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阿秀生孩子時,魏瀾提前挑好的乳母也隨時待命了,產婆將小寶寶交給乳母清理,她繼續照顧阿秀。


    乳母洗好寶寶,抱過來先給阿秀、李氏看:“恭喜夫人,小少爺七斤八兩,長得可真好。”


    阿秀聽到這個數字,一下子想起二房的魏明櫸,到現在快倆月了吧,前幾天聽說好像才七斤半。


    不過,當母親抱著兒子放到她麵前,看到自己的兒子果然也紅中帶點紫,阿秀信了,剛出生的娃娃果然都很醜。


    “好了,太夫人、世子爺都等半天了,快抱出去讓大家都瞧瞧。”李氏很快又將孩子交給乳母,快得阿秀都還沒有看清寶寶的模樣。


    她眼巴巴地看著乳母出去了。


    李氏揮揮手叫女兒迴神,一邊幫女兒擦汗一邊小聲問:“怎麽,你想讓乳母喂孩子?”


    阿秀看著母親道:“世子爺都請了人,太夫人也說乳母喂孩子,我能輕鬆很多。”


    李氏搖搖頭,提醒女兒道:“有乳母幫忙,你當然輕鬆,但乳母是白喂的嗎?俗話說乳母等於半個娘,將來你兒子長大了,除了孝順你,隻要乳母沒犯錯,他也得孝順人家,秀你要是身體不好奶水不多那是沒辦法,隻要奶水夠,你就自己喂,自己奶大的孩子才跟你親呢。”


    阿秀今天之前光想著生孩子了,沒太考慮生完的事,除非吃啊睡的那些能讓自己快活的東西。


    李氏繼續道:“咱們家以前住在鄉下,沒聽說誰家請乳母的,到了京城,這些年娘聽說過不少關於乳母的閑話。據說有的乳母會仗著喂養之恩要求乳子供她吃穿,有些乳母會央求乳子照顧她親生的孩子,這些都算是好的,還有那徐娘半老的乳母找機會勾引十三四歲的哥兒睡自己——”


    阿秀心頭一哆嗦。


    李氏語重心長地道:“反正咱們能自己喂就自己喂,自己喂對孩子也好,你想想,孩子是從你這塊兒田裏長出來的,就像一棵小樹苗,移栽到別的地方都得帶著原來的土,說明什麽,說明滋養小樹苗長出來的那塊地才最適合它,養孩子也一樣。”


    阿秀又想到了二房的魏明櫸,長得那麽瘦,是不是跟吃乳母的奶有關係?


    李氏摸摸女兒的額頭,叮嚀道:“自己喂對女人的身體也好,惡露排的快,秀啊,咱們是西北走出來的女人,咱們不學京城小姐們的嬌氣,你看娘把你大哥三弟養得多壯實,娘是你,就自己喂,喂孩子又不累,給孩子洗澡洗尿布哄睡覺那些累活交給乳母就行了。”


    阿秀已經有了決定,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產房外麵,乳母剛將孩子交到太夫人懷裏。


    太夫人接過來先笑:“這孩子夠盡量,有八斤沒?”


    乳母笑道:“差二兩八斤,太夫人猜的真準!”


    太夫人低頭看娃,小家夥臉蛋肉嘟嘟的,一頭胎發又黑又密又長,估摸能有一寸。剛生出來哭得嘹亮,現在睡著了,眼睛緊緊地閉著,眉毛很淡很淡,小小的鼻梁已經挺挺的了,像魏瀾。


    魏瀾、魏明珠分別站在太夫人人身邊,都看清了這個孩子。


    魏瀾神色冷峻,心裏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柔情,曾經隔著阿秀的肚皮感受過無數次的孩子,原來長的這樣,可能就是這個小腦頂帶起來波浪似的起伏,就是那對兒小胖手、小胖腳將娘親的肚皮撐出小小的鼓包。


    童言無忌,魏明珠發表觀弟感想了:“雖然也很醜,但明楷臉蛋光溜溜的,比明櫸剛生出來時好看多了。”


    太夫人笑眯眯地點頭,是好看,哪都比明櫸好看,明櫸現在還一頭稀稀拉拉的小黃毛呢。


    宋清雅真想撕爛魏明珠的嘴!


