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道暑熱。


    唐浪、朱元璋等明教群雄,騎馬乘風,心裏倒還是感覺十分舒爽的。


    經過了一天的奔波之後,他們來到了歸德府一帶。


    還沒有進城,就看到官道上有兩匹馬迎了上來。


    塵土飛揚中,兩匹馬上的漢子,看到唐浪等人,臉上都露出了微笑。


    “是聞掌旗使和我們明教巨木旗滁州香堂的兄弟嗎?”


    老遠地,那兩匹馬上的漢子便高聲大叫起來。


    此時,元朝偵騎四出,防範民間的反元義士。


    唐浪見那兩名漢子高聲大叫,不由地前後左右地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麽人,方才放下心來。


    “是明教巨木旗歸德香堂的韓山童韓兄弟和劉福通劉兄弟嗎?”


    風塵撲麵,郭光卿有些看不清那兩名漢子的麵目。


    隻聽一個漢子高聲大叫:“兄弟正是韓山童!”


    漸漸地,兩匹馬走近了。


    唐浪向那兩名漢子看去,見那兩個人都黑瘦黑瘦的,隻是一個人身材頗高,另一個人身材中等。


    那身材較高的漢子,正是明教巨木旗歸德香堂的香主韓山童。


    跟隨韓山童而來的,則是他的徒弟劉福通。


    看到二人來到,巨木旗掌旗使聞蒼鬆也甚感喜悅:“韓香主,劉兄弟,你們來了!”


    韓山童大聲地說:“聞掌旗使,鞍馬勞頓!且請先到歸德城中歇息歇息吧。”


    他的聲音頗為洪亮,總是先聲奪人。


    聞蒼鬆卻說:“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立刻趕往昆侖山光明頂要緊!滁州香堂的兄弟,已經來了。韓香主,你們歸德香堂西行的兄弟,都選出來了嗎?”


    “聞掌旗使,歸德香堂西行的兄弟,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功夫高手!”韓山童大聲地說:“我們隨時可以出發!隻等聞掌旗使一聲令下!”


    “好。”


    聞蒼鬆說:“留守的人員都安排妥當了嗎?”


    “稟告聞掌旗使,我已經吩咐我的兒子韓林兒,與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鬱、王顯忠、韓咬兒留守巨木旗歸德香堂。”韓山童爽快地說。


    “既然如此,”聞蒼鬆說,“那我們兩個香堂的人馬,便都會合在一起,即曰啟程吧。”


    “得令。”


    韓山童豪爽地答應了一聲。


    聞蒼鬆看了看天,又對韓山童說,“韓香主,你的兄弟都在那兒呢?”


    “就在前方不遠處等候。”


    於是,群雄繼續向前走,與巨木旗歸德香堂西行的明教教徒們會合了,又繼續向西而行。


    聞蒼鬆作為巨木旗的掌旗使,理所當然地成為這一支西行隊伍的領頭人。


    為了盡量地不引起元朝官府和六大門派的人的注意,聞蒼鬆並不選擇城市作為歇息之地,而是盡量地選一些較為偏僻的山村農家休整。


    一路之上,群雄也沒有穿明教教徒所特有的繡有火焰紋飾的白衣,而是扮作一般的漢人行商的模樣。


    即便是白天行路之時,群雄也隻是揀那些少有人行的大道。


    因此,他們一路上衝州撞府,卻並沒有跟官府中人或是武林中人發生什麽衝突。


    幾天之後,聞蒼鬆率領著明教巨木旗兩個香堂的人馬,便已經來到了甘涼道的盡頭——玉門關。


    出了玉門關,再折而向西南一帶而行,穿過一片大沙漠,便可以來到昆侖山腳下了。


    到了昆侖山,再行得一兩曰,便可到達光明頂了。


    甘涼道上,極為荒涼,往往上百裏地沒有一家旅店,更沒有人煙。


    風沙,酷曰,讓人幹渴難耐!


    蘭蒂斯一路不離不棄地跟隨唐浪而來,卻並沒有感到多少的辛苦。她是蒙古人,早就過慣了這種走馬千裏的生活。另一方麵,她內心歡喜唐浪,總覺得隻要跟著這個漢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願。


    群雄一路行來,艱苦備嚐,終於在離玉門關關內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家客棧。


    “聞掌旗使,大家走的又饑又渴,馬也累得快不行了。依我看,我們就去那家客棧暫且歇息一下吧。”韓山童提議說。


    郭光卿也讚同韓山童的提議。


    見兩位香主都有此議,聞蒼鬆方才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破一次例吧。”


    ——一路之上,他們隻是借宿在農家,或者幹脆就在野地裏搭建帳篷,從來都沒有到客棧之中歇息。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節省開支,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避開江湖中人的耳目。


    但是,這甘涼道已經走到了盡頭,幾百裏地沒有人煙,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家客棧,也隻好進去,以讓人馬都歇歇腳。


    群雄見聞蒼鬆同意在客棧中休息,都大喜過望,不啻久旱遇甘霖。


    唐浪內心也十分歡喜。


    群雄嘯叫著,向那家客棧奔馳而去。


    漸漸地,走近了。


    唐浪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客棧外麵的一杆巨木之上掛著一個灰白色的旗子,正在迎風飄動。旗子之上,“龍門客棧”四個黑字分外顯眼。


    這龍門客棧規模並不是太大,挺多也就是十幾間的土屋,共有上下兩層。


    “原來這家客棧叫做‘龍門客棧’!”


