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遊戲的人都知道,狙擊手很危險,時來新就不打算自己摸過去了。其實那位狙擊手已經瞄準過時來新好幾次,都被過於濃密的樹木遮擋了視線,使時來新在行進過程中幸運地沒有吃到子彈。


    就在狙擊手再次進行瞄準的時候,泡影悄然來到他的頭頂,啟動了藍色閃電攻擊,藍光驟然閃過,狙擊手抽搐了幾下後就沒有了動靜。


    時來新直接向土坑走過去。


    帶著文慧來到土坑,她發現躺在地上的槍手,還被嚇了一跳,然後見這人一動不動,興許是具屍體,才放下心來,但還是遠遠躲在一旁,不敢靠近。


    時來新從地上撿起那支狙擊槍,這是件好東西,買都很難買到,他拿在手裏掂了掂,然後斜挎在肩膀上,接著還在那人身上翻找了一下,從口袋裏找出兩個子彈夾,放到身上收好。


    文慧有些訝然地看著他的動作,動動嘴唇想說些什麽,卻又忍住了。


    女兒仍然處於昏迷狀態,而且唿吸有轉弱的趨勢,必須盡快送到醫院去,兩人抓緊時間抱著女兒繼續趕路。


    走了一陣,後麵的槍聲已然聽不到,時來新邊行動,邊控製著泡影擴大搜索範圍,把前後左右都看過一遍,發現兩幫人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劫持文慧的那方歹徒被全殲,另一方在戰場上做著搜尋的動作,估計很快就會察覺文慧已經逃脫了。


    果然,就在兩人剛繞到山的另一邊時,看到擰爺的人分成兩隊,從兩個方向進山,應該是想搜尋文慧兩母女。


    他們行進速度很快,對比起來,時來新這邊拖家帶口的顯得有些慢了,雙方距離在不斷接近著。這樣下去不行,時來新不得不硬起心腸,用力拖拽著文慧提速奔跑,把她帶得跌跌撞撞,也不敢稍緩下來。


    文慧身上既累又疼,雙腿走得快沒有力氣了,有時候簡直是靠著時來新的力量在地上滾。但她知道現在是生死之間,隻有咬著牙堅持。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幸好這時時來新的那輛二手小貨車也在望了。


    文慧看到希望就在眼前,身上力氣似乎又迴來兩人一點兒,反倒速度快了起來。就這樣千辛萬苦終於熬到了車旁,時來新拉開車門,迅速安置好文慧和女兒,自己則跳上駕駛座,立刻發動汽車。


    這時後麵的槍手也趕到了,見目標要跑,雖還沒有進入射程範圍,就迫不及待舉槍射擊。


    時來新駕駛著汽車,發動機嘶吼著衝向來路,同時槍聲傳來,子彈“碰碰”打在車身後背,留下幾個彈孔,後玻璃被打得粉碎,文慧稍有些經驗了,早已抱著女兒鑽到座位下麵,子彈沒有打著她們。


    槍聲越來越密集,擰爺和手下眼看車就要遠走,都舉起槍來掃射,邊開槍還跑起來追。人腿到底跑不過車輪,小貨車終是越走越遠,直到徹底把追兵甩掉。


    “終於安全了”,時來新稍鬆口氣。


    這會兒他才有空迴頭看女兒的情況。女兒的狀態很不樂觀,嘴唇在發青,脈搏很弱,似乎身上的傷很重,但從表麵上又看不到傷在哪裏,文慧焦急心疼,又忍不住淚流滿麵。


    隻有祈求早點能到醫院。時來新把車開得飛快,泡影的速度幾乎快到音速,前後左右,幾個方向尋找最快的路徑。能送到省級醫院當然最好,但路程遙遠,最近的醫院中比較好一點的,是寧越市京山醫院,雖不是心中的理想,但他還是決定先到那兒,把女兒搶救過來後,再考慮轉院。


    車開了有二十分鍾,終於來到醫院大門口,時來新扔下車子就抱著女兒直奔急診室,嘴裏大喊:“救命啊,醫生,快救命。”


    醫院急診室醫生護士的手腳也很快,讓時來新把女兒放到急救病床上,輸氧、注射、測量生命體征,詢問出事情況,簡單處理過後,催促他先去繳費。


    留下文慧在急救室,他馬上跑迴去,在車裏把裝現金的包拿在手上,又急匆匆跑到護士麵前,一手抓出十幾疊鈔票,堆在桌麵上,跟護士說:“錢先押在這兒,不夠再給拿,請給我用最好的藥,最好的設備,最保險的醫療手段,多少費用我都給,就請你們多費心,務必請救救我女兒,事後必有感謝。”


