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三姐越過省裏,直截上了北京,賈維民等人已慌了手腳。他們知道如果任三姐這樣鬧騰起來,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不定什麽時候殺出個程咬金,給他們之板齊,就會打他們個靈魂出殼。象賈維民他們這些頭上有鳥鈔翅的衙廝小吏們,他們的官位都是挖空心思得來的,不到萬無得已怕時候,誰肯輕言放棄呢?他們一定要,固守他們的陣地,同他們共同的敵人撕殺到底。在他們的營壘中,隻有花衝可以在此時溜之下吉。介在他的思想當中,並沒有把當前的形勢看得這麽嚴肅,他以為錢能通神,不管你楊三姐告到那兒,我就疏通到那兒,頂多他多浪費點銀子,沒什麽了不得的。由於他有這種思想,當然他就不象賈維民、吳發、仲莊、吳田、任謙他們那麽緊張,那麽擔驚受怕,而是該作樂作樂,該賺錢賺錢,該關注案件關注案件,表現還那麽從容。

    目前還有一件難心事搞得賈維民焦頭爛額,那就是任劍的案件。解不下她的口供,又找不到真正的人證物證,想定她的罪,可就難上加難了。現在所能用的逼從的方法,不說全用了,也是該使的基本都使了。如威脅、恐嚇、利誘、緊扣子、車輪戰、烤電燈等逼供手假都用上了,和法西期比較,也就差灌辣椒水,坐老虎橙、烙貼烙,訂竹杆了。可他們越是威逼,任劍就心裏越有底,越高興,知道他們已經黔驢技窮,對她毫無辦法了。

    原本他們以為解下任劍的口供,定了她的罪,也就等於定了楊三姐的罪,這樣把她們一同解下,判成重罪,不說完事大吉,一了百了了,也不會再出什麽大的麻煩了,也不至於讓他們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了。如今是任劍口供解不下來,找不到真正的證據可以定她的罪,案子久拖不結,騎虎難下。更可怕的是楊三姐裝病蒙混過關,殺進了北京,說不定什麽時候她一炮打響,有一帶著上方寶劍來到黑龍市。組織人馬重新複查花衝案件,到那裏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籠中之鳥,難逃法網了。

    自打賈維民走上社會,鑽進檢察機關,特別是爬到檢察長這個位置,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難題,還從來沒有過樣樣心驚膽戰過。對於如何走出目前這的困境,他是一籌莫展。進,進不了,退往哪裏退哪?把花衝給他們的錢全部退迴去,把花衝再抓起來,花衝能幹呢?再說,案件搞到這份上,公安、法院兩家能同意這麽幹嗎?還有即使這麽幹了,任劍怎麽辦?放?她不是照樣告得更厲害嗎?不放,定不了罪,長期在看守所關押也不行啊!

    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坐以待斃。賈維民這麽想,吳發、仲莊、胡偉也在這麽想。他們準備共同下手對付任劍。

    報告院長,有個小姑娘又把咱們牌子摘下去了。

    搶迴來呀!

    沒有扛走。

    那她要幹什麽?

    她正蹲在牌子上撒尿。

    是精神病吧?

    對對對,正是那個小瘋子。

    哄走不就完了,告訴我幹什麽?

    尿完了尿,她還拉一潑屎,然後她就坐在牌子上打起巴巴膩了。把牌子又砸又踹,弄得汙穢不堪,我看要也沒多大用了。就是對這個小瘋子怎麽辦吧?

    瘋子?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瘋子?

    吳田和辦公室主任一同下了樓,來到門口,隻見那個小瘋子正在扛著那塊讓她糟蹋得不象樣子的牌子在扭秧歌,而且是光看屁股在扭,邊扭還邊磨磨叨叨地說:大美帽兩頭蹺,吃完原告吃被告……

    瘋子,真是瘋子!別理她。

    小瘋子在法院門口鬧了一會兒,不知她是鬧夠了,膩了,還是大腦又出現了別的信號,把那塊汙穢不堪的牌子狠狠往天上一扔,邊扔邊喊:上天去吧,青天大老爺!

    檢察院和法院相距不到五百米,小瘋子象陣風似的馬上又來到了檢察院的門前。檢察院的牌子是銅製的,固定在牆上了,摘不下來。小瘋子在牌子前哭一陣,笑一陣,用手拍打一陣。拍著拍著,拍憤怒了,她突然衝到路邊的花池子裏,扒下兩塊磚,就又迴到銅牌前,用磚頭猛砸起來,還不停地說:這是什麽牌子!這是什麽牌子!砸砸砸!砸碎了才好玩。

    檢察院先是老門衛被砸了出來,然後就是辦公室主任,還有不少幹幹警。有人認識小瘋子,對辦公室主任說:她就是藺小草。

    藺小草是幹麽什麽?

    你沒聽說呀!就是因為她把衝天公司老總抓起來啦。

    啊 ,是她?她怎麽瘋啦?而且瘋得這麽厲害。

    不知道什麽原因。

    別裝蒜啦,全地球人都知道了,你還能不知道?

    把她哄走!把她哄走!辦公室主任這樣命令門衛。

    門衛老頭戰戰兢兢地過去哄小草,小草舉著磚頭問他打來,嚇得老頭直躲。小瘋子在檢察院門前鬧了一陣子,銅牌子的下方已經砸的凸凹不平,好象她也釋放了心中的怒火,她又瘋瘋顛顛地往沙河區公安分局的方向跑去。

    聽說小瘋子來了,沙河區公安分局守衛的保安人員早把分局的牌子摘下來,藏起來了。小瘋子站在掛牌子的那個門柱邊,一邊用磚頭猛烈擊打門柱,一邊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什麽。許多公安人員沒人製止小瘋子,卻和圍觀的群眾一起在看熱鬧。這些人當中,當然有人是知道這小瘋子的來曆的,也非常恨吳發他們。但,多半是有職無權的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隻好借助小瘋子在門前鬧事,推波逐瀾,泄泄私憤罷了。圍觀的群眾見公安局嚇得都把牌子藏起來了,都感到新鮮希奇,見小瘋子在門前大鬧,也沒正經人管,所以越圍人越多,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圍了好幾百人。這時正趕上吳發坐車從外麵迴來,見此情景氣急敗壞地把守衛和保安大罵一通,然後便組織人把小瘋子攆跑了,把人群驅散了。

    這條醜聞被某記報導出去了,整得三機關的頭頭都很沒麵子。也等於火上澆油,弄得本來就心神不寧的賈維民、吳發、吳田等人的心情就更加不愉快。可對於小草這樣一個已經精神失常的人,他們不好再做什麽手腳。怕真的引起民憤,也隻好聽之任之,或被動應付。

    小瘋子公開砸牌子事件,雖沒給小瘋子怎麽樣,卻不能不讓三機關的頭頭惱火,為此事他們還召開了專門會議,研究了如何預防小瘋子鬧事,如何保護好牌子的事,並對此事進行了分工計劃,責任到人。真可謂興師動眾,如臨大敵。

    小瘋子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即使她再鬧,也隻能觸及三機關的皮肉,觸及不了靈魂,沒人太上火,太著急。可楊三姐上京的事毫無音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吳發他們可是驚恐萬狀,吃不好飯,睡不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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