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白月光被渣攻始亂終棄後 作者:桃胥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們的車後不遠不近跟著幾輛車,江挽看了片刻,剛要收迴目光,忽然又來了幾輛車,直接超了後麵的車,和他們的車並行。車窗落下,律師文質彬彬的麵孔出現在江挽麵前。江挽沒開窗,但車窗不防窺視,律師朝他說了句話。江挽正要別開眼,目光倏地一定。他沒聽見律師的聲音,隻讀到了兩個關鍵詞的嘴型奶奶,墓地。奶奶的墓地。他心心念念了這麽久、這麽多年再也不敢在燕銘麵前表露出一絲在意、怕被他當成威脅他的把柄的,奶奶的墓地。燕銘鐵石心腸。他求過那麽久也沒告訴他她在哪兒,他找人查,卻險些連累她的墓被挖開。所以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也不敢再提起,小心翼翼,怕燕銘對她做什麽。她在世的最後一段時間他不在身邊,他怕她最後還要被他連累不得安息。江挽像被鈍刀一下一下割著心髒,尖銳地疼。他感覺眼眶變得微微濕熱,深吸口氣壓下眼淚,落下車窗看向律師。律師見他終於落下窗,微微一笑,聲音被風聲吹得七零八碎:“江先生,我想我們應該談談。”燕銘了解他,他不可能會置奶奶的墓地於不顧,他被抓住了死穴。江挽繃緊頜關,許久,他低聲說:“小陶,停車。”“好,我找個地方停。”小陶說,沒敢把車停在路中間,找了個適合停車的地方,把車停穩了之後才解開車門的鎖。他們的車一停,跟著他的一串車也都紛紛停下來。江挽飛快拂去眼睫的濕意,冷著臉解了安全帶下車,走到律師的車窗前。律師剛氣定神閑笑著說了句“江先生”,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衣領,幾乎要從車窗拽出去。“是燕銘告訴你,可以用這種辦法威脅我?”江挽麵孔豔攝人,整隻右手都因為過度用力發著抖,他眼尾發紅,眼睛瑩潤,汪著水,眼神卻異常兇狠,問:“他現在在哪兒?”他的情緒不對勁,小陶見狀沒吭聲,但下意識左顧右盼看著周圍,見沒人經過,也沒看見攝像頭和探頭拍到江挽,鬆了口氣。車內的幾個保鏢瞥了眼律師,都沒什麽動作。律師無奈舉起雙手:“您先放開我,行嗎?”江挽的右手再也不能提重物,現在卻提著律師的衣領,顧逐之正要上前幫忙,卻見周灼伸手接過了律師的衣領。江挽隻是拽起了律師,周灼險些將律師整個人從車裏拔出來。顧逐之:“……”律師:“……”筆挺西裝被拽出了褶子,律師微微有些惱怒,滿臉通紅:“江先生,請您先讓您的保鏢放開我的衣領。”顧司沉和沈知硯一前一後下了車。顧司沉用眼神詢問顧逐之發生了什麽,顧逐之皺著眉搖頭,擔憂看著江挽,和他一直不停劇烈顫抖的右手腕。“他不是我的保鏢。”江挽冷冷冰冰說,“我命令不了他。”“……”律師終於問燕銘的保鏢:“你們就這麽看著?”接二連三的開門聲和關門聲響起,律師帶來的保鏢終於下了車,把他從周灼手裏解救下來。“江先生,如果您接受繼承燕先生的遺產,我會帶您去找老太太。”律師滿臉怒容,撫平胸前的褶皺,卻不敢真的對江挽做什麽,他勉強平靜,“老太太這麽多年孤苦伶仃,您也該去接她迴家了。”“燕先生將遺產留給了你一個人,您拿到他的遺產,隻有好處。”“我同意。”江挽冷冷打斷他,“然後呢?”“燕先生留下來的財產比較多,您可能需要先跟我去辦一下手續。”律師說,“辦完了手續,我會帶您去接老太太。”他瞥向小陶和周灼:“他們,”他的目光又逐一落在沈知硯和顧司沉、顧逐之身上,“可能不太方便去。”“好。”江挽說,“我跟你們走。”他上了律師的車。小陶聽了一耳朵。他在遺囑被宣讀前就和周灼一起被請出了燕家的私人墓地,不知道裏麵發生的事。