    經過急救,女兒的心率和血壓等指標恢複正常值,算是從危險中拉迴來,但仍在昏迷當中,接下來需要進行各種檢查,確定傷情。文慧守在女兒身邊,也順便把身上的傷簡單處理了。


    時來新也沒管自己身上的小傷,仍是穿著那件沾著泥帶著血的衣服,忙著給醫生護士送紅包。紅包的內容特別厚實,這也算遵照是聯邦公辦醫院的潛規則,花點錢會得到更好一些的照顧。


    遠離了危險,女兒的情況也穩定一點,文慧今日死裏逃生,經曆了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遭遇,仿佛耗盡元氣,身上軟軟的,提不起勁,靠在女兒的病床邊慢慢迴血。


    她也是現在才有空觀察時來新,他變化非常大,都有些認不出來了。先前在槍戰現場上,那個衝在子彈縫隙間的身影,顯得很偉岸,那樣地無畏,的確是拚了命地救自己和女兒,她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一麵。


    在充滿幻想的少女時代,情竇初開時,總把將來的愛情想象得如同電影故事一樣:自己不知為什麽身處危險之中,一位白馬王子衝破重重險阻,冒著槍林彈雨,將自己救出,王子和壞人搏鬥的身姿,是那樣帥氣,讓人移不開眼睛,接著兩人上演一出完美的愛情。


    現在,差不多的情節出現了,更完美的是,那個人已經是她的丈夫,然而劇情有多精彩,現實就有多諷刺,她對他已難言有愛。


    時來新的變化很大程度在外表上,但看著他對醫生護士們說好話、送殷勤的樣子,就和以前那個人重合在一起了,很拉得下臉,這個性格特征沒有變。即使在他的高光時刻,他身上就缺乏那種成功人士靠身份地位蘊養出的品位,走近他就會發現,依然是那種勤勤懇懇的創業小白感覺,有點土,有點俗,不高檔。


    文慧暗歎一口氣,和關風一比就……,胡思亂想到這,她突然醒覺過來,她為什麽會在這?她為什麽冒上那樣大的風險都要往鴿子塢?不都是為搞清楚一個事實嗎。


    他在戰場上的表現越驚豔,那個……可能性就越大。


    時來新跟著護士一起把女兒推去照x光、超聲波、核磁共振,把紅包送到每一位操作醫生手上,希望加個急,盡快把結果拿出來。有好話與金錢開路,各種檢測結果很快匯集到負責醫生的案頭,醫生也很盡責,認真查看了不短的時間,時來新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卻又不敢打擾醫生,隻是耐著性子等。


    醫生看完後對時來新張張嘴,又有些遲疑,時來新有不好的預感,對醫生說:“您照實講,沒關係。”


    醫生看到的情形的確是個不太好,女兒的脊柱有一處骨裂,神經係統受損,受損情況還有待進一步檢查,動手術是必須的,還有一段不短的康複過程。


    時來新心裏咯噔一下,各種不良情緒湧上來,用了兩秒的時間,才穩定住,連忙問醫生,有長期行動不良的可能嗎?他刻意地避開了那兩個字,醫生輕輕地點一下頭,安慰他說,那是最壞的結果,神經受損程度輕一些,好的手術,好的康複都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時來新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的醫生辦公室,無力地坐在走廊的長凳上,如一輛烈火戰車終於熄火,長時間地沉默,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他最清晰感覺到的,是燃燒在心裏的憤怒,女兒這麽小的年紀,就要承受這種痛苦,製造這些事情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站起身,他正想去找文慧,忽然又坐下來。懸停在醫院上空的泡影,看到有幾輛車子從市區方向駛來,停在半個街區外,好像有意躲開到醫院大樓的視線範圍外。車上下來十幾個人,動作敏捷訓練有素的樣子,他們分頭向醫院走來。


    再往更遠的外圍看過去,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布置了一些警車,都在各個主要路口,曲曲折折地在四麵形成一個頗大的包圍圈,還不斷還有新的警車加入,包圍圈在完善當中。


    警察的行動來得好快。雖然早有準備,也估計不到警方會效率這麽高。


    他快步來到重症病房外,隔著大塊玻璃看女兒,文慧坐在病床邊上,一抬眼正好與時來新對上,兩人一直到現在才有目光接觸的機會,都一時移不開,雙方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終都放在眼睛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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