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番外5


    河水淙淙,安樂公主叫宮女們在河邊鋪了席子,她帶著閨秀們席地而坐,一邊飲茶一邊欣賞草原風光。不過幾位閨秀的目光都被遠處蹴鞠的世家公子們吸引了,時不時便朝蹴鞠場眺望。


    安樂公主見了,提議大家一起去看公子們蹴鞠。


    這個提議得到了閨秀們的歡迎,範蘅隻好也同意了。


    蹴鞠的多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安樂公主等閨秀的到來更加刺激了少年們的好勝心。


    三皇子勒住韁繩,朝裕王世子蕭璁笑了笑:“咱們也去踢一場?”


    蕭璁正躍躍欲試,聞言率先朝這邊跑來。


    “穿白裙的便是範蘅。”靠近蹴鞠場地,三皇子低聲對蕭璁道。


    蕭璁眺目看去,隻見範蘅膚白如玉,一雙桃花眼清澈動人,除了盛裝打扮的安樂公主在服飾上壓她一頭,論容貌,周圍幾位閨秀都遜色範蘅幾分。


    想到她與範蘅幼年時的一段瓜葛,蕭璁不禁也想,難道他與範蘅真的有緣?就像話本裏的故事一樣,不打不相識?


    那時候他還是個毛頭小子,不懂憐香惜玉,如果現在再給他一次機會,蕭璁定會在範蘅麵前好好表現。


    三皇子見他盯著範蘅看,驅馬靠近蕭璁,俯首在蕭璁耳邊道:“這些閨秀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若想得到範蘅青睞,我有一計——”


    蕭璁聽完,忐忑道:“隻怕傷及無辜。”


    三皇子使出激將法,嫌棄道:“我今日才知,你竟然是個慫包。”


    蕭璁大怒,再看一眼範蘅,他咬牙道:“你才是慫包,等著瞧!”


    三皇子仍然不太信他的樣子。


    蕭璁一揚馬鞭,衝到蹴鞠場地吆喝道:“我與三殿下要玩馬球,哪個敢來?”


    馬球比蹴鞠更容易受傷,也更容易體現一個人的本事,都是容易衝動的少年,聞言不約而同停下正在進行的蹴鞠比賽,圍到蕭璁、三皇子身邊分成兩隊。


    下人們牽了馬來。


    三皇子好哥哥般笑著朝安樂公主道:“安樂,你們退遠點。”


    安樂公主帶著閨秀們移步到球場南側,正常來說比賽的眾人絕不會跑到這邊。


    三皇子與蕭璁分別帶了一隊,大家都想在貌美的安樂公主與大家閨秀們麵前表現,戰況十分激烈。


    範蘅坐在安樂公主身後,她第一次看人打馬球,目光跟著被眾人爭搶的球走,不知不覺看得十分入迷。


    突然,三皇子的球杆不小心打到蕭璁坐騎的眼睛,駿馬受驚,嘶鳴一聲高高抬起前蹄,然後在場中瘋跑起來。


    蕭璁早有準備,一邊做出努力製服驚馬的樣子,一邊催動驚馬朝安樂公主等人跑去!


    麵對驚馬,閨秀們尖叫著朝各個方向狂奔,安樂公主帶來的那些宮女太監有的嚇傻了隻顧自己逃跑,有的就算記起身份也是擁護著安樂公主隻管保護主子,其他閨秀都隻帶了一個丫鬟,眼看駿馬越來越近,大家狼狽逃竄花容失色。


    範蘅也在跑,紫鳶不知跑哪裏去了,範蘅也顧不得找她,聽著其他閨秀的驚叫越來越遠,馬蹄聲卻離她越來越近,範蘅絕望地迴頭。


    此時駿馬距離她隻有幾十步的距離,蕭璁趴在馬上,好心地吼她:“姑娘快跑!”