但他從律師的話中摸到了真相。不要,硬送。是這個意思嗎?第59章 燕銘的律師姓曹, 估計有些強迫症,一直捋著胸口被拽出來的褶痕,勉勉強強捋成原樣。車上的保鏢都是為了保證江挽能跟他們走接受燕銘的遺產, 他們真正保護和監視的對象是江挽, 江挽被威脅後會生氣,他們不會阻止他出氣。曹律師丟了臉,卻也沒辦法對江挽做什麽,但他心態比較豁達,很快恢複了風度翩翩。江挽讓他的律師不用再擬放棄繼承遺產的承諾書,右手還在發顫。他用左手拿著手機, 視線掠向前麵的後視鏡,在拐彎時看見遠遠跟在他們後麵的三輛車。是顧逐之他們。這條路是唯一一條迴春明市城區的路, 他們不可避免地跟在了後麵。但很快, 開車的保鏢加快了車速,甩開了他們。江挽低下眼, 握住了不停打顫的手腕。他試著握起手指。他的手腕不能用力, 之前還能握拳,隻是無法用勁,現在手指有些綿軟, 隻能虛虛握起來。他揉著那條增生的疤痕。直到到了曹律師的工作室, 麵前放著厚厚一遝文件, 他的右手還在輕顫,無法在這些文件上簽字。保鏢用熱水打濕了毛巾,裹住了了他的手腕給他熱敷。江挽一言不發,過了許久右手才終於勉強不再顫抖, 他在文件上簽下字,沒仔細看上麵的文字。曹律師看了會, 突然問:“不看一下嗎?”沒必要看。江挽文件簽了一半,把筆一扔,才抬眸看向曹律師,微紅眼尾似流丹:“剩下的,我要先看見奶奶的墓地。”曹律師低著頭檢查他的簽名是否有誤,說:“不急。”“我很急。”江挽說。曹律師眉梢微挑,抬眸,目光在他眼尾一頓,和他僵持了片刻,驀地一笑:“好。我現在帶你去。”江挽起身出了他的工作室,臉上隻簡單戴了個口罩。他去花店買了捧菊花和百合,親自捧了一路。他的臉太張揚,即使戴了口罩也很快被認了出來。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他迴春明市參加燕銘葬禮的事,跟在他身邊的保鏢震懾著認出他的路人,路人怵他們,沒敢上來問他手裏的花是不是送給燕銘的,隻能偷摸著拍了幾張照片。一行人護送江挽順暢無阻上了車,車往郊區駛去。江挽將花放在腿上,看著上麵的水珠,微微失神,心髒的跳動卻一聲比一聲響,手心微微出了點汗,指尖發冷。車駛了一個半小時才到目的地。歸頤園公墓。車停在公墓前,保鏢下車替江挽打開了車門,江挽卻依舊坐在車裏,習習涼風鑽進狹窄車廂,幾乎把人凍得發抖。江挽安靜看了會“歸頤園公墓”這五個字,直到眼睛泛酸,他才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有些近鄉情怯,微微收緊了捧著捧花的手,咽了咽喉嚨,抱著花下了車。歸頤園公墓是最近幾年才修建的公墓,在郊區的一座山上,寸土寸金,墓碑與墓碑之間並不擁擠,綠化做得不錯,環境清幽。曹律師和其他保鏢都留在公墓門口,隻有給江挽開門的保鏢陪他進了公墓。今天天氣不太好,已經是午後,天空卻陰沉,烏雲黑壓,保鏢擔心會下雨帶了傘。他打頭走在長階上方,江挽跟著他拾階而上。終於,保鏢帶他走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一塵不染,墓碑前放著新鮮的貢品和菊花,老人熟悉的麵容在墓碑上笑得慈祥溫柔。江挽喉嚨微動,一聲“奶奶”沒有叫出聲,隻是微微動了動嘴唇。他又吞了吞喉嚨,壓不住眼眶的熱意。“燕總讓公墓的工作人員幫忙每天掃墓。”保鏢低聲說,“老夫人下葬時燕總找人看過,這裏的風水最好。”“出去。”江挽輕聲說。現在在墓園的人少,保鏢猶豫了片刻,還是離開了。眼淚滾出眼眶,江挽跪在老人的墓前,口罩被他的眼淚打得半濕。他將菊花和百合放在墓前,取下口罩,規規矩矩給老人磕了頭才直起身,筆挺跪在她的墓前,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下頜滾落,淚痕蜿蜒。