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麽應對, 倒不是說這些人給她臉色看,相反的這些人極為客氣。

    尤妙到了她們之中, 便被眾星拱月捧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會說話的,不是誇她漂亮, 就是說她品節高尚,麵對財帛不動心。

    尤妙本就不是多貪財的人,問席慕要東西, 對她來說那些都是她應得的,要拿來補償給她的父母,她不會覺得有什麽, 但是別人的東西,怎麽也輪不到她拿。

    誇獎過後, 這些女眷就開始邀請尤妙去她們家做客, 每個都真誠客氣, 尤妙就是在頭疼這些邀約。

    曉得他們都是衝著席慕才請她,但因為她們的態度,她本來就不擅長拒絕人, 所以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迴答。

    “總是悶在家中也不是個事,我們邀妹妹也隻是談天說說話, 妹妹若是覺得不方便我們也不會勉強。”說話的人是博超的夫人, 縣太爺的兒媳婦曹氏。

    曹氏臉頰削瘦, 眉眼細長, 看起來是極為精明的長相, 說話卻是一口溫柔的吳儂軟語。

    聽著她的話,尤妙有些猶豫,為了她父母她也不想跟這些人交惡。但也不好立刻答應下來,推說要先問了席慕。

    “我可算知道席爺為什麽那麽疼妹妹了,這乖巧可人的模樣,叫我看著也想捧到手心裏疼。”曹氏笑盈盈地說道,“席爺疼愛妹妹,怕會藏著妹妹不想讓人見,看來咱們不一定能邀到妹妹出來玩耍。”

    雖然還是含笑,說到後麵曹氏有些可惜道。

    “曹姐姐這就說的不對了,席爺疼愛尤姨娘,又怎麽會讓她一直悶在府中,咱們婦人就是要經常聚在一起說話才會開懷。”

    “楊姐姐說的對,尤姨娘你可一定要多出來跟我們說話,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想與你多說說話。”

    麵對眾人殷切的目光,尤妙隻是淡笑不搭話。

    “別叫尤妹妹為難,別說這個了。”曹氏抬手示意她們停了停,說起了別的閑話。

    “從剛剛我就想問了,不知道尤姨娘這汗巾是從哪裏買的?怎麽花樣看著那麽獨特。”雖然不說出門的事,但這些女人有意的讓話題在尤妙的身上打轉。

    “對啊,真漂亮,看著應該不是越縣鋪子有賣的,是在江南買的嗎?”尹雪搭腔道,“尤姐姐說了是哪個鋪子,我也好讓我哥哥什麽時候去了幫我帶上幾條。”

    雖然想讓家裏人開酒樓,尤妙卻還沒放棄開汗巾鋪子的事,聞言便說了這是自己想的花樣,還道之後想鋪子的事情。

    “尤姨娘不止人長得巧,手也巧的讓人嫉妒,等到尤姨娘開了鋪子,我們一定去照顧生意。”

    席慕閑暇望了尤妙一眼,見她跟那些女眷說的笑靨如花,倒是有些好奇她們在說些什麽。

    尤妙正好抬頭跟他對視了一眼,兩人互看了一眼,尤妙不覺得什麽的,席慕倒是不耐煩應付這樣的場合,想快把寶貝抱迴家,隻讓她朝著他笑。

    因為有女眷,這些男人們也不好叫粉頭做樂,尹良誌隻是安排了幾個伶人,讓席麵吃的沒那麽單調。

    雖然不是專門伺候男人的娼妓,但這些伶人一個個身姿妖嬈,眼波盈盈,曉得這些坐著的男人都是大人物,唱歌曲都費勁功夫的勾人。

    “都是些不要臉的騷蹄子。”其中一位夫人看不過眼,低聲地罵了句。

    “食色性也,男人要是不愛看漂亮的女人才奇怪,常夫人就別太往心裏去了。”

    “男人也就隻是愛看看,而這些女人卻是用盡渾身的手段,想讓爺們把她們領迴家。”見自家爺盯著某個舞女不撒眼,其中一位翹著腿,語氣不善地道。

    就算在坐的有妾侍,對待家中後院添新人的態度跟正頭娘子差不多,誰不願意被分薄了寵愛。

    “就是,這些沒臉沒皮的女人,看的我這想上前教訓她們一頓。”