    可是看看阿秀的兒子,迴想自己兒子剛生出來的可憐樣,宋清雅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


    魏瀾想去看看阿秀。


    他對太夫人道:“祖母陪著我們等了三個時辰,現在阿秀母子平安,您快迴去休息吧,還有弟妹,迴去瞧瞧明櫸,明日再帶明櫸過來看弟弟。”


    太夫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囑咐他道:“好好照顧阿秀跟孩子,有什麽事派人過去說一聲。”


    魏瀾將人送出了風波堂。


    太夫人一走,魏瀾立即健步如飛地往迴趕。


    產房裏預備了兩張床,一張生孩子用的,一張生完休息用的。產婆、李氏一起幫阿秀擦了遍全身,再叫上丫鬟小心翼翼地將阿秀移到了旁邊的床上。夏天不怕風,窗戶打開雨後清新的空氣很快就吹散了屋裏沉悶的血汗味兒。


    魏瀾過來時,阿秀除了頭發不能洗,身上收拾的清清爽爽了,但也難以掩飾疲憊。


    李氏與產婆都退了出去。


    阿秀躺在床上,目光柔柔地看向走過來的世子爺。


    “是個兒子,沒如你的意呢。”


    魏瀾確實更希望先生個女兒,不過兒子也好,最重要的是母子平安。


    坐到床邊,魏瀾握住阿秀小小的手道:“不急,先生個哥哥,過兩年與明珠一起照顧妹妹,你手怎麽這麽涼?”魏瀾忽然很不放心,懷孕時阿秀身上一直都很熱。


    阿秀笑得疲憊:“剛剛出了很多汗,不說了,我睡會兒,孩子哭了抱過來給我喂。”


    魏瀾疑道:“不是說了讓乳母喂?”


    阿秀搖頭,沒力氣講太多道理,她撒嬌道:“我生的我自己喂,你去告訴乳母,不許她偷喂。”


    她困得眼皮都撐不住了,魏瀾答應下來,叫她放心睡。


    阿秀馬上就睡著了。


    魏瀾便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她。


    產婆進來關了一次窗戶,瞧瞧阿秀身上的情況,輕聲對魏瀾道:“世子爺,夫人應當沒事了,您快去吃飯吧,我們在這邊守著,傍晚還要將夫人抱迴房,您餓著肚子哪來的力氣。”


    魏瀾不吃飯也抱得動阿秀,不過為了抱得穩,魏瀾叫人好好伺候著,就在後院的客堂簡單吃了兩碗米飯。吃完聽到孩子哭,魏瀾想起阿秀交代的乳母的事,立即叫杜鵑攔住乳母不許喂,乳母不能喂,隻能去找阿秀。


    阿秀睡得很香。


    乳母想著自己奶了孩子才能立功,不然有白吃飯的嫌疑,便低聲對魏瀾道:“世子爺,還是我來吧?”


    魏瀾有些猶豫,就在這時,阿秀被孩子的哭聲吵醒了。


    李氏也在,馬上對女兒道:“秀,孩子餓了,你快喂喂?”


    阿秀一下子來了精神。


    李氏叫女婿先出去,然後她接過孩子抱到女兒身邊,協助女兒的第一次喂奶。


    第一口都比較難吸,有的人家孩子著實吸不出來還喊大人幫過忙,但小小的魏明楷力氣很大,哭兮兮試了三四次,後來一著急晃著腦袋狠狠地來了兩口,終於成功了。


    兩邊都吃過,魏明楷馬上又睡著了。


    李氏這才讓乳母抱孩子下去,阿秀繼續睡覺養精神。


    在產房裏觀察了半天,阿秀都沒有大出血的情況,到了黃昏,魏瀾打橫抱起阿秀,迴了正房。


    女人生完孩子的四十多天裏都會斷斷續續地排惡露,兼阿秀要親自喂養孩子,晚上可能要醒兩三次,她態度堅決地讓魏瀾去前院睡,等她惡露幹淨了魏瀾再迴來。魏瀾實在想過來,就等錦衣衛輪休的時候來。


