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率先進入大樓,傳迴腦海中的畫麵,跟設想中的差不多,出入口被密集火力籠罩,強行突破是不可能的。


    主攻的方向依然是大樓的窗戶。比起之前的,這批槍手要聰明許多,他們在窗戶的後麵堆放了不少的雜物,如果還是選擇這裏攻擊,彈道會被遮擋掉,狙擊手沒有射擊的角度。


    但是,在封鎖了外界的射擊角度的同時,也限製了自己進攻,讓整棟大樓的防禦好像一個悶罐子一樣,淪為被動。


    死守是為了拖延時間,拖延是為了等待援兵,這就是他們的真正意圖。


    留給時來新的時間不多了。其實時來新自己也在奇怪,後麵的那一波援兵到現在也沒有趕到,倒給了他充足的時間來掃蕩廠區。


    沒有了其它方向的威脅,時來新完全可以放開手腳進攻,抵近到很短的距離進行瞄準,進攻路線更豐富了。


    為了節省時間,他決定不再避諱泡影的曝露,反正死人是不會泄密的。


    屋裏數名槍手正全神貫注於外界的動靜,驟然聽到背後響起槍聲,發生於極近處,是那噩夢般的“靂喇”音爆聲,在這麽近的距離上,有牆壁的反射,如響雷一般,使他們的耳膜也受到損傷,耳中嗡嗡鳴叫。


    他們還未來得及看倒下的同伴,同時另一支狙擊槍也響起,砰砰砰,密集射擊起來,窗戶上的玻璃徹底粉碎,裏應外合兩支槍一起發聲,屋內的槍手接連倒下,這種疾風驟雨式的攻擊,完全沒有給他們留下反應的時間,連多喘一口氣都是奢望,直到屋內再也沒有活著的人,槍聲才停歇下來。


    時來新從殘破的窗戶進的屋,在屋裏也不停留,直接就往樓上走,泡影在前麵已經探明,過道上並沒有敵人的存在。


    他來到王超的辦公室前,辦公室的兩扇大門緊閉著,泡影進不去,無法知道裏麵的布置。


    辦公室裏,王超和他的兩個貼身保鏢在全神戒備中,三支槍的槍口對準大門,隨時準備射擊。


    王超處於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狀態,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大門,一次次模想著那個該死的時來新出現在門口,他扣動扳機,將這個夢魘般的家夥射殺。


    他手握槍把,捏得很緊,肌肉高度緊張,不斷在顫抖著,連身邊的保鏢都有些擔心他此刻的狀態,提醒著不要走火。


    所有人都繃著狀態。時間一秒、兩秒、三秒過去,猛然“轟”的巨響,大門受到重擊,門鎖被崩斷開來,兩扇門板暴力地向裏彈開,下一刻屋內的三人奮力開火,向門外傾瀉著子彈,槍口不停冒出火光。


    王超的手槍一直射擊到空了彈匣,依然神經質地猛扣扳機,兩個保鏢是專業的,打了兩槍就停下來觀察,門外空空的,不見半點人影。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辦公室內外又陷入一片死寂。


    幾人和麵前的空氣對峙著,粗重的唿吸聲,彼此都能耳聞,卻不敢稍有大意,說不定在接下來就是敵人的雷霆一擊。


    幾人不會想得到,一個隱影的東西已經溜了進來。


    泡影從敞開的大門進入,就懸停在他們的頭頂不遠處。


    忽然,自門口的地麵角落處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大家察覺的時候,就晚了一步,它開始了發射。真是一種匪夷所思的射擊方式,完全就是盲射,沒有精確度可言,是為了要嚇唬人嗎?但敵人發射出的子彈卻並不離譜,基本上打到了幾人的身體周圍方向。


    一位保鏢悶哼一聲,腿部中彈,被迫單腿跪地,卻仍咬著牙,身體一動不動,似乎沒受影響。


    倒是王超受到刺激,胡亂地向門外還擊,當然也是徒勞,換得一點自我安慰而已。


    屋外的槍聲停止,王超的子彈也打完,兩個保鏢正要迴口氣的時候,變化猝然發生,“靂喇”“靂喇”,兩聲硬脆的聲音近距離先後響起,似乎要擊穿耳膜,王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兩個保鏢一先一後失去了頭顱,沒有任何先兆,就這麽憑空消失了,發生在槍聲響起的同時。


    兩具無頭屍體歪倒在地上,各自有一灘血糊糊的東西塗印在地毯上。


    王超失去了反應的能力,整個人僵硬在當場。


    這時,一個健碩的身影出現在大門處,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


    “時來新嗎?”