    相比她們,尤妙就要平靜許多,席慕那樣的人要是不喜歡漂亮女人她才覺得奇怪,當年伯府後院就數他的妾侍最多。

    “還是尤妹妹有福氣。”

    突然被點到,尤妙怔了怔,看向席慕那兒,那些伶人看出他是桌上最值得討好的,不少都往他身邊湊。

    就見席慕坐懷不亂,目不斜視,尤妙抬眸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他擰眉不豫地掃了靠近他身邊的女人。

    這場景看的女眷們紛紛眼露羨慕:“尤姨娘真是好福氣,席爺不止家世出眾,相貌生的風流倜儻,連這品行都叫我們眼紅。”

    比起再坐的其他男人,席慕就像是個柳下惠似的。

    不管他這是真性情,還是做樣子,就是做樣子,憑他願意給尤妙做麵子,都讓她們覺得羨慕。

    尤妙掃了那些女人的五官,笑道:“今天恰好沒我家爺喜歡模樣的。”

    語氣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她究竟是真的那麽大方,還是在炫耀席慕就喜歡她這樣的。

    要是這些人問了尤妙,席慕是不是就喜歡她這樣的,尤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席慕自然是喜歡她這個長相是的,要不然上一世後院也不會大多都是她這種類型。

    生的小巧,骨架不大,五官精致,看著便是軟糯溫柔好相處的。

    酒到醺酣處,喝的臉色緋紅的尹良誌突然吩咐下人喚妾侍伺候,而那妾侍正好就是雲蓮。

    “怎麽是她。”見到雲蓮,尹雪不高興地道,“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納迴家就算了,如今的場合竟然還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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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不勝酒力,所以喚了嬌妾服侍,各位不介意吧?”

    桌上的人紛紛道不介意,但博超卻曉得尹良誌這是喝高了,剛剛被尹員外那出弄得心情鬱悶,這會有要撒酒瘋的傾向。

    掃過席慕的神色,見他沒有特別去看雲蓮,但是雲蓮那個小蹄子卻是個不甘寂寞的,雙眸盈盈地瞧著席慕,眼中似嗔似怨。

    大約是也喝了不少,席慕視線撞到雲蓮那雙跟尤妙差不多的眸子,盯著看了一會。

    “尤姨娘別介意啊,我聽說這雲蓮跟席爺以前有些牽扯。”尤妙才炫耀完,這就被打了臉,靠邊坐著的女人安慰道,說是安慰眼裏卻藏著幸災樂禍。

    尤妙掃眼望過去,臉色依然淡淡,席慕這人對旁人起心思起的快,沒心思也沒得快,他甩掉的女人,從來就沒吃過迴頭草。

    “說起來我與雲蓮的緣分,還是席爺當初連起來的,若不是席爺不喜雲蓮,包了不要,也不會便宜到小弟我……”

    席慕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側臉去女眷那兒找尤妙的身影。

    觸到席慕幾分朦朧的目光,尤妙直接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我家爺酒量不行,喝多了頭疼,怕是不能再喝了。”

    尤妙說完,席慕就配合的往她身上一倒,尤妙扶住了他的肩,讓他靠在了她腹上。

    眼眸微紅眯起,看起來就是喝茫了。

    見著兩人親密無間,院裏的人都忍不住訝異,所以席慕剛剛看雲蓮不過是神誌不清醒?

    “真是天大的好運。”尹雪這個未嫁的姑娘都忍不住酸了一句。

    既然席慕喝醉了,尹良誌他們也不敢多留他,尤妙說了告辭,便讓柏福把席慕背上了馬車。

    到了馬車,見席慕一直往她身上蹭,尤妙摟著他的脖子給他順胃:“別動了,馬車顛簸一會動吐了。”

    聞言,席慕這才乖巧地讓尤妙摟著不動彈。

    “妙妙怎麽看出來爺是要走的意思?”那點酒還灌不倒他,不過是見尹良誌醉了沒意思,所以去看尤妙,卻沒想到她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看爺的眼神就知道了。”尤妙隨意道,拿著是濕帕子給他擦臉,“雖然沒醉,但是爺迴府了還是得喝一盅醒酒湯,免得頭疼又犯。”

    說著,尤妙擔心他的頭疼,給他擦好了臉,就替他按壓額角。

    席慕舒服的喟歎了一聲,醺紅的雙眸懶洋洋地閉著:“妙妙的手藝比那些大夫的還好。”

    “唔……”

    她這也是靠一點點累積出來的經驗:“剛剛跟博夫人她們說話的時候,她們邀我去她們家做客。”

    “不想去?”

