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風不大,坐在馬背上縮在陸衡之懷裏也不覺得冷,因為出了知府門前那條街,他便騎得很慢,像是帶著她欣賞杭州城的月色。


    蘇青珞靠在他胸膛上,今晚的唇角就沒落下來過。


    她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問:“你為什麽會說那簪子不配她啊?你還有閑情逸致評價別的女人頭上的簪子?”


    這是今晚唯一值得挑刺的地方了。


    她想著也許像陸衡之這樣身在高位的人,有時候也免不了要逢場作戲。


    陸衡之手按在她柔軟的腰肢上,聞言笑了聲:“除了你,我不喜歡見旁人戴珍珠簪子。”


    蘇青珞心飛快地跳了下——竟然是這樣。


    她不覺臉紅,又心裏甜蜜地問,“那你方才說她引以為傲的東西,也不及我,是指什麽呀?”


    陸衡之聲音有些啞:“你說呢?”


    蘇青珞方才沒往這個方向想,他一出口,她便反應過來,一時又害羞又有些詫異。


    但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我……有那麽厲害嗎?”


    陸衡之低頭親她:“挺厲害的。”


    “你——”蘇青珞頓一下,“你怎麽知道?你……有過旁人?”


    她聲音不自覺地低落下去。


    在他們成親之前,他是不是有過旁人,當然有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沒。”陸衡之手沒忍住從她胸口伸了進去,“叫我天天想著,還不厲害?”


    “……”


    蘇青珞掙紮一下,看向左右,聲音又急又低:“你瘋了?這還在外頭。”


    陸衡之瞬間清醒,收迴手。


    蘇青珞聽他唿吸越來越重,想起剛才他說的話,才忽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中了媚藥?”


    “嗯?”陸衡之一條手臂摟著她,片刻後又低沉的應了聲,“好像是。”


    本來其實沒什麽事,他沒有任何反應。


    但她一來,好像事情就有些不對勁了。


    他也不知道算不算中了媚藥,亦或者是酒勁兒放大了此刻的欲望。


    蘇青珞察覺到什麽,臉上一紅:“你、你忍一下,我們先騎馬迴去。”


    陸衡之將頭磕在她右肩上:“忍不了,你太厲害。”


    “……”


    蘇青珞欲哭無淚:“你,你不會是想……”


    這可是杭州城內。


    陸衡之挑眉:“尋個小巷子,也不是不行。”


    蘇青珞咬牙:“陸衡之——”


    陸衡之倏地一笑。


    蘇青珞聽出他在開玩笑,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馬卻在此時突然停了。


    蘇青珞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亮著燈火的客棧。


    她一怔,便被陸衡之抱下馬背。


    陸衡之用披風遮住她的臉,甩了小二幾兩銀子:“要間上房,左右無人最好。”


    小二接了銀子連忙安排,卻忍不住往他懷裏打量。


    陸衡之冷冷覷他一眼,他便不敢再看,忙帶著二人去了房間。


    陸衡之“哢噠”一聲鎖了門,轉身便摟住她。


    從門口一路親到桌邊,再到床頭,衣服一件件掉落在地鋪成一條小徑。


    陸衡之欺身上來,拔掉她頭上的簪子拿在手裏,低聲說:“還是夫人戴好看。”


    蘇青珞輕咬下唇,看著他將簪子上的珍珠那頭一點點劃過她胸前。


    她有點緊張:“陸衡之……”


    陸衡之聲音誘哄似的:“想要嗎?”


    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中了媚藥的緣故,今晚陸衡之格外溫柔有耐心,像是故意要折磨她。


    “想要就求一求夫君。”


    “你不求夫君怎麽知道?”


    “乖,放鬆一點……”


    這一晚不知被他折磨得說了多少羞人的話,被他拋上雲端,被他拽著陷進柔軟的棉花裏,一度像被溺在水裏,無法唿吸……


    最後抱著他的手臂沉沉睡去,連做夢都在被他輕薄。


    但夢裏她好像被輕薄得很願意。


    隔天被陸衡之起身的動作吵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陸衡之穿好衣服,係好腰帶,迴身走到床邊低頭親她一下:“紫鳶在外頭等著,你可以多睡會兒。”


    蘇青珞困得又閉上眼,點點頭。


    再醒來時,聽見門外小二殷勤在門外殷勤地問:“這位姑娘喜歡吃什麽,鄙店做了免費送來。”


    紫鳶淡聲說不必。


    小二又笑嗬嗬問:“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


    蘇青珞懵了片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小二好像把她當成了某個青樓裏的姑娘。


    也是,誰會帶著自家夫人半夜進客棧?


    而且杭州城內人人皆知,首輔夫人樣貌醜陋,不知是陰陽臉還是麻子臉,斷不可能如此貌美的。


    蘇青珞有些無奈,好在紫鳶將小二訓斥走。


    紫鳶過來時特意拿了麵紗,應該是陸衡之吩咐的,替她戴好,趁著還未到午飯時間悄悄迴去。


    當天下午,陸衡之抱著一個青樓女子進了客棧的風流韻事便傳遍了杭州城。


    杭德佑命人跑遍了杭州城的青樓,也沒打聽出來跟首輔大人春風一度的女子究竟是誰。


    而陸衡之也沒跟那女子繼續的意思,接下來幾日都一本正經忙於公務,入夜便歸家,活脫脫正人君子的模樣。


    杭德佑悟了。


    像陸衡之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要清正廉潔,你當著他的麵給他送女人,他自然地嚴詞拒絕。


    但自己又忍不住,找了個女子去客棧纏綿,倒也私密。


    他就說嘛,男人哪有專情的?看來是清霜不行,於是便命人再去尋幾個不同韻味的美人,留著下次討好陸衡之用。


    陸衡之剛來杭州時眾官員都提心吊膽的,但他這一個多月都在忙厲倫的事,反而把查稅的事拋到一邊,眾人懸著的心便漸漸放下了些。


    又聽聞他接受知府杭德佑的宴請,更是放心大半,連厲盧都不再執著於送禮。


    又過幾天,厲倫的案子終於開審。


    一百多個案子合並審理,卷宗長到十幾米。


    厲倫被拖上來,在堂上頗為漫不經心。


    他狂慣了,縱使手上有人命也渾不在意,對陸衡之也未見得有多尊重,更別提知府杭德佑。


    他的確有狂的資本。


    他父親厲盧是浙江都指揮使,背靠浙江巡撫王良翰,王良翰則是當今皇後的表弟,手握一方軍政大權,即便陸衡之也要忌憚三分。


    何況杭德佑也各種保證,不會傷他性命。


    隻要留著他的命,怎麽判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名號罷了。


    是以他看向陸衡之的眼神裏還帶著幾分挑釁。


    陸衡之靜靜地看著他,吐出三個字:“斬立決。”


    厲倫頓時一慌,懷疑自己聽錯。


    杭德佑驚駭萬分:“大、大人說什麽?”


    陸衡之將斬字牌往地上一扔,淡聲:“即刻行刑,本官親自監斬。”


    杭德佑驚得渾身冒汗,他抹一把額頭的汗水,急聲在陸衡之耳邊道:“大人,這萬萬不可呀,厲倫可是都指揮使厲盧的獨子——”


    陸衡之冷冷掃他一眼,壓迫感極強。


    杭德佑頓時不敢說話。


    陸衡之平聲:“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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