菌洗衣液不就是殺菌的嗎?”


    “……”


    這次輪到唐禹陷入了沉思。


    良久。


    唐禹開口:“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你洗吧,我等等別的同學。”


    他沒等幾分鍾,一旁的洗衣機空了出來。


    等人拿著衣服走遠後,唐禹屏住唿吸,打開塑料袋,把衣服跟雙肩包丟了進去。


    “唐部長!你還說我洗襪子不衛生,你自己卻在這裏偷偷洗屎!”


    唐禹砰的一聲甩上洗衣機的門,一個箭步衝到王凱麵前,雙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厲喝道:“你閉嘴!”


    ……


    唐禹拿著泛著清香的衣服,神色自若的走了迴來。


    離著老遠,就聽見宿舍內陳洋放蕩的笑聲。


    他擰動把手,推開門,屋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隨即一個黑影撲了上來。


    “二哥,我好想你!”


    唐禹微微撤步,單手一個托掌精準的托在陳洋的下巴上,把陳洋托得腦袋後仰。


    緊接著,另一道瘦弱的身影緊隨而至。


    “二哥,我也想你的呀!”


    唐禹單手摟過陳洋的脖子,輕輕一帶。陳洋的身軀精準的擋在第二道身影麵前。


    趙岩停住腳步,神色不滿的看著陳洋:“三哥,過分了啊,爭寵是吧?”


    不待陳洋說話,唐禹牙酸的把兩人推向一邊,不耐道:“滾滾滾!”


    走進屋內,靠近窗邊坐著一位衣著樸素的青年。


    青年臉色古井無波,眼中卻帶著親近之意,看向唐禹:“迴來了老二。”


    唐禹笑著點了點頭:“老大!”


    青年正是他們寢室老大,嶽鬆。


    平時雖然看著高冷,不苟言笑,甚至帶點讀書人的酸腐氣。


    但為人挑不出什麽毛病,是個麵冷心熱的。


    能考進金大的基本都是各個地方的學霸,哪怕性格跳脫的陳洋跟趙岩也不例外。


    但是嶽鬆,是學霸中的學霸。


    嶽鬆雖然是金陵本地人,但是家庭條件一般。從小就沒見過母親,一直跟著父親相依為命。


    他能安心上學,全靠父親在市場賣魚,外加上大伯叔叔們補貼。


    嶽鬆也是爭氣,當年高考過後一鳴驚人,一躍成為清北爭相搶奪的對象。


    可是嶽鬆從小的人生規劃就是考入金大,畢業後成為一名光榮的公務人員,這才被金大撿了個便宜。


    法學院院長差點笑掉大牙,看嶽鬆的目光宛如看自己的初戀。


    上了大學後,嶽鬆並沒有被短暫的風光衝昏了頭,反而更加賣力。


    連續三年在學院裏穩居榜首,更是在大二時就憑自己的實力拿下了學生會會長的職位。


    連唐禹這個變態想起這些事,也忍不住暗暗感歎:真他娘的變態!


    陳洋擠入唐禹兩人的視線之間,賤笑道:“二哥,給我們帶的特產呢?”


    唐禹有點尷尬。


    他原計劃是坐飛機來,上午買完紅腸,下午估計也就到學校了,完全不用擔心變不變質的問題。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紅腸先是在包裏悶了一天一夜,早上又經過玄武湖水的洗禮,之後在金陵近四十度的高溫中,悶了大半天。


    可以說這幾根紅腸的命運遠比它們的同類要精彩的多。


    經過這兩天的折騰,唐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看唐禹臉色有些異樣,陳洋笑容漸漸凝固:“二哥,你答應了我們三年的紅腸,又沒給我們帶?”


    唐禹嘿嘿一笑,臉色更為尷尬。


    是啊,答應三年了。


    雖然陳洋依舊在開玩笑,但唐禹還是在他眼裏捕捉到了一絲失望。


    他心一橫:“我肯定給你們帶了。”


    說著,唐禹掏出裝紅腸的袋子。


    “但是……”


    不待他說完,陳洋一把搶了過去,在趙岩麵前得意的晃了晃:“我就說二哥肯定不會忘,一百塊,轉錢!”


    趙岩神色幽怨的看著唐禹,一臉被背刺了的表情,不情不願的給陳洋轉了一百塊錢。


    唐禹狐疑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


    陳洋解釋道:“我倆前天打賭,我說你肯定給我們帶特產,趙岩賭你不會。”


    唐禹倒是沒在意打賭這件事情,反而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們前天就到了?”


    趙岩迴道:“嗯,對對……”


    陳洋忍不住踢了趙岩一腳,轉頭故作平靜的迴道:“我們昨天到的,我前天開車去魔都接他,我們路上打的賭。”


    唐禹訝然:“你買的車了?”


    趙岩對陳洋翻了個白眼,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裝逼的表情。


    陳洋鼻孔微微放大,嘴角勾起,隨即又被他壓了下來,故作平靜道:“嗯,蘭博基尼urus,4.0雙渦輪增壓v8發動機,納帕真皮座椅,b&o升降音響,全款拿下!”


    趙岩不忿:“誰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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