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時渝:【還有這個。】


    【好友推送名片】


    【你不是想把奶奶遷迴爺爺和阿姨身邊嗎?這個大師還挺出名的。】


    遷墓很講究,不能隨便遷。


    江挽沒時間去找大師,之前隨口和樂時渝說了,樂時渝就幫他找了。


    江挽:【謝謝樂寶。】


    樂時渝:【^v^】


    江挽發送了好友申請,隨後將手機倒扣在桌上,正疑惑小陶為什麽不開車迴酒店時,小陶卻不在車上。


    不久,車門被打開,小陶上半身從外麵探進來,“江哥。”


    他在江挽的注視下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輕聲說:“祝老師來了。”


    第68章


    祝老師?


    江挽聽見這個稱唿時微微愣了愣, 卻在看見小陶緊張卻難掩欣喜和喜悅的神情時心髒漏了一拍,掌心滲出了冷汗,目光掠向小陶身後的兩個人。


    這兩人都戴著墨鏡和口罩, 把臉擋得嚴嚴實實, 但江挽卻在看見他們的刹那站起了身,頭“哐咚”一下撞到了車頂。


    聽聲音他被撞得不輕。小陶嚇了一跳:“江哥小心!”


    江挽心髒跳得很快,眼前因撞到車頂黑了一瞬,眼睛卻始終看著其中身形較為纖細的那人。他輕輕動了動嘴唇,喉嚨並沒有震動。


    “老師”的稱唿已經到了嘴邊,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祝榮華取下墨鏡, 她的麵容比江挽記憶中美麗的那張臉蒼老了些許,卻依舊溫柔。她注視著江挽, 衝他笑了笑, 主動開口:“十年不見,挽挽, 最近過得還好嗎?”


    “……老師。”江挽聲如蚊呐, 他垂下眼睫,下意識避開了祝榮華的視線,片刻, 他看向站在老師身旁的男人, 終於發出了聲音, “陳老師。”


    祝榮華的丈夫陳文石是一名高中語文老師,以前在江挽就讀的高中任教,但不是江挽班級的老師。他和祝榮華結婚三十年,早就將江挽當成他自己的學生。


    陳文石“誒”了一聲, 笑眯眯說:“好久不見,江挽。這些年你老師她經常看你演的電視劇和節目哦。”


    老師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動向嗎?江挽眨了眨眼睛, 眼圈微微紅。


    小陶看了眼劇組的演員和staff們看過來的視線,適時插話進來道:“這樣,兩位老師先上車吧,咱們車上聊。”


    他早就暗戳戳安排好了:“我在飯店訂了位置,現在過去剛好是飯點。”


    江挽聞言看了他一眼,小陶嬉皮笑臉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樣也好。”祝榮華和陳文石沒讓江挽下車,一前一後上了車。


    小陶識趣去了駕駛位,把後麵的位置讓給了三人,啟動了保姆車駛向飯店的方向,將劇組裏那些頻頻投過來窺探的視線拋在了後麵。


    江挽保姆車上的座位是麵對麵的,中間還有一張桌子。


    江挽坐在祝榮華和陳文石對麵,心裏這個時候已經將他們突然的到來和小陶前段時間的話聯係起來。


    很難說他是什麽心情,但應該不是生氣小陶的擅作主張。


    反而有點像慶幸。


    慶幸他心生膽怯時有人幫他做了這個決定。


    老師是唯一聯係那些塵封往事的樞紐,江挽卻怕會像無數個噩夢裏那樣看見老師失望的眼神。但他還是抬起了眼。


    江挽卷曲起手指,眸光微亮,喉音微微有些嘶啞:“老師……”他頓了頓,清了清喉嚨,再開口時聲音清亮,“這些年,兩位老師還好嗎?”


    “我和你老師都好。”陳文石笑著說,“挽挽長高了許多,倒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和以前一樣,再辛苦也不會抱怨放棄。


    江挽溫順地彎了彎眼睛,眸光亮瑩瑩,目光觸及祝榮華的眼神,指尖微微冰涼。


    “我們來了三天看你拍戲。”祝榮華看出了江挽的緊張,溫柔地笑了笑,“挽挽就算沒有選擇古典舞這條路,也依舊在屬於自己的領域裏發光發亮呢。”


    “老師很欣慰,但也有點遺憾。”


    江挽知道她在遺憾什麽,嘴唇微動,沒說話。


    “當年,我托我在春明舞蹈學校的朋友照看你,後來她說你突然失去消息,還托人辦了退學。”祝榮華繼續說,她秉性溫柔,但在談及古典舞時出人意料的嚴格,儼然是江挽記憶裏的那個嚴師。


    她嚴肅問:“是燕銘逼你?”


    江挽沒有否認,燕銘和他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即使老師不會上網也能從社會新聞推送中了解到:“是,我很抱歉,老師……”


    他深吸了口氣,和以往十三年跳錯了舞蹈時一樣,垂著眼低聲認著錯:“是我的錯,請原諒我,老師。”


    當年是他想要燕銘的愛情,即使後來及時清醒過來也再也來不及抽身,以至於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前途。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他沒什麽可以辯解的。江挽無意識蜷著手指摩挲右腕的疤痕,片刻,他終於問出了口:“老師,您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是。”祝榮華說。


    陳文石知趣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當做他不存在。


    “當年你在我麵前說永遠也不會放棄跳舞,誰也不能讓你放棄,包括你自己。”祝榮華說,“挽挽,你現在是已經忘記你當年的話放棄了嗎?”


    “……沒有。”江挽低低地說,“老師,我沒有忘記我說過的話。”


    即使他後來刻意迴避迴憶往事,但每次午夜夢迴,他總能想起當年在老師麵前說過的話。


    那是獨屬於他青少年時期的輕狂和傲氣。


    祝榮華問:“那這十年,你都跳過舞嗎?”