    眾人都欣喜地大叫了起來。


    怒馬如龍,馱著群雄向龍門客棧狂奔而去。


    倏忽之間,唐浪等一行人便已經來到了龍門客棧的門外。


    群雄各個翻身下馬,各自收拾好行李、武器,便要向著龍門客棧的大門走去。


    龍門客棧的大門外,有一個用來遮擋大漠風沙的牆屏。


    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肩上搭著抹布,穿著油光閃亮的灰色布衣,從那一道牆後麵轉了出來。


    “吆嗬,客官來了!一路風塵辛苦!”


    那漢子顯然是這龍門客棧的店小二。


    他在店中聽到外麵急促的馬蹄聲響,便急忙趕出來迎接。


    韓山童大聲地說:“小二,把我們的馬都趕到後槽去,上好的草料喂一喂!”


    “得嘞。客官。”


    店小二一邊愉快地答應著,一邊瞅著那些馬匹。


    明教巨木旗群雄,這一次西來護教的人,足有上百號人,馬匹也極多。


    看著這上百匹的馬,店小二不禁皺起了眉頭。


    韓山童見店小二麵色作難,忙從懷中拿出了幾兩銀子來,扔向了店小二,“好生照看。爺們自然重重有賞。”


    那店小二接了銀子,方才歡天喜地地趕馬入槽。


    明教巨木旗上百號人,進入了龍門客棧,登時將半個店麵都坐滿了。


    一個穿著皂白色上衣、灰黑色裙子的女子,站在櫃台前,大聲地指點著那些跑堂的店小二們安排位子。


    “……老娘白養你們這些蠢貨了,客人來了,連個座位都排不好。你們他娘的都是幹什麽吃的……”


    女子大聲地斥罵著。


    幾個跑堂的漢子,五大三粗的,竟然老老實實地,沒有一個敢還嘴的。


    唐浪見那女人頤指氣使的架勢,知道她定然是這龍門客棧的老板娘。


    他知道,在如此荒涼的甘涼道上,開設了這麽一家客棧,這老板娘定然有著一番不小的能耐。


    唐浪向那龍門客棧的老板娘看去,隻見她一臉的妖媚之色,一雙眼睛鬼靈亂轉,說話之際,粗聲大氣,揎拳捋袖,知道她必然是一個極為潑辣難纏的角色。


    在一張桌子上坐定之後,唐浪方才向著龍門客棧的大廳細細地掃去。


    當看到了這客棧大廳的西南角的時候,唐浪發現那個角落裏,竟然坐著一群灰衣小帽的尼姑,大約三十人。


    “聞掌旗使,郭香主,韓香主,那邊坐著的好像是峨眉派的尼姑……”


    唐浪低聲地提醒著聞蒼鬆、郭光卿和韓山童。


    聞蒼鬆說:“敵不動我不動!看她們的穿著架勢,倒是很像是出家的尼姑。她們竟然在這荒涼之地出現,我看十有八九是峨眉派的尼姑。反正他們現在也不知道我們是明教教徒。且靜觀其變!”


    眾人聽了聞蒼鬆的話,都點了點頭。


    店小二提著大茶壺,很快就給每個人都倒上了一碗熱水。


    明教巨木旗徒眾,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聊天。


    又過了一會兒。


    大門外又走進來一群灰衣小帽的尼姑來。領頭的那個尼姑,大約四五十歲的年紀,兩道眉毛從眼角上吊了下來,極為難看。不過,她身旁的一位女尼,卻麵容清麗,眼神靈動。


    唐浪已然看到了那老尼身後的背囊,露出了劍柄,知道定是武林中人。


    那老尼走進了龍門客棧,四處掃了一眼,便將已經將屋中的情形盡數看在了心裏。當下,她不動聲色地走了進來,向著西南角的女尼聚集處走去。


    見那老尼麵色威嚴地走來,西南角的女尼們紛紛起身相迎。


    人聲鼎沸,誰也聽不清那些女尼們在說些什麽。


    自然,唐浪是能夠聽到的。那些尼姑們說的都是一些“恭迎師父”之類的客套話。


    聞蒼鬆低聲對唐浪說:“唐兄弟,那老尼就是聞名江湖的峨眉派掌門人滅絕師太!心狠手辣,滅絕人姓。咱們可要小心提防了。”


    其實,唐浪也早就已經猜出那老尼是峨眉派的滅絕師太了。


    “是誰在那裏亂嚼舌根?滅絕師太的名諱,也是你們能說的!?”


    滅絕師太坐在座位上,並沒有起身,不過,她的話裏卻包含著強硬的語氣。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裏,顯示著她超強的內力。


    她身邊的女弟子們聞言,已經拔身怒起,“嗆啷”聲一片,長劍劍光耀目。


    唐浪沒有想到滅絕師太在這麽吵雜的人聲中,也能聽到聞蒼鬆的說話,心下不由地暗暗佩服她的聽風辨位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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