    範蘅駭得六神無主,隨便轉個方向往北麵跑。


    蕭璁跟著催使瘋馬去追範蘅,隨著距離的靠近,蕭璁暗暗做好了讓駿馬擦著範蘅身邊跑過,他再撲下去抱住範蘅來一出英雄救美。


    就在蕭璁抓住時機準備撲下馬背的時候,空中突然俯衝下來一道黑影,伴隨著撲騰撲騰的翅膀拍打聲,蕭璁身下的馬猛地高抬馬蹄,蕭璁一個不妨,被駿馬甩了出去。


    範蘅尖叫一聲撲倒在地,雙手捂著頭瑟瑟發抖,什麽也不敢看也不敢聽。


    駿馬被蒼鷹啄了眼睛,原地亂踩蹄子,危急關頭,一道利箭緊隨鷹撲而至,沒入了駿馬脖頸。


    撲通一聲,駿馬倒在了地上,馬頭距離範蘅隻有一兩步。


    範蘅心都要跳出來了,腦袋卻埋得更深,白色的長裙鋪散在碧綠的草地上,脆弱而美麗。


    有人跳下馬,落在了她麵前。


    範蘅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到一雙黑色的馬靴,她順著那雙長腿往上看,忽然,一雙手伸過來,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範蘅完全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她無力又僵硬地被人扶了起來。


    “可有受傷?”


    頭頂響起低沉又冷厲的聲音,範蘅蒼白著臉抬起頭,看到太子蕭琢麵無表情的臉。


    範蘅哭了,淚水一串串地湧了出來,想找個人依靠撲到對方的懷裏狠狠地哭一場,周圍卻沒有可以放肆依靠的人。驚恐、後怕、委屈種種強烈的情緒在胸口堆積,範蘅低下頭,無聲的落淚迅速變成了想要壓抑又壓抑不住的抽泣。


    她哭得無助極了,這一刻,蕭琢仿佛看到了當年被獨自關押進天牢,因為父母都不在身邊隻能一個人靠著陰冷發黴的牆一邊害怕地哭一邊咬牙隱忍的自己。


    那時他無依無靠,今日他卻可以做她的依靠。


    蕭琢將越哭越大聲的小姑娘拉到了懷裏。


    範蘅眼淚一頓。


    他居然抱她了。


    就在這一瞬間,範蘅忽然意識到,他還記得兩人小時候的事,他救她或許隻是因為他能阻止瘋馬傷人,但他用這種方式安慰她,一定是因為幼時的相識。


    範蘅淚眼模糊,抓著他的衣袍小聲喚道:“明珠哥哥。”


    蕭琢怔住。


    範蘅埋在他懷裏,淚水迅速打濕了他一片衣袍。


    蕭琢終年冷寂的眼底起了一絲波瀾,他垂下眼簾,寬大的掌心輕輕搭在她的頭頂,低嗯一聲,算是迴應。


    範蘅便不怕了。


    蕭琢擁著她,待她顫抖的身子慢慢平靜下來,蕭琢抬眸,看向不遠處抱著腿在地上哀嚎的蕭璁。


    三皇子帶著侍衛趕了過來,他匆匆下馬,一邊去扶蕭璁一邊皺眉對蕭琢道:“太子放鷹攻擊這馬未免太草率,世子本來都快穩住瘋馬了,結果因為你突然出手,連累世子落馬受傷。”


    蕭璁聞言,看太子的眼神立即充滿了怒火。


    三皇子說的沒錯,本來他既不必受傷又可以英雄救美親近範蘅,就因為太子,他受傷了,範蘅也投到了太子懷裏!


    蕭琢在蕭璁的臉上看到了蕭珞的影子。


    蕭珞不是他害死的,但多少與他有關,對蕭璁,蕭琢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無視三皇子,蕭琢冷聲問蕭璁:“你可還記得蕭珞因何而死?”


    蕭璁一愣,什麽意思,他受傷與大哥的死有什麽關係?