    稍稍恢複了神智的王超,心裏呻吟般地想到。


    他有些木然地看向來人,突然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臉上扭曲得有些猙獰,喉嚨裏嘶吼著,作勢要撲上去,跟敵人搏鬥,就像他小時候聽過的童話,勇士向巨龍發起挑戰一樣。


    勇氣是有了,但手腳是軟綿綿的,身體很誠實,心裏不服輸。


    一切像是放慢了動作,時來新離他越來越近,那寬闊的肩膀幾乎可以裝下他兩個,他奇怪,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還會閃過這些念頭。


    就在此時他麵門上忽然受到狂暴的一擊,使他這種清醒與迷糊同在的矛盾狀態戛然而止,劇痛使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就是時來新慣用的打臉拳,算是很溫柔了。


    他俯視著趴在地上呻吟喘息的王超。


    “我就是時來新!”


    “這是你應得的。”


    ……


    今天的行動還沒有正式開始,邢邊峰就落入到一個大麻煩當中。先頭部隊遇襲,二十名隊員失去聯絡,接著無端損失掉一架武裝直升機,那架武直甚至沒有機會開過一槍,本來設想中橫掃當場的大殺器,手中的王牌,就是如此墜落了,包括兩名機師也進入陣亡名單。


    這份報告該怎麽寫?


    簡直太難看了。


    對手用什麽方式將直升機擊落的,他還未能知曉。這隻是操蛋事件的開始部分,很不巧,墜落的飛機還把地鐵調度中心給砸毀,死傷人員仍在統計中,損失尚未完全清楚。


    當他帶著大隊人馬,循跡到達地鐵調度中心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整個場麵像被戰火洗掠過一樣,那副慘象讓在場的人心有戚戚。


    盡管還有更重要的行動要去執行,維修廠那邊的情況仍然未能掌握,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難以不去下達馬上進擊的命令。


    災難現場有許多人需要救助,現在正是搶救的黃金時間,如果見死不救,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勞,到時候必然會麵對諸多的問責詰難,誰也保不了他,這是事關政治正確的問題。況且,他心裏明白,那架肇事的直升機是他的直接責任,怎麽說都難以洗脫。


    他不得不補救。


    隊員們進入災場,試圖從仍舊散發著滾滾熱力的瓦礫廢墟中搜尋生還者,很快就找出來一些,獲救者身上大多都帶著傷,有部分受過培訓的隊員臨時充當了醫護的角色,因陋就簡地馬上進行急救。邢邊峰焦急地看手表,遠遠眺望向維修廠方向,那邊依舊黑沉沉的,隻偶爾有一些微弱的光源閃過。


    一陣風吹過來,他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有槍聲。


    他怕聽錯了,往那個方向緊走幾步,迎著風豎起耳朵細聽,的確是有槍聲。


    他拿出手機,打王超的號碼,結果無人接聽。


    看來那邊出事了,不能再拖。他當機立斷,留下一部分人手繼續在原地執行搜救任務,自己則帶著其他人趕往維修廠。


    距離也不遠,一路飛馳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


    路走過有一半,來到時來新阻擊車隊的位置,一片慘像呈現眼前,雪地上車輛橫七豎八,沒有一輛是完整的,大家辨認得出來,這些全都是自己人的車!


    先頭部隊的人一直聯係不上,眾人都擔心他們的情況,現在最壞的結果發生了。


    進入到現場,焦急的人們都跳下車跑近去查看。破車裏的狀況還不清楚,但已經看見有多具屍體倒在路麵上,黑暗中看不清樣子,身上都有聯邦調查局的製式防彈衣,肯定是先頭部隊的同袍們。


    局裏的作風比較抱團,大家之間的戰友情分濃厚,平時的齟齬會有,但行動和對外時還算齊心,見到這種場麵,都冷靜不下來。


    這裏離維修廠已經很近了,那邊傳來的槍聲越發清晰,而且聽上去有更密集的跡象,聽情形戰況在變得激烈。


    查看現場的人陸續迴報,大多是沉著臉搖頭,隻有二號車,也就是輪子朝天的那輛,還有兩個重傷昏迷的。


    隊員們也不用吩咐,即刻展開急救。邢邊峰決定不耽擱時間了,下達命令,做好戰鬥準備,除去救援的人員餘者馬上開拔。


    邢邊峰讓車隊散開隊形,全都離開公路,走上那些坑坑窪窪的野地,同時保持車距,形成包圍的態勢,全員進入戰鬥戒備狀態,隨時有發生遭遇戰的可能。


    隊伍以扇形的隊列逼近維修廠,一直沒有遇到預想中的襲擊,十幾輛車的車燈燈光罩向大門,卻見到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的一幕,居然有一整列列車與廠區毀壞的圍牆糾纏在一起。


    車禍的現場堪比方才地鐵控製中心,一般的觸目驚心,也想不通發生過什麽,列車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將廠區破壞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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