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算盡的胡偉終於把花衝立功的材料全部搞到手,可他卻不肯就這麽報走。盡管吳局催了幾次,他也遲遲未動。他不肯報走的理由是工作還沒有做透做細,害怕項霸翻供。吳局知道到這不過是拖詞,這不過是要更大人情的說法,他也不好大包大攬,他就把這件事透露給賈檢了。賈檢雖然對胡偉的做法不很滿意,可也沒什麽辦法,也不敢得罪這個利欲熏心的小人。為了加快案件速度,他不得又把金秋水找來,讓她出麵,以家屬的名義再去感謝胡偉。金秋水見三十六拜都已經拜了,不差這一哆嗦,她就又拿了五萬元,送給了胡偉。胡偉頓時喜笑顏開,答應盡快把材料完備,送給刑警大隊,由他們報給檢察院,然後轉交法院。

    法院主審法官任謙接到花衝的立功材料後,審查了一番,覺得還算挺有分量的。如果這是真的話,真夠立功的,真夠減刑的,他所擔心的也是項霸的口供會不會有反複。對此,他還親自去了一趟看守所,提審了項霸。

    項霸自承認了要暴獄這一事實後,受到了看守所的特殊待遇,並未再折磨他,而以家屬又送來錢,讓為其開小灶的名義,真的給他開了小灶。一日三餐,竟給他吃好的。不是包餃子,就是紅燜肉,再不就是小雞燉蘑菇,調樣給他做。不到幾天的功夫就吃得他膘滿腸肥,紅光滿麵。已經要死的人了,能夠享受到這麽好的待遇,這在看守所的曆史上還是獨一無二的。項霸被這些特殊的待遇給搞昏了頭腦,他暗自惴摩,一定是他暴獄把看守所搞怕了,他們才如此關照他。要不就是花衝這小子真的給所長花上了錢,讓他好好待遇他。他已見不到花衝了。這種想法也找不到人去說,隻好默默地享受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美好生活。

    因為胡所長早就囑咐過他,隻要他不再違犯監規,不再陰謀暴獄,不再翻供,就不會撤銷他的待遇。當然法官來提審他的時候,他也就沒翻供,和以前說的一樣。這樣一來,任謙就算抓到了第一手材料。即使以後項霸翻了供,出了差錯,也找不到他的頭上。這就意味著,他根本沒與他們串通,而是按公辦的案。

    關於花衝立功的事就算落實了。現在任謙和吳田還不能放心的就是小草的年齡問題。如何能把這個問題搞統一嘍,搞到已滿十四歲方麵來,再讓小草承認她是為了金錢,願意投桃報李的,那就更好了。任謙把他的想法和夏清正說了。夏清正明白,隻有金秋水他們出麵,做好小草他們的工作,才有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麵。這項工作也隻有他們出麵去做,被害人不堅持了原有的觀點,才可能達到預期的目的。於是,他就把他的想法滲透給賈檢了。賈維民當然也明白這麽做是最好的了。他也就把法院的意思告訴了金秋水。金秋水認為這事好辦,別說是象小草這樣困難的家庭,就是公檢法這幫概不缺錢的家夥們還這麽認錢呢,更何況小草他們了。她認為,隻要自己肯花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於是,她就找來吳非,研究如何攻克小草這一關。

    金總,解鈴還需係鈴人呢。

    誰是係鈴人?

    當初是小草的舅舅楊六子推薦的她,他不就是係鈴人嗎?

    楊六子是幹什麽的?

    是咱們公司管娛樂城的負責人哪。

    那好,你把他給我找來,咱們共同同他談談。

    吳非立即給楊六子打了個電話,把他找到了金總這兒。他們共同商量起這件事。楊六子聽說公司肯花錢,而且是金總說的,他就來了精神。

    金總,這事包在我身上。別說公司還肯花錢,就是讓我自掏腰包,也是應該說的。為了營救花總,就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小草是你的外甥女,你們是實在的親屬,好說話。把這件事辦好,我還有賞。

    別的你就別說了,你就說讓我幹什麽吧?

    你就讓她們承認已滿十四周歲,並且是為了錢自願和花總發生關係的就行。

    行。我就照金總說的辦。

    楊六子拿了公司交給他一萬錢,來到了三姐家。因為案子還未判,不知道結果如何,三姐對弟弟還滿熱情的,又是炒菜,又是燙酒。楊六子也不客氣,該吃吃,該喝喝,邊吃邊喝邊嘮。自然而然就嘮到了案子上。三姐怕小草在身邊有的話不好說,就找了個事把她打發走了。開始楊六子也未說案子具體怎麽迴事,隻是說公司給拿了一萬元錢,讓小草補補身子。

    如果是那樣,我可就不客氣,把錢收下了。

    公司就是讓我給送來的,當然你應該收下了。

    說完,楊六子就從夾包裏把錢拿了出來,放在了飯桌上。然後楊六子故意說起了小草的屬相。

    你這當舅舅的,怎麽還忘了小草屬什麽的了?

