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法庭辯論異常激烈,控方律師任劍列舉了大量事實,引經據典地闡述了所有應該重判被告的理由,被告花衝還是被判了緩刑(判三緩五),並當庭釋放。

    這是狗屁判決!任劍若不是強烈地控製著自己的感情,恐怕她就會像一頭發瘋的母獅當庭咆哮起來。按任劍掌握的事實與證據看,根據現有的法律條文衡量,不判被告死刑,就算對他法外開恩了,就算他撿著了。怎麽也判不了緩行啊!差距也特大了!任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凡是知道案件事實的,有一點法律常識的人,都會認為此案判決有失公證。就連公訴人檢察官夏清正對判決的結果也有點感到意外和吃驚。根據她的職責,對於有失公證的判決,可以當庭提出疑議或抗訴。但她卻毫無表示,顯得極其平靜,就好象她早已知道了這樣的判決結果一樣平靜。

    沙河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長仲莊也在旁聽席上旁聽,當他聽到法官任謙一板一眼,一字一句,似乎十分莊重的宣判後,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不過,辯護律師任劍的態度仍讓他有些心有餘悸,害怕她不服,支持被害人告狀,繼續撥弄是非,有朝一日禍起蕭牆。可他轉念一想,他是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他深深地懂得法院敢這麽判,絕不是任謙這個小妖敢作的大孽。沒有院長吳田的支持,他是不敢做出如此驚人之舉的。在這起案件的運作中,他和任謙的地位差不多少,都不過是馬前卒而已。眼前,他最後悔的是他不該鬼使神差地來旁聽,被各方人士都看見了他的身影,引起了一些人對他的關注。尤其是那個律師任劍,還特意把目光投向了他一陣兒,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甚至有點心痛。還有,就是受害人藺小草莫名其妙的哭聲,讓他也覺得十分刺耳。他不想在這種場合久留,也不想和有關人士碰麵,更不想和有些人在一起對判決品頭論足,說三道四,未等其他人退場,仲莊就貓著腰,,想不驚動任何人,從旁門溜走。不料,早有人已在庭外等著他呢。

    仲大隊,花總晚間有安排,請您出席。

    仲大隊也沒顧得仔細瞅和他說話的人,隻隨便說了一句,知道了,便鑽進小車,揚長而去。

    這時,還有一個人十分關心這起案件的判決結果及社會反應。其實判決的結果他在開庭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可他還是急切地想知道法庭辯論的情況和宣判的最終結果。檢察官夏清正當然也知道檢察長賈維民這時的焦急心情。夏清正不顧律師任劍的唿籲,也不顧受害人藺小草唿天搶地的哭鬧,更不顧各界人士從四麵八方投向她的各種各樣的目光,急匆匆不地衝出了法庭,迴到了院裏,如釋重負地來找賈維民匯報。

    從夏清正喜形於色的臉上,賈維民不用聽她匯報,就知道法庭上發生的一切了。當他知道花衝今天晚間要在他的大酒樓搞一場大型招待會的消息時,他很是震驚,很是擔心。擔心的是剛剛宣完判,他就這麽張揚,以後時間長了,他一定會舊病複發,忘乎所已,說不定又會引起什麽麻煩來。聽完匯報後,馬上告訴夏清正,讓她立即通知花衝,必須取消今晚的酒會。即使要搞也要把範圍搞的越小越好,最好隻限製在親戚之間;並且,一定不要涉及案情;更要防止新聞單位的人知道,不管什麽人采訪,都不能接待。另外,公檢法的人一個也不要參加,防止被人錄像,錄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一向少言寡語的賈維民,今天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向夏清正交待。他不是不放心她,而是不放心花衝。他和花衝有過接觸,對他的印象並不怎麽樣,認為他是窮的光剩錢的主。所以,才對他不怎麽放心。因為對花衝的印象不好,他早就留了一手。在同花衝來往時,基本都是秘密的,從不張揚,從不炫耀,盡量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有關案件上的事情,他更是慎之又慎,從不輕易拋頭露麵。