    魏瀾同意了。


    阿秀正式開始了為人母的生活。


    經曆過半個月的手忙腳亂、身體不適後,阿秀與寶寶終於達成了作為母子的默契。


    二房的魏明櫸聽說非常不好帶,每天晚上要醒好幾次,醒了必須大人抱著才肯入睡,放到床上就要哭。在魏明櫸的襯托下,小小的魏明楷簡直是天底下最懂事的乖寶寶,每次一吃飽幾乎不用大人哄就會睡著,隨隨便便往床上一放都不用擔心他驚醒,從半個月起魏明楷晚上就隻需要子時左右喂一頓,一頓就能睡到清晨。


    找到規律後,阿秀讓魏瀾去打了一張寶寶床,床四角裝了輪子,白天阿秀在床上坐月子,乳母與丫鬟們可以推著寶寶床在內室與廳堂之間來迴走動。晚上乳母帶著魏明楷在次間睡,乳母睡榻上,魏明楷睡小床,隻有需要喂奶了乳母才抱魏明楷進去找阿秀,其他時候換尿布哄睡就在次間做,基本不會打擾阿秀休息。


    因為阿秀親自喂奶,魏明楷的乳母也換了一個沒奶的安嬤嬤,安嬤嬤三十六歲了,模樣尋尋常常,在風波堂專門伺候魏明楷的起居,等魏明楷長到十三四歲知事時,安嬤嬤也五十歲了,肯定不會鬧出乳母與乳子的醜聞。


    七月初十是魏明楷的滿月。


    初一魏家就要擬定滿月酒席要邀請的親朋好友名單。


    魏明楷比先他出生兩個月的魏明櫸長得好,因為這個宋清雅很少過來,但這次她帶著兒子來了,與阿秀聊了聊孩子,提到滿月酒,宋清雅終於搖出狐狸尾巴,好心地表示大嫂坐月子不能勞累,她願意操持這次的宴請。


    阿秀表示需要與魏瀾商量。


    魏瀾抱著懷裏的胖兒子,語氣隨意地問她:“你怎麽想?”


    阿秀頭上裹著絲巾,不然二十來天沒洗頭了,放下來油膩膩的她自己都嫌。身上雖然每隔三天會擦一遍,但阿秀還是怕魏瀾聞到味兒,所以每次魏瀾一來,她都不許他靠得太近。


    阿秀真心道:“她想管就讓她管一次吧,有錢嬤嬤、柳姑姑盯著,她想占什麽便宜也占不著,她白忙活一場還撈不到好處,以後再有這種事,她就死心了,否則一次機會都不給她,她得惦記一輩子,煩我一輩子。”


    魏瀾握著兒子的小手,抬頭看向阿秀。


    她本就豐腴,懷孕這段時間更豐滿了一點,穿著一身名貴的緙絲衣裙氣色紅潤地靠在床頭,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覺真養出了幾分當家主母的神韻。


    “那好,就照你說的辦。”魏瀾抱著兒子站了起來。


    阿秀以為他去安排了,但魏瀾隻是將兒子交給等在外麵的乳母安嬤嬤,很快他又折了進來。


    阿秀奇怪道:“還有什麽事嗎?”


    魏瀾越過那個小凳子,來到了床邊。


    阿秀不由地往後挪了挪,垂下頭道:“你別過來,我身上難聞。”


    “是嗎,我聞聞。”


    魏瀾不但過來了,還放下帳子,坐到了床上,將阿秀摟到懷裏,低頭往她領口嗅。


    阿秀有一陣子沒讓他抱了,這一抱抱得她軟綿綿地沒了力氣,世子爺的肩膀硬得像山,世子爺的手熱得像鉗子,碰到她哪兒哪兒就燙。


    “身上還沒幹淨呢。”阿秀縮起雙肩道,像個因為失去力氣隻能任人為所欲為的小媳婦。


    她白得像天上的雲,養得一身奶香,魏瀾越抱越緊,俊臉貼著她小臉廝磨,直到嘴唇挨上嘴唇。


    “嗯——”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曖昧的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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