    蕭琢沒有再解釋,他扶範蘅上馬,隨即他也翻身上去,當著所有人的麵帶著範蘅走了。


    蕭璁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三皇子心中有鬼,太子一提蕭珞三皇子便明白自己的把戲被太子看穿了,為了不讓蕭璁懷疑自己,三皇子繼續在蕭璁耳邊說了一堆太子的壞話。


    ……


    駿馬沿著草原朝行宮走去,範蘅側坐著倚在蕭琢胸口,風迎麵吹過來,她淚痕漸幹,心裏平靜下來後,範蘅忽然意識到了現在的情形。


    大庭廣眾之下,她被太子抱著共乘一騎。


    範蘅慌亂起來,這時,一手緊緊環著她腰的男人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離行宮越來越近了,範蘅局促道:“殿下,您放我下去吧,被人看見不妥。”


    蕭琢目視前方,淡淡道:“已經被人看見了,不妨再多幾個。”


    範蘅不由地朝後看去,草原上零零散散地站著很多人,就是這些人,看見太子抱了她,一定會傳出去的。


    範蘅不知該如何是好。


    懷中柔軟的身子越來越僵,蕭琢猜到她在擔心什麽,提前告知她道:“不久前父皇已經明示過孤,說他會賜婚你與孤,迴京與母後商議後便會傳出旨意,所以就算有人議論今日之事,你與令尊令堂都不必擔心你的清譽問題。”


    範蘅震驚地抬起頭,皇上居然要賜婚她與太子?


    她清澈的眼中還殘留淚水,蕭琢看她一眼,寒著鳳眸問:“怎麽,你不願嫁孤?”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啊,範蘅怎敢直言不願嫁他?


    範蘅本能地搖搖頭,緊張道:“沒有,殿下乃人中之龍,臣女能嫁殿下是臣女的福氣。”


    蕭琢抬首道:“明白就好。”


    範蘅覺得他聲音冷冷的,聽起來對她並無感情,也許隻是因為皇上要賜婚,他已經把她當成了他的太子妃,才在危機時刻救了她,並公然帶她離開。


    短短一刻鍾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範蘅心裏亂亂的,直到太子將她送迴範家別院前,直到太子一言不發地騎馬離開了,看著他挺拔孤傲的背影,範蘅依然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蕭琢迴了他的別院,並沒有去找惠文帝稟明什麽。


    三皇子也不敢鬧到惠文帝麵前,帶人將蕭璁送到了裕王這邊。


    裕王見兒子被人抬了迴來,趕緊派人去請太醫,三皇子一直陪在身邊,他如何解釋蕭璁的傷,裕王便如何理解了經過。


    裕王十分不滿太子,如果兒子的腿真的殘了,他定要去皇上麵前理論。


    萬幸的是,蕭璁受的隻是皮外傷,骨頭並沒有大礙。


    三皇子鬆了口氣,臨走前之前悄悄叮囑蕭璁守住秘密,不然讓外麵知道他故意設計接近範蘅,就算皇上不怪罪,範玉林也饒不了他。


    蕭璁明白,他又不是傻子,四處宣揚自己的小心思。


    蕭璁其實很憨,但他身邊的侍衛不憨,太子提醒蕭璁那句關於前世子蕭珞的話,侍衛聽見了,並稟明了裕王。


    裕王這才知道此事另有隱情。


    他的長子是怎麽死的?是被廢後潘氏當成刀去害太子,無辜喪命。


    裕王沉著臉去審蕭璁了,父威如山,蕭璁沒堅持多久,便耷拉著腦袋供出了三皇子。


    裕王險些氣死!


    一個兒子被人當成了刀,如今他另一個兒子也被三皇子當成傻子玩弄,看太子那麽在意範蘅,三皇子肯定是早就知道太子喜歡範蘅,三皇子不敢直接針對太子,便慫恿他的傻兒子去欺負太子的女人!


    裕王咽不下這口氣!


    今日他若不給三皇子點教訓嚐嚐,以後是不是人人都敢糊弄他裕王府的人?


    命人抬起傷了腿的傻兒子,裕王氣勢衝衝地去求見惠文帝。


    惠文帝已經聽說草場上的事了,他總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聽說裕王父子來了,惠文帝放下手頭的事,出去見裕王父子。


    裕王是惠文帝的堂兄,惠文帝的前皇後、兒子都來陷害他的兒子,隻盯著他一家薅羊毛,裕王委屈。


    想到冤死的長子,裕王跪到惠文帝麵前,老淚縱橫地告了三皇子一狀,求惠文帝替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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