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蒙大赦,磕了個頭爬起來便跑。若慢了一步,冷雲輕改變了主意,那可不是僅僅去追查這麽簡單了。


    而皇宮內部,冷天鳴也接到了陸羽傳遞迴來的信息——有驚無險。然而他指尖還是忍不住發抖:若是師兄這次沒能逃出來,那麽我豈不是這一輩子也看不見師兄了?


    師兄,不知你現在如何了。


    信紙湊近燭火,終成灰燼。冷天鳴收掌成拳,做了一個決定。


    “陰魂不散,”看著滿地的屍首,現在季玄已經能波瀾不驚了。


    陳非看了看季玄,道:“目的還沒有達到,他們自然還會再來。”


    季玄蹲下身,在一個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塊令牌,然後忍不住笑了:“我一直在想不通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令牌明明是隨時都會暴露身份的東西,刺客們卻都喜歡帶在身上,此刻我總算是明白了。”


    陳非狐疑的看過去,季玄將令牌翻轉,當中一個繁體大字尤為顯目——禁。


    “禁軍?”陳非驚唿:“怎會……”


    季玄一笑:“所以令牌的作用就是栽贓陷害,雖然手法拙劣了一點,但卻是屢試不爽。”


    說著,他將木製的令牌隨手丟棄在草叢中:“繼續走吧。”


    陳非將令牌拾起,揣在袖中,跟了上去。到了中午,一行人恰好趕到了一個驛站。走了那麽多日,終於脫離了人煙稀少的樹林,眾人都十分的高興。


    遞了丞文之後,驛站人員也不敢過分怠慢,半個時辰之後飯菜就端了上來。雖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好歹也是冒著熱氣的,新鮮的。


    但是驛站畢竟不大,他們一群解差更談不上什麽官職,因此隻能每人端著個碗找個地兒蹲著吃。


    即便如此待遇,大夥兒也依舊吃的興奮,隻有一個人不住的皺眉——這個人就是季玄。


    陳非反覆確認了多次,才確定季玄是在皺眉。這麽多天都沒看見季玄皺過一次眉頭,陳非深感意外,便走了過去。


    因為陳非,趕路的時候,犯人解差飯菜都是一模一樣的——隋帝暗中囑咐過。而到了驛站,季玄的飯菜和解差是不一樣的,季玄的碗裏躺了一塊發黴的饅頭,還有一塊腐爛的肉。


    剛開始季玄也吃了幾天難吃的飯菜,但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吃下去。


    “我去找人給你換一份。”


    “不必了,一會兒就要趕路了,沒必要為了我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季玄站了起來,撣了撣衣裳,依舊是潔白如雪的樣子。


    陳非道:“你等著。”說完,他便走進了驛站。


    季玄眼神微妙的一閃,生出一絲不真實的恍惚,怎麽會有對一個犯人這麽好的人?究竟是傻?還是傻?


    過了一會兒,陳非端著飯菜過來了,與解差一模一樣:“給。”


    季玄玩味的一笑:“你該不是把你自己的飯菜端過來給我了吧?”他將飯菜推迴去:“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別人剩下的。”


    臉上忽青忽白了一陣,陳非道:“我並沒有動過。”


    季玄抬了眼去看他,長長的睫毛投照出一排陰影,掩蓋住眼底那一抹陰鷙:“你是不是可憐我。”


    雖是問句,卻是確定的語氣。


    陳非沉默,他對季玄很好,這其中雖有隋帝的意思,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確可憐季玄。


    輕薄的笑了一聲,季玄道:“一頓飯死不了人,陳大人這份善心還是不要過於泛濫的好,我是囚犯,不是乞丐。”


    無可辯駁,這個人很好,很善良,可有些時候,善良過了頭便會生出一種做作之感,未免讓人覺得厭煩。


    頓了頓,季玄又道:“你該聽說過我和隋帝之間那些不得不說的事,你若是再對我這般好,我不確定我不會誤會。”


    說完這些,季玄轉了個身,席地坐下,不再理會他。


    陳非呆了一呆,沒料到他一片好心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思索片刻,他去找了陸羽:“季玄與隋帝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嗎?”


    陸羽尷尬的咳了咳,看了陳非一眼,低聲道:“陳大人,有些事該問有些事不該問,你怎麽連這一點都不懂?”


    “身為人臣,理當了解。”


    “宮諱密事你也要了解?”


    腦中閃過什麽,陳非一驚:“莫不是……”


    陸羽道:“陳大人,有些事不該問,即便問了也不該宣揚,可懂?”


    “懂……”木然的點頭,腦中還是一片轟鳴。


    萬萬不曾料到,隋帝與季玄之間的關係竟然是這樣的,若說隻是傳聞,而季玄方才那番話無疑是將傳聞坐實了。


    自那天陳非知道季玄與冷天鳴的“關係”之後,便會有意無意避開季玄。他心思依然是簡單的,隋帝的人,做臣子的怎能過分親近?


    但在季玄看來,陳非是噁心這種關係。畢竟古代思想觀念保守,斷袖還是不能公開的一種畸形關係。像董賢和劉欣那樣的,隻能是特例。


    莫說是陳非,即便是他,知道自己身邊某個人是gay,恐怕也會不著痕跡的疏遠上三分。


    雖然嘴上永遠說著不在意,還是一樣的好兄弟,但是真的相處的時候,卻無法真的不在意。


    好不容易走入繁華的鬧市,再穿過去。從府衙經過移交公文,換了片碟繼續往前。經過一個小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在水邊站著,忽然間一頭栽了進去。


    還不待季玄思索清楚,陳非已經扔下刀,飛奔過去跳入了湖中。


    這湖名為寒潭,雖然形狀小,內裏卻有玄機,一年四季湖水徹骨的寒冷。因此此時雖隻是秋初,天氣清爽,湖水亦澄澈幹淨,也沒有一個人敢下湖。


    看著陳非跳下去,水波蕩漾了幾下沒有了動靜,季玄腦中一閃,叫道:“不好,他溺水了。”


    後麵的一眾解差之前誰也不認識陳非,現在聽季玄一喊,驚醒過來就是一陣手忙腳亂。他們都是北方的官兵,大多不熟水性;幾個識水的摸不清這水底的深淺,也都互相推搡著不敢下去。


    隻有張賀大喊大叫:“你們怎麽迴事?大人掉下去了,你們還不下去撈?”


    張賀服帖了幾日,近來傷好全了,又活潑起來了。陸羽微微煩躁的看了他一眼,索性點了他的穴道。


    暗衛訓練嚴苛殘酷,因此訓練出來的人大多愛靜喜陰,越是黑暗安靜的地方,越是對他們有利,因此也就極其不喜歡別人聒噪。


    季玄見他們如此,心中替陳非嘆了一口氣。他走近寒潭,探了探水溫,麵色又是一變。


    運起內力降低了自身的體溫,季玄從方才陳非下去的地方躍入。虧得水流清澈,季玄目力又極好,沒費多少功夫季玄便看見了陳非。


    陳非手腳抽筋,疼痛難忍更動彈不得,麵色比冬日的白雪還要蒼白。


    無暇思索其它,季玄拽著他的衣服把他拖到湖邊,其餘人自然把他接了上去。看著陳非到達了地麵,他再次潛入了湖底。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躲不過的牢獄之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葉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葉酌並收藏躲不過的牢獄之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