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讓人迷醉。這段時間坐上堂主大位,統領眾多的幫眾,指令所到之處手下無不凜遵,堂口中大小事務一言而決,讓時來新也有些飄飄然了。


    即使他經曆過不少的艱難困苦,在生死之間打滾了不知多少迴,心智都已頗為堅毅,在潛移默化中,還是不能免俗,有點戀上權力帶給人的暢美滋味。


    時來新終於明白到,當初孫雷為什麽會對肖升毅有抵觸,習慣了權位後,一旦要剝離,那痛苦是可以想象的。同時,他也理解了肖升毅他們對與幫會混雜在一起的警惕,不是沒有來由,權力也可以腐蝕一個人的忠誠。


    此時時來新暫且擱下腦海中的諸般念頭,移步往堂外走去。院子裏的一對獅子早停了舞動,站在庭院中間等候,接下來就是給獅子“點睛”的儀式。


    賓客們隨著時來新來到外麵,一個身形雄壯的高大後生手捧著托盤站在獅子跟前,托盤上擺著一支毛筆以及一碟子金漆。


    時來新環顧四周,今天天氣很好,滿院子裏都是陽光。他緩步走到獅頭前,獅頭作低伏狀,陽光照在獅子的鎏金披掛上,閃閃發著金光,刺了一下時來新的眼。


    好像有點不對勁。


    時來新有點沒來由的擔心,但究竟哪裏不對勁卻找不出來,他清清嗓子,從托盤裏拿起毛筆,在金漆上蘸了蘸。


    還是很不自在,心裏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好像有什麽危險在向著他逼近,身上不禁汗毛倒豎。


    他眯縫了眼,連忙在腦海中調動泡影,從泡影的視野裏看,院子的近處圍了一堆人,沒看出什麽,再看遠處,咦,等等,遠處建築的某個地方投過來一點亮光,那是瞄準鏡的反光?!


    時來新的腦子裏已經來不及有任何想法,身體自動作出反應,托盤被打翻,他向前撲倒,整個人趴到地上,與此同時,耳中聽到“嗖”的破空之聲。


    接著悶哼一聲,聲音來自站在時來新身邊的那個後生,人也緊接著倒下。


    剛才這一瞬間,從賓客們的角度看來,很有些莫名其妙,接任堂主的時來新毫無征兆地突然倒在了地上,“嗖”的破空聲很容易被大家忽略,那名後生也倒下,正在大家驚詫的時候,隻見那後生胸前血流如注。


    這是被槍打了!有些賓客醒悟過來,連忙找躲藏的地方,和沒有反應過來的人撞在一起,現場馬上大亂起來。


    時來新撲倒在地上後並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繼續打了一個滾,


    滾到一根柱子邊上,當他爬起來時耳邊全是人們炸群的聲音。


    在柱子後麵躲好,時來新才有空四處觀察。


    院子裏此刻全亂了套,大多數人都在手足無措地亂竄,知道有危險,卻不知道危險在哪兒,人群從原地散開,露出倒在地上的那名後生,旁邊是被遺棄的兩件獅子披掛,獅子頭歪倒在一邊。


    天上的泡影直向一幢建築撲去,那幢建築離著吉盛堂的庭院大概有兩千米的距離,在建築的天台上時來新發現了要找的目標,一位狙擊手和他的觀察手,泡影到達的時候他們正在撤離。


    兩人把狙擊槍拆開和身上的器材一起放進一個大包內,身上作尋常打扮,從消防通道離開大樓,樓下早有一輛轎車在接應他們。


    這會兒吉盛堂內部已經恢複了秩序,賓客們平靜下來,關偉寧領著人對人流進行疏散,並把中槍的那位幫眾送往醫院,向警方打了報警電話。


    時來新沒有管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關偉寧,他迴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關起門集中精力繼續追蹤那個狙擊小組。


    那轎車一路疾馳,離開瑙越城區一直往郊區開,讓時來新意外的是他們並沒有向艾瑞肯軍事基地的方向跑。


    車子來到一棟廠房樣的建築前停下,占地麵積不大,這一帶有相當多這樣的工廠。司機從車窗露出頭臉,揮了揮手,廠區的大鐵門緩緩打開,鐵門上鏽跡斑斑,移動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直接開進廠區,泡影跟了進去。


    門裏是塊小空地,已經停有幾輛車,轎車進來剛停好,廠房裏就走出來一個人,是海登。


    時來新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之前的行動中見過他幾次,知道他就是軍情局在瑙越的負責人,也符合時來新對這次暗殺行動幕後黑手的推測。


    他們從軍事基地裏遷出來了。


    時來新有好幾次忍住了沒有對軍情局這夥人出手,蓋因在軍事基地裏麵貿然行動,會暴露出泡影身上存在的不合理性,聰明人就會從這些不合理性中推理還原出泡影的原貌,增加泡影被泄露的風險。


    軍情局的人離開軍事基地對於時來新來說是好消息,動手的時候少了很多顧忌。


    海登站在入口前聳了聳肩膀,手叉起腰,等著幾人走近。


    “我很遺憾局長,我們的行動失敗了。”那位狙擊手先開了口。


    顯然海登早就知道了結果,皺起眉頭問:“會在哪個環節出現差錯?”


    “開槍之前一切都很順利,但就是在開槍的一刹那出了問題。”狙擊手走到海登跟前一臉遺憾地搖頭。


    海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幾人跟上,率先走進廠房,邊走邊說到:“怎麽迴事?你詳細跟我說說。”


    “他好像對危險有種直覺,就是在那一個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脫離了我的槍口,恰好我就在那時扣動了扳機,機會就是這麽喪失了。”狙擊手似乎仍未從那種不解當中迴複過來。


    “情報沒有問題,他也是按照著儀式的流程在走,卻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警覺了。他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是一種特殊的人類?”海登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說起來有些玄乎,在高手的眼睛裏確實有直覺這麽一迴事兒,我的射擊老師是格爾的學生。”


    “你說的是東西戰爭中的那位傳奇狙擊手?”海登問。


    “是的,格爾曾經跟我的老師說過,在他狙擊手生涯的後期,確實存在著直覺這種東西,在子彈激發的那一個刹那,他能夠預判到是否狙擊成功,結果八九不離十。”狙擊手一臉的崇敬。


    “真是一個厲害的對手!”海登沒有說話,一臉的不可思議,心裏卻冒出這麽一句話。


    他原本對昆北方麵王之風提供的情報將信將疑,然而這次行動讓他見識到了時來新的厲害,簡直是到了神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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