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時。


    戰後會議還在進行當中,眾將領們對於‘分贓’是各抒己見,特別是有關各類軍械的歸屬問題,那是誰都不肯讓著誰。


    就連素來不和的汪慶達和馮丁亥也都聯合起來‘一致對外’,他們最眼熱的是繳獲的四百餘副盔甲,若是營內的刀盾兵能有四百餘人披甲上陣,那戰鬥力豈非上了好幾個檔次?


    陷陣營的副營將官黃爺和千總嶽老財同樣也對盔甲極為眼熱,他倆招募的山賊新兵們也沒有盔甲,因此他倆也想要爭取一些。


    山地營的副營將官農昆等將領倒是對盔甲沒甚興趣,他們極少打正麵硬仗,若是穿著那厚重的盔甲如何能快速地翻山越嶺?他們最想要的是此役繳獲的各類皮革,皮甲的防護力雖差上許多,但不會太過影響他們的行進速度。


    而三營還有各種需求,比方說刀盾與長槍,這是後備營最為需要的,作為交換,其他的劍戟棍棒等,後備營讓給陷陣營和山地營去分。


    又比如軍營內存放的二百餘副軟弓、八十餘副硬弓,另有繳獲獻賊士兵的三百餘副軟弓,後備營都可讓給陷陣營和山地營,他們隻要軍營存放和繳獲的共計五百餘副勁弩。


    因後備營的後部如今隻有百來個能用軟弓的弓箭手,且那準頭委實太差了些,因此汪慶達和馮丁亥打算給營內五個部的各一個局配備百把勁弩,雖然勁弩的射程不及弓箭,但抵近了來上一輪弩射可不比那沒準頭的弓箭要強上許多?


    對此陷陣營和山地營自然很是樂意,不過兩營內都有許多能使軟弓的弓箭手,因此黃爺和農昆為了那五百餘副軟弓又相互起了些小爭執,若非是有唐世勳在,這倆貨鐵定想賭上一局以決定誰拿走這五百餘副軟弓。


    又有那三十二匹戰馬,後備營的斥候司和陷陣營都眼熱得很,雙方自是想要將戰馬歸為己有。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不過那五門輕型霹靂炮和二十餘門虎墫炮卻無人問津,洪山海見狀樂嗬嗬地說道,若是諸位都沒甚興趣,那老夫便要這些炮了。


    這老頭倒是識貨!唐世勳淡然一笑,同意將這些輕型炮歸給了洪山海部。


    至於其他各類軍械的分配,唐世勳在聽取了三營將領的意見之後做出了分配。


    對於此戰之首功的黃爺與陷陣營精銳,唐世勳劃撥了三百副盔甲給黃爺,剩下的百餘副盔甲給後備營。


    戰馬則分配二十四匹給黃爺,這二十四匹戰馬可夠黃爺組成兩個小隊的騎兵,剩下的八匹戰馬則分配給後備營的斥候司。


    而陷陣營和山地營都想要的五百餘副軟弓,唐世勳則將其中的四百副分配給農昆的山地營,剩下的百餘副給黃爺。


    在唐世勳看來,山地營的狼兵擅於奇襲,盡量配備更多的弓箭有利於狼兵的作戰方式。


    勁弩自然是全部分配給後備營,另有八十餘副硬弓,雖然硬弓的弓力大,但拉開後不利於持久作戰,且準度遜於軟弓,因此在實戰當中將領們皆更青睞於軟弓。


    唐世勳見三個營的將領都不要,於是全都交給了洪山海,同時,鑒於洪山海麾下的二百餘靖州兵連武器都沒多少,唐世勳讓洪山海為麾下將士挑選些合用的武器,至少那些老兵都得有把稱手的武器不是?


    至於那七百餘投降的獻賊,唐世勳自然是給黃爺的陷陣營先行挑選,堪用的就挑走,不堪用的就去做苦力以換取自由身。


    或許唐世勳的分配也算不上多公平,但東西就這麽多,哪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不過唐世勳還有後著,這不還有如此多繳獲的金銀財物嗎?軍械不夠分那就分銀子,總能讓大家滿意不是?


    唐世勳吩咐那鎮撫部的旗總陸廣勉,命他將三月的軍餉發放給各營將士,同時再劃出一萬兩銀子進行封賞,具體如何賞就按鎮撫部的規矩來辦。


    還有戰死者的撫恤金則先行記下,待到戰後再將撫恤金交給死去的弟兄們的家眷。


    隨後唐世勳又告訴眾將領,他在會議之前已招唿兩個百總帶著人去監督軍營公廚的廚子們做菜,今晚犒勞各營將士!當然這僅限於飯菜,絕不允許誰偷偷喝酒,否則必不輕饒之。


    眾將領皆笑嗬嗬地恭聲應是,黃爺這時抱拳問道:“公子,適才陸旗總說,黃陽堡的商鋪酒肆等皆已暫時封管,且東街還有兩間糧店,這若是全部歸公,俺們豈不是一個月甚至更久都不愁糧草問題了?”