    目前,擺在賈維民麵前的一個最大難題就是抗不抗訴的問題。當然他不準備抗訴,也不可能抗訴。因為如果抗訴,他就同被害人占到一個立場去了,對被告無法交代。可他深知,如不抗訴,必然會引起受害人和律師的不滿,他們一定會向檢察院抗議。而且他們的意見一定是在情在理,無可厚非的。如何答複他們,才是檢察院現在的最大難題。同時他還估計到,有可能不管檢察機關說的多麽婉轉,多麽巧妙,多麽的義正嚴詞,都一定不會獲得他們的諒解與支持。至於滿意與否,他並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會不會因此激怒他們,開始大告其狀,從而使他引火燒身。或者說,真的出了麻煩,能不能脫身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花衝能有今天,應該說賈維民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和花衝過去雖然也認識,也有過接觸,但並無深交,隻是在最近,讓他們的關係才突飛猛進地發展起來。這種畸型的裂變,不少人看在眼裏,恨在心頭。他雖然覺得這件事情辦得十分周密,巧妙,甚至可以說天衣無縫,可他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有點放心不下,睡覺也睡不塌實,似乎聽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他不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如釋重負,而是如履薄冰,心情更加不安起來。甚至他都有點後起悔來。可他轉念一想,如今生米已做成熟飯,想挽迴也是不可能了,隻有把以後的事情做好,不出亂子,也就謝天謝地了。花人錢財為人消災,天經地義,後悔害怕都沒用。不過,他想來想去,還是有點不放心。他除了向夏清正交待如何點播花衝之外,就是又不厭其煩地向她交待如何做好小草和她家屬的工作,讓他們減少對立情緒,千萬不能告狀,更不能和任劍聯手做這件事情。他也是有點神經質,明明知道跟夏清正說這些用處不大,可他還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交待。夏清正早和他們綁到一條船上了,賈維民的擔心,照樣是夏清正的擔心。夏清正也不想激化矛盾,也想把受害人及其家屬的工作好,但因為他們的屁股早就坐到花衝一邊了,再想和被害人及其家屬搞好關係,那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他們是傻子。如今,案子已經宣判完了,再說什麽也不好使了,要想欺騙他們就更不容易了。對律師任劍,再說三道四就更是掩耳盜鈴了。對任劍的為人,任劍的能力,夏清正是再清楚不過了,就她這點水平想說服她,那可是太難了。由於這起案件,任劍是由始到終都親曆親為了,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想封住她的嘴,或者說征服她,對夏清正來說,那不過是白日做夢!不過,夏清正也清楚地知道,法院敢做出這樣大膽地判決,她的作用是無足輕重的,有一種東西的力量才是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在這種東西的驅駛下,不但是她,那些比她更權威的有關方麵的人士,也都卷入了其中。當她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的思想就輕鬆了許多,放鬆了許多,不那麽緊張,甚至膽子也就壯起來了。她還想到,她已經把花衝起訴了,她,或者說她所在的區檢察機關,也就履行完了他們的法律程序,至於法院怎麽判,那就是法院的事了。判輕判重,那是法院的事,與她無關。至於抗不抗訴,那是院領導的事。他們說抗,她就按程序辦,他們說不抗,她也沒意見。這樣,受害人也怨不著她。律師是懂法的,就是你再挑剔,也挑剔不到她的頭上。有能耐你和院領導使去!和公安局使去!和法院使去!甚至比三機關還權威的領導使去!夏清正越這樣想,她的思想負擔就越小了,她的壓力也就越小了,思想包袱也就越越小了。甚至她還想到,就是這起案子有一天真的出了問題,出現了反複,追查起責任來,她也會推的幹幹淨淨。就是真的到了魚死網破那天,也是天塌大家死。再說,這幫人要權有權,要勢有勢,要錢有錢,哪個不是神通廣大?誰認可失去他以往的天堂?這是不言而喻的,也是有目共睹的。別說被害人是這麽個背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和一個一沒權二沒勢三沒錢又不懂法,從腦袋頂上一拍,腳底下都冒灰的地地道道的農民,能有多大本事?想和這些人抗衡,想在沙河區黑龍市這樣一個盤根錯節的地方搞出點名堂,別說是他們,就是比他們本事再大一點的人,也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任劍是有點本事。她當代理人為了啥?為了錢!沒有錢,別說她為他們去承擔風險,就是讓她為他們說點公道話,拋頭露麵辦點事,恐怕也難啊!在法庭上,為了履行職責,為了維護她的名聲,為了對得起那點訴訟費,她不得不替他們辯護,她不得不同花衝他們對壘,不得不同花衝的辯護律師霍重啟對壘。這些義務她都覆行了,也看出了如今的大勢所趨的陣式,就憑她那聰明的頭腦,她還會為了一個隻花了那點代理費的家夥再去賣命嗎?和他們一樣去以卵擊石嗎?她能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她是律師!在黑龍市這一畝三分地她要想生存,如果她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公檢法三家的上上下下都德罪了的話,等待她的後果將是什麽,恐怕她比誰都清楚!她不會傻到那頭輕那頭重都不知道的程度吧?是,她是有一股出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有一股執法如山的精神,她不會連她的前程都不顧,專往這起案件上使吧?再者,據夏清正掌握,任劍是在和霍重啟處朋友,談戀愛。在庭上各為其主,在庭下,們們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有些事情,有些利害關係,霍重啟也不會不同她說。就是她不考慮別的,還得考慮同小霍的關係呢。當夏清正想到這裏,她的思想更輕鬆了,精神更解放了。對呀!花衝有的是錢,通過霍律師把任律師安排好了,再通過她做好小草家的工作,不是萬事大吉,滿天雲彩都散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牌子——新楊三姐告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天_@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天_@並收藏牌子——新楊三姐告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