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開演了,會麵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時來新背著巨大的大提琴匣子來到商場的天台,把大匣子靠在水泥圍欄上麵卻不打開,裏麵裝的是他用得最順手的狙擊槍。他取出望遠鏡觀察在越劇院門口每個行人,天空中的泡影視野覆蓋著整個街區,方圓一公裏街麵上發生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劇院裏戲演了快一個小時,期間曾有一輛警車從街道上駛過,應該是正常的巡邏,警車兜了一個圈後離開了。


    劇院門前的廣場上來了一個流動小販,賣茶葉蛋和煮花生之類的熟食,大概想做點劇院散場的生意吧。


    有一對情侶引起了時來新的注意,他們圍繞著劇院逛商鋪足足走了三個來迴,又在廣場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慢慢離開這個街區,使得時來新讓泡影跟住他們走了兩公裏,沒發現異常才作罷。


    戲已經過半,麵談估計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恰好在這時手中的手機震動,是馮開諾發來信息:“退場。”


    眼下整個街區非常平靜,沒有任何不安全的因素存在,時來新決定按既定的方案撤離。


    他再度背起大琴匣,離開天台,走出商場,來到越劇院前的廣場,停在那個小攤前買了水煮花生,然後坐在邊上的一張水泥凳子上剝花生,目光不離劇院的大門。


    過了兩分鍾,有一道身影出現在劇院出入口,圓頂禮帽,黑口罩,正是來見麵的那位。


    那人離開劇院,迅速地穿過廣場,正好從時來新身邊走過,時來新低下頭仔細地摳花生仁,不讓自己的眼神跟對方接觸,以免引起他的不安。


    待那人遠離了劇院,直到他出了這片街區,時來新才把注意力收迴到劇院這邊。


    時間過去十分鍾,何其盛與馮開諾的身影出現在劇院門口,他們倆不緊不慢地走過廣場,目光掠過時來新所在的位置,也沒有作任何停留,站在路旁叫了一輛出租車,然後上車離去。


    時來新繼續在廣場邊上坐了一會兒,注意力卻放在那輛出租車上,在泡影的視野中目送著車子安全離開,確定後麵沒有跟隨著尾巴後,他才站起來,同樣打車離去。


    此次會麵任務順利完成,具體談什麽內容,談的效果怎樣,就不是時來新了解的了,何其盛也不會特意向他透露,或許馮開諾知道一點,但時來新也不會向他打聽。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裏,三人小組安排了一場又一場的會麵,時來新的神經自始至終都是緊繃的,因為留在秦都的時間越長,見的人越多,何其盛暴露的危險就越添一分。


    何其盛的身份極其特殊,作為大統領辦公室的國務助理,他是有公開身份的昆北政府高級官員,如果他在南昊落網被擒,將會是一樁轟動性的國際事件,損失難以估量。


    因此時來新可以斷定,昆北方麵敢冒如此大的風險將何其盛送進南昊的虎口,所謀劃的一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何其盛在與時來新、馮開諾開會的時候談起過這個問題,他指指自己的腦袋,鄭重地交代兩人:“如果我將落入南昊的手裏,你們就朝著我開槍,最好是瞄準臉麵,不要有任何猶豫。”


    任務兇險,稍有不慎都將玉石俱焚,時來新如履薄冰,對每次會麵都細致安排,不敢出一點差錯。


    這天馮開諾又出去勘察會麵地點,安全屋裏剩下何其盛,時來新照常在周圍巡視,到了吃飯時間,時來新從餐廳買來盒飯,送進何其盛的房間,正好何其盛沒事情忙,叫時來新留下兩人一起吃。


    兩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還沒有單獨聊過天。


    “小時,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並不是在秦都這裏。”何其盛邊吃飯邊跟時來新說話,開口就讓時來新很意外。


    “我們第一見麵不在秦都……誒?我真想不起來我們之前在什麽地方見過?”時來新想了一下,迴憶不起來。


    “你應該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夏城親王府酒吧。”何其盛提醒道。


    “親王府酒吧?”時來新想起來了,那個酒吧他就去過一次,是裴重名約的他,還發生了不少事情,和容任厚結仇也在那時候。


    “可在酒吧那兒我也沒見過您啊?”時來新把那晚的記憶重讀過一遍,還是沒想起來有見過何其盛。


    “你沒見到我,我看見你了,當時我在一輛車裏,看到有一個保安要甩你棍子。”何其盛提醒時來新。


    “哦,對了,是有這麽一迴事兒。”時來新恍然。


    “當時你解決了那保安,我車上的朋友說你很厲害,我就心想,你身上肯定有異於常人的本事。”何其盛笑著說。


    “當時我還想下車跟你結識一下,但你一轉眼就走了。這事給我的印象還是蠻深的,過了一年多後,上級準備要派我來南昊,老馮向我推薦了你,我才有機會調來你的檔案資料。打開檔案裏的照片一看,正好是你。”


    “接著我就看了你的經曆,你在寧越、在浩特列島幹的事情讓我歎為觀止,再加上你最近在秦都打下的基礎,我看你就很合適,馬上就點了你的將。”聽到這裏,時來新才明白自己被安排進任務小組的來龍去脈。


    “其實你的情況在夏城是保密的,你做過的那些大事沒幾個人知道,你在國外的知名度反倒是比在國內要高得多,聯邦調查局簡直是要把你當做生死仇敵。此前我也有些擔心,你的名氣和身份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們任務的保密級別可是頂級的。”


    “後來我跟老馮商量過,要想我們的任務滴水不漏,參與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小組裏麵有了你,就不需要再多的安全保障人員,泄露的風險可以降到最低。”


    “在來之前,我還設想過各種可能出現的困難,想不到到秦都之後,任務進展還比較順利,你和老馮是盡了力了。”


    見何其盛如此推心置腹,時來新說話也少了顧忌,將這兩月以來存在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有些風險是可控的,但有些事情是我們控製不了的,我們這邊的人可以有把握做到不泄密,但參加會麵的對方人員就很難說。他們一方麵很忌諱我們昆北方麵跟他們接觸的消息外泄,但不排除一些想法多的人,故意把會麵設計成一個抓獲我們的陷阱,隻要我們還在秦都,這種風險是一直在累積著,我看時間拖得越久,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何其盛聽了這話點頭,這個隱患他也有考慮過:“累積的風險還不止這一點,我所會麵的對象也是有區分的,把握大的、容易談成的我都安排在前麵,先易後難,越是到後麵的這些,都是有點難度的,我們所冒的風險的確是越來越大……不過因為有風險我們就不去努力了嗎?為了國家的統一大業,這一身舍掉又如何?”


    時來新把話說到位了,何其盛也聽得進去,但仍然選擇迎難而上,不好再做風險警示,心裏也相當佩服他的犧牲精神,昆北方麵的官員不少都有著為事業獻身的勇氣,這一點非常難得,與之相比,南昊聯邦的官場風氣則要差得多。


    時來新有種明知山有虎的危險警覺,但又不得已繼續走下去,隻有更添上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將各場會談都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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