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掉一架武裝直升機!


    戰場識別係統中,把一架在編的武裝直升機判定為戰損狀態。


    “全體都有,我命令,所有戰鬥單位,立刻趕往坐標上的出事地點。”


    付標在發布命令。付跑和王健君也在場,還有一夥作戰參謀,不過在付標的身邊出現一張新麵孔,王之風,隆江軍區參謀部上校參謀,參謀部智囊團的重要人物之一。


    他是跟隨著無人機部隊轉場到這裏的,身負參謀部的特殊使命,他軍銜雖比付標低,但付標對他相當客氣,從不會擺出對下級的態度。


    也就在幾分鍾前,一架正在參與山區地毯式搜索的偵察無人機發迴警報,機上的夜視設備發現有強烈的熱源反應,來自於山中的某處,指揮部在實時視頻分享中,看到了機上設備錄得的相同畫麵。


    如果這個熱源來自於時來新,說明他還真是個菜鳥,居然敢在山中點燃火堆,完全沒有一點戰場上的常識。火堆所發出的熱量,在紅外線夜視儀的探測畫麵裏,像火炬一樣矚目。


    隻是由於山區麵積實在太大,而探測設備的有效距離相當有限,還是花費了比較長的時間才找到這個疑似的目標。不過這也足夠了,深冬的夜裏還有誰會進山烤火?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就是時來新的位置。


    兩架武裝直升機奉命抵近觀察,探明是來自於一間木屋,付標也不作任何甄別了,裏麵大概率是時來新,也可能不是。寧可殺錯,絕不放過,不管了,決不再給時來新一絲機會,他立刻下令導彈攻擊。


    導彈準確命中木屋,卻從裏麵炸出來一個人影,看見這個人影,指揮部裏所有人眼睛都紅了,化作灰都認得,不是時來新還有誰?


    但接著這架直升機就出事了,從僚機的鏡頭裏,指揮部的人眼睜睜看著飛機失去控製,大家意識到,也許是“狙擊之神”出手了。


    付標命令另一架直升機繼續攻擊。在最短的時間裏,這位鐵血將軍作出了正確但冷血的決定,先殺時來新,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最大威脅——“狙擊之神”,則不去管他,哪怕將僅剩的這架直升機置於危險的境地。


    就算都犧牲掉,也要把時來新幹掉,他是戰略性的目標。


    剩下的這架直升機緊緊咬住時來新,不敢讓他有機會脫身。


    而地麵上的那個身影出乎意料地難纏,像一隻彈跳力驚人的跳蚤,每每在驚險處逃出來,即使有巨象之足,也碾壓不掉這隻害蟲。


    這場超長的追逐戰,在畫麵上看不輸於動作大片,但它卻是真實的,這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嗎?


    王之風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存有的一點藐視消失得無影無蹤。


    出發時就一直關注這邊的狀況,聽過“狙擊之神”這迴事,說實在話,很有些不以為然,認為是失敗者為挽迴顏麵而找的托辭而已,


    整個寧越就因為一個人被搞得風聲鶴唳,也太無能罷。


    不過在王之風印象中,付標還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怎會讓情勢發展成這樣?


    來到白夷山後,將手中力量撒出去,終於收獲到時來新的蹤跡,派來的部隊還是表現出非常高的效率,讓他也挑剔不出什麽來。


    付標指揮及時應對得宜,有一代名將的風範,但到了作戰階段卻是意外頻出,一架武裝直升機的損失都換不迴一個人來,完全顛覆王之風的認識,正常說來,一架武裝直升機對上沒有導彈在手的步兵,隻會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不是數量可以彌補差距的。


    乃至看到時來新當眾出演的這一幕生死追逐,他終於認識到,單兵的強悍原來可以強到這種程度,別說暗地裏還有一位“狙擊之神”的存在,看來那些關於他的傳說很可能是真的。


    屏幕上的大戲仍在繼續,在場的眾人看得都屏住了唿吸,不知道是希望機槍把時來新幹掉,還是期待他堅持得更久一點。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分多鍾,既短暫又漫長,平常不夠抽幾口煙的時間,但在此處,那個矯健的身影在死亡刀尖上打滾了不知多少迴。看到這裏,要問諸人的觀感,發自內心的一句,應該是:好看。


    可不是嗎,在漆黑的夜裏,機槍子彈在純黑色的底襯上劃出一道道亮紅色,猶如一泓光雨,揮灑向大地,有一個人在前麵引領著,動作舒展,像是一場展現力與美的舞蹈,子彈撕裂空氣匯成的交響樂,竟成為最合拍的伴奏。