    “一直往外跑就沒空伺候爺了。”

    席慕閉著眼勾了勾嘴角,還能不明白她撒嬌是不想樹敵,打算讓他來當她的擋箭牌。

    “那爺幫你拒。”

    “爺最好了。”

    兩人都沒提剛剛遇到了雲蓮,仿佛她是再陌生不過的人。

    ……

    尹良誌酒醒就後悔了,扯著雲蓮教訓了一頓,就吩咐府裏下人去席宅送地契的消息。

    席慕不是貪圖便宜的人,讓府裏的管事接了尹家的消息,又去查了一遍,確定這些地方都沒被尹家以勢逼人,才把地方位置都送到了尤家,讓尤富自己看看哪兒合適,想要哪裏的。

    “不是爺小氣,隻是兩家熱門地段的酒樓,爺可以送,就怕你爹管不過來。讓爺看還是盤下一家城東的那間酒樓,掌櫃和小二都留下,讓你爹和你那個便宜大伯練練手再說其他。”

    席慕怕尤妙覺得他說話不算數,特意道:“當然除了盤下一間酒樓,爺也會在送你家一張好地段地契,讓你家人有租可收。”

    尤妙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想想席慕說的也是,在她心中她爹無所不能,但畢竟沒接觸過大買賣,兩三個的確有可能會管不開手。

    ……

    尤富接受了席慕的饋贈,不能理解的除了小兒子尤立,就該是李大虎了。

    “咱們一起開酒樓?”李大虎不解地看著好兄弟,“妙姐兒的事雖然沒辦法,但是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拿了席家的東西咱們成什麽人了。”

    “連你也那麽說。”尤富歎了一口氣,“我怎麽會想拿席家的東西,前些日子妙兒留在家中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因為那個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平日裏不管怎麽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沒點家底就沒辦法讓人閉住嘴巴。”

    “我不拿席家東西,他們也覺得我們家得了天大的便宜,我還不如真的把東西拿到手,多積蓄些家底,以後才能護住家人。”

    周氏因為身子天生弱,生尤妙的時候又沒有養好,這些年看了許多大夫,吃了不少藥都是病艾艾的。周氏嘴上不說,尤富卻看得出她一直害怕自己拖累了他,以前還無意跟他商量過續弦要找什麽樣的。

    而如今席慕不過稍微廢了些功夫,讓下人去請了一位名醫過來,周氏才將養了一段時日,整個人都康健了許多,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像是以前病弱的樣子。

    這些場景疊加在一起,尤富的那顆心怎麽能不動搖,這世上想要平安安穩,首先得有錢有勢,守著一個普通的小鋪子,就是被人欺負了也隻能忍氣吞聲。

    尤富的意思李大虎怎麽能不懂,闖蕩了那麽多年有錢就是大爺這個道理他最為明白。

    人情冷暖抵不過幾兩白銀。

    想了想,李大虎便道:“當初我便想著開酒樓,隻是身邊的人出了些事手邊的銀子花了大半,我的仇家又太多,才沒了心思,如今你想用我,我自然幫你。”

    “別說幫我,妙兒說這酒樓是送給咱們倆的,我們一人一半。”尤富拍了拍李大虎的肩膀,“咱們都不是蠢人,廢個幾年勁,把本錢賺了還給席慕就是。”

    李大虎點了點頭,小錢生大錢難如登天,但是大錢生大錢卻是輕而易舉,越縣這個地方,酒樓的位置對了,他們又肯費心,怎麽也賠不了。

    “立兒那小子我去幫你說說,你們兩父子一直像是仇家也不行,前些日子他還要上京城去找大郎,我那些手下看出他不對抓了迴來,要不然他還真出城了。”

    聞言,尤富瞪著眼睛:“也不知那臭小子的強脾氣是跟誰學的!”

    “除了跟你還有誰,那小子的脾氣不就跟你之前的一樣。”李大虎笑了聲,“這事就別讓妙姐兒知道了,免得讓她覺得糟心,有一日我聽到立兒說夢話,夢裏麵都是把妙姐兒從席宅偷出來,搶迴家裏麵。”

    “這蠢小子。”尤富聽著也忍不住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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