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起見,在征得同意後,齊多娣帶走了眉眉和展力,夜色太濃,再具體的明天再說。


    鄭開齊開車送葉唯美迴去,即便是在午夜,老管家依舊在這裏等待。


    車上二人一直沒說話,到了門口,葉唯美下車,直接吩咐道:“安排個客房。”自己就徑直進屋。


    鄭開齊本想迴去,想了想,最後還是把車子開進院子,進屋沐浴休息。


    兩人一迴來,整個別墅又忙活起來,丫鬟和下人們都習慣了鄭開齊的任何時間的到來。


    甚至還端上了濃濃的香湯。


    “我先洗個澡。”


    “我也去。”


    兩人分別在一樓和二樓的浴室洗了澡。


    在床下,冰室,以及後備箱內待著的二人渾身難受。


    男人洗澡快,打個肥皂衝了衝,鄭開齊出來,捧著個碗就慢慢喝。


    如果再喝出一身汗,那就得不償失。


    自己慢慢喝完,葉唯美才施施然從樓上下來。鄭開齊本來想去睡覺,想到她明天離開,還是留了下來。


    女人穿著長筒睡袍,修長的雙腿交疊,看著桌子上那熱氣騰騰的湯,又看了眼鄭開齊。


    鄭開齊眨眨眼,看了看桌子,喊道:“郭姨,拿個小碗過來。”


    “好的,少...姑....鄭科長。”


    桌子旁兩人對稱唿置若罔聞。男人接過來,給女人盛了一小碗湯,吹了吹放在那,女人才端起來,慢慢吃起來。


    “去香港麽?”


    “嗯。”


    “不迴來了?”


    “嗯。”


    “日本人知道?”


    “嗯。”


    鄭開齊驚訝,“怎麽可能?”


    “我承諾對日政策不錯,該有的扶持不變。”


    男人又問,“誰來主持工作?”


    “會有人。”


    女人頭也不抬,“你閉嘴,我吃飯時不想說話。”


    男人起身準備睡覺。


    “你坐下。”


    男人踏實坐了迴去。


    時間緩緩流淌,女人終於喝完一大碗湯,站起身,旁邊一坐,順勢一躺,枕在男人的腿上。


    男人立馬坐正。


    “累了,眯一會。”女人調了調位置,感覺舒服了,就不動了。


    男人忙了一晚上,也有些困乏,很快,也有了困意。


    懂事的管家關了明燈,隻剩下暗淡的橘燈。


    暗淡燈光下,男人的鼾聲慢慢響起,女人卻在那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這次去香港,她走動了很多關係,才讓特高課同意。


    起初,德川雄男直接拒絕了。


    這才1939年,41年香港才被日本人從香港手中搶走,現在根本是鞭長莫及。


    那邊確實有部分葉氏家族的企業。


    在葉唯美從西郊監獄被救出來後,葉父就心灰意冷,也為了保住女兒就去了香港。


    現在葉唯美就以家族事業有問題為由,要求去香港。德川雄男連時間都沒問,直接拒絕。


    而且態度惡劣,毫無迴旋的餘地。


    葉唯美這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所以她據理力爭,最後經有心人指點,才找到了突破口。


    也是因為大場東溟的死。


    特工總部之前,是隸屬於土肥圓的特務機關的。大場東溟的死,是在德川雄男麵前發生的。


    晴川胤在上層攪風攪雨,最後,特工總部的控製權,竟然就暫時離開了德川雄男的手心,暫時由晴川胤掌控。


    在金錢的供奉下,晴川胤答應了葉唯美的要求。除了一筆不菲的錢外,葉唯美還承諾隻是自己去,家庭產業,賬目,生意全都不動。


    她拿到了去香港的機會。


    淺川壽也是因為得到了內幕消息,知道葉唯美可能遠走香港,才想了這歪門邪道。


    還好,一切都迴到了今晚,這個一樓餐廳。


    她枕著,能好好消停一會。


    二樓,又是熬夜找創意的夢溪深夜下來找吃的,腳步牢牢定在了樓梯之上。


    看著下麵的那對男女。男人姿態放鬆,四仰八叉坐在那,腦袋墊著沙發靠背。


    女人蜷縮著身子,枕著男人的腿。


    手握在了一起。


    夢溪久久無言,閃身原路返迴。一時間,不覺得肚餓。


    第二天一大早,鄭開齊被下人們來迴走動的聲音驚醒,發現一雙薄毯蓋在自己身上,帶著淡淡的幽香。


    “科長醒了,洗漱吃飯吧。”


    “哎,好。”


    都市麗人葉唯美從二樓環佩叮當下來,不屑來了句,“懶豬。”


    鄭開齊有些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吃過飯,葉唯美打了個電話。迴來說道:“周大師上午有戲,我已經問過了。”


    鄭開齊不喜歡京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周大師,驚訝道:“你還有周大師的電話?”


    夢溪在旁說道:“你以為都跟你們幹漢奸勾當的,光走些歪門邪道的。”


    鄭開齊樂了,“ 怎麽覺得你說話酸溜溜的呢。”


    “好了。走。”


    今天看的是周大師的拿手好戲。


    《明末遺恨》。


    整個劇場滿坑滿穀。


    當台上的崇禎看著兒子悲情的唱道:“兒呀,什麽最慘。”


    “亡國最慘!”


    觀眾席中就有人開始抹眼淚。


    坐在二樓看的仔細的鄭開齊,百感交集。


    崇禎道:“兒子,你要知道,亡了國的人,就沒有自由了。”


    鄭開齊看向一旁的葉唯美,“日本人不管麽?”


    葉唯美淡淡說道,“周大師有時候,總是會即興說那麽幾句。


    哪有那麽多漢奸。”


    鄭開齊淡淡道:“我就是。”


    此時下麵戲台之上,公主又問,“父皇,兒何罪之有。”


    周大師飾演的崇禎喝道:“兒身為中國人,就是一項大罪!”


    滿堂皆驚,久久無聲。


    鄭開齊猛然攥緊了手。


    國破山河在,男兒戴罪身。


    兒女私情心底藏,壯誌在胸澆塊壘。


    不知誰第一個叫好鼓掌,整個會場這才好似噩夢中醒來,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放肆。”


    一片叫好聲中,突兀一個暴躁的聲音,“周鑫芳!過分了啊。你這戲是什麽意思?


    妖言惑眾,走,跟我去見皇軍。”


    隻見兩個便衣特務大搖大擺穿過突然安靜的戲場,推開皇太子和公主,一把拿住周大師的手腕,就要生拖硬拽。


    “有辱斯文,撒手。”周大師怒道。


    “哼哼,別在這裏耍橫。你以為太君好相與的?


    你們這些下九流的戲子,整天想著借古諷今,評論時事。真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呢?”


    那漢奸叉著腰,哆嗦著腿,趾高氣揚。


    他腰間的手槍別著,閃爍著寒光。


    “去你的。”一腳蹬開過來拉扯的“皇太子”,扯著周大師就往台下走。


    周大師本就魁梧陽剛,見這漢奸如此對待自己戲班的人,他也脾氣上來,一把把漢奸推了個踉蹌,“無膽鼠輩,隻會欺負良善。”


    “你踏馬,給你臉你不要是吧?”漢奸惱羞成怒,腰間的槍就拿在了手,對著周大師就是一陣比劃。


    “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崩了你——”


    “彭”的一聲,


    漢奸手中的槍飛了出去。他慘叫一聲,抱頭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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