    負責操作設備的通訊兵手心在出汗,他決定了,這段視頻一定要想辦法拷出來,留待以後慢慢欣賞,太珍貴了,當然,這是違反規定的,不外流、不讓人知道就是,這反而增加了它的稀缺性,個人獨享的好東西,也許它大概率要被銷毀的吧。


    不過這場戲也要接近尾聲了,時來新還能堅持一會兒,倒是輪轉機槍要撐不住了,接近兩千多發的高速射擊,使槍管溫度極高,光是這個倒還是沒有問題,槍管尚不到極限,但溫度傳遞到機槍的供彈輸送裝置,那些精密咬合的組件會產生膨脹,引起供彈的卡頓,隨著射擊的不間歇進行,卡頓概率極大提高,再使用下去就會必然性地出現。


    這一點負責控製射擊的機師很清楚,但他沒有辦法停下來,一旦給目標一點空間,有了喘息的時間,就有可能脫出控製的範圍,況且他有那樣的身手。同時,如果發生停頓,機槍就需要重新校準,也許就此失去鎖定目標的機會了。


    可根據他的經驗,故障很快就會發生,擱在平時無所謂,卡住一兩顆子彈而已,現在這節骨眼兒可不行,隻能希望它越晚到來越好。其實他還有一個選項,馬上發射空對地導彈,對目標進行合剿,但導彈的瞄準準備時間比機槍要長,而且導彈在這種距離上的飛行速度太慢,能夠指望的是靠爆炸的威力造成麵殺傷,波及到目標,有點像中彩的感覺,因此他沒有采用,留待一個更適當的時機。


    當事人時來新就很難理解那些浪漫的錯覺,他數度險死還生,被那挺機槍折磨的欲仙欲死。肩膀上的傷由於動作過大,再度被撕開,血不住地流,體力不斷在消耗,懷中有女兒的存在,有一些動作不能做,對他的影響非常大,在這種巨大的生死壓力下,他隻有不斷地壓榨自己,勉力去維持這場人與戰爭機器間的生存競賽。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輪轉機槍果然發生了卡頓,光雨戛然而止,震耳欲聾的槍聲驟然消失,他精神上的壓力突然減輕下來,身體都好像輕鬆許多。他立即往前麵竄去,那裏是他一早看好的隱蔽地點,在離小溪不遠的一處凹陷下去的地方,他取水的時候就發現了,隻是剛才一直沒有機會靠近而已,此刻正當其時。


    就在如願滑進陷坑地帶,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時,一枚導彈就猛然從後方尋蹤而來。


    原來直升機機師在感覺到機槍供彈鏈被卡住時,馬上就激發了導彈,籍此填補火力的空白,待緩過數秒,機槍就可以再度發聲。


    導彈帶著特有的“呲呲”噴射氣流聲音,稍有些弧度地自後襲來,時來新則是剛剛入坑,並非依靠聽覺,而是憑著對危險的感知,身體奮力向下方滑去,並且在百忙中完成一個擰身背朝上的動作。


    “轟隆”,烈焰四起,導彈擦中凹地上方的突出部位,立刻引爆,就發生在他的頭頂上方,他被劇烈的震蕩波及,腦袋“嗡”地一聲,耳朵出現短暫的失聰,眼前發黑,灼熱的高溫透過空氣的阻隔傳遞到他的背部,被衣服吸收,布料大塊麵積被燒焦,化成灰飛揚起來,同時背上的灼痛使他悶哼了一聲。


    強忍身體的暈眩疼痛等不良反應,咬緊牙關挺住,他要立刻還擊,腦海中的畫麵一直都在,他終於可以分神聯上泡影,對準直升機上的機師激發出子彈。


    “靂喇”“靂喇”…………


    兩聲音爆響過,泡影絕對是可靠的,隻要有一線的機會,它就不會讓人失望。兩名機師相繼中槍,整片區域頓時清淨下來,隻剩下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指揮部的眾人尚未緩過味來,隻看到直升機停止了射擊,導彈發射出去,發生炫目的爆炸,然後一切沉寂下來,大家的視線還在屏幕上搜尋,看能不能找出戰果,不料卻看見一條身影從下陷的坑裏站立起來,動作有些遲緩,腳下蹣跚,身上衣服爛成一片一片,但他畢竟站起來了,在火光中頭臉被照清楚了,不是時來新是誰?這都殺不死他,真是禍害遺千年。


    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心中在呐喊,繼續開槍呀,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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