    我真的忘了她屬什麽的了,也忘了她是哪年生人了。

    她不是屬狗的嗎?五月十八的生日。

    屬狗的應該是十幾呢?

    十四唄。快過生日了。

    我怎麽記得她是屬雞的呢?要是屬雞,可就滿十四周歲了。

    她滿不滿十四周歲,有什麽用啊?離找對象的歲數還遠呢。

    “姐,不滿你說,這歲數對我們沒有什麽用,對花總可有用啊!

    對他能有什麽用?法律上規定,同不滿十四歲的幼女發生關係,不管是同不同意,都視為強奸,都要判重刑。就是把他判得再重,對我們也沒什麽好處,還不如我們賣個人情,將來人家絕不會虧待我們。

    這年齡的問題,是個實實在在的問題,能是隨便說的嗎?另外,戶口上也有明確的記載呀,怎麽能光憑我們說呢?

    我的傻姐姐,人家要不把工作做好了,我來說這個幹什麽?

    啊!這麽說他們別的工作都做好了,就等著我們改證言了?

    可不,要不我說這個幹什麽?人家拿這麽多錢幹什麽?

    六弟呀,要是那樣,這昧良心的錢咱們不能收啊!

    這怎麽能算昧良心的錢哪?孩子也付出了,迴報是天經地儀的!

    你這當舅舅的,還有這麽說話的嗎?要知到他們拿咱們孩子不當人,我們也不能讓孩子去,孩子自己也不能同意去。別說就他這幾個臭錢,比這再多的錢,也換不來孩子的貞節,孩子的名聲!

    我的傻姐姐呀,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說這種傻話哪?

    什麽年代?這個年代為了錢就廉恥也不要了?良心也不要了?做人最起碼的尊嚴也不要了?

    你要想這也要,那也要,就得受窮。

    窮死也不能逼孩子去買身!更何況,就是好好種地,踏踏實實幹活,也不至於餓死、凍死。

    姐姐,反正我說不過你。我是一片好心,你不聽,到時候你再想要這錢,可就沒啦!

    該要的,他不給也不行,不該要的,堅決不要!

    姐,這可是你說的?要是那樣,你可別怪老弟沒幫你做工作。

    我決不後悔!你也再不許往孩子的傷口上撒鹽!

    小草她媽,他六舅也是一片好心,你哪能這麽說話呢?

    小草爸見他們姐倆的話不投機,要打起來,他急忙從中調合。

    擱著他的好心吧!

    姐,你可不能這麽說話。開始,我不也心思有這麽個事,能多賺點錢,還讓孩子楊楊名,誰知他這麽幹呀!可這話又說迴來了,咱們屯這些小丫頭,出去幹活的,有幾個囫圇迴來的?有的人找這差事還找不著哪!別說給一萬,就是在旅店,小浴池那些小姐,一次給個三十、二十的還爭著搶著幹哪。

    別人怎麽幹我管不著。咱們家孩子就是不能那麽幹!別說我不同意,就是我同意,孩子本身也不能同意。她要是象那些丫頭是的,迴來總哭啥?都說笑貧不笑娼,那分怎麽說?在那逼良為娼的年代,可以這麽說。現在有的是出路,隻要好好幹,日子都能過的不錯,正經家的好兒女,誰還幹哪事!?

    就咱們家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是狗崽子?

    我可沒那麽說。那是你說的。

    行啦行啦,你們姐倆可別吵啦,你姐不同意,你就把錢拿走算啦,說別的有什麽用?

    姐夫,你是明白人,這到嘴的肉,還能吐出去?

    小草媽,他六舅說的也是,反正孩子也讓他給糟塌了,這錢不拿白不拿。

    小草她爸,你這是什麽觀點?有你這麽當爸的嗎?

    我是說眼下這個理,我也不是逼孩子幹那種事,你和我激有什麽用?

    不管怎麽說,這黑心錢不能要!證言到什麽時候都不能改!他們敢亂判,我就和他們沒完!