    除了嶽老財以外,陷陣營和山地營的將領們皆點頭稱是。


    而後備營的一眾將領和洪山海、以及鎮撫部的旗總陸廣勉則都若有所思地看著唐世勳。


    唐世勳麵色平靜地說道:“若是全部歸公,你們的銀子還有何用?”


    他見眾將領不明就裏,遂耐心地解釋道,若是你們一來就把黃陽堡給洗劫得幹幹淨淨,把所有金銀財物都給瓜分了,這豈非是飲鴆止渴?


    銀子需要流通才有價值,黃陽堡雖不大,但因位於水陸津要,商貿與各類行業頗為完善,算得上是個五髒俱全的城鎮,而商人為逐利而生,隻要利潤豐厚,總會有鋌而走險的商人。


    這也是唐世勳要求各營在進入黃陽堡之後不得縱火與擾民的原因,且他在昨日下午就曾吩咐過嶽老財,待到拿下黃陽堡以後仔細甄別所有商人。


    符合要求的商鋪可繼續營業,有問題的商人自然要關押審訊,沒問題的則立即釋放,莫要屈打成招,也不得借機要挾索要金銀財物等。


    但有問題的商人們的店鋪和所有商貨也不必充公,隻需按各店鋪與貨物價值的一成底價進行拍賣,價高者得。


    哪怕隻以一成底價成交也無妨,唐世勳要的是在戰後盡快穩定人心,當然,所有貨物他們擁有優先購買權,且收購價與市價齊平。


    再有,唐世勳目前打下了黃陽堡、牛角壩鎮、蘆洪市、天地橋市集和大花灘市集等地,他打算以黃陽堡的商人們牽頭來盤活各地之間的貿易往來。


    要知道官兵封鎖了蘆洪市與東安城之間的貿易,而蘆洪市的難民越來越多,當物資愈發匱乏之後,各種人性的醜惡麵必然會出現。


    正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黃陽堡的商人們必然有各自的路子,唐世勳希望這些商人為了厚利而打通與祁陽縣境內其他地方的走私貿易,以盡可能地為唐世勳目前控製的區域提供各種物資支持。


    為此唐世勳承諾這片區域內的所有商貿,在今年之內都不征收任何賦稅。


    當唐世勳說到這兒時,猛然瞥見一眾將領們皆是愁眉苦臉的模樣,他不禁拍了拍額頭,得,這可真是對牛彈琴了。


    於是唐世勳擺了擺手說道:“好了!總之你們就打好你們的仗,後勤補給由本公子來安排!記住,為了整個祁陽戰役,不可再有以往的流寇思想!若是誰膽敢擅自擾民,本公子絕不輕饒!”


    “是,公子!”眾將領連忙大聲應是。


    他們紛紛暗鬆了口氣,那些個商事他們哪曉得?有公子為他們保障後勤,那他們就在前邊跟敵人幹仗便是,這多簡單呐?


    至於甚流寇思想,那不就是各種搶掠洗劫等行徑?黃爺和他麾下的原獻賊將領們自然曉得公子是在警告他們,不過他們倒也不覺得有甚難為情的。


    因為他們早在門灘軍營時就聽唐夫子教誨過多次,流寇行徑要不得!這道理他們自然都懂,何況他們現在已經是陷陣營將士,再也不是以前的獻賊了。


    唐世勳隻是警告眾將領莫要壞了他的謀劃,隻要他們能按著規矩來一切都好說,若是誰做得太過,他必然會殺雞儆猴。


    接著他吩咐眾將領去與各自營內的百總等將領開個總結小會,同時讓嶽老財單獨留下來說話,其他將領皆起身告辭退出了主帳。


    黃爺和農昆走出主帳之後不禁一陣交頭接耳,他倆跟嶽老財關係匪淺,但自從今晨平定黃陽堡之後,兩人就見嶽老財‘鬼鬼祟祟’地待在南街的惠澤客棧之內,且跟隨嶽老財一同由那臭水溝潛入堡內的十幾個精銳也都守在該客棧。


    因此黃爺和農昆既好奇又疑惑,也不知嶽老財在忙活些甚?顧厚生那小子有沒有被老財給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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