    江挽坦誠道:“沒有,老師,我十年沒跳過舞了。”


    “我跳不好了。”他說,將手腕放在桌上露出荊棘紋身下醜陋的疤痕。他的痛苦被血淋淋剖在他的老師麵前,輕聲道,“我的右手已經用不上勁,我的腿有後遺症,醫生說它們不能勞累過度,我的韌帶已經僵硬,老師,我跳不到‘最好’了。”


    “我以前的夢想就是跳出最好的古典舞,成為老師這樣的人。”他停下來,將泣音和哽咽完全咽迴肚子,嗓音很平靜,隻是眼淚沾濕了他姣好的麵孔,“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老師,您知道我,我真的很喜歡、很想做到最好。”


    “老師知道。”祝榮華說,已經紅了眼眶。


    她就是因為腰傷才迫不得已選擇放棄了最愛的古典舞,現在她唯一的學生也走上了她的老路,甚至還不如她。


    她至少已經在這一行留下了濃彩重墨的一筆才遺憾退場,而她的學生明明天賦異稟,才剛開始踏上漫長的成名路卻已經葬送了不可限量的前途。


    難怪他出道了這麽久始終對古典舞避而不談,這是他的心結。跳到“最好”也幾乎快成了他的心魔。


    “挽挽啊……”祝榮華眼淚洶湧,握住江挽的手腕撫摸他腕上的那條刀疤,又擦掉他的眼淚,她從來都不忍責備他,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痛嗎?”


    “痛。”江挽說。


    他眷戀地蹭了蹭老師溫暖的掌心:“我已經沒辦法成為專業的舞者,但我還想跳舞,我想……我應該還有觀眾,我也許還可以跳給他們看。老師,您還願意教我跳舞嗎?”


    他那些可愛的粉絲在期待他能繼續跳舞,她們真心喜歡著他,他想跳給她們看看。他的老師,和他的粉絲,是他重新揀起古典舞的勇氣。


    “好。”祝榮華點頭說,“老師教你。”


    他們的交談聲並不低,陳文石和駕駛位的小陶都將他們的談話內容。


    陳文石偷偷紅了眼眶。


    他也是知道的。十八歲以前的江挽對未來翹首以盼,魂牽夢縈想進入心儀的舞蹈學院和舞蹈藝術團。他的天賦和堅韌的秉性讓他隻要努力這些就可以唾手可得,但現在這都成了他的奢望。


    小陶趁紅燈的時候仰頭將眼淚逼了迴去。他從來不知道他江哥憋在心裏的痛苦,這是他第一次聽見。


    還好他去找了顧影帝幫忙找到了祝老師。


    果然隻有祝老師能幫忙解開他江哥的心結。


    小陶直接一個猛男落淚。


    他把他江哥和祝老師夫妻倆送去了飯店,本來想找機會溜掉不打擾他們敘舊,但他還是被祝榮華和陳文石留下來一起吃飯了。


    劇組那邊已經緊急迴去布置給江挽慶祝生日的場地了。小陶偷偷和他們通氣,又去找了顧影帝:【感謝顧老師,哥你就是我的恩人!!小弟沒齒難忘哥的大恩大德!】


    顧逐之:【……】


    祝榮華和陳文石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其他人,誰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們請過來的。


    小陶隻找過顧逐之,以為是他:【還好顧老師把祝老師和陳老師請過來了,不然還不知道我江哥心結什麽時候才能打開。】


    顧逐之片刻之後才迴:【挽挽以為是我?】


    小陶:【現在還不知道。】


    顧逐之:【好。】


    小陶盯著這個【好】字摳了摳腦殼。


    飯過三巡,小陶找借口出去和劇組的人聯係。


    “生日快樂,挽挽。”陳文石說,將妻子和他準備的禮物推到江挽麵前。


    “謝謝陳老師。”江挽彎了彎嘴唇,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眼圈依舊有些紅。他在老師和陳文石的示意下打開了禮盒,裏麵是一雙普通的新舞鞋。


    江挽將它捏在了手心,看向他們。


    “你的朋友找到我們,說你想見見我,”祝榮華說,“我猜,你應該還是想跳舞。”


    江挽指腹摩挲著舞鞋鞋底,問:“來找老師的人,是誰?”


    陳文石笑了笑,卻說:“他說,你可能不太願意聽見他的名字。”


    那大概是燕熾。


    江挽指腹抵著粗糙的鞋底,斂下了眼睫。


    燕熾是有自知之明打算做好事不留名,還是想等他自己發現,以後再找機會索要報酬?


    第69章


    江挽暫時猜不中燕熾的心思, 但他此時並沒有分太多的心思給他,將兩位老師送給他的舞鞋收好。


    兩位老師並沒有詢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小陶也很快迴來, 在江挽和兩位老師吃完飯後開車將他們送迴了酒店。


    兩位老師下榻的酒店和江挽的酒店是同一家。他們迴去時已經接近天黑, 酒店前路燈自動亮起來照亮了街道。


    祝榮華身材高挑,下了車摟著江挽的肩往酒店裏走。


    酒店門前停著一輛車,一道身影站在車門前,手裏還捧著一大捧向日葵,口鼻唿出的白霧在路燈下清楚可見。他原本麵朝著酒店大門,但聽到江挽幾個人走過來的動靜微微偏過頭, 露出優越英俊的麵是沈知硯。


    沈知硯說一個人來就真的一個人來,連助理都沒帶。他的目光不動聲色掃了眼祝榮華夫妻的臉以及祝榮華壓在江挽肩上的手, 緩步上前將一大捧向日葵送到江挽麵前, 說:“挽挽,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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