    我說姐呀,你以為你真是楊三姐哪?你就真是楊三姐,也未必能把這場官司打贏!我也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如今衝天公司的實力,並不比當年高家差,公檢法為花總辦事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哪有一個熊包?而且人家是已經串通好了的,一個鼻孔氣,你胳膊能擰過大腿呀!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認可花錢,也算認錯了,我們也應該見好就收,殺人不過頭點地,麵子也有了,實惠也撈了,就行了唄。打官司告狀,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說過去難,我看現在也比過去好不了多少!說過去當官的認錢,心黑,現在這些當官的,有幾個不認錢的?心更黑!為什麽總反腐敗?因為腐敗越來越嚴重,才總反腐敗。老百姓說了,把如今當官的,有權的,從東頭往西頭數,拉出來隔一個槍斃一個,有漏網的,都斃了,可能有冤枉的。你說嚴重到什麽程度啦?腐敗到什麽程度啦?你想直這個羅鍋,你是誰呀!就是中央,喊反腐敗,喊了多少年了?效果怎麽樣?我看是,你喊你的,他幹他的。這就叫抓不盡的虱子,拿不盡的賊,誰掉腳誰倒黴。剩下的總比掉腳的多。黑龍江有個綏化市,出了一起買官賣官天下第一大案,上上下下涉及處級以上幹部上千人,真正受到應有懲罰的不到二十人,是不是還是剩下的多?還有沒咬出來的哪。綏化市也離咱們不遠,你也不是沒聽說。說馬德買官賣官壞,公檢法有些幹部比他還壞哪!這些人手裏有生殺大權,就是把殺人犯放了,你都不知咋放的,要是想把你整死,恐怕你都不知咋死的。姐,我在外邊混了這麽多年,不說見多識廣吧,也比你總在家蹲著見的多啊!姐,認了吧?過去老人常說,和為貴,忍為高,忍字心頭一把刀。要想忍,也得有往心頭插刀的勇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有個仁義胡同的故事你聽說過沒有?我給你講講:從前有這麽兩家人家,一個是當地的財主,一個是家中有人在京城做官的。這兩家是鄰居,有個胡同隔著,都想把這個胡同歸為已有,因為兩家不斷地把牆往出擴大,胡同就越來就窄,為了爭奪這個胡同就打了起來,誰也不肯相讓,都動用了家中所有的社會關係。在京城有人為官的這家就把信捎到京城去,那個當官的沒支持他的親屬打這場官司,卻寫了一首詩迴來。這首詩比縣官還好使,不但把這場官司化解了,兩家合好了,還使胡同擴大了。這首詩是這樣寫的:

    千裏捎書為堵牆,

    讓他三尺有何妨?

    萬裏長城今猶在,

    不見當年秦始皇!

    接到這封信後,這家就把牆拆了,主動相讓。那家見他不爭了,也主動相讓,胡同就比原來還寬了。

    後來,人們給這個胡同命名仁義胡同。這一故事現在還廣為流傳。

    我說六弟呀,你講了這麽多,不但沒讓我明白,還讓我越聽越糊塗。你說官場腐敗就不讓我告狀。那要是都象包青天那麽清正廉潔,我們還告的哪門子狀呢?路不平,才有人踩嘛。還有,你講那個仁義胡同的故事,我就更不明白了,和咱們這個案子怎麽能扯到一起呢?忍和讓,得分什麽事情。要是鄰居之間,或者是鄉裏鄉親的,因為什麽利益上的事情,別說是讓三尺,就是讓八尺,也可以。可對於那些蹲在你頭上拉屎拉尿的人,把老百姓不當人,隨意糟蹋的人,有倆臭錢就為所欲為的人,更可恨的是那些吃著皇糧,拿著國家奉祿,所為的人民公仆,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無惡不做的人,你能忍嗎?你能讓嗎?你可能能忍,你可能能讓,我可不能!我認為這不是一迴事。這是必須寸土必爭,寸步不讓的事情。好人不爭氣,不鬥爭,壞人就會更猖狂,更作惡。我認為反腐敗,不光當官的事,也有老百姓的事,誰也不鬥,把他們慣的!

    不管楊六子怎麽說,三姐就是不買他的賬。沒有辦法,楊六子隻好高興而來,掃興而歸。他覺得就這樣原原本本地和公司領導匯報,那樣太沒麵子。他就編了個理由,說他姐姐、姐夫同意了,孩子不同意,等做做工作,再說。金秋水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她見楊六子灰溜溜地迴來了,就知到事辦得怎麽樣了。她十分生氣,罵了一句:不知好歹!

    生氣歸生氣,辦事歸辦事。金秋水不敢和法院說實話,怕法院再卡她,她就和任謙說她們外圍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小草的父母都同意了,就差小草還有點想不通。法院認為如果是小草的父母真的沒什麽想法,光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有點意見,也沒什麽用,況且還有公安方麵的那麽多材料的支持,就是通過審判委員會討論後,硬判,也沒什麽了不起的。盡管如此,金秋水不知道為何法院還遲遲不肯下判,急得她心急如焚,晝夜不寧。若大一個公司,原有許多事情都是花衝經手的,雖說她很有能力,可接不上頭,也把她搞的暈頭轉向,焦頭爛額。損失是可想而知的。你說,她能不著急嗎?無計可施的時候,她就得找賈檢。賈檢再催法院,法院照樣會找出種種理由繼續拖延,還不肯開庭。吳田和任謙明白,不下判決一天,家屬和經辦人就得著急一天,就得向他們求情一天。若不卡到一定時候,沒人肯出血,更沒人肯出大血。現在他們不肯下判,就是認為還沒卡到時候,銀子還沒送到份。當事人開始不明白,卡到一定時候,才能明白。明白人,肯花錢,但不卡到一定程度,也是不肯花大錢,多吐血的。這吳田和任謙他們憑多年經驗總結出來的。現在還不開庭,目的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再有,他們認為賈檢肯定比他們得的多,他們心裏也不平衡,就找理由往後拖。沒有辦法,賈檢又找機會和他們賭了一把,有意又送了他們十多萬元,才算擺平了。可剛要開庭,又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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