“奶奶。”他安靜了會,才微啞著開口,他努力壓著聲音中的顫抖,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會接您迴去和爺爺、媽媽團聚,我……”他說著頓下來,咽下哽咽,豆大淚珠砸在老人碑前:“是挽挽不孝,這麽久都沒來看您。”他知道奶奶生前在爺爺和媽媽的安息地定了一小塊墓地,她總是說起百年後想和他們葬在一起,他們一家三口團團圓圓。但她每每說到這裏,又格外疼惜不舍地撫摸著江挽的鬢發說,如果連她也走了,留下他孑然在世上,多可憐。丈夫和女兒的早逝早已讓她心力交瘁,但她放心不下江挽,所以要活得長一點,多陪陪他,至少要看見他談戀愛,結婚生子。但現在老人孤零零在公墓,左鄰右舍都是陌生人。江挽淚如雨下,喉嚨澀疼,仿佛還能感受到老人指尖拂過鬢發時的溫柔觸感。他沒有見過爺爺和媽媽,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如果他沒有招惹燕銘……大理石冰冷堅硬,硌得江挽膝蓋生疼,但他始終沒起身。他靠著冰涼的墓碑,好像迴到了以前趴在奶奶膝蓋。他在公墓待了很久,直到天快黑,陰沉沉的天終於下起了雨,綿綿細雨洇入發絲和棉薄的衣服,江挽沒動彈,保鏢迴來找他,將傘撐到了他的頭頂。雨越下越大。即使擋住了落下來的雨,但江挽跪的地方還是被匯集的雨水浸濕,膝蓋泡在雨水裏,涼風也變成了冷風。菊花和百合掛滿了水珠,小股小股的雨水從老人墓碑上蜿蜒而下。保鏢垂眼看著江挽蒼白豔的側臉,開始勸江挽迴去。“江先生。”他低聲勸道,“您知道老夫人在這裏,可以下次來看她。您感冒了,老夫人在泉下也會擔心。”江挽的頭發和衣服都被冷風裹挾的雨水打濕,他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被浸在一汪瑩潤的琥珀水中,吊著眼尾,眼圈浮著粉,嘴唇卻是紅的,格外柔弱、活色生香。保鏢想起他曾看見的江挽就算隻是唿吸,都能被那些人說是勾引是真的。江挽跪了太久,還是保鏢扶了他一把才站起身。膝蓋火辣辣的疼。江挽沉默地在墓前站了會,深深舒了口氣,和奶奶道了別,慢慢走下山。不知道是否是天氣不好的緣故,今天天黑得格外早,墓園的太陽能路燈都自動亮了起來,下雨的嘩嘩聲和冷風吹過樹冠時的簌簌聲將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掩蓋。江挽手腳冰涼,等膝蓋的血活絡過來之後加快了下山的速度,帶著冷風和冰涼的雨水迴到了車上。曹律師識趣地沒問他為什麽在公墓裏待了這麽久,將剩下的文件交給他:“簽了吧,江先生。”江挽接過筆,車廂內隻剩下他簽名的沙沙聲。曹律師接過他簽好的文件檢查,直到確定完最後一個文件,他才對保鏢說:“可以了。”保鏢頷首,鎖好車門啟動了車。車行駛了十分鍾,副駕駛位的保鏢忽然接起電話,簡短應了幾聲,將手機交給了江挽:“江先生,請您接一下電話。”江挽眼睛微微刺疼,他看了眼保鏢手機上的備注,沒動。但對方十分堅持,始終沒有收迴手。通話界麵的時長一分一秒跳動,江挽伸手點了掛斷。保鏢隻能收迴手,沒再將手機遞過來。江挽被留在春明市辦手續的這幾天天氣都不太好,最後一天甚至下起了暴雨。辦完手續的時間不早,保鏢開車送他迴去時天已經黑了。江挽撐著下頜,看著雨幕和霓虹燈的光暈微微出神,許久,他才忽然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街道冷冷清清,沒有城市的光汙染。江挽看向保鏢,沒說話。不多時,有人來敲他的車窗。江挽偏頭,看見了這段時間一直沒現身的褚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